第39章
来,他还是要求死。” 这?等重伤,又在这?等牢房之中,便是用药伤口也难愈合,倒不如早点儿死个痛快。 裴晏明白姜离之意?,他道?:“昨夜审了半夜,他对命案供认不讳,但还有些事,他交代的并?不清楚。” 姜离默了默,“我能?救他,但就这?一次。” 裴晏看着她的背影,“自然。” 姜离便唤怀夕近前,待打开医箱,先给秦耘施针,两针下去?,秦耘呼吸变缓,又等了一刻钟后,姜离一边收针一边道?:“他不用食水,便用温蜜水给他饮下,汤液还是用此?前的药,一个时辰之后他应能?醒来。” 裴晏应好,又吩咐九思取药,姜离收拾好医箱,便打算与怀夕告辞。 裴晏这?时道?:“我送姑娘。” 他先一步而出,姜离的目光在他背脊上一扫而过,只好跟了上来。 待出了监牢,姜离呼出一口浊气,裴晏的步伐也慢了下来,“听闻姑娘昨夜被召入宫中给皇后娘娘看诊?” 姜离看他,“大?人如何知?晓?” 裴晏道?:“皇后的病是旧疾,这?些年来多由尚药局负责,昨夜姑娘忽然被宣召入宫自然引得不少注目,我知?晓也不足为奇。” 姜离不置可否道?:“此?事是金太医举荐,往后都由我给娘娘看诊。” 裴晏侧眸看她,“姑娘可有把?握?” 姜离唇角抿紧,裴晏继续道?:“皇后娘娘虽别居多年,但在内,她的皇后位份始终未变,在外,安国公府依旧大?权在握,姑娘……” 姜离脚步顿住,一错不错看着裴晏,“大?人说这?些,是不建议我给娘娘看诊?” 裴晏也停下来,好整以暇道?:“是望姑娘谨慎。” 两人正?走在大?理寺监牢往前衙的夹道?之中,除了怀夕之外,四下里并?无他人,姜离望着裴晏八风不动的眼,忽然一脸茫然地看着他,“裴大?人这?是不相信我的医术?” 裴晏忙道?:“自然不是。” 姜离“哦”一声,又不解道?:“那裴大?人是在担心我的处境?” 裴晏被她问住,想说什么却未说出口,姜离便轻轻一笑,“裴大?人真?是好生客气,我不过帮了大?人两次忙,便将我的事放在了心上,不过大?人不必担心,皇后娘娘身份尊贵,能?给皇后娘娘看病是我之幸,我自有分寸。” 话音落下,裴晏表情更为复杂,姜离却转身继续往前走去?,裴晏望着她的背影叹了口气,道?:“皇后娘娘的心疾已?有多年,此?番发病,是因?近日陛下打算拆除宫内两座楼阙,娘娘得知?后多半有悲有怒,这?才发了病。” 这?下姜离顿住了脚步,裴晏跟上来道?:“一座是北苑的凝烟阁,另一座是弘文馆东北方?向的凌云阁,凝烟阁是北苑东湖湖畔的赏景之所,拆除并?无大?碍,但这?座凌云阁,是当年是为宁阳长?公主进学所建——” 姜离脚步更缓,裴晏道?:“那是三十多年前了,陛下对宁阳长?公主宠爱有加,起初,他t?亲自给宁阳长?公主开蒙,可后来陛下政务繁忙,也到底比不得才学更佳的大?儒们擅教?,于是陛下让宁阳长?公主与当时尚且年幼的太子和肃王一同在弘文馆进学,弘文馆本就是给皇室宗亲子弟进学之处,但前朝德兴帝定下规矩,弘文馆不准公主入学。” “当时满朝文武皆知?陛下宠爱公主,但见让公主与两位皇子一同进学,朝堂之上还是出现了不少反对之声,陛下被德兴一朝的老臣上谏的着恼,干脆下令在弘文馆不远处,专门修建了更华美精巧的凌云阁,专为长?公主进学,直到她于景德十七年领兵北上,那里一直是长公主在前朝的书房。” 姜离从前常入宫,但她还真?不知?此?事,在她的印象中,那座凌云阁早就废弃不用了,而宫内废弃的老旧楼阁极多,她也从未放在心上,却不知?还有这?么一桩由来,“长?公主亲征已经是二十三年前的事,也就是说,那座楼阁已空置二十三年了?” 裴晏颔首,“不错,长?公主故去?之后,凌云阁内的遗物被皇后娘娘收走,那座小楼也被封锁,这?么多年了,即便空置,陛下也未让旁人借用,六年前凌云阁楼顶被雷击中,还起了一场火,当时有人上谏将凌云阁拆除,但被陛下驳回,后来将作监花了不少功夫,又夯实?了地基重新修补楼阁,但今年大?雪极多,三日前凌云阁另一半屋顶被压塌,便又有人上谏想要陛下拆了凌云阁,凝烟阁也是多有折损的旧楼,也一并?被提了出来。” 姜离恍然,“但这?一次陛下为何能?准许拆楼?” 裴晏沉声道?:“已?经二十多年,陛下多半已?经释怀了。” 此?一言出,姜离不由一默,二十多年一切都已?物是人非,除了皇后娘娘为了这样的事旧病复发,又有几人还记得那位惊才艳艳的长公主殿下呢? 姜离心底轻叹,顿了顿还是道?:“多谢大?人相告,天色不早,大?人不必再送,我也要准备入宫给皇后娘娘看病了。” 大?门就在不远处,姜离言毕欠了欠身,自带着怀夕朝外走去?。 大?理寺已?在禁中,出了衙门,姜离索性带着怀夕往承天门的方?向走去?,一路往西过司农司,再往北过右武卫营与左监门卫,眼看着承天门在望,一队轻骑从二人身后而来,姜离和怀夕忙让在一旁。 本以为在禁中催马的定是御林军,可二人抬头一看却竟是拱卫司的武卫,姜离忙看向右监门卫方?向,与右监门卫毗邻的正?是拱卫司的衙门所在。 姜离正?若有所思,却有一轻骑靠近—— “可是薛姑娘?” 姜离闻声转身来,便见马背上眉目英朗的年轻男子颇为面熟,再一想,她有些诧异道?:“是陆公子?” 第85章 母女 单更 来者正是陆承泽, 他惊喜地望着姜离,又翻身下马长?揖,“竟真是姑娘!我老远瞧着很像, 又不敢确认, 姑娘怎会在此?” 姜离欠身道:“我待入宫给皇后娘娘看诊, 令尊身体如何?了?” 陆承泽身着拱卫司玄色绣银公服, 身量挺拔,器宇轩昂, 闻言他又一拱手, “家父自从被姑娘救回来, 又按姑娘给的方子用药, 至今日已好?了六七分,后来本?还想请姑娘看诊, 但姑娘并无义诊,又正值过年, 不好?打扰姑娘, 便先请了从前?的大夫为父亲调理, 如今已能下地活动, 但不敢劳累, 经此一病家父存了致仕之心,已上折子给陛下告老,往后就?留在长?安养病了。” 陆承泽的父亲,便是当日姜离义诊时突发惊痫差点丧命的益州刺史陆伯钦, 姜离心知陆伯钦病况, 也赞同道:“陆大人?的身体的确该以养病为重。” 陆承泽一双眸子亮晶晶的,“这都多?亏了当日姑娘救命之恩,前?些日子本?想登门致谢, 可母亲说?我们两家此前?并无交情,年节时登门只恐唐突,便只遣人?送了年礼,不知姑娘是否看到?” 姜离莞尔,“年礼已经收到了,公子的谢意我已知晓,便不必放在心上。” 说?着姜离看一眼?已走远的拱卫司轻骑,“陆公子原来在拱卫司当值,近日长?安城不太平,秦大人?府上又出了事,陆公子想来也公务繁忙。” 陆承泽叹道:“因父亲之病,年前?我一直在告假侍疾,秦大人?出事时我未参与调查,这几日才回衙门当差,倒也不算忙,姑娘也听说?了秦府之事?” 姜离道:“秦府有?两位病患,这些日子都是我在看诊。” 陆承泽登时了然,“原来如此,秦家的事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秦家的命案由大理寺稽查,但那位秦大人?为官不廉是由我们查办。” 适才路过的拱卫司武卫马背上多?有?箱笼包袱,一看便是抄检了秦氏证物,姜离心中发紧,面上只做迟疑之色,“秦大人?……当真不廉?” 陆承泽握着身侧佩刀道:“这几日便会有?消息,我也不瞒姑娘,他近年来在朔北多?有?贪腐之行,早年间也有?不少?结党营私之事,陛下最?厌结党,且他位高权重,所涉之事或许还牵扯到太子殿下和肃王殿下,陛下既令拱卫司严查,那便是不吝手段,连他二十年前?置过何?种田产收过什么贿赂都要查个一清二楚。” 姜离拢在斗篷之下的指节紧攥,语气却?轻松,“听闻拱卫司皆是精锐,监察百官,皇权特许,秦大人?这样的一方大员的确得由你们查办才能毫无掣肘,公子忙于公务,我便不耽误公子时辰了,陆大人?若再有?不适,公子尽可来府上寻我。” 陆承泽眼?亮如星,“当真?姑娘身份贵重,我实?在不好?把姑娘当做寻常医家。” 姜离失笑,“若人?人?都似公子这般想,我的医术岂非全?无用武之地?当然,到时候可不能少?了诊金。” 她如此说?,陆承泽反倒轻松,“那太好?了,姑娘的医术有?目共睹,如今连皇后娘娘也要姑娘看诊,实?在替姑娘高兴,将来父亲的病少?不得也要麻烦姑娘,我也不耽误姑娘入宫了,姑娘请——” 姜离颔首欠身,先一步往承天门而去,陆承泽站在原地看她片刻,方才翻身上马往拱卫司衙门疾驰而去。 走远了些,怀夕才低声道:“姑娘,这位陆公子竟在拱卫司当值。” 姜离抿唇未语,到承天门前?禀告了来意,守城的禁军立刻往安宁宫通禀,又等了两刻钟的功夫,和公公带着两个小内侍快步来迎。 “这么冷的天,让姑娘久等了。”和公公有?些歉意,“本?打算待会儿派人?去接姑娘,不想姑娘自己先到了,实?在是有?劳。” 一行人?进了承天门,又沿着昨夜走过的宫道往北苑去,姜离边走边往东北方向的弘文馆看,虽隔着数道宫墙屋脊,但想到裴晏所言,她心底禁不住发沉。 “昨夜姑娘走后,娘娘入睡还算安稳,只是今日醒来,胸口处还是有?些疼痛,这会子宜阳公主和庆阳公主来探望娘娘,两位殿下您都见过的。” 和公公比昨夜更为和善,姜离道:“公公放心,今日比昨日得缓就?是好?事,今日施针之后,娘娘会再轻松许多?,两位公主殿下我已见过。” 和公公笑道:“两位殿下一听是姑娘给娘娘看诊,也都对?您夸不绝口呢。” 姜离谦虚两句不再多?言,待进了安宁宫,隔得老远,便听殿内传来庆阳公主明快的嗔笑声—— “哎哟哟,母后自己的手艺便是鸳鸯不像鸳鸯,凤凰不像凤凰,儿臣跟着您长?大的,这可都是跟您学的,您还嫌弃起儿臣来了。” “儿臣想给您绣寝衣,但儿臣知道您不会穿,如今天寒,这抹额您正用得上,佩兰姑姑,你可一定?要让母后戴,不戴我可不依……” 和公公轻咳一声,“娘娘,薛姑娘来了。” 殿内一静,萧皇后还未应声,庆阳公主先道:“快快进来。” 内侍打起?帘络,姜离进殿便见萧皇后歪在上首罗汉榻上,宜阳公主娴静地坐在左侧上首,庆阳公主则不管不顾地挨在萧皇后身边,手中拿着一条酱紫绣凤凰的抹额,正是她今日来探病的礼物。 姜离欠身行礼,庆阳公主招手道:“快不必多?礼,泠儿,你来看,你来评评理,我这上面绣得不是凤凰?” 姜离近前?两步仔细一看,便见凤凰是凤凰的形儿,可用色杂乱,针脚粗糙,看的越仔细,越像是彩羽山鸡。 她哭笑不得,正不知如何?答话,萧皇后没好?气道:“你怎么半点儿没有?长?辈样子?看看宜阳多?好?,本?宫病着t?,你一来就?叽叽喳喳,听得本?宫头疼。” 话虽如此,可萧皇后眼?角沁着笑意,比昨夜精神焕发,显然对?庆阳公主的热络亲昵颇为受用,一旁宜阳公主含笑看着,也早已习惯了。 庆阳公主哼道:“儿臣也就?是在母后跟前?放肆些,出了宫儿臣可是比宜阳还规矩。” 萧皇后哪里?会信,宜阳也听得摇头,“好?了姐姐,竟然薛姑娘来了,先让薛姑娘给母后看病,免得天色晚了。” 庆阳公主闻言忙扶着萧皇后,“那我扶母后进去躺下。” 她二人?行在前?,宜阳公主温和的招呼姜离一句,也跟着往寝殿去,姜离跟在后面望着三人?,心底那点儿沉郁散了些许。 庆阳公主的母亲是北凉国南珠公主,南珠公主远嫁而来,起?初颇得景德帝宠爱,但在庆阳公主七岁时,南珠公主因一场伤寒病逝,在那之后,庆阳公主便被送到了皇后身边抚养,庆阳公主性子虽骄纵,对?这位嫡母却?极是敬爱,而宜阳公主的生母俪嫔出身寒门,早年间在宫里?过得艰难,也多?亏皇后时常接济,她们母女二人?对?萧皇后也多?有?感激之心,俪嫔已于三年前?病逝,如今宜阳公主但凡入宫,总是先来拜见萧皇后。 虽早早失了亲生女儿宁阳公主,可因性情仁善好?施恩,如今有?这两个女儿偶来作伴,自然也是一份宽慰。 进得内室,萧皇后靠在榻上由姜离问脉,片刻,听姜离道需得更衣施针,庆阳公主亲自帮萧皇后解衣,“母后不爱扎针,但这次可得乖乖听话,长?乐就?是泠儿施针治好?的。” 萧皇后俯趴下,闻言只气哼了一声,佩兰在旁笑道:“殿下放心,我们都劝着娘娘呢,薛姑娘手法好?,昨夜娘娘没怎么受苦。” 有?两位公主在,姜离只需做好?自己的本?分便可,她打开针囊近前?,庆阳公主便退到窗边榻上落座,她还是头次看姜离治病,看着看着,忽然道:“母后,泠儿是不是和魏家那姑娘很像?那姑娘若还活着,医术必定?和泠儿一样好?了。” 姜离正给萧皇后背上心俞穴活穴,闻言拨弄经络的指尖一顿,待反应过来忙去看萧皇后,见萧皇后俯趴着动也没动方定?了神。 见皇后不便说?话,佩兰便道:“殿下说?的是,的确很像。” 庆阳公主悠悠道:“当年那孩子也真是,宫外就?算骂的再厉害,但已经指婚了,母后出面,无论如何?能保得住她,可她偏偏跑出去,又遇见那场大火,实?在是太可惜了,这些年想起?来我都要唏嘘片刻,她师父当年还给我诊过病。” 佩兰扫过姜离,也感怀道:“当年娘娘不知多?喜欢那姑娘,但魏氏出事太过突然,她无论如何?不信魏氏之罪,被娘娘留在宫里?也一门心思追查魏伯爷误诊之事,也不知怎么就?非要出宫,娘娘不许,她却?自己拿了腰牌出去,最?终是那般惨祸。” 庆阳公主无奈摇头,“都是命,母后已经尽力保她了,且她能那般行事,足说?明她是个有?情有?义的孩子,只是外人?不知罢了,魏家出事之后,这几年没几个称心的女医可用,如今有?泠儿,母后这里?我好?歹放心了。” 姜离这时下针完,又拉过锦被将皇后裸露在外的肩头盖住,萧皇后动了动脑袋,“这孩子的医术的确极好?,你别老记着本?宫,也多?想想自己——” 庆阳公主多?年无子,一听这话面露嗔怪,“儿臣知道母后担心,但您放心,驸马一点儿不着急,只要他的心始终在儿臣身上,儿臣也不急。” 萧皇后似有?无奈,“本?宫是要你为自己想。” 无子是大事,但庆阳公主心里?似乎只有?驸马,仍然笃定?道:“您放心,此事儿臣会与驸马好?好?商议,儿臣最?是会为自己着想的。” 到底是庆阳公主私隐,皇后点到即止,宜阳公主这时对?姜离道:“薛姑娘,槿儿年后已大好?了,只还在念叨你怎么没去看她。” 姜离敛容道:“年后在帮秦氏两位病患看病,未得空闲去公主府拜访,县主既已大好?,臣女便放心了。” 宜阳公主听得微讶,“秦府的病患?” “秦府有?位五姨娘患了郁症,危及性命,还有?位公子被大火烧伤,这二人?我都在看,如今那位公子被大理寺羁押,我便只给那位姨娘看诊。” 姜离语声不疾不徐,宜阳公主与庆阳公主对?视一眼?,庆阳公主也意外道:“那秦家之事我也听闻了,真是意想不到的乱,如今出了这些恶逆之罪,还死了好?些人?,你也当忌讳些,你可是薛氏大小姐,怎么一姨娘也来寻你问诊,你这孩子心地也太善。” 姜离轻笑道:“从前?在外头,乞儿剑客、贩夫走卒都在看,如今便也没什么规矩。” 宜阳想了想笑道:“她还义诊呢,罢了,全?当是积功德了。” 说?着话,姜离去给皇后下针,没多?时皇后更衣起?身来,看着姜离道:“你刚回长?安,却?能想到义诊,倒是个心有?大义的。” 庆阳公主又上前?来,“母后觉得如何??” 皇后捂着心口,片刻道:“似乎比先前?松活了些。” 佩兰也一脸欣喜,“看来就?数薛姑娘施针有?用,奴婢虽看不懂,但瞧姑娘下针后还多?有?调整变幻,与旁人?大不相同,以后就?拜托姑娘了。” 姜离温声应是,皇后又吩咐送来赏赐。 姜离亲手接过赐下,又叮嘱道:“用药暂且不变,娘娘近日饮食当清淡,且一定?要忌浓茶。” 庆阳公主忙道:“母后可得听从,您最?喜浓茶了。” 皇后娘娘淡淡“嗯”了一声,目光却?不着痕迹地多?看了姜离两眼?,姜离见外头天色已昏暗,遂提了告辞,庆阳公主二人?要留下陪皇后用晚膳,便由佩兰将她送了出来,外头和公公带着内侍一路将她送出承天门,又用马车将她送出了朱雀门。 待上了自家马车,怀夕长?呼出口气,“姑娘,宫里?真是一点儿也不自在。” 姜离对?此早已习惯,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吩咐长?恭回府。 进府门时天色已经黑透,主仆二人?刚绕过影壁,便见薛泰正在候着,“大小姐,刚才永宁坊陆氏送来帖子,邀您明日过府看诊,他们府里?下人?还在门房等着,说?是那位陆大人?您救过,如今好?了不少?,您看去是不去?” 怀夕眉头扬起?,“这么快……” 姜离接过帖子打开,薛泰又道:“您若是去,也得明天下午了,明日老爷要先带您去给太子妃娘娘请安呢。” 姜离心中有?数,“去给陆氏下人?说?一声,明日傍晚我去陆氏看诊。” 第86章 开元钱庄 二更合一 走过屋檐覆雪的步廊, 姜离到?景仪宫之时,太?子妃正在和安乐郡主烹茶。 “皇后?娘娘的病况如何?” 薛兰时坐在窗前榻上,晴光照雪, 映得她面颊细腻如瓷, 姜离敛容道:“是旧疾发作, 如今已无性命之忧。” 茶炉中升起袅袅烟气, 薛兰时未立刻接话,薛琦忐忑道:“娘娘是什么意思?泠儿当?日入宫, 是陛下准许后?和禄才出来宣旨, 实在无法拒绝。” 薛兰时叹了口气, “父亲又不?是不?知道贵妃娘娘的心结。” 薛琦看姜离一眼, 低声?解释给?她听,“皇后?娘娘偏居宁安宫多年, 说是皇后?,可既没有皇后?之权, 也未行皇后?之责, 这么多年都是贵妃娘娘打理后?宫, 这偌大的后?宫可不?好管, 贵妃娘娘劳苦功高, 却无凤位之尊。” 薛琦还是说的委婉了,高琼华多年来的心结,无外乎是有了皇后?之权,却无皇后?之名, 太?子继位之后?她会跃为太?后?, 可若是那般,她便是一辈子未当?成皇后?,这对她而言无疑是个巨大的遗憾, 但如果皇后?病逝,那放眼后?宫,除了她还有谁是理所当?然?的继后??但偏偏皇后?病了二?十多年,还好好健在着。 姜离心中冷笑,面上只乖顺道:“是,女?儿明白了,女?儿一定?治好皇后?娘娘,免得娘娘出了事,贵妃娘娘也要担责。” 室内诡异的一静,薛琦又瞟了眼安乐郡主,实在不?好把话说透,“父亲不?是这……” 薛琦为难地看向薛兰时,薛兰时反而笑了,“兄长何必操心,本宫倒觉得阿泠这样正好,一来太?子需要萧氏助力,二?来,皇后?就?是皇后?,这些年来陛下的态度父亲也是看到?的,一个不?慎,连累了太?子如何是好?” 薛兰时是太?子妃,t?亦是来日之皇后?,她膝下也只有一女?,而今日之高琼华,便如来日之宁侧妃,纵然?母凭子贵,可皇后?就?是皇后?,正妃就?是正妃,若由得妃嫔戕害,那国之体统何在? 薛琦道:“娘娘说的是,陛下对皇后?娘娘并无厌弃之意,再加上还有安国公?在,这条路走不?得,如今最紧要的还是太?子殿下,贵妃娘娘做不?做这个皇后?,太?子都是太?子。” 薛兰时笑,“兄长记得这一点就?对了,阿泠,你年纪小,又刚刚回长安,你不?必想别的,只需确保你看病不?会误诊就?对了,你在长安城中本多有盛名,如今又给?皇后?娘娘看诊,这对薛氏是好事,走吧,给?姑姑瞧瞧,姑姑自己觉得这阵子好多了。” 薛兰时起身,姜离忙上前轻扶她一把,安乐郡主想起身跟从,薛兰时道:“嫣儿好好留在外面。” 李嫣不?情不?愿应是,薛琦也在外等候。 进了离间,姜离方问,“姑姑身上可见红了?” 薛兰时道:“如你所言,那蜜丸本宫服用七日之后?,先是身上见红,继而有浊液出,这两日浊液渐少,我?身上也轻省了不?少,且如今睡得好,胃口也好了不?少。” 姜离请薛兰时躺下,请脉之后?,又在她腹部及肋下按了按,薛兰时被她按的轻嘶一声?,姜离忙道:“姑姑极痛?” 薛兰时拧眉道:“是啊,此两地有痉挛之感,左下侧入浴之时轻按生痛,平日里不?碰倒也还好,这却是为何?” 姜离面色骤然?沉了下来,“这怎么会?” 薛兰时如今希望全在姜离身上,诊病之时,姜离一颦一蹙皆令她紧张,见她色变,薛兰时连忙撑坐起来,“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姑姑一直按你说的用药,你前次可是说年后?调理三月便能有好消息。” 姜离凝声?道:“姑姑今日脉弦涩,舌淡紫有齿痕,苔白厚水滑,腹部充实,两侧腹痉挛,左少腹急结,左胁苦满,属寒凝血瘀之症,但我?此前开的方子,正是祛毒除淤的,姑姑既说浊液都退了,寒凝却怎还如此之重?姑姑从前还用过什么药?” 姜离第一次给?薛兰时看病,便猜中了她此前用过的各种补方,此刻这一问,显然?是还有遗漏,薛兰时看向明夏,明夏也面露苦涩,“娘娘用的方子太?多了,奴婢也记不?清了,有些方子没留记录,还有些在药藏局记着。” 薛兰时又看向姜离,便见姜离面沉如水,似乎此状干系极大,想到?姜离此前说的三月便有好消息,薛兰时立刻道:“去药藏局,把记录拿来让阿泠看。” 明夏先应是,可要抬步之时又犹豫:“娘娘,调用求医案卷动静必定?不?小,只怕要闹得人尽皆知,到时候贵妃娘娘……” 提起高贵妃,薛兰时面露恼色,她之所以共情皇后?,还有一点便是她这个婆婆常用身为太子妃却未有子嗣来教?训她,她有苦说不?出,心底自攒了不少怨气,她沉吟片刻,“不?能调出来,但能去看,正好前次的蜜丸用尽了,你带阿泠去制药,就?说要给?本宫用新?方子,阿泠想看看从前用药忌讳之处,让林启忠嘴巴严一点。” 明夏抿唇笑道:“还是娘娘英明。” 姜离起身,“此前的蜜丸姑姑的确还需再服,那我?就?先和明夏走一趟,待会儿施针之后?,我?再给?姑姑艾灸,待痛滞散去,下月姑姑癸水如常,再继续按此前的法子调理,姑姑放心,只要一切顺当?,离姑姑心愿达成之日也不远。” 薛兰时重重握住姜离之手,“好孩子,姑姑就?指望你了。” 姜离轻轻回握一下,跟着明夏出了内室,安乐郡主看二?人出来,忙迎上来,“母亲如何了?” 明夏容色恢复如常,“娘娘歇着呢,我?们?要先去药藏局制药。” 安乐郡主正无趣,立刻道:“那我?也去!” 明夏看向姜离,姜离莞尔,“郡主想去也好。” 如此,李嫣便披上斗篷一同?跟了上,三人出了景仪宫直奔药藏局,走在半途,李嫣叹道:“母亲真是受苦了,若我?是男子就?好了。” 她年方十五,又被薛兰时保护的极好,言辞多有天真,姜离安慰道:“郡主不?必担忧,娘娘是福泽深厚之人,会如愿的。” 李嫣亲热地拉住姜离,“表姐,你此前可治过妇人不?孕?” 姜离温声?道:“自然?治过。” 李嫣惊喜道:“那多久有孩子的?” 姜离想了想,“最少也得调理半年,女?子有孕,除了身体无恙还讲求个缘法。” 李嫣道:“是得天时地利人和?还必须得是个弟弟呢,怎么这么难啊,表姐可有让母亲一举得男的法子?” 姜离这下苦笑,“这可没有,坊间有许多偏方,那那些偏方多无用且有害。” 李嫣恹恹道:“母亲此前便试过许多偏方呢,或许也因此才损了身子,只是若得个妹妹,贵妃娘娘和父亲还是不?会满意的,贵妃娘娘喜欢宁侧妃不?喜欢母亲,我?也不?喜欢她……” “咳咳,郡主慎言……” 见她越发没边儿,明夏不?得不?出声?阻止,姜离只当?没听见,指着不?远处的衙门道:“药藏局到?了,郡主心疼娘娘,待会儿帮娘娘制药。” 李嫣应是,“好好,我?正好奇呢。” 到?了药藏局,林启忠忙不?迭迎出,见姜离同?来,便知是要给?薛兰时制药,明夏这时道:“这次大小姐要给?娘娘换方子,请大人把——” 说至此明夏话头一顿,不?知姜离要看多久的医案记录。 姜离便道:“此前六年。” “对,把此前六年娘娘的医注找出来让我?们?大小姐看看。”说着话,明夏又扫了一眼药藏局内的其?他侍从,“算了,带我?们?去库房吧,林大人亲自找。” 如此吩咐,林启忠便知是要掩人耳目,忙躬身道:“大小姐这边请——” 药藏局掌管历代东宫主子们?医药,而李霂被立为太?子已有十八年,主子们?的医案自然?不?少,林启忠亲自开库房门,便见里头柜阁林立,大大小小的抽屉都上着锁,林启忠先开了个矮柜取出数十把小锁,继而走到?存放薛兰时医案之地开了三个抽屉。 姜离跟在明夏身边,目光却落在库房深处,那里放着大大小小的箱笼,正是已被封存的医案,按理,皇太?孙李翊的医案也在其?中。 “大小姐,有这么些,有侍御医看诊的医案,也有娘娘药膳食补的医案,还有平日里制药香药茶的记录,都在这里了……” 林启忠抱出三大摞文册卷宗,又寻了处桌案让三人查看,李嫣饶有兴致地翻,明夏想帮忙,却不?知从何处入手,便见姜离由远及近翻查,也不?知看出了什么门道,只是眉头时展时皱,看的明夏一颗心也七上八下。 医案繁杂,看了小半个时辰姜离才叹了口气,“我?大概知道了。” 明夏眼巴巴看着姜离,林启忠眼底也多有好奇,姜离道:“林大人放回去吧,莫要放错位置,过阵子或许还要借看。” 林启忠笑着应是,“自然?,这可不?敢出错,免得到?时候查起来我?们?这边说不?清楚。” 放好了卷宗,姜离便带着二?人制蜜药丸,李嫣看的新?奇,亦自己上手,足足一个时辰之后?三人方才返回景仪宫。 薛兰时一颗心提了半晌,急忙问:“看的如何?” 姜离上前道:“姑姑安心,我?已知道症结所在了,姑姑去岁曾饮过三个月的泽面浆,那方子里有大量紫草,紫草可活血化瘀祛斑,但其?性寒凉,久用必寒邪附体伤及根本,姑姑此番寒凝不?散,多是因此药。” 薛兰时大为意外,“这是你父亲在民间寻来的秘方,去岁姑姑生面尘之疾,非施妆不?能掩,四处寻访,在江南找到?了这个古方,用后?确有效,怎么会……” 薛琦在旁面色大变,“这怎么……都是为兄不?谨慎!” 薛兰时怨怪地瞪了薛琦一眼,姜离在旁道:“姑姑不?必担心,知道症结在何处便有的解,最怕是不?知病灶用药生误。” 薛兰时叹了一息,“罢了罢了,幸而有你在。” 言毕入内施针,薛兰时躺在榻上,又不?放心地问:“阿泠,如今要几月才能等来好消息呢?” 姜离道:“调理身子三四月便可见效,但娘娘也知道受孕之难。” 薛兰时松了口气,“姑姑明白,无论如何,姑姑先按你说的用药,成事在人谋事在天。” 施针艾灸完已过申时,薛兰时留父女?二?人用茶,懒怠道:“湛儿那里可有消息?本宫可是听闻t?他这两月在书院长进不?大。” 薛琦不?慌道:“做学问不?易,娘娘放心,他已比同?龄者高出一大截了,再往上长进那不?得比当?年的裴世子还厉害?” 薛兰时略放了心,待申时过半父女?二?人方告退离开东宫。 时辰已不?早,姜离出了东宫索性辞了薛琦往承天门去,待走远了,怀夕才轻声?道:“姑娘,太?子妃娘娘腹痛当?真是因紫草?” 姜离道:“她从前服用的补方繁杂,多有伤身药石,自不?是紫草一味药,只是如今我?说什么她信什么就?是了。” 怀夕了然?,至承天门,禁军又入宫内通禀。 和公?公?来迎时,正是酉时初刻,待到?宁安宫,便见今日也有客。 前夜落了大雪,整个宁安宫白茫茫一片,萧碧君推着萧律,正陪萧皇后?在窗棂大开的西偏殿前赏雪,见姜离来了,几人又回到?正殿来。 姜离入殿见礼,萧皇后?笑道:“君儿说是早已见过,就?不?必本宫介绍了吧?” 姜离欠身,“世子,萧姑娘。” 萧睿动弹不?得,腿上搭着厚厚的狐毯,只温和地点了点头,萧碧君则道:“薛姑娘近日是长安城最炙手可热的人物,此番姑祖母的病也多亏姑娘相救,听说姑娘还比我?年幼一岁,真是让人好生佩服……” 萧碧君将门之后?,自小跟着安国公?萧律在军营长大,便也养出一身与长安贵女?格格不?入的飒然?气,姜离谦虚道:“姑娘谬赞了,不?知皇后?娘娘今日如何?” 佩兰忙不?迭道:“娘娘今日轻省多了,足见姑娘实在高明。” 萧皇后?眼底也有笑意,就?着萧碧君的手起身道:“气闷了这么些日子,总算遇见件舒心事,走吧,早些看完本宫早些舒坦。” 萧碧君扶着她劝,“姑祖母当?真宽心,姑母何等心性,不?在乎一座破楼。” 萧皇后?只幽幽道:“这宫里啊,就?剩本宫这座宁安宫了。” 萧碧君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只服侍皇后?更衣,待姜离上前请脉施针,她便在近前旁观,见姜离施针又快又轻,她心弦微松,片刻又往外殿看一眼,一副若有所思之状。 两刻钟后?,姜离施针完毕,萧碧君一边帮皇后?穿衣一边道:“听闻姑娘最擅小儿病和妇人病,却不?想惊痫心疾都能治。” 姜离为长乐县主和陆伯钦治病之事已经传开,萧碧君知道也不?足为奇,姜离闻言不?知想到?什么,道:“江湖游医所学甚杂,只是妇人病与小儿病治的更有把握些。” 萧碧君欲言又止,又往外殿看一眼,到?底抿着唇未语。 姜离眼风几动也未接言,此刻已是暮色四合,姜离不?便多留遂提了告辞。 萧皇后?令和公?公?相送,姜离告辞出了宁安宫,和公?公?先叹气往后?看了一眼,“大小姐,容奴才问一句不?该问的,您医术高明,那您可会治腿疾?” 姜离道:“公?公?可是说萧世子的腿疾?” 和公?公?颔首,“可不?是,公?子的腿请遍了名医都无用,好好的将门世子,就?这么坐起了轮椅,实在是叫人唏嘘,如此一来,安国公?府也后?继无人,萧世子早几年还求医,这两年只用药养着,已经不?看新?大夫了,我?们?这些下人看在眼底真是心疼。” 姜离眼底也浮起两分忧色,萧睿的腿疾从前是魏阶在看,但即便是魏阶,也不?过只能替他稳住病情,而如今六年已过,她再琢磨起萧睿的病仍觉毫无头绪。 “世子这病起的古怪,本来从前好好的,世子十二?三岁上随军,人人皆称世子一声?少将军,大家都等着他继承国公?爷的衣钵,可没想到?十六岁那年,他右腿忽发跛足,再然?后?不?到?半年时间右腿便彻底瘫痪,再后?来左腿也病了,到?如今只能轮椅出行。” 和公?公?还在感叹,姜离道:“世子病情我?不?知详细,若世子愿意,我?自然?也愿为他看诊,可公?公?说他如今——” 和公?公?摇头,“这事小人说没用,还是得皇后?娘娘和姑娘劝劝,罢了,姑娘听过就?算,等哪日世子想通了再拜托姑娘。” 姜离点头应是,待出朱雀门上了自己马车,她径直吩咐去永宁坊陆家。 怀夕还惦记着和公?公?的话,“姑娘,萧世子的病您是清楚的吧?” 姜离颔首,“六年前义父给?世子看腿,世子的病起的毫无原由,义父看了三年,连他也不?确信病灶,这几年我?也偶尔琢磨腿疾治法,却也没个头绪,年前在公?主府见到?世子我?便有心,奈何没有章法。” 怀夕惊道:“连姑娘也没法子,那世子……可会伤及性命?” 姜离摇头,“六年前还只是腿疾,如今看世子气色显然?没有六年前好,但似乎还未伤及性命,他们?既然?知道我?擅医,若有心求治早已登门了,世子多半灰心了。” 怀夕无奈,“哎,医家并非神仙,只能听天由命了。” 马车一路往南行,还未到?永宁坊天色便已黑透,待紧赶慢赶到?了陆府前,便见府内一片灯火通明,陆承泽和两个拱卫司武卫竟刚催马归家,见熟悉的马车驰来,陆承泽露出丝笑意迎了上来,“薛姑娘来的正好。” 姜离跳下马车致歉,“给?娘娘看诊才出宫,是我?晚了。” 陆承泽看了眼身后?属下,“不?不?,不?晚,你若来早了我?还未办完差事,我?也是一路着急忙慌赶回来,只怕慢待姑娘,快,请入府吧。” 姜离应是抬步,这时一个拱卫司武卫道:“大人,那属下们?先回衙门复命?” 陆承泽点头,“与指挥使?说一声?,我?一个时辰之后?回去,开元钱庄那些东西待我?回去再对查,已过了十三年,咱们?要核对的不?少。” 两个属下应是,站在门口的姜离听到?那“开元钱庄”四字只觉颇为熟悉,片刻之后?,她脑海中电光火石一闪——开元钱庄,那不?正是十三年前沈栋藏私钱之地吗?! 第87章 旧案 二更合一 景德二十?六年, 沈栋获罪之?时?,正是姜离被虞清苓收为徒弟不?久,彼时?洛河决堤案闹得沸沸扬扬, 姜离做为亲眼目睹了水患惨剧的人, 自?然对罪魁祸首们恨之?入骨, 但虞清苓彼时?说过, 她不?信沈栋会为了两万两白银在治水上贪腐害命。 沈栋出身江州寒门,靠科举入仕, 他父母死于洪涝, 后来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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