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的法子,阁主也不必冒险,那?姑娘打算如?何?办?” 姜离捧着茶盅,指尖在青瓷上轻点?几下,“我最不放心拱卫司,有杀父之仇在,姚璋会否阻拦沈家翻案?拱卫司乃是天子直掌,陛下也十分恼恨小师父,我猜事到如?今,哪怕查出沈家的案子有疑问,但当年小师父报仇杀了多人?,朝中?也难给沈家翻案。” 怀夕皱起小脸,点?头道?:“所谓官官相护,若他?们都把阁主当做杀人?不眨眼的魔头,自?然不甘心随了阁主之愿……” 姜离将茶盅一放,“不错,所以我们不能置身事外。” 言毕她往窗外看一眼,见外头已经天色大亮,便道?:“准备去秦府复诊。” 这日?已是初五,姜离给薛琦请安之时道?明了昨夜秦耘与秦柯之乱,想到秦耘被大火活活烧死,连活了半辈子的薛琦都不寒而栗。 出府之时,薛泰正带着下人?在挂“五福”图,她上得马车,长恭马鞭急落,直奔光德坊秦府而去。 到了秦府之外,便见本就死气?沉沉的府邸更显颓唐,天色已经大亮,但屋檐之言的惨白丧灯还亮着灯火,待叫了门进门,便见秦图南的前院灵堂内,着麻衣的下人?稀稀拉拉地跪着,也再无一人?为秦图南哭丧。 前来迎接的是章平,他?匆匆道?:“大小姐来了!如?您所说,三公子真?是近辰时醒的,他?痛得不行,我们按都按不住,给他?灌了四物汤,看他?实在不成?,又给他?喂了一点?儿麻沸散,这会儿才好了些……” 微微一顿,章平又道?:“因您说了辰时过半才会来,所以早上姨娘急得不行,派人?去把文太?医请来了,还请您莫要介怀。” 姜离不置可否,“这不打紧,文太?医来了说什么?” 章平苦涩道?:“文太?医说他?也没有好法子,喂麻沸散便是他?给的解决之法,又给了个方子,里头用药府里不全?,去买药的还没回来,因昨天晚上秦管家被大理寺带走了,直到现在都不见回来,府里有些乱套。” 姜离眉梢微扬,“秦管家被带走?” 章平应是,“昨夜大理寺还搜了老爷书房。” 姜离心底意动,往摘星楼方向看了一眼,先去给秦柯复诊。 待到了秦柯院子,刚一进门便听屋内传来魏氏的啼哭,待入了上房,除了魏氏和?一众侍从之外,还有一位年过半百的老太?医,正是太?医署擅烧伤的文禀翰,因知道?姜离之名,一进门文禀翰便好奇地打量姜离。 “姨娘,大小姐来了。” “文太?医,这位便是薛氏大小姐。” 姜离欠了欠身,文禀翰也起身拱手,“早闻姑娘之名。” 魏氏擦了擦眼泪道?:“薛姑娘,有劳您了,早间喂了一点?儿麻沸散,这会儿柯儿刚昏睡过去了。” 姜离便道?:“我先请脉。” 秦柯已经被移到了床上去,姜离上前落座请脉,魏氏又看向文禀翰,“文太?医,那?按您所言,就算柯儿好了,也没法子让他?恢复容貌?” 文禀翰老神在在道?:“这么重的伤,怎么可能恢复?平日?里长个冻疮疹子都会留坑疤,更莫说这样的烧伤了,不过……” 文禀翰捋了捋下巴上一撮山羊胡须,“不过,传闻西夷有一味药蛊或许有些用处,不过那?药蛊一来十分难得,二来用药蛊极其痛楚,也非常人?能承受。” 魏氏心底燃起希望,“怎么个痛楚之法?” 文禀翰像说逸闻似的,“传闻那?药蛊乃是用西夷秘药饲养长大,专食人?之腐肉,可治颇多毒疮,但用药蛊之时药蛊会将腐肉与新鲜血肉一并啃食,如?此药蛊所吐之涎才可促血肉重生,亦有利于伤口愈合,但这药蛊见光即死,十分罕有,非重伤不用,当然,一般的伤也无需用,若另公子这般伤势,若用药蛊,只?能在漆黑的屋子里,让药蛊啃食全?身伤处,期间痛楚,夫人?也能想象一二……” 魏氏打个抖,哭道?:“我的儿,我的儿可怎么办!” 文禀翰已经听说了秦氏之事,见状也不好搭话,随即目光一转看向不远处的姜离,她已经请完了脉,此刻正在看章平递上的方子,很快,只?听她道?:“去炮姜,加黄芪二钱。” 章平听得微讶,又迟疑地看向文禀翰,文禀翰揪着胡须想了片刻,扬声道?:“就按薛姑娘说的改,确是如?此会更好!” 姜离起身来,“文太?医的方子已经极好。” 文禀翰笑呵呵起身,“后生可畏,年轻人?变通多,薛姑娘也果真?是名不虚传。” 他?说着又对魏氏拱手,“夫人?,既然薛姑娘来了,那?我就告辞了。” 魏氏擦着眼泪送客,姜离则命章平将备好的药膏拿来,章平正要走,榻上的秦柯忽然猛哼一声睁开?了眸子,不足量的麻沸散药效已过,剧烈地疼痛又让他?下意识挣扎起来,章平面色大变,“公子——” 他?立刻上前将秦柯肩背按住,又喊道?:“姨娘!来人?!” 秦柯的几个通房侍婢也连忙上前帮忙,堪堪将秦柯按定住,章平切切道?:“公子忍着点?,莫要动,刚养了一晚上,公子啊!” 魏氏也走到床前,“柯儿,你听话,忍一忍,忍过这几日?你会好的,母亲守着你,母亲就在这里守着你……” 几个通房侍婢平日?里互相争宠,可昨夜见过了秦柯的惨状,此刻都心有戚戚焉,一边按着秦柯,一边抽泣掉眼泪,章平看了几人?一样,无奈道?:“几位好姐姐,你们就莫要哭了,公子已经够难受的了……” 魏氏此刻还不比章平有条理,一听此言,也点?头,“你们闭嘴!” 章平这时又道?:“公子,这是没法子的法子,就这几日?,熬过去您便算渡劫了,伤口恢复的越慢,您受的苦越多,万万忍住啊。” 也不知是麻沸散还有用,亦或是章平情真?意切的话起了作用,秦柯竟咬紧牙关,当真?冷静了下来,章平看的欣慰,“公子!定要坚持住!” 姜离站在一旁看的欣慰,也上前道?:“三公子,大夫能做的不多,伤势恢复如?何?,全?靠公子自?己,好生保重吧。” 魏氏哽咽道?:“天杀的秦耘,简直畜生不如?!把我儿害成?这样,活该他?挫骨扬灰!我的儿,母亲非要请个师父,让那?畜牲死不超生!” 章平叹道?:“姨娘息怒,公子如?今养伤为要。” 魏氏抹着眼泪,骂是不骂了,看着秦柯被裹得粽子一般,又道?:“母亲知道?你痛,你从小是最怕痛得了,母亲知道?,母亲恨不t?能替你受了这罪,你从小到大,连破皮都没有几回,如?今,如?今可怎么受得了……” 章平无奈道?:“姨娘,您如?此公子更难受了……” 姜离看好了药膏的方子,在旁道?:“今天晚上换药,你们随便请个大夫来就好,饮食上按照我昨夜说的,用药按文太?医的方子一日?四服,四物汤每日?三服,每次半盏汤液便足够,今日?还要看他?有无发烧,有无呼吸不畅,除了伤口有无内脏疼痛。” 章平一一记下,姜离便道?:“我还要去五姨娘那?里一趟,就先告辞了。” 魏氏起身相送,又叫了个小丫头带路,可刚出院门便见程妈妈在外相候,她见着姜离快步迎来,“大小姐!听说大小姐来了,奴婢就来候着了,给您请安了!” 程妈妈态度恭敬,姜离点?头,“正要去汀兰院。” 程妈妈令小丫头回去,又往秦柯院中?看了一眼,忧心忡忡道?:“大小姐,三公子没有性命之忧吧?” 姜离道?:“眼下还说不好,等两三日?之后才可确定。” 程妈妈一脸苦涩道?,“这可怎么是好,大公子竟然不是老爷亲生的,夫人?当初……哎,昨个晚上府里都传遍了,秦管家也被带去大理寺了,如?今这秦府一盘散沙,奴婢和?姨娘都有些害怕,若是三公子再出个岔子,那?真?是当家男人?一个都没了,我们这些人?真?是只?能被遣散出去……” 姜离安抚道?:“他?尚有求生之志,不必如?此悲观。” 程妈妈连连叹气?,“一夜功夫就变了天了,真?是……大公子的事奴婢也实没想到,这么多年大公子也太?能忍了,他?人?聪明,又极是刻苦,本有大好前程的,可偏偏断了腿,如?今又误入歧途,奴婢说一句大不敬的话,他?如?今这下场,实在是可惜了!这真?不像他?能做出来的事,怎么就想到同归于尽去了……” 姜离本还在想秦柯的伤,程妈妈连番感叹下来,她心底也生出一丝疑窦,虽然大理寺已经查到了杨子城,可杨子城已经死在了他?的手上,若大理寺要往宜州查,一来一去,怎么也要月余功夫,可他?却在当天下午,就起了同归于尽之心。 姜离沉吟片刻,“我和?秦大公子只?见过两面,劳烦嬷嬷说说大公子。” 程妈妈长叹一声,“大公子算是奴婢自?小看着长大的了,他?当初是个早产的孩子,哎,如?今也知道?为何?早产了,他?自?小身体不太?好,人?却十分聪明,三五岁便能出口成?章,到了十岁更是私塾里的小神童,断腿之后,大家都以为他?这一辈子只?能做个富贵闲人?了,可没想到他?主动学起商道?,还拜了师父,后来学成?了,秦氏的生意被他?做的越来越大,他?一个残疾之人?为了收茶收丝绸,天南地北的跑,就算身有不适,也从不懈怠,秦家从前的庶务每年只?有一二千两银子的进账,后来被他?翻了十多倍!” “商道?虽是下乘,却是比为官难多了,大公子做出了一番成?就,府里上下都对他?敬重有加,别的不说,从前秦府奴婢这等下人?,冬日?里只?裁一身新袄,还用的是次等棉,后来多亏大公子,大家每年冬天都有两身好棉袄穿,这谁不喜欢!” 程妈妈往正院看一眼,“就老爷对大公子不冷不热,如?今也知道?缘故了,大公子虽行了商,可要奴婢看,便是如?今,他?的学问也在三公子之上,又有学问,又会行商,这样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选了这条道?,老爷到底有养恩,二公子虽行事恶劣,但也是一条人?命,哎,再不济,再不济他?跑了就好,为何?非要拉三公子垫背……” 汀兰院近在眼前,姜离道?:“若你之言,秦大公子是个极有勇有谋之人?。” 程妈妈应是,“可不是,秦家在长安城的生意,或许不显眼,但在整个北面的生意,可不是小打小闹,也就老爷北上这四年,大公子也才二十四呢。” 说着话二人?进了汀兰院,待入上房,便见明芳正在伺候苏玉儿,苏玉儿靠在床头,容色比前日?瞧着还哀颓了两分。 程妈妈道?:“如?今这秦府摇摇欲坠,姨娘昨夜知道?事情因果后,也难受了好一阵子,天明时分才睡了一个时辰,噩梦惊醒之后,便再也睡不好了。” 苏玉儿瓮声瓮气?道?:“我真?没想到是大公子,起先我还在想夫人?的病,但如?今作恶的是大公子,我倒不知夫人?的病是怎么回事了。” 姜离凝神问脉,“这些大理寺会差,你的病忌忧思,莫要多想了,今日?我换方子,且先以安眠为要。” 程妈妈拿来纸笔,苏玉儿又问:“三公子那?边如?何?了?” 姜离边写方子便道?:“魏姨娘和?章平在照顾,你不必担心。” 苏玉儿有些意外,“怎么是章平?” 怀夕在旁道?:“秦三公子似乎对他?多有恩典,他?照料的十分尽心。” 苏玉儿看向程妈妈,“恩典?” 程妈妈叹道?:“最近这半年,二公子性情阴晴不定,奴婢倒是见过章平和?三公子说话,至于什么恩典,奴婢也不清楚。” 怀夕道?:“似乎是章平被二公子折磨,三公子帮过他?。” 程妈妈恍然大悟,“那?奴婢知道?了,二公子惩罚下人?的招数极多,章平就算是亲信,也逃不过去,且三公子素日?看不上二公子的作为,但要论起来,大公子也帮过那?些受罚的下人?……” 说起秦耘,程妈妈又唏嘘起来,“真?是想不到会是如?今这般结果,说那?庄子上的火不到天亮灭不了,大公子只?怕尸骨都化?了。” 姜离写好方子交给程妈妈,“但秦大公子没帮过章平?” 程妈妈摇头,“那?便不知道?了。” 姜离若有所思一瞬,见天色不早便提了告辞,待出了汀兰院走上石桥,她站在石桥上望向摘星楼,怀夕在旁瞧着道?:“怎么了姑娘?” 姜离蹙眉道?:“我在想秦耘是如?何?布置机关的,他?一个瘸子,藏着冰刀尚可,但他?是如?何?不声不响把冰刀挂进那?灯笼宝盖里呢?” 怀夕道?:“爬到茶几上去?” 爬上茶几勉强说得过去,但姜离还是觉得有些古怪,正犹疑着,忽然见前院方向进来一行人?,当首之人?正是裴晏与姚璋。 姜离抬步迎了上去,姚璋见到姜离已不意外,却并未近前寒暄,而是带着拱卫司之人?直奔摘星楼而去,裴晏则朝姜离走来。 姜离欠了欠身,“裴少卿——” 裴晏径直道?:“昨夜连夜审了余庆,起初他?说帮秦耘杀人?之人?是他?,但我们要他?说清楚每一个步骤时,他?却出了差错。” 姜离眼眶微缩,“出了差错?” 裴晏颔首,“同样的细节翻来覆去盘问,他?的证词却不尽相同,我怀疑帮秦耘用猕猴杀人?的根本不是他?……” 第74章 五位受害者 单更 “余庆交代, 秦家腊月初四回了?长安,秦耘初五便出城去了?茶庄,先将庄子上的看守遣走, 又找了?两个手脚利落的木工, 花了?两日功夫搭好了?仓房中的小楼, 后续的布置则是他自己带着余庆完成, 到了?初七,他在长安黑市上买了?猴儿, 买之时猴儿就已被驯化的十分通人性, 且这只猴儿还是个哑猴, 不能发声, 那之后,他时常会?去茶庄, 独自一人在那仓房之中驯演猴儿……” 裴晏语速疾快,目光不时看向摘星楼方向, “因刚回长安, 生意上的杂事颇多, 所以?他整日来来去去旁人也不以?为意, 余庆跟着他的时日不算长, 但也不短,虽觉他此行有?些?奇怪,但还是未曾深究,直到案发前三日, 他利用?送账本的由头将猴儿装在箱内带回了?自己院中, 那之后猴儿被他养在屋内,你说秦耘要了?大量柑橘,确是为了?喂养猴儿。” 前情?与姜离所料相差无几, 裴晏又道:“到了?案发前两日,秦耘才将真相告知?余庆,也表明了?自己并非秦图南亲生之子,余庆知?道他的计划,本极是害怕,但一来他知?道了?内情?,若不答应,怕秦耘对他下杀手,二来秦耘对他许下重利,他想到秦耘握着秦氏家业,便答应与秦耘一起冒险,但说起那夜行凶过程,他却记忆混淆,问的越细言辞越是含糊,多问几遍便能发现前后矛盾之处,再后来,他心智溃败拒答任何问题。” 姜离眉头拧起,“若不是余庆,那秦耘在府中还有?想保护之人?他自t?己都存了?必死之心,却还要用?余庆为其?他人遮掩?” 裴晏道:“我们也觉得?古怪,这才再回秦府查问。” 姜离这时也看向摘星楼,“拱卫司也是来查那帮凶?” 裴晏看她一眼,“拱卫司知?道秦耘承认了?杀父之罪颇为失望,但姚璋不死心,今日是来确定?秦耘所设机关的,确定?之后,方能打消他对沈涉川的怀疑。” 姜离想着昨夜沈渡所言,低声道:“秦耘死前还说秦图南有?许多见不得?光之事,大人可要查证?” 裴晏理所当?然道:“自然要查,秦柯如何了??” 姜离心弦微松,“过了?今夜方知?性命是否保住,他烧伤面颇大,如今还存火毒恶变,侵入肺腑的可能,若明日转好,他的性命便算保住了?。” 裴晏点了?点头,“今晨茶庄的大火已灭,火场之中只寻到了?部分白骨,而昨夜除了?余庆之外,秦铭的证词也有?几处疑点——” 姜离认真地看着裴晏,裴晏道:“秦铭说当?年设计秦耘断腿,确是秦图南所为,和秦耘说的一样,秦图南虽不介意养着秦耘,却不会?让他成为秦氏家主?,而据他所言,秦耘谋害秦图南的动机还有?一种可能,他母亲的病。” 姜离心头一跳,“秦夫人的病?” 裴晏道:“不错,他说秦图南因好色,身体早已亏空,从去岁年后,他每日都有?食补的习惯,参汤雪莲等大补之物从未断过,而今年七月初,朔北酷热,秦图南也不知?吃错什么?,连着两三日有?呕吐腹泻之症,后请了?大夫,以?暑热症给他开了?药,也不许他继续进补,他见状便让厨房把做好的药膳送给了?秦夫人,但十分巧合的是,就在那日之后,秦夫人的病情?迅速恶化,连秦图南自己后来都在想是不是药膳补得?不对。” 姜离听得?蹙眉,“药膳?可记得?具体送了?什么??” 裴晏道:“他不懂放了?何种药材。” 姜离目光微转,吩咐怀夕道:“去请程妈妈出来——” 怀夕应声返回,裴晏见她眉头紧拧着,“怎么??可是觉得?秦夫人病亡和秦图南的药膳有?关?” 姜离眉心拢着一抹阴云,摇头道:“还不确定?。” 很快程妈妈急匆匆自汀兰院而来,“拜见大人,不知?大小姐有?何吩咐?” 姜离道:“秦氏朔北府里?负责秦大人药膳的师傅可带回了?长安?” 程妈妈忙点头,“带回来了?,负责老爷药膳的是厨房的杨师傅,此番也一并回来了?,大小姐要找他吗?” 姜离颔首,“有?话问他,你带路。” 程妈妈不知?做何,忙不迭往西北方向的厨房院去,到了?院外,对个帮厨的厨娘道:“杨师傅在何处?裴大人和薛大小姐有?话要问。” 厨娘忙去叫人,很快一个四十来岁的灰袍男子快步走了出来,见礼后,姜离问到:“杨师傅在朔北之时,是给秦大人制备药膳的,您可还记得?今年夏天,秦夫人过世之前的日子,秦大人在吃什么药膳?里头放了?什么?药材?” 杨师傅愣了?愣,又看了眼程妈妈道:“那段时日,若没记错的话,老爷在吃人参猪腰汤,里?头也就是人参、虫草、枸杞之类的补药。” 姜离道:“可放过川乌类的药材?” 杨师傅一脸茫然道:“那自是没有?,药膳是为了?调理进补,我们放的药材都极是简单,老爷自己也不喜欢药味儿重。” 姜离便道:“那秦大人呕吐腹泻您可还记得??” 杨师傅忙道:“记得?,自然记得?,也是那段日子的事,为此老爷还派人来厨房查过,怀疑是底下人私贪,用?了?不好的东西,小人当?时还觉冤屈,但幸而秦管家查过之后发现并无错漏,倒也没有?惩罚我们,只是把药膳送给夫人进补了?。” 姜离闻言点了?点头,本打算就问至此,刚要离开之时,又问道:“那几日给秦大人准备药膳之时,厨房里?可还有?别?人来往?” 杨师傅迟疑道:“厨房里?每日都是人来人往的,三位公子和诸位姨娘,都是每日派人过来取用?膳食,姑娘问这个做什么??” 姜离牵唇道:“随便问问,有?劳师傅了?。” 杨师傅忙道“不敢”,姜离便告辞离去,程妈妈见她和裴晏面色都不松快,也在猜又出了?何事。 她忧心道:“大小姐,难道老爷的药膳有?什么?不妥之处吗?朔北府里?的厨房比这里?的还大,当?时除了?夫人,其?他各房都在大厨房做饭,每天到了?饭点若不在一处用?膳,那厨房就是人来人往的,各房膳食都有?定?数,但时不时还生抢饭菜的争端,不过幸好那时春芳是个干练的,别?人也不敢抢五姨娘的东西,可惜她后来出了?意外。” 程妈妈边走边说,说至此姜离脚步微顿,“春芳?就是掉进井里?淹死的侍婢?我记得?他出意外是在六月末,那就是说,就在秦夫人过世前七八日?” 程妈妈应是,“不错,前后没差到十天。” 姜离听得?容色更沉,“不到十天……那她出事那日,可生过什么?异常吗?” “异常……” 程妈妈回忆片刻,面色忽地一变,“您别?说,奴婢当?真想起来一件事,正和厨房有?关,那天傍晚时分,她去给姨娘取晚膳,回来的时候便有?些?心事重重的,问她怎么?了?她只说那日去厨房晚了?,姨娘最爱的那道蛋黄鸭卷没有?了?,但姨娘晚膳本就用?得?少,便是取来了?那道菜,姨娘也不会?吃。” 姜离这时道:“秦大人药膳是每日何时用??” 程妈妈道:“就是晚膳用?。” 姜离眉心拧起,看向裴晏,便见裴晏面色也不甚好看,姜离向程妈妈道谢,请她先回汀兰院,待她一走,姜离便道:“实在是太巧合了?,且从秦图南的病状来看,的确很像受了?暑热,亦或用?错了?饮食,但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也中了?生川乌之毒,若有?人将毒下在了?他的药膳之中,但分量并不致命,那他便只会?出现呕吐腹泻之状,但长此以?往,他的身体亏损更快,半月便会?中毒极深——” 裴晏道:“我记得?你前次说过,秦夫人痨病所用?的药材里?,有?两位药和生川乌极不相合?” 姜离重重点头,“不错,是贝母和白芨,这两位药与生川乌不融,若同用?则会?让生川乌毒性加倍,发作起来极损身体。” 四目相对,二人都想到了?一个悚然的可能,便听姜离道:“五姨娘说过,说秦夫人病重之后没有?请新?的大夫,像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懒得?再遭罪,但如今看来,会?否是秦耘本来要给秦图南下毒,可秦图南因为毒性发作把药膳送给了?秦夫人?秦夫人用?药膳后中毒加病重,三日之内便没了?性命,而她也知?道自己中了?毒,但她猜到了?下毒之人是秦耘,宁可自己暴病而死,也未曾将中毒之事露于人前。” 裴晏接着道:“那位春芳出事,很可能是她在厨房看到了?什么?。” 姜离点头,“不错,她坠井很可能不是意外。” 裴晏面色寒峻起来,“可惜秦耘已死,此事无法求证,昨夜我们从头到尾审问了?余庆,他也未提和秦夫人有?关之事。” “那说明给秦图南药膳下毒的不是他,一定?还有?一人对他颇为忠心,但表面上旁人不知?他二人有?交情?,如此便怀疑不到他身上。” 姜离语速飞快,又道:“此下毒之人才是帮他用?猕猴行凶之人!” 裴晏亦了?然,“昨夜宋亦安验过杨子城的遗体,他的致命伤在后脑,是被钝器击打而亡,若我们的推测无错,这案子除了?秦图南、秦桢和杨子城之外,还有?春芳和秦夫人同为受害者,昨夜我尚在想秦耘选择同归于尽太过突然,眼下倒也觉说得?通。” 裴晏话音刚落,九思从摘星楼方向快步而来,“公子!您快去看看,姚指挥使要搜查秦图南的书房,我们拦不住——” 第75章 同乐 单更 姜离跟着裴晏到摘星楼之下时, 果然听见楼内传来姚璋不快之声,裴晏大步流星进门,姜离自?知身份不便, 驻足等在了?门外。 怀夕往周围看了?看, 低声道:“姑娘, 那姚指挥使是什么意思?” 姜离秀眸微眯, “只怕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姜离猜得不错,摘星楼三楼书房之外, 姚璋见裴晏出现, 面色不快道:“裴大人, 这案子陛下有令, 乃是大理寺与拱卫司同审,如?今谋害秦大人的真凶还未尽数落网, 秦大人t?的书房为何大理寺进的,拱卫司就进不得?” 裴晏神容平静, “此案之所以出动拱卫司, 乃是因沈涉川之故, 如?今证明凶手与沈涉川无关, 指挥使该去向陛下复命才是, 再将金吾卫与御林军的人手尽数撤回,方不白费人力,与命案有关之事交予大理寺方可?。” 见裴晏态度坚决,姚璋又往秦图南书房之中扫了?一眼?, 随后一笑, “裴大人考虑周全,我的确应先向陛下复命,只不过虽然排除了?沈涉川作恶的可?能, 但秦大人乃是当朝三品大员,一方节度使,这样的案子,从前拱卫司也办了?不少,一切还得看陛下如?何吩咐。” 说至此,他拱手一拜,“我先回宫。” 姚璋招了?招手,很快带着拱卫司众人离去,他们一走?,裴晏推门而入,便见不过一夜功夫,秦图南井井有条的书房已经被搜了?个底朝天。 十安从他身后跟进来,凝声道:“公子,几处暗格搜到了?,但还是没?发现可?疑之物。” 裴晏目光一扫而过,又吩咐道:“去搜秦图南从前住的院子。” 十安应是,裴晏这才又返身下楼。 摘星楼之下,姜离站了?没?一会儿,便见姚璋没?好?气地?出了?门,见他面色,姜离便知他碰了?钉子,而同一时间,姚璋也看到了?她。 他移步过来,“薛姑娘——” 姜离欠身,“姚指挥使。” 姚璋上下打?量她片刻,“听闻薛姑娘不仅会治病,还尤其明察秋毫,回长安不到两月,便已经帮了?大理寺不少忙。” 姜离不卑不亢道:“医家自?是要细心如?发的。” 姚璋点了?点头,目光一晃,看向她身后的怀夕,“这是姑娘的侍婢?” 姜离应是,怀夕眉目垂得更低,便见姚璋目光敏锐地?上下扫量怀夕片刻,点点头,“姑娘当真是令人刮目相看,本?使还有公务在身,便先告辞了?。” 姜离正?应好?,裴晏从楼内走?了?出来,姚璋临走?之前看看姜离,再看看裴晏,却未多说便大步而去。 裴晏剑眉拧起,上前来道:“姚指挥使对?姑娘说了?什么?” 姜离看着姚璋背影道:“说是知道我帮了?大理寺的忙,时辰不早,大人若是没?有其他事,我便先告辞回府了?。” 裴晏颔首,“秦夫人和春芳的事我们会再查。” 姜离又往秦柯的院子看了?一眼?,“明日一早我会再来复诊,告辞。” 姜离说着欠了?欠身转身而走?,待到了?前院,却遇上宁珏从外进来,见姜离在此,宁珏一笑,“薛姑娘怎么在这里?” 姜离道:“我来给秦三公子看诊。” 宁珏忙上前,“秦柯如?何?” “性命暂保住,但能不能痊愈还不好?说。” 听着姜离所答,宁珏轻啧:“这几次也是巧了?,姑娘总能赶上大理寺的案子,看来学医用处良多,姑娘可?向师兄讨谢礼了??” 姜离失笑,“举手之劳罢了?,不值谢礼。” 宁珏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师兄这人最不喜欢麻烦别人了?,轻易不受恩惠,若得了?旁人帮忙,但凡旁人有何求,他定是答应的,姑娘几次连番可?是替他解决了?不少事,姑娘便是不说,他只怕也要想法子回报。” 姜离回想片刻,裴晏当初的确是一副目下无尘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但后来,倒也不是那般独善其身,“世子所言有理,但如?今我别无所求,只能可?惜了?。” 宁珏笑呵呵道:“不可?惜,以后找师兄也是一样的,如?今查出了?这案子真凶,师兄终于能松一口气,你是不知,师兄近日时常忙的彻夜无眠,也就昨天半夜回了?一次国公府,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躲安阳郡主。” 姜离眉头轻抬,宁珏笑呵呵道:“安阳郡主今日老去国公府找裴老夫人说话,这目的嘛,也很是分明了?,但师兄压根没?工夫见她。” 姜离莞尔一笑,“安阳郡主才容兼备,与裴大人实乃良配。” 宁珏似乎十分喜欢与姜离说话,还要再戏谑两句,姜离却回望道:“裴大人就在摘星楼,世子去那里找他便是,我还有事在身,便先走?一步了?。” 宁珏抓了抓脑袋,“也好?,那不耽误姑娘,告辞!” 宁珏往摘星楼而去,到了?三楼秦图南书房,只见裴晏站在满地的公文书信之间,他笑意不减地?上前,“师兄,刚才又碰到了薛姑娘,也真是巧了?!” 裴晏正?拿起秦图南的书信翻看,闻言一副不置可?否之态。 宁珏继续道:“薛姑娘此番又帮了?师兄的忙吧?师兄也不好?好?谢谢人家,刚才薛姑娘还说您与安阳郡主实乃良配呢。” 裴晏豁然抬头,“什么?” - 马车上,怀夕道:“姑娘,奴婢怎么觉的宁世子所言有理呢?奴婢总觉得裴大人对?姑娘也是十分信任的,如?今大理寺核查冤假错案,姑娘何不旁敲侧击一番?” 姜离眼?底幽明难辨,“不必旁敲侧击。” 怀夕眨着眼?道:“那咱们如?何办?” 姜离掀帘朝外看了?一眼?,初五时节,街头巷尾尚是热闹,不远处的医馆门口也人来人往,她放下帘络道:“白敬之为人谨慎,与他在宜阳公主府几面之交,还不足以令他乱了?阵脚,当年的案子还是得往太医署和东宫去。” 怀夕道:“那便是说裴大人对?咱们无用?不过,奴婢也没?看出来裴大人是不远麻烦人的性子啊?他可?是在寿安伯府就请姑娘帮忙呢。” 姜离一默,“大理寺少卿怎会无用?只是他到底是外人,我也不比小师父信他。” 怀夕眼?珠儿转了?转,“您……您在五姨娘面前,对?裴大人的评价分明是极好?的,可?私下里,反而不喜欢裴大人似的……” 姜离叹了?口气,却是不愿提,“都是旧事。” 怀夕“哦”一声不再多问,马车一路往平康坊的方向急奔,小半个时辰之后,长恭在外道:“大小姐,有客人——” 姜离掀帘一看,只见府门之外停着一辆熟悉的车架,她瞳底微亮,忙不迭快步入府,进了?府门,果然看到虞梓桐几人在门口侯着。 丹枫最先看到姜离,“薛姑娘回来了?!” 虞梓桐和付云慈身披斗篷,手抱暖炉,也没?有去前院的打?算,见她出现二人皆是一喜,虞梓桐快步上前,“回来的正?好?!快,我们走?!” 姜离被她拉住,不解道:“去哪里?” 付云慈掩唇笑道:“你昨夜跑得快,桐儿本?在庆春楼定了?桌炙鹿宴,可?没?想到你走?了?,桐儿非说得等你一起昨夜便没?去,这不,今日来捉你,咱们这会儿去正?好?当做午膳了?,快走?,你上我们的马车,顺便再说说昨夜怎么回事。” 姜离哭笑不得,只得从善如?流上了?寿安伯府的马车,怀夕则与丹枫几个则乘薛氏的马车跟在后。 马车一路往东市去,姜离先将昨夜秦耘二人之事道来,只听得付云慈二人惊心动魄,虞梓桐道:“天啊,竟然是真的!今天坊间流传秦氏兄弟同归于尽之言,我还不敢相信,什么遗腹子私生子也传的到处都是……” 付云慈好?奇道:“你怎么知道的这么快?” 虞梓桐面上闪过一抹不自?在,“咳,那我肯定关心秦家近日的消息嘛……” 付云慈一想便知她是为了?沈涉川,又问姜离,“所以秦家大公子,当真不是秦大人的亲生孩子?他想放火结果自?己死了?,弟弟逃了?出来?” 姜离应是,付云慈一听登时唏嘘起来,“秦家在长安也有几分盛名,却不想府里这样乱,这往后,长安再无秦氏了?。” 虞梓桐轻哼道:“上梁不正?下梁歪,也是秦氏应得的,要我说,那秦大公子可?怜是可?怜,可?他也不冤枉,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他母亲之死虽非有意,却也是为了?护他,那宜州来的少年拿他的秘密要挟他,也不算绝对?无辜,但那府里的婢女招谁惹谁了??若真是被推下井的,那他为了?自?己一人之仇连累了?多少人!” 虞梓桐性子豪烈,讲究个冤有头债有主,付云慈也沉声道:“那宜州来的也罪不至死啊,才十三四岁的孩子,我听闻秦府大公子极聪明的,难道没?有更好?的解法吗?” 虞梓桐扬了?扬下颌,“那秦耘在秦府十分不易,自?然是不甘心把自?己打?下来的家业拱手让人的,其他人都还好?说,但再怎么样也不能拖无辜之人遭难。” 姜离听着二人你一言我一语,也在揣摩秦耘之心,一刻钟功夫之后,马车停在了?庆春楼外,虞梓桐利落下车道:“t?你们府上过来就是方便,快!我等不及了?!” 她当先掀帘进门,又一边走?一边道:“整个长安城除了?宫里面的鹿肉,每年冬日就这里的鹿肉最鲜美?,他们有个园子专门养鹿,我定的雅间还可?赏雪——” 话说一半,走?到拐角处的虞梓桐“砰”的一声撞在了?一人身上,对?方也被她撞得一个趔趄,她抬头一看,惊讶道:“李世子?” 再往他身后一看,她更意外道:“小郡王?你们这是——” 姜离和付云慈跟上来时,便见李策和李同尘打?头,身后还跟着段霈几人,李同尘见着三人,笑道:“原来是你们定的映雪亭,既然如?此,不知三位姑娘可?否容我们同席?” 虞梓桐挑了?挑眉,见段霈身后跟着几位同龄的锦衣贵女,她回看姜离二人一眼?,见她们并无不喜,便笑道,“好?啊,这么多人正?好?同乐!” 第76章 帮忙 单更 庆春楼位于东市以南, 在长安城多有盛名,刚正午时分,楼内食客已往来不绝。 虞梓桐定下的?映雪亭位于后园落梅池畔, 隆冬时节, 池内积雪皓然, 池外?红梅似血, 开?的?正盛的?梅枝已有凋谢,残红星星点点缀于池边, 正是景如?其名。 姜离跟在虞梓桐身后, 步入映雪亭之时, 思绪正从当年在这楼里和李策几人打架的?回忆之中抽离出?来。 亭内阔达, 竹帘四垂颇有意境,李同尘将对着落梅池的?竹帘卷起?, 望着近前的?红梅白雪枝,舒泰地呼出?一口?气, “这才对味儿了!来人, 把我们定的?鹿宴一同送进来!原想着这个点儿, 这亭子?怎么也是空着的?, 却?不想被虞姑娘抢先?。” 虞梓桐面带笑意, 可目光落在李策身上时,那笑意便未达眼底,他们一行八人,除了李策二人和段霈、殷嘉宁之外?, 还有五位年轻男女。 李同尘便兴致勃勃道:“薛姑娘, 虞姑娘与付姑娘和她们都认得,你只怕不识,佳宁你在宜阳公主府那日是见过的?, 这位是淮南节度使孙大人家的?大小姐孙蓁,这位则是太子?詹事朱大人府上的?二小姐朱嬿婉——” 姜离认得殷嘉宁,朱、孙二人确是不识,姜离欠了欠身,两位气质毓秀的?小娘子?也一道见礼,李同尘这时又指着另外?二人道:“这是吏部员外?郎家的?公子?冯筝,这位是鸿胪寺卿家的?公子?赵一铭,这位,是永阳侯家的?大公子?柳元嘉。” 他言毕又对众人道:“你们应该都知道吧,这位是薛中丞府上的?大小姐。” 朱嬿婉打量着姜离,柔声道:“薛姑娘之名近日可是如?雷贯耳。” 李同尘便道:“元嘉正在白鹭山书院进学,后日要返回书院,今日我们是来给他饯行的?,差一点儿就跑空了,幸而遇见了你们。” 亭内席案座次已备,因多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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