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
朝他头发上贴了一张,见青烟过后,他的一缕头发打卷。 捏着自己打卷的头发,苦生问:“你是想超度我?” 罗玉静再也没敢往他身上贴符,怕自己万一当真是个天纵奇才,画符厉害,一不小心把他消灭了。 经过几次试验,罗玉静发现自己的符当真是有用的,哪怕拿那些厉害的鬼物没办法,对付一些小精怪邪祟完全不成问题。 炎炎烈日下,她们停在一处绿荫下休息,罗玉静捏着笔画符,对身旁的苦生说道:“你之前还说我画的符没用呢,明明就有用。” 树荫下还坐着一位头发花白,身穿深蓝色道袍,风尘仆仆的老道,他突然插话道:“普通人哪怕照着符画的一丝不差,确实也是无用的。想让符成为可用的灵符,若非自身修为到了可以聚气,便是从鬼神处借气。” “这位姑娘……”老道瞧着罗玉静,笑眯眯地说,“你能画出灵符,乃是有鬼神借气。” 罗玉静不清楚,追问:“什么鬼神借气?” 苦生将手指在石头上叮叮当当敲了敲,那老道哈哈一笑,过来喊道:“苦生师叔,又是九年不见了,近来可还好?” “如你所见,一如从前。”苦生回答道。 老道说:“哈哈哈,从前可未曾见过苦生师叔身边有什么人,这怎么叫‘一如从前’。” 老道名延同,是白鹤观弟子,苦生的师侄之一。苦生在外游历斩杀厉鬼,每九年便有一位白鹤观弟子下山,来为他加固封印,从前还是他的师兄师弟,后来成了师侄。 加固封印,同时也身负监督之责。若他心性有变,滥杀无辜,白鹤观弟子有责拼尽性命将他诛杀。 山间野庙,渺无人迹。苦生脱去上衣,坐在蒲团上,让师侄为他加上封印。 他脱去衣服后,胸膛与后背以及手臂上,都是红色的符文,深深印进皮肤,那些红色正在脱落,变得斑驳黯淡。乍一看去,他整个人充满一股邪气,有些可怖。 罗玉静第一次看见他衣服下面的身体,原来是这个模样。她本来在一边等着,忽然起身走过去。苦生垂着头,见她走过来,一伸手说:“裤子也一起脱了吧。” 苦生:“……” 正准备封印事宜,悄悄听着这边动静的延同老道:“……” 罗玉静说:“反正要脱,一起给我帮你洗洗。我说实话,我真的受不了你不洗衣服了。” 拿着衣服到外面的溪涧去清洗,延同老道展开自己的包袱,拿出画好的封印,贴在苦生背上,无声描画,片刻后符纸自燃,一道鲜红的符咒如同被烙印烫进皮肉,甚至闪烁着一种烧灼中的金红色。 烙印封印十分痛苦,但如这般的符咒,一次性要在身上烙印九十九道。 苦生闭着眼睛,听到外面隐隐约约的洗衣声。 “苦生师叔,你可是想收外面那姑娘做弟子?”延同老道问。 苦生:“不是。” 延同老道奇怪:“若不是,师叔怎么借气给她画符?师叔虽然与鬼神无异,但这借气也不是寻常关系能借得到的。” 苦生不回答,抬手摆了摆,示意此事不提。 还能为什么,她一直学不会画符,很不开心的样子。 第209章 15 夏 洗干净的衣服晾晒在拉起的细绳上, 随夏日暖风飘荡。 狭窄破败的野庙内,苦生身上尽是刚烙下的鲜红符文封印,赤着上身坐在破蒲团上, 乱发披散。 罗玉静见延同老道打完封印,在一边收拾东西,便走过去, 到苦生身边抱膝蹲下,悄悄看他。 “这个封印,很痛吗?” 苦生说:“走开点,我没穿衣服。” 罗玉静:“……你是不是还在不乐意我把你衣服洗了?我还没让你洗澡呢。” 苦生脸上神情有一些复杂, 他强调:“我是僵尸。” 罗玉静:“僵尸怎么了,僵尸了不起吗, 僵尸就可以不洗澡吗?虽然你身上是香的, 也没有汗什么的,但是我有汗啊,每天趴在你身上都蹭上去了……” “哐当――”旁边听着的延同老道把自己的包袱摔了一地。 见师叔和那姑娘两双眼睛同时看过来, 延同老道干笑一声:“哈哈, 老了, 手拿不稳东西,眼神也不好。” 确实是眼神不好,竟然没看出来师叔和这姑娘竟然是这种关系。怪道方才问师叔徒弟的问题, 师叔不想说,约莫是觉得长辈的这种感情私事不好和他这年纪一大把的师侄说。 “封印补好, 师侄便不打扰师叔了, 这就离去,告辞!告辞!”延同老道对这事没有经验,一刻不敢多留,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等到罗玉静反应过来他似乎误会了什么时,人已经走了好一会儿。 换了新的封印,似乎与之前没什么不同,只是罗玉静常被苦生背着,靠的近,发现先前在他身上嗅到的那种奇特淡香,如今基本上再嗅不到。 原来这封印,还是封印体香的吗? 苦生不喜欢夏季,因为夏季的太阳最为炽热,他作为一个僵尸,并不惧怕烈日,但他讨厌烈日。因此,天气热起来之后,她们慢慢养成了昼伏夜出的习惯。 白日里太阳最大最热的时候,两人便找个地方休息。 树荫下,青石堆砌出的水潭边,罗玉静绑起袖子,掬水洗脸。洗去身上的热汗,她又摸出手帕,把诛邪剑好好擦拭干净,接着,就轮到了苦生。 苦生也坐在树荫下,青石上厚厚一层青苔,坐着还挺舒服。见罗玉静拿着打湿的手帕过来,他转过身,嘴里叨咕:“可恶!怎么又擦!” 罗玉静:“就擦个脸和脖子,我之前不是抱着你的脖子吗,肯定沾上我的汗了。” 她拼命把苦生的脑袋抬起来,将帕子蒙在他脸上一顿揉搓,口中说:“好了好了,马上就好!” 苦生的脖子上有红色的符文敕字,以及隐藏在符文底下的缝线,一半藏在衣领下,不细看看不出来,但罗玉静半强迫地给他擦拭脖子时,看得清清楚楚。 他的脑袋似乎是被缝上去的……她平时如果勒着他的脖子稍微用力,不会扯断线,让他的脖子掉下来吧? “不会掉,不用如此小心。”苦生说。 罗玉静擦着,见他眉头蹙起,又抬起手帕往他额头眉头擦,继而擦到他的头发,把他那头乱发全部往后擦去。 苦生大叫:“还未擦完吗!已经擦过了!” 每次擦拭,每次如此。但,除了大叫,他也不会有其他的反抗。罗玉静着实不明白他为何抗拒。 清晨与傍晚,是她们赶路的时候。 在一些乡野小路上,常能看见这么两个人。一个背着箱子包袱杂物,还行走轻快的男子,一个抱着剑,脚步轻盈的女子。两人你追我赶,像是清晨里吸食露水的两只蝴蝶,在草丛中翩跹后,又消失不见。 有时黄昏时分,光线变得黯淡,女子手中还会提一盏灯笼,照亮脚下。那灯半点不晃,寻常人见了都以为怪奇事,远远避开。 罗玉静练就了一种在苦生背上睡觉的能力。不论是什么时候,只要觉得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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