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6章
一眼候在一旁的宫女。 她呆了一下,果然慢慢退了下去。 周满在心里嘿嘿一笑,她认得她,她是皇后娘娘的人。 虽然起居录按照规矩不能看,但不代表记录起居录的起居郎不能问啊。 周满嘿嘿一笑,皇后娘娘当然不是会坏规矩的人了,她也不是。 ☆.番外 太子10 萧院正觉得她笑得太奸诈了,不想她太过参与这事,道:“别笑了,还是想一想咱们救醒陛下吧,陛下继续昏睡,下一把火怕是就要烧到太医院头上了。” 萧院正一语成谶,俩人刚吃完早饭没多久,便有人来提他们两个过去问话。 因为他们现在要照顾陛下,所以会审的长官们就在太极殿前面的偏殿里问俩人话,当然,是分开的。 考虑到老唐大人和周满关系比较好,她这边是李尚书、张尚书和大理寺卿俞大人一起审问的。 周满的官位端坐在他们对面,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他们,等着他们发问。 李尚书和俞大人对上她的目光沉默了一下,最后齐齐看向刑部张尚书,三人里,他和周满最不熟了。 张尚书看了看两个同僚,微微皱眉,不得不先开口,“周大人,五年前你曾经给陛下把过脉,当时他的脉象如何?” 周满谨慎的道:“五年前……太久了,我怎么可能记得住?太医院应该有脉案记录。” “周大人,脉案我们自然会去查,我们现在问的是你,”张尚书面无表情的道:“还请周大人仔细的想一想,五年前你奉诏回京为魏大人看病,当时陛下也在生病,你和萧院正一同为陛下请了脉。” 周满歪着头想了半天,眉头渐渐皱起来,“这要怎么想?你们知道这五年来我看过多少个病人吗?就是陛下,自回京后,我也是隔三差五的为他诊脉,这么多脉象,我怎么可能记得住?” 张尚书皱眉,周满道:“张尚书,你能记得五年前你在益州处理的有关华阳县的公文吗?” 张尚书:…… 周满摊手,“您看,这也是您的工作,您限定了陛下,我也给你限定了华阳县,但你能想起来吗?” “你不能,我自然也不能的。” 李尚书伸手揉了揉额头,只当看不见张尚书的头疼。 俞大人却没这么客气,冷着脸道:“周大人,我记得你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别的也就算了,陛下当时脉象有异,你不可能不记得。” 周满一脸惊讶,“当时陛下脉象有异?” 俞大人和李尚书心中暗骂,周满越来越滑手了,一点儿也没有小时候可爱。 想她十几岁的时候,那是有什么说什么,什么时候跟朝中的老油子们一样这么滑手了? 和周满不太熟的张尚书看着她惊讶的脸,不知道该不该信她,他沉吟片刻后道:“周大人不记得,那此事就全是萧院正一人的事,是他特意瞒下了陛下脉象有异的事。” 周满蹙眉,五年前皇帝的脉象是有些虚浮,但怎么就到脉象有异的地步了? “萧院正若如实将陛下的脉象记录在册,又何来的隐瞒一说?”周满道:“若他没有记录在案,大人们又是从何处知道当年陛下具体脉象的?” 张尚书正要说话,俞大人打断道:“行了,周大人,我们同僚十多年,当年你还是我关到大理寺去的,彼此也是熟人,便开门见山的说了吧。” 他翻开手下压着的脉案,翻开其中的一册道:“五年前,萧院正记录脉案,陛下气虚亏空,痰湿严重,当时这条脉案是记在周大人给陛下把过平安脉之后,也有人亲眼看到周大人和萧院正在宫里的甬道上谈论陛下病情。” “周大人,在下说得这么详细,你记起来了吗?” 要是没有科科,她多半就醒了,因为他说的的确是实情。 周满没有否认,但也没有承认,而是怀疑的看着俞大人,“看到?谈论病情还能用看的吗?” 她问道:“不会是有人远远的看到我们二人边说话边进了甬道,便揣测我们是在谈论陛下的脉象吧?” 俞大人,“周大人避而不谈,难道是不敢承认此事?” 周满叹息一声道:“没什么不敢承认的,我当时是青州医署署令,萧院正是太医署署令,一同为陛下诊过平安脉之后谈论一下陛下身体有何不可?” “但这个脉象有异……” “这就是一个病症而已,”周满打断他的话,道:“陛下当时久病初愈,身体虚弱,气虚亏空是正常的,不说陛下,现下三位大人也都有气血稍亏之相。” 熬夜一晚上,青壮年都会虚,更何况一群中老年人? 周满还着重看了看李尚书,只盯得李尚书头皮发麻,脊背发寒。 他还没来得及阻止,就听周满幽幽的道:“而李尚书除了气血亏损外,还有燥浮阳亢之相,您得放松心情,多喝温水……” 俞大人和张尚书没忍住,纷纷扭头去看胡子花白的李尚书,眼中满是惊异,没想到啊,没想到,李尚书是他们三人中年级最大的吧? 李尚书气得胡子都飞起来了,瞪着周满道:“你胡说什么,你才燥浮阳亢呢。” 周满就摸了摸自己的眉毛道:“我应该没有,我昨晚虽然也没怎么睡,但昨日下午睡得好,晚上也趴着睡了好一会儿,今日我感觉自己精神不错的。” 俞大人忍不住敲了敲桌子,“周大人,你不要想着转移话题。” 俞大人沉着脸道:“我们将这五年来陛下的脉案拿出来研究,陛下的身体便是从五年前开始坏的,以往一年就病上一两次,但至那一次后,陛下每年都要病上五六次,即便冬天去别宫泡汤泉,夏出避暑,身体还是在慢慢恶化,要不然,陛下也不会轻易上那天竺妖僧的当。” 他面无表情的道:“周大人,这个结论还是你们太医院的太医们查阅过脉案后得出的结论,你不会不认吧?” 周满惊讶,“我能看一看吗?” 那五年里,头三年她是不在京城的,待她回京时,皇帝的身体已经因为服用毒丹坏了。 俞大人和李尚书张尚书对视一眼,还是让人把皇帝的脉案都搬了来给她看。 周满快速的翻动,这是她的日常工作,可以一目十行,还能过目不忘,一眼扫过,心中便有数了。 而且挑出来的脉案并不是全部的,而是一个月一份,但这也足够她看出皇帝身体的变化了。 ※※※※※※※※※※※※※※※※※※※※ 作家的话 明天见 ☆.番外 太子11 周满看完头三年的脉案,顿了顿后道:“我要看六年前的脉案。” 俞大人早有准备,让人搬了十二份脉案来,依旧是一个月一份。 周满看过,沉默许久后道:“五年前陛下的那一病,的确有影响的。” 俞大人霍的一下站起来,“周满,你承认了!” 周满心中叹息,想说大夫不是万能的,就凭当时的脉象是断不出皇帝的病情生的有异,但这也算是他们学艺不精,她只能点头道:“这是太医院之过,不过俞大人,你们想以此断定我太医院参与谋害陛下,理由也过于牵强了。” 话题又被扯了回来。 俞大人皱眉。 李尚书最关心皇帝的身体,忙问道:“那到底是什么毒?” 周满一脸怪异的道:“其实不算毒。” 她点了点手中的脉案,沉吟片刻后道:“结合前后的脉象,若我所料不差,当年陛下应该是吸入了媚香一类的东西。” 李尚书和俞大人张尚书都一脸的不相信,“媚香有如此功效?” 周满道:“若当时陛下是太子、恭王这样的青年壮汉自然不会有,也就是浮躁一晚上,发泄一番就好了,便是不发泄,待上两日也排泄出来了。” “但我看陛下那段时间的脉象,他身体本就有亏损,加上那段时间天气燥热,他或有中暑之兆,”周满道:“媚香只是加重了陛下的症状,使病症发出体外。” 见他们一脸沉静的模样,周满便知道他们是不懂这些的,想了想后问道:“我隐约记得李尚书喜吃黄鳝。” 李尚书现在对她的话有些阴影,没好气的问,“那又怎么了,黄鳝温补,你当初吃的时候可是这么说过的。” 周满想起当年偶尔在李尚书那里蹭过的饭,他家炒的黄鳝的确好吃,“我记得你家的厨子会放一些蒜?” 李尚书心一紧,“有问题?” 俞大人忍不住敲桌子打断他们的话,“周大人,我们在说陛下的病情。” 周满一脸沉痛的道:“你们不能理解我说的脉案,我只能这么给你们解释。” 以为她找例子好找吗?也是费了好多脑筋好不好? 她道:“李尚书喜欢吃黄鳝没问题,黄鳝温补,但现在您年纪大了,不能常吃,要是常吃了,也就是浮躁一段时间,只要断了身体慢慢就自己调理过来了,但若是李尚书在吃黄鳝时还喝了两杯白酒呢?” 俞大人和张尚书都好奇起来了,问道:“会怎样?” “会微醉。” 三人:…… 俞大人正想发火儿,周满突然道:“但那天俞大人正好在吃狗肉,于是把自己的菜端到李尚书面前,二人同食呢?” 俞大人的确会吃狗肉,但是,三人已经被骗了一次,不在意的问,“又会怎样呢?” “会呕吐,中毒。” 俞大人挑眉,他是大理寺卿,处理过相似的案情,“食物相克?” 周满颔首,“当然不会立即起效,所以你们在欢畅饮酒吃肉的时候,这时候张尚书拿来几个柿子,说是益州的特产,请大家饭后同食,而你们都吃了。” 张尚书想说,他不做剑南道节度使很多年了,并不会拿出益州的特产,而且柿子又不是只有益州有。 不过他忍了忍,没说。 李尚书见俞大人和张尚书都和他吃了,也就不在意了,问道:“吃了会怎样?” “会死。” 三人吓了一跳,“这么严重?” 周满面无异色的道:“以三位大人的饭量,会的。” 他们胃口好,吃得多嘛。 周满道:“狗肉和黄鳝同食有毒,狗肉和蒜同食也有毒,白酒和柿子同食亦有毒。” 她道:“这些菜,平日里单吃都不会有大事,吃得多了,身体最多有片刻的不适,三位大人年纪大了,或许会感觉更不好些而已,但它们凑巧在同一刻进了你们的肚子,那不起眼的东西就都成了毒。” “陛下当时的病情就是这样,他因为苦夏,胃口不佳,以至身体亏虚,这本没什么,慢慢调理就是,等酷暑一过他也就好了。”周满道:“偏他那时候闻了媚香,于是身体燥浮不安,这也没什么,同样可以用药克制,慢慢梳理,但那时恰逢新稻种出世,陛下心急出京查看,于是冒着烈日出门,中了暑气……” 周满叹息,“加上心情激荡,病灶一下加重,一并发了出来。” 她道:“以陛下当时的脉象,任谁去诊断都是中暑和劳累过度,就是现在有了陛下旧例在前,再遇上这样的病症,我们也很难判断病人是否真的中了媚香,哪怕有足够多的前后脉案做参考。” 她直言道:“要不是你们查出当初刘美人可能向陛下下毒,我也不敢推测出陛下是中了媚香的。” 周满道:“医者是要望闻问切,但只专注身体本身。”谁还会去挖掘身后的二三事呢? 三位大人沉思,半晌后俞大人回神,“周大人是在为太医院脱罪?” 周满:“太医院有没有罪,等陛下醒来,自有陛下和朝臣们论断,当务之急是你们要怎么处理外面甚嚣尘上的太子谋害天子论吧?” 她脸色一沉,第一次正面与他们交锋,“三位大人,储君被疑,于大晋真是好事吗?” 周满直直地看向三人,尤其是李尚书。 李尚书闻言挺直了腰背,心中一直权衡摇摆的天平开始向太子倾斜。 俞大人和张尚书面色一变,目光在周满和李尚书之间来回滑动。 周满心中情绪一扬,知道她的话起了作用,她道:“陛下沉睡,不知何时才能醒,储君再被疑虑,风声若传出,只怕各州都不安宁,大人们既然是奉命查案,还请尽早查清真相,证据,比什么都重要,只凭一些似是而非的传言便断定我和太子合谋害陛下,甚至将整个太医院都归属其中,也太过武断了。” “三位大人果真想要让整个朝堂都陷入混乱之中吗?” 张尚书不悦,“周大人是在威胁我等?” ☆.番外 太子12 “不,”周满真诚的看着三人道:“李尚书和俞大人与我共事多年,应该知道我的为人,我是有什么说什么的耿直人,我是真心忧虑大晋,忧虑天下。” 她一脸忧伤的道:“如今国泰民安,但便是我都经历过战事,我想三位大人肯定更有体会吧?” 三人中,不说张尚书经历过益州王谋叛之事,李尚书更是跟着皇帝一路把天下打下来的,当时所求除了建功立业外,不就是天下太平吗? 李尚书脸色越发沉凝。 周满道:“我不想让天下百姓再经历战乱,而若国本不稳,陛下又昏睡不醒,天下真的能安定吗?” 李尚书有些坐不住了,起身道:“宫里何时能把五年前的事查出来?” 俞大人拦住他,“此事大理寺已经在查,李尚书不必过急。” “宫里的事还是应该由皇后娘娘来查,”李尚书先前一直迟疑,朝中有人疑虑皇后会包庇太子,但此时他也怕大晋生乱,想要尽早将此事完结,甚至不太在意这件事是否查清,当务之急是不能让天下动荡。 他直接道:“此事还是全权交给皇后娘娘来查吧。” 之前后宫这边一直是大理寺和刑部协理皇后在查。 只是三方互相戒备而已。 他们不信任皇后,皇后又怎么可能全然相信大理寺和刑部呢? 她同样害怕有人趁机栽赃太子。 俞大人和张尚书看着离开的周满,有些头疼,本来想审问她五年前的事,结果倒被她挑的他们人心涣散起来。 不过周满的话他们也听进去了,他们必须要尽快查清此事,既不能让陛下蒙受冤屈,也不能让天下大乱啊。 不然他们真的要成为罪人了。 三人急匆匆的去找老唐大人等。 老唐大人挑了挑眉,目光微转,看向一些人,终于有人挑破了窗户纸。 他一脸严肃的道:“李尚书说的不错,太子为国本,如今陛下昏睡,太医院又说不出陛下何时能醒,的确不能长时间软禁太子,否则消息传出,天下必乱。” 他道:“此事要速战速决。” 距离皇帝昏睡已经过去一天,此时消息还没传出,只在小范围内流传,但知道的人也不少,消息一旦外泄,传到外面藩王和各节度使耳中,只怕要出事。 而回到太极殿后殿的周满一进门就被沉思的萧院正给盯住了。 周满顿了一下,问道:“怎么了?” 萧院正:“听说你在隔壁吓唬李尚书他们?” “那不叫吓唬,叫合理举例,”周满道:“他们不懂医术,只能如此了。” 她叹气道:“像我们这样的技术人才,想和他们沟通太困难了。” 萧院正没理她这话茬,而是左右看了看后压低声音道:“我听人说你在催促他们查案?” 周满瞥了他一眼,“院正,您哪儿来的这么多听说?宫里的消息现在传得这么快?该不会是提审你的同僚故意漏话给您的吧?是谁啊?他不会是想挑拨我们两个的关系吧?” 萧院正:“……什么都叫你猜着了,你还问我做什么?” 周满就好奇的问,“那您心里是怎么想的?” “你说我怎么想的?”萧院正摸了摸胸口道:“陛下仁德,但伴君如伴虎,我在他身侧服侍多年,尚且胆战心惊,何况将来太子登位……” 萧院正含糊的说了一句,“太子的脾气比陛下可急多了……” 而且太医署的事情越来越多,他现在多依仗周满和罗大人,甚至大部分事务都交到了周满手中。 他自觉这一生有此成就已经足够,至少比他入太医院时定的目标高出太多了。 此时退下便是功成身就。 其实他现在隐隐有些后悔没能早些退下的,这次的事对周满来说未必是祸事,但对他来说一定是祸事。 因为五年前皇帝的病是他负责的,脉案也是他写的,此后三年,直到周满回来前,都是他负责的。 他一不能发现皇帝病情有异,二不能阻止陛下服用毒丹,后世论起来,他肯定要占一成罪名。 他叹息一声道:“听说大理寺已经去押解王大人回京了。” 周满:……这位王大人也真够倒霉的,两年前就已经因为举荐天竺妖僧一事被贬到了外面,现在又被连累。 “他不是在渤海吗?此去渤海,少说也要半个月吧?” “是啊,我看事情闹得这么大,若不查出个所以然来,只怕不能给天下人交代。”萧院正道:“也不知我会怎样。” 他看向周满,“当年的事真要怪罪,我的罪名也要比你重,太子……别看现在闹得凶,我看他们也废不了太子,自然也不能把罪名栽在你和太子头上,将来我家中那不成器的孙子还要仰仗你多照顾一二了。” 周满没拒绝。 萧院正便松了一口气,他们两个总要保存一个,别看现在太子被软禁,各种传言都对太子不利,但他在宫里多年,即便不擅朝堂争斗,也看得出来,只要有殷礼在,京城就乱不了。 除非他们能拿出切实的证据证明真是太子谋害了陛下,不然,即便是为了天下安定,朝臣也不会扶持太子登基。 他们想要的不过是压一压太子的气焰,而殷礼那头,只要陛下一日不废黜太子,他就会守着京城,守着太子。 不说萧院正对太子为人的猜测,仅从脉案上来看,太子就是无辜的,甚至当年的刘美人,也多半是想用媚香争宠而已。 当下种种不过是被有些人翻出来栽赃陷害而已。 所以太子很大可能会继位,他继位,周满就会没事。 萧院正已经做好承担罪责的准备,结果事情的发展比他预料的要快,且视线很快从太医院身上转移出去,他好像……没事了。 这还要从童内侍入宫说起。 白善收到了皇后派人送出去的信,拆开看后便直接带了人去皇庄请童内侍。 童内侍已经很老了,但他依旧活得不错,因为有周满的药方,和时不时配备的药丸在,他这些年病痛也少了很多。 加上小童内侍还在皇庄里收养了两个孩子,那两个孩子已经娶妻生子,今年刚给他生了一个玄孙,是他给取的名字,继承的童家的香火。 所以童内侍活得很滋润。 看到白善出现在院门外,他便隐约猜出是宫里出事了。 俩人在屋里谈了许久,最后童内侍还是带着小童内侍进宫去了。 他当年承了古忠的情,又白领了周满这么多年的好处,这会儿也该他回报的时候了。 ※※※※※※※※※※※※※※※※※※※※ 作家的话 明天见 ☆.番外 太子13 临走前,他把两个孙子和才出生的玄孙都托付给了白善。 白善承诺道:“即便周大人被牵扯其中,我也能保下他们,京城不能待,可以去绵州,只要童大人不嫌弃绵州苦寒就好。” “绵州能出周大人这样的人物,自是钟灵毓秀之地,白大人太客气了。” 童内侍和小童内侍拿着皇后的牌子入宫,求见了皇后娘娘。 一直等在宫中的皇后呼出一口气,扭头和身边的女官道:“要想快速的查清宫里的这些魑魅魍魉,还是需要童内侍这样的人。” 女官躬身道:“娘娘就是太仁德了,这才让有些人得寸进尺。” 皇后微微摇头,没有解释。 她自然不是只会仁德的,不然也不能把后宫打理得井井有条,这次的事,说是后宫的事,但更多的是前廷的势力插手后宫。 她虽有威望,百官也信服她,但她此时若过于强势,必定会引人疑虑太子,反而得不偿失。 她不是不能查清这件事,不过手段必须要温和些,这就意味着耗费的时间会很长。 肯定不及童内侍出手。 果然,童内侍一进宫,皇后直接把内侍省和慎刑司一并交给他,让他查清此事,然后皇后就病了。 帝后寝宫一直在一处,平时皇帝若不去后宫嫔妃处,就在前面书房和皇后这里停留。 夫妻两个感情一直很好,这次皇帝昏睡,皇后便在耳房住下,连偏殿也不住的。 夫妻两个就隔着一道小门。 现在皇后“生病”,皇后更是住回寝宫,为了不过病气给皇帝,夫妻两个就隔着一道屏风,在屏风后安排了一张小床,皇后一抬头就能看见透过屏风看见皇帝。 周满拎着药箱过去给她看病。 虽然没有大病,但这一天一夜来,皇后几乎没闭眼,周满干脆给她扎针,让她能更好的休息。 正扎着针,皇后突然低低的问她,“陛下到底何时能醒?” 周满顿了顿,针轻轻的扎进她的皮肤里,目光在四周的屏风里一扫,这一张小床被三扇屏风隔开,此时除了远远站着的一个宫女外,屏风里只有她们二人在。 周满转身拿针的时候道:“娘娘且忍耐,明日醒来就能见到陛下了。” 皇帝就在边上,她想见随时都能见。 皇后放下心来,靠倒在枕头上,也就是说,皇帝最迟明天能醒来。 她呼出一口气,低声问道:“此事还有谁知道?” “只我和萧院正,”周满声音几不可闻,“我们都没说出口过。” 也就是说,他们就是谈论病情时都默契的没有谈起,只是彼此心中有数。 皇后嘴角微挑,这样挺好,等陛下醒来,外面那些蹦跶的鬼魅也就全都消失了。 周满将针扎完,把被子往上拉了拉,安抚道:“娘娘睡一觉吧,别陛下没醒来,您先垮下了。” 这位的身体可不怎么好。 皇后再针灸的作用下慢慢闭上了眼睛,这一觉她睡得很香甜。 等她醒来时,天已经微微亮,只是过了半天和一个晚上,童内侍便已经查到了不少事情。 他此时正笑着坐在偏殿里等待,虽然身上干干净净的,但坐在不远处的老唐大人等依旧闻到了他身上的血腥味。 俞大人微微皱了皱眉,老唐大人却面色不动的喝了一口茶,大理寺里有个贾琪,但他的手段现在还有些稚嫩,在童内侍这里还是小巫见大巫,要论酷刑,皇宫里的慎刑司可是头名,而童内侍更是其中翘楚。 老唐大人暗想,古忠被送到大理寺,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不知他落在童内侍手里,他会不会对古忠用刑? 等皇后终于洗漱好“虚弱”的靠坐在榻上,几人便被一起请了进去。 “查清楚了?” 朝臣们没说话,童内侍老皱的脸上却是笑吟吟的道:“在老奴这里是查清了,只不过诸位大人还觉得证据不太足而已。” 皇后便道:“将太子请来,让他也听一听吧。” 没人反对,皇后便知道事情对太子是有利的,于是侍卫们应声而去。 皇后问:“殷大人呢?” “殷大人在巡视。” 自从皇帝昏睡,殷礼便将整个皇城都戒严了,老唐大人等大臣找了个理由给百官放假,现在四品以下的官员都不知道他们的皇帝昏睡过去,这会儿正在外面欢快的度假呢。 所以皇城外松内紧,连京城的各处城门都要悄无声息的增添兵马人手,殷礼事情不少。 皇后道:“请他来。” “是。” 太子就被关在偏殿里,皇帝昏睡,事情未定,他也很难睡得好,因此很快就过来了。 他大步进来,鹰眼在众臣脸上一扫而过,见周满拢手站在一旁,脸色平静,便知道不是什么坏事,于是和皇后行礼过后撩起袍子坐在了榻的另一侧。 “父皇怎样了?” 皇后叹息一声道:“还是没醒。” 太子皱眉,看向周满和萧院正,“还没查出来吗?是不是中毒?” “不是,”周满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保证了,坚持道:“陛下是生病,不是中毒。” 这两日太医院也有不少太医被召来给皇帝诊脉,大家给出的意见一致,没有中毒迹象。 也是因为这样,太极殿这边才一直是萧院正和周满在负责,他们的诊断没问题。 太子还要再详问,殷礼已经大踏步进来,和皇后太子躬身行礼。 皇后这才道:“人都到齐了,这便开始吧。” 她看向童内侍,“你来说吧。” 童内侍弯腰道:“回娘娘,老奴审问了刘美人身边伺候的宫女,还有举报刘美人的武才人,当年刘美人想要争宠,于是准备了魅惑之物想要引诱陛下,只是陛下福德深厚,并没有用上她泡的茶水……” 大理寺一直撬不开刘美人的嘴巴,一是因为她是妃嫔,虽然有武才人举报,但没有切实的证据之前,他们不敢用重刑; 二是刘美人也不傻,知道有些罪不能认,有些事不能说,不然不等罪名判定,自有人先取了她性命,而她身后还有家人呢。 可童内侍可以让她生不如死,忘记家人,所以她招供了。 当然,她的供词并不是全都可信的。 ☆.番外 太子14 这世上的人,趋利避害,或许是有所谋算,说出来的话就没有百分百准的,所以童内侍还问了她身边伺候的宫女,包括举报她的同院武才人。 说起来,这位武才人也是个很有趣的人呢。 童内侍嘴角微微一挑,将他查到的事情有条有理的说出来。 五年前,刘美人的确只是想要争宠,她年轻貌美,刚进宫没两年,而皇帝看着还精神健壮,但到底年纪大了,所以她想要圣宠,最好能生下一个皇子来,将来也好有依靠。 她家世还算好,所以拿钱打点了宫里的人,包括古忠,求着见到了皇帝。 两次过后,她发现皇帝更喜欢和她逗趣说话,并不热衷床事,没有交流,她怎么怀孕呢? 所以她就准备了一番,托家里准备了助兴的媚香和药。 那药可以拿来冲泡茶,还有一股特别的香气,媚香是擦在身上的香脂,人闻得久了便会心思浮动,再加上茶水,可以意乱神迷。 结果皇帝只是陪着她游了一段湖,她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呢皇帝就走了,之后再想找机会也不能够了,都到不了皇帝跟前,直接在古忠那一关就被拦下。 之后,刘美人就如同被打入了冷宫,再难见到皇帝的面。 而皇帝自那年夏天一病后就总是陆陆续续的生病,他生病基本上就是留在皇后身边,连后宫都很少进,更不要说见她这个美人了。 岁月蹉跎,红颜成白骨,后宫之中,不仅刘美人心慌,那几年才进宫的年轻嫔妃谁不慌? 而刘美人是她们这一批人中比较受宠的一个,体会尤深。 虽然皇后仁善,她们就算无宠,宫人们也不敢欺负她们,但只要想想皇帝百年之后,她们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都要送出去出家为尼,便都心慌不已。 而这段时间,皇帝病情愈重,政务都交给了太子,太医院的周大人和萧院正都住进了宫里,轮流在宫中值守。 在这样的情况下,后宫这些无宠的妃嫔气氛越发不好,私底下的争斗也越发严重。 武才人和刘美人住同院,相比刘美人,武才人更无宠,也一直被欺负。 这段时间,或许是气氛不好,刘美人的手段越发凌厉,前面皇帝昏睡,武才人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密告刘美人曾经下毒害皇帝的事。 于是拔出萝卜带出泥,刘美人下没下毒还没查清楚,先把古忠这个最大的萝卜给拔出来了。 但童内侍拿起泥块仔细一梳理,发现近来挤进后宫的手可不少。 因为有皇后在,那些手脚不干净的,做了事根本来不及擦干净所有的痕迹。 皇后需要慢慢查的东西,童内侍却不用。 于是查出了许多有趣的东西,最先打开缺口的,还是密告的武才人。 童内侍道:“这位武才人很是有趣,她亲自作证,当年刘美人贿赂古忠是为了争宠,但这一次她咬古忠却是为了报复,而且,私底下和这位刘美人接触的人可不少呢。” 剑在古忠的,剑在太子的,人是一茬一茬的冒出来。 有皇后特意行的方便,童内侍又手段狠戾,很快就查出了一个大概。 只不过宫里的人是查出来了,但这些人背后的人却没查彻底,童内侍也不傻,知道适可而止,把事情交还给老唐大人等继续查。 周满作为被怀疑的对象之一,也就是来跟着旁听一下,许多机密她是没有机会听到的。 不过她可以悄悄的和童内侍打听一下,童内侍并没有告诉她,而是看着她意味深长的道:“周大人,这朝堂上清明的时候,干净得能养出您这样的人物,但它浑浊起来,却是连咱家这样的人都心惊害怕。所以似周大人这样的人物,还是离这些事远些,看不见的时候就只当没有。” 周满听出他的潜台词,皱眉道:“陛下才昏睡两日而已,清明政治不会因此改变。” 童内侍缓缓摇头,“老唐大人或许想要查下去,但娘娘不想细查,朝中的大臣们也多有考量,此事查不下去的。” 他和周满虽有交情,但话说到这份上已经过于亲密,再往下说就不好了,于是童内侍点到为止,将话题扯开,“古大人应该快要被放出来了,他年纪也不轻了,一把老骨头,也不知道能不能熬下去。” 周满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开,想着一会儿是不是要去看看古忠。 童内侍不动声色的看了周满一眼,问道:“周大人,陛下还没醒吗?” 周满抬头看了他一眼没回答,正好有宫女来请周满,“周大人,娘娘有请。” 周满便和童内侍点点头,转头去见皇后。 童内侍看她走远,啧的一声,果然这宫里就没谁是简单的,他说了这么多,对方却是一个字都没漏。 皇后正坐在皇帝床边,萧院正也在,看见她,俩人立即招呼,“你快来看看,陛下是不是要醒了?” 周满上前看,见皇帝眼皮颤动,要醒不醒的样子,萧院正一直蠢蠢欲动,“似乎是梦魇了,要不扎一针?” 周满检查过后点头,“我们助他一臂之力。” 其实是一针之力,扎一针下去,不多会儿,皇帝就慢悠悠的睁开了眼睛。 皇后见皇帝醒来,眼眶微红,忍不住握紧了他的手,“二郎,你终于醒了。” 皇帝有些恍惚,他感觉自己就是睡了一会儿,竟然就过了两天吗? 听皇后说完这两天发生的事,已经查出来的东西,他扭头看向周满,“所以,朕的身体是因为刘美人才坏的?” 周满不由看了萧院正一眼,只能再次拿食物相克堆积的例子出来用,最后结论道:“是有影响,但将原因归咎于此却也牵强。” 皇帝脸色不虞,眉眼锋利。 周满一看便知道他是生气了,古忠只怕要糟。 她想了想,转而提起一事,“陛下,鸿胪寺收到天竺来的信件,那罗迩改进了长生药方,请求来晋与陛下一叙。” 皇帝:…… 萧院正和一旁的人都震惊的看着周满,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在此时提起那罗迩,那不是奔着要当奸臣去吗? 倒是皇后心中一动,若有所思起来,沉吟片刻后道:“陛下可要派人去接他来一叙?” 皇帝却沉默许久,最后怅然一叹道:“罢了,生死是天命,何必过于强求?让鸿胪寺回绝了吧。” 他道:“古忠为后宫嫔妃争宠,收受贿赂,皇后看着罚一罚他吧,他这次也受了罪,让他徒弟去把他接出来吧。” ※※※※※※※※※※※※※※※※※※※※ 作家的话 明天见 ☆.番外 古忠1 皇帝一醒,太子的危机便彻底解除了,虽然周满在太极殿这里还能偶尔碰见有人来悄悄告太子的状,不过看皇帝的样子,不是很成功。 太子拿着折子过来,看到她坐在大殿侧边的栏杆那里探头探脑的,便走上前去拿折子拍了一下她脑袋,问道:“窥探帝踪,不想要命了?” 周满立即起身站好,为自己辩解,“我是在注意陛下身体。” 连着担惊受怕两天,萧院正这会儿一松懈就熬不住了,所以把太极殿交给周满,自己先回家去了。 太医院其他太医也回去休息,打算恢复一下精力后轮流来值守。 周满年轻,医术又最好,最适合这个关键时刻留下来值守。 她抬头看了看时间,“您怎么又来了?” 不是才走没多久吗? 太子没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抬了下巴道:“连着两天还不累?有空就多休息吧。” 周满挠了挠脑袋,目送他进了大殿后就去偏殿休息。 因为古忠,太极殿里不少内侍都被带走问话,此时人还没回来,跟着周满进来伺候的是一个宫女。 周满低声问道:“古大人怎么样了?” 在宫里,宫女内侍的消息可比她灵通多了,宫女往外看了一眼,小声道:“听说伤得很重,没送到宫里来,而是送到防疫所去了。” 那是宫里的内侍宫女后生病要去的地方,在太医署建立前,他们去防疫所基本靠熬,有钱有关系的或许可以买些药,能好得快一点儿; 太医署建立后,因为有周满带着徒弟给宫人们看病扎针练手的先例在,皇后便专门给防疫所配了医药。 一般太医院的医助要轮流去防疫所里看病,宫中有身体不适的宫女内侍也可去防疫所求诊问药,不一定要搬进防疫所里。 虽然现在情况好了很多,但进防疫所也意味着他能求到的医是医助。 周满记在了心里,等到晚上萧院正休息好来接替她值守后,她没有立刻出宫去,而是晃荡着到了防疫所。 防疫所在掖庭宫的一角,从太极宫走过来很远很远,等周满走到地方时,钟声也响起,等钟声停止,宫门也要落锁了。 周满拎着药箱面不改色的走进防疫所。 防疫所里的管事内监看见她一惊,连忙迎出来,“周大人,您怎么来了?” 周满提着药箱站住,笑道:“宫门要落锁了,这会儿出去也来不及,所以找个地方歇歇脚。” 谁歇脚歇到防疫所来啊? 周满左右看了看,问道:“古大人被送到了这里?” 管事内监回神,立即道:“是,在里面呢。” 他亲自带周满往后面去。 内侍和朝臣不一样,朝臣们牵涉进谋害皇帝这样的大事里,洗清冤屈后便可原地起,甚至能够更进一步;内侍却不论证据确凿与否,一旦牵涉进去就很难东山再起。 皇帝精力旺盛时还好,由他亲自来处理,到底是自己身边伺候了许久的人,有感情在,不会太坏。 但现在皇帝刚醒来,精力不济,一天里有一半的时间在昏睡,还有一半的时间在吃药和应付朝中的事,根本没有精力亲自处置古忠。 皇宫最是势力的地方,即便古忠还有面子情在,送进防疫所里待遇也不是很好。 他此时就躺在一间昏暗的小房间里,里面正散发着浓重的药味儿,是古才在熬药。 听见门被推开,他忙站起身来挡住药炉,待朦朦胧胧间看见逆着光的周满,他眼眶一下就红了,不由的哽咽出声,“周大人。” 周满对管事内侍点点头,走进来,目光在屋内扫过,“在熬药?熬的什么药?” 不远处窝在床上的古忠咳嗽出声,艰难的要撑起身体来,“周大人?” 周满疾步上前,伸手按住他,打量了一下他的脸色后道:“我路过此地,进来看看,古大人还好吧?” 古忠微微一笑,“比在牢里好多了,多谢周大人相询。” 屋里没有点灯,只有才出现没多久的零星月光和屋角炉子里的火光照过来,彼此都看不真确,但古忠还是精准的朝古才的方向看去,“还不快去给周大人沏茶?” 古才忙一抹眼泪跑出去沏茶。 古忠和周满苦笑,“这孩子就是老实,论机灵劲儿,比他哥哥差远了。” 说的是古济。 周满笑了笑道:“老实也没什么不好的,老实的孩子有福。” “托大人的口福,希望他真的有福吧。” 周满打开药箱,拿出蜡烛来正要点上,管事内侍已经带着人捧了灯烛过来,昏暗的房间一下明亮起来。 周满就收回自己的蜡烛,笑吟吟的看着管事内侍,“今晚我要在此歇脚,有劳管事了。” “周大人能来,是我们这里的荣幸,岂敢说有劳?”管事内侍躬身道:“我们这里地方简陋,还请大人不要嫌弃,” 他道:“咱家让人在前头给您收拾出一间屋子里,您今晚就将就一下,一会儿看有什么缺的,只管告诉咱家,咱家想办法给您筹备了来。” 又笑吟吟的冲古忠道:“古大人也是,有什么缺的告诉小的,小的给您找来。” 古忠对他很友好的点头,表示让他费心了。 管事内侍又陪着说了好一会儿话,直到古才端着茶回来了,他才退下。 他一走,周满就把灯烛移过来看古忠身上的伤,“来都来了,我就帮您看一看吧。” 她对古才道:“把你干爹的衣裳去了,我看看。” 古才忙卷了袖子上前帮忙。 古忠身上皮开肉绽,古才请了医助出手,他们自己有以前收藏的好药,此时伤口上就洒了药粉,只是因为伤痕太多,有的还深,所以在不断的渗血。 周满看了眉头微皱,“没有处理好,去打两盆热水来,我重新处理一遍。” 周满从药箱里拿了一包药给古才,“拿下去熬了,一会儿他要喝。” 古才忙接过药材,看了古忠一眼后退下。 周满将药箱里的东西拿出来,古忠见她把刀、镊子和剪刀针线等排成了一排,有点儿忧心,“我伤得这么重?” ☆.番外 古忠2 周满在宫里人缘好,常被人求,所以是见过进慎刑司的人的,她道:“比从慎刑司里出来的要好点儿。” 古忠就松了一口气,“还要多谢周大人,当时要不是周大人开口,我就要被送进慎刑司了。” 以他的年纪和身体状况,进了慎刑司,基本上等于白送,就是能活着出来,也活不了多长。 古忠就问,“我这伤能好吗?还能活几年?” 周满摸着他的脉,知道他伤到了内腑,有些内出血,但她一派乐观,“只要好好养,再活个七八九十年不成问题。” 古忠就笑,“周大人不必哄我,用刑的时候,我口中泛甜,显然是伤到了内腑,当时我便想,若能平安出去,只要能再活上两三年也就知足了。” 周满先用针给他止痛和止血,缓解了他的疼痛后才开始清理他的伤口,一边还和他瞎扯,“只要你谨遵医嘱,这个愿望是不难实现的,我看病,最讨厌不遵医嘱的人了……” 古忠额头是冒着细汗,一边忍着痛一边努力去听她说话,这样好让自己好受一点儿。 但不知是她的针起了作用,还是疼得久了,到后面他已经感觉不到疼了。 古才熬好药端上来,周满还没把伤口处理好。 他的伤口很细碎,有些肉沫和不起眼的脏东西依附在伤口中,若不清理干净,伤口很容易坏,到时候还会累及性命。 周满让古忠先喝了药,然后继续。 等把他身上的伤口都处理好,他身下的被子也全染成了红色。 周满给他上药包扎好,和古才一起把床单被子换好,整个人就跟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她一屁股坐在床边的小凳子上喘气,“做大夫可真是个力气活儿啊。” 昏昏欲睡的古忠被她这一句话给逗醒了,他笑道:“这话却是第一次听说。” 周满扭头看了他的脸色一下,和同样喘气不止的古才道:“去看看厨房还有吃的吗,若是要,拿一些东西来给你干爹吃,最好是粥、鸡蛋或者面条这种好克化的东西。” 古才犹豫,“快亥时了吧?” 这会儿已是深夜,大家早睡下了,掖庭宫不是太极宫,这么晚肯定没东西了的。 古忠道:“取些钱来,和厨房要些饭菜过来,周大人肯定也饿了。” 古才应下,在柜子里摸了摸,摸出一个钱袋来就出去。 古忠还是很有钱的,不止在宫中,外面也有,这些都是他预备给自己的退路,本来今晚周满不来,明天天亮,他们也要想办法求太医院的其他太医过来看一看的。 在皇宫里,没有权了,有钱也是一样可以走得通的,就是路有点儿窄罢了。 所以对周满能来,而且还是深夜过来,古忠是打心里感激的。 为了节省灯烛,周满将其他蜡烛都按灭了,只留了一盏。 那一摇一晃的灯烛在寂静的夜里特别显眼,古忠忍不住去看它,周满的影子便铺在他的帐子上,他一抬头就能看见。 古忠缓缓的呼出一口气,安心不已,“这一次多谢周大人了。” 周满往后靠在床脚,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不必客气,古大人以前不也常帮我吗?” 她道:“我是大夫,只管治病救人就好。” “周大人将来也一直如此就好,”古忠道:“有太子殿下在,您会得偿所愿的。” 古忠说到这里笑了一下,“一朝天子一朝臣,这次的事不就是源于这句话吗?陛下病重,太子眼见着要登基,而他身边的位置就那么多,心也就那么大,像我们这样的老臣心腹会担心被取代,心有妄念,这才起了祸事。” 周满一愣,转过头来看他,迟疑问:“我也会被取代?” 古忠:“……没说你,说的是我们这些年迈的老人。” 他道:“而且周大人你不一直是太子殿下的人吗?” 说起这个,连古忠都要羡慕她,她虽然是太子殿下的人,但陛下对她也很信重,多年来一直备受宠爱和重用。 皇帝明知她是太子的人还用她,更是直接把他们夫妻当做太子的辅臣来培养,未曾疑心戒备过。 满朝文武中,能够无缝衔接两代帝王宠爱的臣子,只怕也只有他们两个而已。 都到这会儿了,周满很势利眼的没再反驳自己不是太子的人,这么有好处的事,他们说是就是吧。 不过对这次的事件,她还是很好奇,可惜大家都半藏不漏,不肯宣之于口,听说皇帝还直接驳回了老唐大人详查的请求,打算稀里糊涂的结案。 周满压低了声音问,“古大人,你知道这次是谁在陷害您吗?” 古忠见她满脸好奇,就微微一笑道:“知道啊。” 周满瞪大了眼睛,就要细问,古忠已经道:“可就是知道了又如何呢?我并不能把他们怎么样,此事最后会稀里糊涂的结束。” 周满:“为什么?” 她皱眉,“您就这样不追究了?” 古忠很平静的道:“连太子都吃了这个哑巴亏,我一个阉人,难道气性比太子还要大,人比太子还尊贵吗?” 周满说不出话来。 古忠看着她道:“周大人,有些事情是没必要问缘由,也不必要寻根究底。这宫里的事啊,除了情外,就是利,尤其是对我们这些人来说。” “我们无根无家,能活一天是一天,这一天里若能好好的活,那便是豁出性命来也值得,”古忠道:“您别看我这些年广结善缘,但我得罪的人同样不少,这其中有和您一样宽容大度的,即便偶有冒犯,您也不往心里去,但也有一直记着的,没机会的时候还罢,有了机会,自然要推我一把,让我万劫不复。” “更有恨我恨得咬牙切齿的,这样的人则是没有机会,也要创造机会让我万劫不复的,”古忠道:“我一个小小的内侍尚且如此,更何况站在万人之上的太子殿下?” “恨他的人,或者是太子殿下不喜欢的人,前朝后宫数不胜数,这些人,谁不盼着他出事?”古忠道:“不是谁都有魏大人的心胸,即便讨厌陛下,因为陛下于苍生有益,便倾心相助;也不是谁都有周大人的气运,既能得到陛下的看重,也能得到太子殿下的喜欢,可以立于不败之地。” 那些前朝后宫里曾经反对过太子,曾经和太子有过交恶的人,他们是最不希望太子登基的人。 除此之外,就是一直被太子讨厌着的世家,因为利益相悖,常有分歧攻讦。 ※※※※※※※※※※※※※※※※※※※※ 作家的话 明天见 ☆.请假条 今晚请个假,想偷懒~~~~ ☆.番外 古忠3 这世上,大公无私的人少,自私为己的人多,在很多人看来,谁当皇帝不是当呢? 为什么就一定要一个讨厌自己,自己也讨厌的人坐在那个位置上呢? 没有机会的时候也就算了,既然有机会,自然要拉一把,说不定真的就把人给拉下来了呢? 新旧交替之际,各种恩怨情仇都一下冒了出来,古忠被当做出头鸟一是他运气不好,二则是他从前处事不慎。 所以古忠忠告周满道:“周大人,在这宫里,不要犯和我一样的错误。” 周满就认真的回想,她这两年好像没有收受过贿赂吧? 这么一往回想,她好像没少吃宫中妃嫔宫女和内侍们给的茶果点心,甚至也没少拿他们给的荷包帕子之类的…… 虽然金银一类的基本没有,但…… 周满抹了抹额头上的汗,问古忠,“古大人,我这些年有得罪过您吗?” 古忠就笑了,没有回答周满的问题,而是道:“就是金银珠宝都有惹人讨厌的时候,何况做人呢?周大人现在这样就很好。” 她有本事,有慈心,宫里的人大多要仰仗她,就算不喜欢她,也不会特意去陷害她,这一次周满会被牵连,多数还是来自前廷。 朝堂上的肮脏可不比后宫少,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这也是周满所不能理解的,“为何不肃清朝政,以免将来这样的陷害再次发生呢?” 古忠道:“太子殿下还没登基呢,若因为此事大肆牵连,只怕会更引人忌恨,太子登基后更难行政。” 古忠跟在皇帝身边一辈子,即便没有皇帝的智慧和心胸,也能看到一些更深的东西。 他道:“你道皇后娘娘为何一直默不作声?有人借着陛下昏睡在朝中兴风作浪,陷害太子殿下,难道她不生气吗?” “她这样忍让,不过是为了太子殿下顺利的继承皇位,让大晋不动荡的进行下一朝罢了,你且看殿下登基之后。” 古忠道:“污淖是一直存在的,只不过以前因为陛下坐镇,那层污淖被沉在水下,冒头的都是莲花,便显得水清澈无污,但现在陛下病重,那一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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