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9章
沿着河道开遍,如今我就想坐着船四处走一走看一看都不行。” 白善很淡定,“这有什么,你每年例行上一道请辞的折子,专心把手下培养出来,过个三五年陛下就同意了。” “真的?” “真的,”白善微微一笑道:“到时候我与你一道辞官。” 这是周满没想到的,扬眉问,“白相要辞官?” 白善浅笑道:“在一位置上久了,陛下必定也会看厌我,到时候我与你一道辞官,他肯定会愿意的。” 这宰相也就和一道菜一样,总是看着他,就和总吃一道菜一样,两年不厌,再过个四五年,烦也要烦死了,到时候他想换个宰相,自然会答应意志坚定的俩人辞官。 周满看着眼前波光粼粼的渭水,重新高兴起来,牵着他的手一晃一晃的,“你可答应了我的。” 白善颔首:“我答应了你,首先便带你去坐我一条一条画下来的河道,看它们畅通无阻,去你想去的地方。” ※※※※※※※※※※※※※※※※※※※※ 作家的话 番外的好处是,一章想写多长就写多长,坏处就是,总是把握不好字数 ☆.番外 强悍的姐姐1(祝陌颜生日快乐) 白长松出生的时候,白景行已经七岁,她长成了一个很稳重的姐姐,当然,那是她的自我认知,夏牧和白长松是抵死不承认的。 兄弟俩都觉得,他们这一辈子都活在姐姐的阴影笼罩之下,即便成年后他们各奔东西,在世界的各个角落里过着自己的小日子,姐姐依旧会时不时的冒出来给他们一个惊喜或者惊吓。 人生真的很刺激呢,尤其锻炼心脏。 话题扯得太远了,我们来说一说白长松小朋友,他的出生代表了许多美好的祝愿与期盼。 以至于他的亲生父母直接失去了他的命名权,刘老夫人亲自出面为他上玄都观里求名字。 结果遇上了在玄都观里谈玄论道的皇帝,当时他已病重,来玄都观一是重续一年当年太后许下的三个愿望。 恭喜太后,她儿子在时隔多年之后又想起了当年她的愿望,亲自到玄都观里又续了一年香油钱。 不过白善和周满事后怀疑皇帝的主要目的是第一个愿望,他是想要李氏王朝千秋万代的。 至于后两个愿望,只能说是顺带的,不过作为皇帝,除非祭天,不然他不好为这种事点香油灯,只能借太后的愿望了。 不知皇帝是习惯了节俭,还是年纪越大的人越不喜欢劳累,虽有大臣上书表示可以祭天祈福,但皇帝依旧以劳民伤财的理由拒绝了。 只是带着殷礼悄悄的来玄都观里上香,续了一年的香油钱。 知道刘老夫人一大把年纪是为曾孙求名,皇帝难得兴致起来,直接越过观主接下了这个任务。 据说他在沉吟半晌,又绕着道观的后院走了三圈后定下了“长松”二字,顺道还把他的字给定下了——茂之! 恭喜白善,他不仅失去了给儿子取名的权力,连给儿子取字的权力都没有了,然后替他儿子,也就是白长松小朋友收获了名和字。 不过刘老夫人很满意这个名字,因为当时皇帝当场念了一首诗,出自《诗经》,年纪还小的白长松小朋友还背不下来,他就记住了家人们常念叨的最后一句,也就是他名字的出处——“如月之恒,如日之升,升南山之寿,不骞不崩。如松柏之茂,无不尔或。” 据说这是一首祝福的诗,连诗的名字都很好听——天保! 其实他觉得可以叫天保,或者叫恒也可以,都比长松要好听,只可惜,他爹不认同,一直和他说这个名字是最好的。 但白长松小朋友再长大一些,懂事之后猜测,他爹未必觉得这个名字就比天保和恒好,不过是因为皇帝取的,所以不得不这么认为。 唉,反正他从取名字开始就与众不同,很受人羡慕。 换言之,他从出生开始就受人羡慕,但谁又知道他的苦楚呢? 比如,他有一个过于强悍的姐姐和一个不太省心的哥哥。 但是,大家都很羡慕他有姐姐和哥哥,好吧,虽然他大部分时候也是高兴的,但依旧不能掩盖姐姐和哥哥给他带来的心酸经历。 比如现在,已经十岁的大姐儿和已经六岁的乌圆推着才三岁的白长松小朋友的屁股,催促道:“长松,你快爬,快爬呀……” 白长松小朋友手脚并用的爬了出去,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衣摆和屁股,又趴下去回头看。 就见洞里面的大姐将一个木马推出来,催促他道:“拿着这个木马去找大宝儿,叫他快点来救我们。” 白长松小朋友伸长了手去拿,拿到以后就揣怀里,左右看了看后迈着小短腿就朝着眼熟的公主府跑去。 公主府侧门被敲响,门房打开门看了一眼,正要关门,视线下移才看到白长松,见他不仅衣服脏兮兮的,脸和头发也都脏了,吓了一跳,连忙打开门,“小堂少爷,您怎么一个人过来了?” 他连忙往他身后张望,看到有两个护卫打扮的人正拢着手站在巷口,见他看过来就抬头望望天,望望地…… 他们也很无奈好不好,自家中的小姐少爷开始顽皮后,郎主便让大吉在一堆护卫中找了几个稳重的,年轻的,精力旺盛的跟着他们。 他们不进后院,但只要他们出了后院便要跟着,只负责保护他们的安全,其他的事不必管。 这几年,他们主仆斗智斗勇,被甩脱过无数次,好在郎主虽然罚他们,但依旧会用他们,因此他们经验飞涨,到现在已经不会再跟脱了。 哪怕这次他们让小少爷从狗洞里爬出来找救兵,他们也依旧牢牢的盯住了两边。 白长松小朋友凭着他那张脸顺利进入公主府,两个护卫默默地跟上,门房沉默的放他们进去,叫来一个嬷嬷把短腿短手的白长松抱进去。 明达公主不在府中,她今日忙得很,所以家中只有两个孩子在。 白若瑜小朋友正在一边摸鱼,一边写作业。 下人抱着白长松过来,他一惊,“你怎么成了小花猫?” 忙叫下人抱他下去换衣服和梳洗。 两家常来往,这边也有他的衣服鞋袜的。 换好衣服的白长松小朋友端坐在椅子上,先和他道:“大堂哥,我饿了。” 于是白若瑜把他的点心让他一些,这才问道:“谁带你来的?是来找我玩吗?但你太小了,我不想和你玩。” 白长松小朋友吃完了点心才把木马信物拿出来给他,“我姐姐和哥哥让你去救他们。” 白若瑜小朋友一呆,“怎么救?不是,他们怎么了?” 白长松小朋友摇头,“我不知道,只知道姐姐和哥哥被罚,要抄书,不许出门,求你快去救他们。” 白若瑜小朋友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啊呀”一声道:“大姐儿和她同窗们约好了要出门骑马,她不能出门,那就要失信于人了。” 他丢下笔,跳下椅子,把白长松从高凳子上抱下来,牵着他的手就跑,“走,我们去救你姐姐和哥哥。” 当时还天真无邪的白长松小朋友就这么跟着去了,然后被他娘一网打尽,不仅大堂哥跟着姐姐哥哥一起被罚,他这个从犯也被罚了。 ※※※※※※※※※※※※※※※※※※※※ 作家的话 祝陌颜生日快乐,事事顺利哟 今晚就到这里了,晚安! ☆.番外 强悍的姐姐2 作为帮凶,白长松小朋友失去了他最爱的栗子糕十天,他哭得不行,然而就算祖母一脸心疼为难,却还是没帮他说情,也不肯私底下给他栗子糕吃。 于是他就知道了,靠人不如靠己,才三岁的白长松小朋友暗暗发誓,以后绝对不再帮助姐姐和哥哥作恶。 但这是不可能的。 因为他年纪小,上至祖母,下至父母,多少会对他有些优待,于是姐姐和哥哥干什么坏事都喜欢带着他,虽然他大部分时候就站在一旁看,并不参与,但只要出了事,他就得一起承担。 他无数次在心里说服自己,唾弃自己,然而从三岁到十三岁,再到二十三岁,甚至更大的年纪,他总是控制不住给姐姐和哥哥擦屁股的冲动。 白长松小朋友一脸的忧伤。 不过他现在还小,他并不知道他将来的悲惨命运。 他此时刚哭过,因为失去了最爱的栗子糕。 他背着门口躺着,小身子因为抽泣一抖一抖的,白景行小心翼翼的推开门来,见屋里只有一个小丫头,便嘘了一声,悄悄的溜进去。“你先出去,我看着他。” 小丫头迟疑了一下,屈膝行礼退下,不过依旧守在门口听吩咐。 白景行凑上去推了推他,小声道:“小弟,你别哭了,我把我那艘船送你好不好?” 白长松哭声一顿,爬起来看她,“真的?” “真的。”白景行伸手在他脸上一抹,摸了一手的泪,嫌弃的在他身上擦了擦后道:“总之你别哭了,等风头过去我就把它给你。” 白长松伸出自己的小指,“拉钩。” 白景行就和他拉钩。 为了不让父母注意到白景行收买了白长松,所以他们暂时不交易,但这不妨碍白长松过去看他未来的船。 那是一艘有三层楼的大船模型,三尺多长,楼的窗户、门口等都雕刻得很真,屋顶也是可拆卸的,一层楼,一层楼都可以取下来,每一层楼的房间屋顶拿开,里面有桌椅、床榻,还有茶具摆设等…… 这些用具一共有两套不同的,白景行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随意调换。 这是工部去年进献给皇帝的寿礼,一共是两艘。 皇帝对这种东西不太感兴趣,但明达公主很喜欢,于是皇帝便将一艘赐给了明达公主,另一艘赐给了于漕运有大功的白善。 白善送给了周满,周满和三个孩子都很喜欢这个东西。 但今年春天淮南道爆发时疫,疫情严重,周满便去淮南道出公差,没带白景行,承诺白景行的生辰礼也没有了,她便把这艘船当赔罪礼送给了白景行。 船上的灯笼很小,只比大人的拇指大一些,也能拆开,里面放着很小的蜡烛,点上以后把灯笼合上,挂在船上,整座船都亮了起来。 不仅白景行,周满也对这艘船爱不释手,时间宽裕时常常拿出来赏玩。 对白长松这样的小朋友来说,更是拥有无上的吸引力,一听姐姐说送他,他立即高兴起来,暂时忘记了失去栗子糕的伤痛。 很久很久以后白长松才发现,船虽然名义上是他的了,却一直是白景行在玩。 两天休沐日过去,白景行和夏牧被罚抄的书还没抄完,周满也不急,一大早亲自送他们去学堂。 周满先把白景行送到明学,领着她进去找先生,和他笑道:“先生,我家景行近来要锻炼身体,这学里的路就交给她来打扫吧。” 先生就看向白景行,“又要锻炼身体啊?” 白景行低垂着脑袋不说话。 周满托先生盯住白景行后就把夏牧拎到和明学隔了一条街的学堂里,和他的先生叮嘱了同样的话以后才去点卯。 白景行看她娘一走,大松一口气,她先生却把扫把往她手里一塞,“现在是早课时间,你一边背诵课文,一边扫地吧。” 白景行抱着扫把露出哭泣的表情,“先生……” “别哭,我们的山长是公主,便是我能网开一面,你觉得公主会帮着你隐瞒周大人吗?” 白景行眼底泛泪,深深后悔当年娘亲问她是要留在家里请先生教她读书,还是来明学念书时,她选择了明学。 白景行拖着扫把去打扫,早课结束,各级同学都出来活动,小至七岁的小学妹,大至十四岁上的大学姐们,她们都掩唇看着她笑,有几个与她不对付的跑过来问,“白景行,你是不是又犯错了?” 白景行扫地的动作就加大,落叶和灰尘瞬间漫天飞,有一片还落在了一人的头上。 白景行看见,瞬间哈哈大笑起来。 “啊啊啊,白景行,我今日刚换的新发髻,你赔我!” 和白景行玩得好的立即跑过来拦住,“你干嘛,在学里打架可是要被罚的,而且她又不是故意的,她在扫地,你若是不往她扫把下凑,这叶子能落在你头上吗?” “你们强词夺理,她分明就是故意的。” 白景行很嘚瑟,“我就是故意的怎么了,谁叫你取笑我的?” 周满下衙后就被叫了家长,她到明学里领她闺女。 这一次参与斗殴的学生很多,竟达到了十二个,更神奇的是各个阶层都有,有勋贵之后,也有高官之后,还有寒门和庶民。 周满仔细一问才知道,她们竟然在明学里拉帮结派,其中一派的首领还是她的女儿——白景行。 周满坐在椅子上半天没说话。 一起来领孩子的各位家长默默地看着周满,心中其实是有些虚的,因为同龄阶段下,他们官职比不上周满,更不要说爵位了。 所谓的勋贵之后,那也是家长的父亲,他们还在父亲的庇佑之下,而周满自己就是郡主。 周满脸色沉凝,半晌,扭头问白景行,“她们说的都是真的?” 白景行,“是她们先挑衅我的。” “我问的是你在学里拉帮结派,互相对抗的事。” 白景行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裙摆,小声道:“也是她们先开始的。” 周满起身与众人行礼道歉,“抱歉了诸位,小女不逊,我回去会好好的教她的。” 周满带白景行去找明达,和她道:“景行暂时不来上学了,我亲自带她。” ☆.番外 强悍的姐姐3 明达惊讶,“亲自带?难道你上衙进宫也要带她吗?” 周满扭头看了一眼正低头,脚却很不老实一点一点的女儿道:“云州有一个村子发了鼠疫,当地的县令防疫不力,有人偷偷的突破防线出来,如今整个云州都被围起来了,北边部落也不安定,听说有个叫屈律的收服了三箭部落和四箭部落。” 明达惊讶,“他们敢进犯中原?” 周满道:“现在自然是不敢的,他派了人过来表忠心,对自己攻打两个部落的事做了解释,不过草原不安定,自然会影响到紧邻的云州,那边近来乱得很,云州署令在救人时染上了鼠疫,已经……” 周满叹息了一声后道:“现在染病的人还不是很多,但人都被封在云州里,若是救治不及时,发生民变,只要有人冲出来,势必会影响到整个河北道,连旁边的河东道都不能幸免。” “我本来就决定要亲自走一遭的,发生这样的事,不如带上她一起。” 明达:“你疯了?” 她蹙眉,“今春南边的时疫你都不肯带她去,鼠疫那么危险,你为何……” 周满扭头去看白景行,白景行也瞪着大眼睛看她。 周满便冲她招手,等她到了跟前便摸着她的脑袋和明达道:“虽非我们所愿,但这几年我和白善的确很少陪伴在他们身边,每年有三分之一的时间是在京城之外,剩下的时间也多是忙政务,很少有时间教他们,以至于他们过得迷迷糊糊,特别是景行,她已经十岁了。” 明达:“她才十岁而已。” “是啊,才十岁而已,她要是像一般十岁的孩子一样调皮捣蛋而已,这没什么,”周满当着白景行的面直接道:“她聪明,和白善一样,几乎过目不忘,学什么东西都极快,所以十岁已经学会拉帮结派,学会了怎样不动声色的孤立一些同学,激怒他们,欺负他们……” 白景行不服气的鼓起脸,周满就戳了戳她的脸颊道:“别不服气,这些小把戏都是你父亲以前玩剩下的。” “景行,你聪明,但你没有宽仁之心,我很害怕,”周满轻轻揽住她,认真的看着她道:“所以这次你随我去云州好不好?” 白景行并不害怕什么鼠疫,在她心里,母亲是很厉害的,尤其是医术,这世上或许都没有母亲治不好的病,于是她点头,只觉得又可以出去玩儿了。 周满摸了摸她的脑袋,对欲言又止的明达道:“放心,她是我女儿,这世上最不会害她的人就是我了。” 私下里,周满和明达叹气,“是我和白善的过错,对她的关注太少了,她什么时候移了性情都不知道。” 明达道:“你言重了,我倒没觉得她移了性情,学里拉帮结派的事一个巴掌拍不响。” 她笑道:“她出生富贵,父亲如今是户部尚书,母亲又是太医署署令,栎阳郡主,深得君心,自然不能要求她与你小时一样平淡纯粹了。” 周满摇头,“我当然知道她与我不一样,我在意的也从不是这个,我的女儿,生活得恣意快乐,我高兴还来不及,并不会要求她与我一样。” 她道:“我在意的是,她处事的原则变成了对人不对事。” “在学里拉帮结派,的确不是她一人之过,但只要是对方的人要做的事,不论对错,她都要反着来;凡是投靠了对方的同学,不论善恶,她都针对,其中还不乏身份地位远低于她的同学,”周满蹙眉道:“完全失了宽仁之心,小时候都这样了,长大了还了得?” 周满顿了顿后看向明达,“明学什么时候成了这样?朝中如今的党争都没这么厉害。” 明达无奈道:“你当她们是从哪儿学来的?还不是从朝中和国子监里学来的。你要说她们甚于朝中的党争我是不认同的,她们争的不过是成绩、是学中的一些名誉罢了,哪里就比得过朝中的党争了?” 她道:“她们都还是一群孩子呢。“ 周满却一脸严肃的摇头,“朝中官员是有党派之争,但绝大多数人都能够对事不对人,并不会为了反对对方的意见而反对,也不会为了反对对方赞成自己心底也反对的事,你觉得她们的事不大,不过是因为她们现在能做的事情小,但问迹看心,你看她们现在的心是怎样的?” “明达,明学该整顿一二了。”明学里近三百个学生,其实拉帮结派的不过那几十个人而已,其他学生还是在认真学习,但若不在一开始就整顿好,将来明学必变。 明达也正色起来,“你真要带景行去云州?” 周满道:“我以前也带她出过外差,但那时候我怜惜她年纪小,到了地方主要是让人带着她四处玩耍,看一看各地的景色美食,只希望她快快乐乐的就好,没有想太多。” “但现在,我觉得我对她的保护太过了,先生说的对,我和白善因为对孩子们愧疚,面对他们时反倒失了平常心。” 所以周满决定改过来。 明达不好再劝,只能道:“那你们注意安全。” 周满颔首道:“放心。” 周满给还在外出公差的白善写了一封信,俩人就孩子们的教育问题探讨了一下。 白善表示他会尽快完成手上的工作回京,到时候回着重教育一下留京的两个儿子。 由此引发的夏牧和白长松的悲惨童年不说也罢,反正都没白景行惨。 在到云州之前,白景行都一直觉得自己还小,毕竟她才十岁,家里人也一直当她是孩子的。 但进了云州之后,她看到比她更小的小女孩们挣扎着求生,有的甚至自卖自身,只求能得到一碗药给家里人,她便不觉得自己很小了。 白景行抽了抽鼻子,将托盘上的空碗垒好放在一旁给妇人清洗,她看了一眼灶台边上的牌子,取了六碗药放在托盘上以后便端到棚屋里给病人服用。 住在这里面的都是已经病重到起不来身的病人,须得人端药送水。 ※※※※※※※※※※※※※※※※※※※※ 作家的话 明天见了,还有一章明天再更 ☆.番外 强悍的姐姐4 白景行托起一个孩子的头,将药喂给他,等他喝下去后便去喂下一个小病人。 这木棚里的皆是病重的少年和孩子,他们大多没有父母家人照顾。 她端起一碗药,抱起小女孩的头要喂她,结果才喂了一口她就吐出来,还不断的干呕,脸色几乎红到发紫。 白景行吓了一跳,连忙伸手去摸她的额头,入手滚烫。 她连忙放下药碗,转身就往外跑,“娘,娘,这里有个病人高热——” 医帐的人都很忙,每个人来去匆匆,看到白景行跑来,一人拉住她,“小娘子,周大人不在帐中,刚有人想要从山上翻出去,有兵士去追,结果被落石砸到,伤了好几个士兵,大人去处理了。” 白景行跺脚,叫道:“可八号木棚里的人高热,就要病死了。” 她这几天已经看见好几个人就是这样高热,最后抽搐而死。 白景行转身跑去找周满,跑了两个木棚才找到她,她连忙冲进去,“娘——” 周满双手都是血,听见喊声只抽空看了她一眼,微微颔首便走到她右后方的一张木床上,她这才看见床上躺着一个士兵,身上沾着血,眼睛闭着,脸色苍白,看上去就跟死了差不多。 周满上前,问道:“他叫什么名字?” 旁边有人回答:“张大柱,今年二十一岁,是我云州的小旗。” “怎么受伤的?” “被逃走的人当胸踢了一脚,还被石头砸了一下。” 周满便俯身大声的叫他,“张大柱,张大柱——” 床上的人没有应答,周满摸了摸他的脖子和胸口,发现他呼吸几不可闻,脉搏也几乎断绝,转头吩咐道:“拿针来!” 一个医助从针袋里取了一根很长很大的中空针给周满,白景行第一次见母亲用这么粗的针,一时瞪大了眼睛。 就见周满接过,在张大柱的胸口上摸了摸,然后一针扎了下去…… 一束血飞出,滋了周满一身,她面色不改,双手在他左胸按了按,床上的人慢慢有了反应…… “大人,他活过来了。” 周满便吩咐跟着的医助,“他是胸腔积血,给他服用止血药和健脾清肺的药方。” “是。” 周满将后续交给医助处理,这才看向白景行,“什么事?” 白景行虽戴着口罩,却毫不掩饰自己的震惊和自豪,“娘亲,你好厉害呀!” 周满就冲她笑了笑,转身去洗手。 白景行这才想起正事来,连忙道:“娘,八号木棚有人高热,她还有些抽搐,呕吐。” 周满便与她同去看,路上问道:“她叫什么名字?” 白景行摇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她排六十三号,今年十二岁,她是前天下午送过来的……” 周满微微点头,快步到八号木棚,里面的小姑娘已经昏厥,周满将她的头抬起,确定她没有被呕吐物堵塞后便摸了摸她的额头和脉搏。 她正要吩咐,见下手都被她派出去,身边已经没有可用的人。 她便拿出针袋,一边给她扎针,一边和白景行道:“你去药房找他们要第二组药,有熬好的先送一碗来。” 白景行应下,转身便朝药房跑去。 等她把药端回来,之前一直瑟瑟发抖,抽搐不停的小姑娘已经渐渐安静下来,周满拧了毛巾给她擦拭,接过药给她灌下去。 白景行蹲在一旁看,问道:“娘,她能活吗?” 周满:“不一定,只有四成的可能。” 她撸起她的袖子让白景行看,上面肿胀,还有些红,她轻声道:“跳蚤咬的,她抓了,景行,这一片土地上的老鼠和跳蚤现在都毒得很,你自己保护好自己。” 白景行眼眶微红,有些害怕,“娘,我们也会染病,也会死吗?” 周满将小姑娘放在床上,转身轻声与她道:“你只要按照我说的做,你就不会染病,更不会死。” 白景行红着眼睛点头。 “走吧,来帮一下我,病人太多,我身边得用的人都派了出去,”周满轻声道:“你识字,也认得大多数药物,哪怕传个话也能救好多人。” 白景行便跟在周满身边,每天跑进跑出的给她送药方,抓药,记录病人的情况。 她以为她的母亲就是在给已经染病的病人治病,不同的症状,不同的人要给不同的药,她看着一个又一个病人死亡被抬出去,也看到一个又一个病人好转,治愈之后由病人成了助手,每日在隔离区里帮忙照顾新来的病人。 直到有一天深夜她醒来,睁开眼睛发现母亲还坐在桌前,案上放了不少药材,她正捻着药材闻。 白景行揉了揉眼睛,不解的问,“娘,你还不睡吗?” 周满没回应她,白景行便掀开被子下地,走到她眼前招了招。 周满回神,抓住她的手拉到一旁道:“别闹,还差一点儿……” “差什么?” “一味佐药,”周满沉思道:“我在想用哪一味药更好。” 白景行眼睛大亮,“是治鼠疫的方子吗?” 周满微微颔首,“也可以是防鼠疫的方子,用了以后,再注意隔离和卫生,云州的鼠疫便能够控制住了。” 白景行一怔,半晌才问:“母亲,这几日晚上你都没睡吗?” 提到“睡”这个字,周满眼皮就一阵一阵的发沉,她努力了几下,发现有些徒劳,干脆顺应心意闭上了眼睛,但脑子却不肯闭上。 虽然很困,但大脑却异常的兴奋,转的虽有些慢,还有点儿飘,但好歹是转着的。 她道:“睡了的,只是睡得少。” “那是睡了多久?” 周满也有些不确定,“两个时辰?” 白景行就不由抱住了她,“才两个时辰,娘亲不是说过熬夜过劳会猝死吗?” 周满叹息道:“是啊,可病人太多了,早一日把药方研究出来,便能少死多少人啊?” 闭上眼睛好一会儿,她感觉精神好了许多,便努力的睁开眼来,抬头去看站在眼前的女儿,微微一笑道:“放心吧,你母亲也不是那么容易猝死的。” “娘——” ☆.番外 强悍的姐姐5 周满拉住她的手道:“好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我是太医署署令,是大夫,治病救人是我的职责,我也有这个能力救治更多的人,让更多的人幸免于难,既如此便不能懈怠。” “夜深了,你还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先去睡觉吧。” 白景行呆呆的看着母亲,“娘,您十岁的时候在干什么?” “我吗?” 周满歪着头想了想后道:“好像是在益州的济世堂里学医吧,也有可能是在七里村读书,自己琢磨些医术,时间太长,不记得了。” “娘亲那么小的时候就想着济世天下了吗?” “没有,”周满拉着她的手道:“我和你父亲并不是一开始便想着出入朝堂,封侯拜相的。” “我们年纪小,便只想着学习,每日只要完成先生安排的课业,想先生让我们想的事情罢了,”周满道:“学医,一开始也不过是为了治你外祖母,想着家里若有人看病,我学了医术,能够少花些钱罢了。” 她拉过一张椅子,让白景行坐下,“我和你父亲也从未想过你们姐弟三个将来要有多厉害,功名利禄这些看似很重要,但我和你父亲自诩还是给你们攒下了不少家业的,有了足够的钱,那些东西也就不那么要紧了。” “所以我们只想你们快快乐乐,自由自在的过自己想过的生活,但是,”周满握紧了她的手,抬眼望进了她的眼睛,“你得先做好一个人!” 她眼中盛着泪光,“大姐儿,是我和你父亲不好,这两年忙于政务,没有教好你,所以现在娘亲要亲自教你,不为你将来有多出息,只要你能做一个无愧于天地,无愧于自己的人,好不好?” 白景行眼泪一滴一滴的落下,她继承了父亲的聪敏,这些事以前是从不想,现在想了,这段时日又见识了这么多生死,自然知道了母亲所指为何。 她觉得以前在学里,为了让对头被罚值日所做的那些事都幼稚得不行。 就连她所认为的对头,讨厌起来时也是莫名其妙,反正就是莫名的看对方不顺眼,所以便各种针对,可是,她又做错了什么呢? 便是真做错了什么,那也不过是多瞟了她一眼,或者是背地里说了两句她的坏话这样鸡毛蒜皮的小事,与生死扯在一起又算得了什么呢? 何至于对方做什么都是错的,恨不得对方立时消失了才好? “娘,我知道错了。” 周满大松一口气,轻轻抱着她道:“好孩子。” 白景行擦干眼泪,却还是忍不住抽泣的问道:“娘,云州,能治好吗?” “当然可以了,”周满微微一笑道:“云州的情况比当年夏州出天花的情况可好太多了,当年夏州都能挺过来,云州自然也可以。” “可死去的人却不能复活,他们死了就是死了。” “是啊,所以我们要看着还活着的人,也不要辜负已经死去的人。” 周满扭头看向案上的药材,喃喃道:“或许可以用银翘试一试……” 白景行就见她娘皱着眉头沉思起来,半晌不说话。 她试探性的一叫,“娘?” 周满没理她,白景行便知道她娘这是又把她忘了。 不过这次白景行一点儿也不生气,她撑着下巴靠在桌子上看着她娘。 所有人都说她娘很厉害,是朝中官位最高的女官,官居三品,不仅得太后和皇后喜欢,也深得帝心,在这一点上,就是她名扬天下的父亲都要略逊一筹。 因为母亲开了女官入朝的先例,前几年国子监也开始招收女弟子,于是朝中陆续出现女官,虽然担任的官职都不高,但女子出仕已经成常态。 明学里的女学生上到十三岁,可以和男子一样,或恩荫进入国子监,或参加国子监的入学考试,会选择进入国子监的女学生,基本上就是奔着当女官去的。 不然十三岁了,正是可以开始说亲的年纪,谁还会耗费那么长的时间去读书呢? 白景行已经十岁了,再有三年,她也要选择是否进入国子监读书。 白景行当然是想要入朝当官的,她想成为她母亲一样的人,站在朝堂上指点江山,只是想一想便很激动人心。 但来了云州与母亲朝夕相处后才知道,她一直以为的母亲的样子是多浅薄。 周满推衍了一番药方,将其写下,正打算去药房里抓一副药试试效果,放下笔才看到趴在桌子上睡着的女儿。 她握了握拳头,锻炼了一下手指和手臂后才上前小心翼翼的将她抱起来送到床上。 十岁的孩子,抱起来可真重啊。 周满将她放在床上,拿了药方出门。 医帐里有值守的大夫,看见周满过来,立即起身,“周大人,您怎么来这么早,还未到交班时间呢。” “周大人,您不会一直未睡吧?” 这话一出,大夫们都担忧的看着周满。 周满将药方递给他们,吩咐道:“选九个病人,轻症、中症和重症各三个,将此药熬了给他们服下,注意观察他们的情况,明日下午我要看数据。” “只吃一副药便能出结果吗?” 周满道:“先试着吧,一副药不行就多试两天,三副药下去,若是还没效果再换药。” 众人应下,“是。” 周满这才挥挥手,转身回屋去睡觉。 实在是太累了,她一躺下眼睛就闭了起来,只是脑子依旧兴奋活跃睡不着,最后何时睡着的她都不知道,还是感觉脸上毛毛痒痒的才醒来。 她一睁开眼睛便见白景行快速的收回手去。 周满撑着手臂从床上坐起来,伸了一个懒腰道:“别藏了,就跟你爹一样,总是喜欢拿草刮人的脸。” 白景行嘿嘿一笑,将背在身后的手拿出来,高兴的道:“娘,八号木棚里那小姑娘退烧好转了,方医助说她若是情况不再恶化,吃上两副药就能痊愈。” 周满:“她年纪比你大,你别总是小姑娘小姑娘的叫人家,该叫小姐姐的。” “她看着比我小。”白景行当惯了姐姐,且深受作为姐姐的好处,自然不肯做妹妹。 周满:“那是吃的不好,看着自然要比你小了,但这是按照年龄来尊称的,谁还按照身形大小来称姐妹?” ☆.番外 强悍的姐姐6 白景行一脸的不解,“可爹爹不是说,各地粮食高产,国泰民安吗?她怎么还会吃的不好?” 周满一边起身穿衣服一边道:“吃的好和吃的饱是两回事,而且,各地粮食虽高产,的确是国泰民安,但谁又说这天下就没有贫苦之人了呢?” “从新稻种推广到现在,也不过才九年而已,想要真正的做到天下无饥馑,只怕还得再做好几个九年。” “怎么会,大表哥明明说现在荆州一带的试验田亩产都过九石了,这么高的亩产还不够一家人吃饱饭吗?”白景行怀疑道:“是不是他们懒的?” 周满:“天下自然有懒惰之人,但除了懒惰之外,意外和病痛也会致贫,还有,有的人家无地,就是天生贫困的;有的人家有地,那日子也过得艰难的,形形色色的贫困太多了。” 周满穿好衣服,冲外面叫了一声,便有丫头端了温水上来给她梳洗,她一边招水洗脸,一边问她,“你对这个感兴趣。” “只是奇怪,若是勤快之人,在粮食如此高产,又如此低廉之时怎么还会贫困?” 每年,白善都会做各地粮价汇总,白景行和夏牧时常闯祸,除被抄书外,时不时的还会被白善叫去抄录汇总这些数据。 其实就是把前几年的粮价和今年的一起抄到一个表格里,好让白善一目了然。 所以白景行是知道这几年粮价是怎么一点一点的往下降的,到现在,京城的粮价低的时候,谷价已经降到了两文一斗,米价三文一斗,比她爹娘说的小时遇上水患,米价三十文一斗的时候可便宜太多了。 就这都吃不饱,那要是搁她爹娘那会儿,还不得直接饿死啊? 白景行一脸的不服气,周满便道:“你要实在好奇,随我去问诊送药的时候可以问问那些贫困之人,问问他们每年做什么过活儿,收成如何,每天干什么,吃什么……” 白景行:“这岂不是很浪费时间?” “你不闻不问,坚持自己的偏见,那才是浪费时间,”周满道:“在你该了解实情时却没有去了解,这浪费的可不只是你自己的时间。” 周满很擦了擦手,很大方的道:“行了,去吧,我今日可以让你少干一点儿活。” 白景行真的去问时才知道,人幸福的路径是有很多种,但人不幸的原因有更多种。 她简直惊呆了。 七号木棚里才送进来的一个小娘子,和她一样大小,也是十岁。 她还有个哥哥,十三岁,也病了,被放在另一个木棚中,而她父母几天前就已经病死了。 他们兄妹俩将来的日子怕是不好过。 但在没有疫情前,他们家的日子也不太好过。 他们家有地,是她爹的永业田,虽然才分了十二亩,不够数,但其中有四亩水田,仔细耕种,养活一家四口还是够的。 白景行问了她每日要做的事,发现她每天一大早起床便要扫地,然后去河边洗衣裳,回来后还要出去打猪草,煮猪食…… 她娘则是要做饭、喂猪,锄菜地种菜,浇水…… 下半晌的时间她可以出去和自己的朋友们玩儿,至于吃的,早上吃的稀粥,中午吃的杂粮粥,晚上吃的是馒头…… 据她说,这样的日子比以前好很多了,在她很小很小的时候,他们家一天只吃两顿,早上是粥,晚上还是粥,不是下地的日子,那粥还特别特别的稀,馒头也是掺着麦糠做的…… 她爹和哥哥也不懒,但就是存不下来钱,每年卖出去的粮食赚的钱并不多,听说外面并不缺吃的,所以他们家才舍不得卖很多粮食,这才能一天吃三顿,晚上一顿还特别的好。 她觉得晚上能吃白米饭或者白面的馒头已经是很好很好的生活了。 因为存不下钱,所以他们家已经决定给她说亲,等她到十三岁,她哥哥十六岁时就出嫁,然后拿着彩礼钱给她哥哥娶一个媳妇回来…… 小娘子一脸的悲伤和惋惜,“可惜我爹娘都死了,怕是没人给我说亲,我哥也娶不到媳妇了。” 白景行沉默的说不出话来。 晚上母女两个谈心,白景行特意说了她的故事,很是不解,“粮价为何这么低呢?他们都存不住钱。” 周满道:“天下的粮食多了,粮价自然就低了,这是好事儿。” “可他们赚不到钱。” “那你问问她,现在的日子是不是比以前好过了?” 白景行:“不必再问,她已经说了。” “那便是了,以前他们家也存不下钱来,不过在将来,他们是有机会存下钱来的。” “怎么存?”白景行忍不住坐起来,目光炯炯的问道:“娘,粮价是不是要涨了?” “傻孩子,粮价要是上涨到能让他们赚到钱的程度,最后受苦的还是普通的老百姓,”周满道:“别总盯着粮价,想要从粮价上赚钱。” 她道:“这世间能赚到钱的东西太多了,你就没想到吗?粮价如此低,对于他们来说,其实更好赚钱。” 白景行一脸迷茫。 周满道:“人啊,吃饱饭以后便会想着吃好饭,我说过,吃得饱和吃得好是不一样的,你摸摸你这个头,你这匀称的身材,这是吃白米饭和白馒头能养出来的吗?” “因为我爹高?” 周满:“……因为你娘我每天给你吃的羊奶,羊肉、鸡肉、鸡蛋,你掰着手指头数一数,你之前在家里每天吃下去多少好东西?” “这都是你能得这么好的原因,”她道:“这世上的人都如此,粮食亩产增高,他们终于不用将所有土地都用于种植粮食,也不用把所有人力都放在种植粮食上,最后收获所得还不足以饱腹。” “他们可以在土地上种植和养殖其他的东西,也有了人力做其他的事,这些收入都是钱。” 白景行掰着手指头将这其中的逻辑缕顺,终于反应过来,“这一切的基础就是亩产增高,粮食高产?” 周满点头。 白景行咋舌,“原来大表哥这么厉害,干的是这样一件大事啊。” ☆.番外 强悍的姐姐7(补更) 周满点头,然后摸着自己的头发道:“当年你大表哥种试验田的稻种可都是我找来的,试验田也是我让他种的,你娘我的郡主之位就是这么来的。” 白景行只知道她娘有功,因此被先帝封为郡主,却还不知道是因为新稻种来的,一时惊叹不已,“娘,您真厉害!” 周满矜持的颔首道:“还好,还好,一般一般吧。” 白景行握紧了拳头,眼睛闪闪发光,“娘,我知道了,我回去以后不去明学上学了,我要去太医署!” 周满微微挑眉,“去太医署也不是不行,不过太医署中多是学习医术,其他的课业很少,但你父亲是世家出身,至少四书五经你得读全了,好知道些做人的道理。” 白景行一呆,“难道我要把自己劈成两半,一半去明学听课,一半去太医署上学吗?” “大晋目前还没有分身的医术,你要是真把自己劈开了,娘只能把你就地掩埋了,”周满思考片刻后问道:“你去太医署是想学什么?” “我就想像娘亲一样厉害。” 周满便笑道:“那你只去太医署可不行,太医署最重要的便是教医术,其他的,你还得从别的先生那里学习,至于医术嘛,你回家的时候我教你便是。” 她摸了摸白景行的头,欣慰的道:“你总算懂事了些,为此我也能放心的放你去明学了,以后下学回家我再教你医术,也教你怎样成为你母亲我这样的人。” “那娘亲你要是出公差不在家怎么办?” “不是还有你大表嫂和三表姐吗?”周满道:“医术有她们,至于其他的方面,有你爹在呢。” 周满和白善每年都要出一段时间的外差,两个月到三个月不等,基本上都会岔开来。 这样家里总会有一个当家做主的人在。 周满若有所思道:“不行再给你请个先生,你每日下学回来还能教你。” 白景行小朋友以她超乎寻常的敏锐感觉打了一个抖,于是立即拒绝,“还是不要了,娘和爹教我就好,学里的先生也很好的。” “学里的先生是很好,奈何你不听话呀。” “我听,我以后一定听。” 见母亲总算略过此事,白景行小朋友大松一口气。 周满定下的新药方效果很好,两副药下去,病人的情况大好。 于是周满将药方公布下去,云州各地开始按照药方熬制药剂。 周满道:“着令胜州、朔州和代州等地收购尽可能多的药材送来云州,让京城调度药方所需的药材,走漕运以最快的速度送到云州来,不仅感染鼠疫的病人需要服药,未曾感染的也要服用一剂药,以防护鼠疫。” 典药躬身应下,接了周满的折子后退下。 云州刺史和附近两个县的县令前来求见,周满让他们进来。 跟在身侧的白景行乖觉的去给他们泡茶倒茶,云州刺史忍不住将白景行夸了又夸,夸得白景行脸都红了。 周满就笑道:“刺史有话便直说吧,您再夸下去,我这女儿的尾巴就要翘上天了。” “女公子如此优秀,下官这些夸奖解出自真心的,”刺史道:“看满朝文武百官,哪家的公子能够十岁便出来体察民情?更不要说这是疫区。” 说真的,刺史是真夸白景行,但他最佩服的还是周满。 这可是疫区,她竟然敢把孩子带到这里来,要不是白景行和周满有几分相像,一看就是亲生的母女,他几乎要怀疑白景行不是周满所生。 不过事实证明,周满是真有本事,她带来的人无一人染疫,她到了以后,疫情也很快得到了控制,染疫的人越来越少,现在还研究出了药方…… 刺史此时看着周满的眼睛里都带着泪光,“周大人,下官此次前来,一是查看医帐情况;二是代表云州百姓感谢大人的救命之恩。” 周满道:“这亦是本官职责,当不得大家的谢。” 刺史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除此外还有一事,周大人,此次鼠疫前草原旱灾,不少动物南迁进入云州,农田遭受了些破坏,加上鼠疫爆发,田里的收成都顾不上,所以云州的粮价现在都涨到五文一斗了。” 他一脸为难的道:“不知能否请周大人替云州美言几句?” 周满问道:“云州的粮库呢?” “没有朝廷法令,下官等也不敢开云州粮库啊。” 周满微微颔首,“我给朝廷上书时会提及此事的,但朝廷作何应对,本官也不敢保证。” “白尚书那边……” 周满微微一笑道:“赈灾一事,也不是白尚书一人说了算的。” 但他是户部尚书,他的话可是很重要的。 刺史不敢纠缠,生怕适得其反,所以又说了一些话,巡视过这一片医帐后便带着人告辞。 白景行不解,“娘,您也同情云州的百姓,为何不让爹爹赈济云州?” 周满:“是否赈济自有朝廷去衡量,我并不知云州的粮库情况,也不知道它历年的收成情况,所以不好下定论。但朝中的大臣自会去了解,他们知道的要比我们多,下的决断也要比我好。” “你要记住,在朝中做事,不能太过感情用事,要理智,做大夫更是,”周满道:“对病人要怀以仁心,但决不可感情用事。” 还小的白景行有听没有懂。 周满也不勉强,“你只要记住这句话就好,等你再长大一些,以后亲自上手救治病人就知道了。” 白景行应下。 周满给朝廷写折子汇报,但和折子一起送出去的还有给明达的信。 白景行在一旁磨墨,很不明白,“娘,为什么是给堂婶婶写信,而不是给爹爹?” “他是户部尚书,不好偏私,我也不会插手他的公务,云州的事让他去判断,至于给你堂婶婶的信,当然是因为她是大晋有名的慈善家呀。” 明达除了明学外,育善堂等一系列慈善机构也管理得很好,先帝还在时便主动将京畿一带的育善堂交给明达来管。 等新帝登基,她更是和皇后一起接手了大晋所有的育善堂, 皇后可为一国表率,明达公主的善心也是名扬天下。 所以,云州有难,皇后和公主捐点儿不? 白景行看着她娘写的信,隐隐约约摸到了一点儿她本不应该摸到的边。 ※※※※※※※※※※※※※※※※※※※※ 作家的话 晚安 ☆.番外 强悍的姐姐8 明达生活不奢靡,但她和白二郎却赚得多。先帝疼她,在她出嫁时便给了她不少产业,后来又陆续拨给她一个书局,因为知道她和周满等人合作纸坊,且手底下的匠人还做出了很便宜的纸张,所以很干脆的送了她几块地和一大堆匠人。 这些匠人有会造纸的,也有会雕版印刷的,还有画师等,不仅让他们的书局和纸坊又一次壮大,还极大的支持了白二郎的话本事业、 反正就是明达后来者居上,在文化类产品上赶超了皇室和各大世家,成为大晋图书行业的巨头之一。 随着大晋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读书的人越来越多,书和纸张的消耗也越来越大,文化行业得到快速发展,所以明达赚了很多钱。 而这只是明达其中的一个行业而已,除此外,她还有栎阳商业一条街,是当年先帝为她建造,整一条街都是她的。 那条街在沉寂几年之后,随着长安人口越来越多,城池外扩,加上皇室的药坊就在距离不远的地方,那一片人流量剧增,商铺的租金已经赶上长安外城繁华路段的铺面,也就是说,每年明达和白二什么都不敢,坐着收租都能数钱数到手软。 钱多了,她便喜欢做些好事,是京城里最活跃的慈善家。 每有天灾人祸,她都会捐献一些东西,有时是交给户部,有时是交给皇室,有时则是自己亲自挑选运送管理的人,不一而定。 这次收到周满的信,明达只算了算手头上的东西便吩咐下去,“在京城和附近多买些粮食送往云州,走漕运,速度快些。” 云州的粮价还没有波及到京城这一片,或许都影响不到,现在又是秋收之时,所以粮价不算高。 明达可以轻易买到很大一批粮食。 朝廷也收到了云州的折子,朝上的大臣们略一商议,觉得云州附近三个粮库,完全能够支撑这次云州的灾祸,因此同意他放掉三个粮库五成的粮食,秋收过后,他们会从别的地方调拨粮食将粮库填满。 等云州终于解封,白景行跟着母亲离开云州时,衙门正在放粮,还有明达公主派来的人在各县的城门口派发救济粮食。 受衙门和明达公主的号召,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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