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4章
需要不少人押送,我看你们就很不错,既然你们都闲着,不如去帮把手,来回一趟也能赚不少钱了。” 混子们扭捏着不肯应下。 他们在乡里间过得好好的,为什么要去干这种苦活儿? 别说是去做押送的短工,就是拿出钱来自己进货,买卖咸鱼也很辛苦好不好,还臭,他们不太想干这些。 白善见状,嘴角冷笑,垂眸端起茶杯来喝茶。 一旁的董县尉就一拍桌子喝道:“给你们脸了是不是?县太爷好声好气的与你们说话,你们就当县令是好欺负的了?” 混子们都被吓了一跳,扭头去看白善,却见他稳稳地握着茶杯,低垂着眉在喝茶,眉梢都没动一下。 他们就感觉不好。 果然,董县尉站起来指着他们骂,“你们以为县令为什么把你们叫来说话?贾大郎一行人之所以会去抢劫小刘村,归其根由还是因为和你们赌博。” “哼,你们未曾拿到县衙审批的公文便私设赌场,只这一点就可以让那个你们在牢里蹲几年了,少给脸不要脸,现在大人好声好气的与你们说话,你们还当这是和你们商量吗?” 混子们涨红了脸,为首的一个姓赵,他看了一眼面色平静的白善后道:“大人说的是,我们听大人的吩咐。” 但他心底还是有些不服气的,道:“大人,我们虽然设赌,但我们也没让贾大郎他们去打劫抢钱啊,乡里乡亲的,这个罪名我们可不担的,而且就算我们不设赌,他们也会到县城赌场来赌的。” “我不信这世上有什么东西能拦住赌徒,”他道:“我们在乡下设赌也是为了方便乡亲们。” 白善放下茶杯,冷笑道:“有人想吃面条,但要吃到嘴里须得走上两天,还要饿两天的肚子才能走到地方吃上一碗,还有多少人会念着这一碗面条,非得走到县城里把它吃进肚子里?” “但有人将面条摆在了村口,出门就能吃,又有多少本来不想吃面条的人也去尝试了一下?” 白善很不客气的道:“百恶赌为首,本县暂时还管不到其他地方,但在这北海县内,你要开赌场,那就只能在县城开,须得拿到县衙的公文才能开,以后再让本县知道你们在乡里私设赌场,本县不仅会没收所有的赌资,尔等也皆要入刑!” 赵混子等人下了一跳,在董县尉的瞪视下低头应了一声是。 白善这才缓和了脸色道:“行了,你们将赌具全都留下,先回去听消息吧,本县和客商们商量好,自会派人去通知你们的。” 等他们一走,白善就和董县尉道:“叫人多盯着他们一些,实在不行让两个衙役去乡里做帮闲管着他们,本县绝对不允许乡里有赌博的事发生。” 这地方本来就穷,再赌,那就更穷了。 ※※※※※※※※※※※※※※※※※※※※ 作家的话 下午七点见 ☆.第2882章 最后审判 对于赌坊,周满一直颇有微词。 “虽说堵不如疏,但也该严格要求,要我说,就在州城里设一个赌坊便差不多了,县和乡里就不应该有赌坊,谁若是私设赌坊,全抓了。”她道:“富裕的人想赌,自然有能力去州城,不富裕的人就老实的待着辛勤劳作吧。” 白善道:“想的倒是挺好,然而要做到却是千难万难,既然是上行下效,不如先从上要求去。” 满宝一听,觉得有理,于是道:“给陛下上折子吧,让他没事儿少斗鸡走狗。” 白善:“……陛下好像不喜欢斗鸡走狗,他喜欢的是养鹦鹉?” 满宝:“那就只能要求太子不能去赛马了。” 白善:“反正连太子都要求了,干脆多要求一些人,连带着把后人也给要求了。” 他转了转眼珠子道:“这封折子交给崔瑗如何?” 正好看看他的能力。 周满兴奋的连连点头,“好啊好啊。” 她也想看看崔瑗劝诫人的功力如何。 经过互相的了解,白善终于决定雇佣崔瑗作为自己的师爷。 因为这份工作得来不易(白善前后考察了十二天),所以他很珍惜,再被录用后也没回家,而是直接在县衙后院的客房里住下,然后让跟着的书童回家去收拾行李:“告诉我家里人,便说我给白县令当幕僚去了,让他们别担心我。” 书童高兴的应是。 崔瑗参加过一次明经考试,可惜没有中。 去京城的花销也挺大的,他们家养得起下人,不代表可以支撑得起再去一趟京城的费用。 而且他去了也未必就能考中。 所以他才想另走他途。 考县衙的吏员是一条路,倒不是很难,崔瑗考中过益都县和千乘县的吏员,只是都进去干了半年就不干了。 今年他还在犹豫要不要回益都县去呢,因为路县令比前年那位县令顺眼多了。 不过在见到白善后,他觉得白善比路县令还要有趣,所以虽然北海县又穷又偏,他还是决定留在北海县。 崔瑗还是有些兴奋的,只是他没想到自己跟了白善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写禁赌的折子。 崔瑗有点儿紧张,“直接禁止太子赛马?” 白善道:“你要是换成弹劾我也是没意见的。” 崔瑗:……虽然折子是他写的,但用的是您的名义啊,您不是太子的人吗? 白善从不认为自己是太子的人,但他对太子的确更亲近,因此笑道:“你先写着吧,我回头会改一改的。” 崔瑗便记下了。 但他的任务不止这一件,作为幕僚,他要做的事还有很多呢。 比如第二天他就跟着白善在公堂上见了被判斩刑的贾大郎。 书记员看见他便友好的冲他微笑,觉得自己的工作总算有人分担了,好高兴。 以前白县令没有师爷,好多活儿都是他干的。 贾大郎此时胡子拉碴,整个人也瘦了一圈,被押上来后便双腿分开稳稳的站着,衙役按了他两下也没把人按下去。 衙役一怒,直接一脚踢在他的腿窝处,这才将人按着跪倒在地。 白善定定的看着他道:“你不服?” 贾大郎挺直了腰背,仰着脑袋直直地看着白善道:“没有不服,只不过我都要死了,不想跪你。” “那你会跪谁?” 贾大郎想了想后道:“我娘勉强能当我一跪吧。” 白善忍不住一笑,问道:“那天地和陛下呢?” 贾大郎嗤笑一声道:“天地和皇帝关我屁事?我是我娘生的。” 这话可谓是大逆不道了,自认开明的白善都忍不住一叹,看向他的身后,“那他呢?” 贾大郎回头,就见他那个厉害了半辈子的爹抖得跟中风似的被人从外面架进来,嘴里还塞着布,身上捆着绳子。 衙役一头的汗,和白善道:“大人,此人无赖得很,一直大喊大叫,一有机会就坐倒在地,怎么拉也拉不起来。” 最后他们就只能把人拖着走了,所以他后背的衣裳基本都被磨破了,哼,自己找罪受怪谁? 和高仰着头颅的贾大郎不一样,贾父瑟瑟发抖,整个人都软到地上。 贾大郎轻蔑又鄙夷的看着他,就是这么一个人,主宰了他十四岁以前的人生,让他几次濒临死亡。 奇怪,他在他们面前明明这么强大,怎么在官吏前面却怂成这样呢? 以前贾大郎觉得自己之所以这么坏就是因为他有这么个爹,毕竟他是他爹的种,爹恶成这样,儿子可不得也恶吗? 可现在看来,他比他爹可厉害太多了。 他敢杀人,他爹敢吗? 他不怕白善,他爹敢不怕吗? 这么一想,贾大郎便愉悦起来,最后越想越开心,忍不住就哈哈哈的大笑出声…… 大家看着他跟个疯子似的突然笑起来,还越笑越癫狂,忍不住握住了手中的刀。 白善静静地等着,等他笑声停止了才问继续问题,“对他呢?” 贾大郎这才想起他先前的问题来,垂下眼眸看了眼跪在不远处的贾父,扯着嘴角道:“他?他要不是我爹,我早敲碎他的脑袋了。” 白善“咦”了一声道:“你竟然会因为他是你父亲便不杀他?” 贾大郎想了想后摇头道:“也不是因为他是我爹,主要是我娘吧,她一直拦着,而且我还有兄弟呢,我要是杀了他,我兄弟要说亲就更难了。” 本来家里就不富裕,爹是那个死样子,哥哥又是出了名的大混混,他弟弟要说亲就很难了,再出一个弑父,这辈子都别想说亲了。 不过贾大郎这会儿想起来还是有些后悔的,早知道会被抓,还是先宰了他比较好。 白善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脸上的淡笑收了起来,脸色越发的严肃,他抬起惊堂木拍了一下,道:“将他嘴里的东西去了吧。” 便有衙役上前将贾父嘴里的布给取了,他这才砰砰的磕头,声音发颤的道:“冤枉,冤枉,大人,小的冤枉啊。” 贾大郎也很好奇,白善抓他干嘛。 这人也就窝里横,打他娘和打他们兄弟两个跟不要命似的,对着外人却很少动手。 可是打老婆和儿子又不犯法。 白善沉声道:“贾伍,你败坏风俗,替贾大郎遮掩杀人越货之事,此两罪你认不认?” ※※※※※※※※※※※※※※※※※※※※ 作家的话 今晚有结业典礼,所以我预估时间错误,实在是对不起了 今天更新有点儿困,所以只更新两章,剩下的一章放到后天补上 明天见了 ☆.第2883章 贾伍 贾伍当然不认了,他一个罪行都不认。 但这个罪并不是他不认就可以的。 “败坏风俗在于殴妻不慈,养子不教,”白善沉着脸一拍惊堂木,道:“贾大郎杀害赵山之事,你知不知?” “我不知道啊大人,我跟这个逆子的关系素来不好,他打劫小刘村的事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村子里其他人家知道的都比我多……” 白善重重的拍了一下惊堂木,打断贾伍后道:“问的是赵山,没问小刘村!” 一路上都在想说辞,白善一问就一股脑说出来的贾伍一愣,“赵山”这个名字后知后觉的冲入他的脑海中,他忍不住脸色一白。 白善见他终于想起来了,眯着眼睛问:“赵山是怎么死的?” 被提前找来的赵山一家人不由躁动起来,想要冲过来,却被衙役拿着板子一拦,眼睛一瞪,不敢动弹了。 贾伍抖了抖嘴唇,不由扭头去看贾大郎,却见贾大郎愣了一下后便咧开嘴冲他笑,可能是越想越高兴,他慢慢笑出声来,干脆就哈哈大笑起来,抬头和白善道:“大人我知道,赵山是他杀的。” “你骗人!”贾伍忍不住大喊:“是,是你,明明是你杀的!” 白善一拍惊堂木,面无表情的问他,“肃静,贾伍,问你什么说什么,不得大喊大叫。” 白善能不知道赵山是贾大郎杀的吗? 他们第一次在公堂上聊天,贾大郎就自己招认了。 赵山是贾伍的好朋友,暂且算是好朋友吧,和他一样,欺辱家人,横行乡里的事没少干。 但他十年前失踪了,出门后就一直没回去。 赵家在另一个村子里,家里也不怎么富裕,赵山失踪了,他们竟然也一直没找,也不报案,就当是没有这个人的稀里糊涂的过着。 要不是白善让衙役去把人带到县衙来,他们恐怕会稀里糊涂一辈子,到死也想不起这人来。 所以恶人啊……特别容易被家人遗忘掉。 白善之所以把贾伍抓来,一是要找出尸体,将此案彻底查清;二是严惩贾伍,以正风气。 贾大郎固然恶,但贾大郎恶的原因也不能忽视。 管理地方,尤其是碰上这种刑案,当以预防教育为主,防备再出现这样恶行、这样的恶人。 所以贾大郎要严惩,他作恶的根源也不能放过。 白善不善的盯着贾伍看,问道:“你说人是贾大郎杀的,你亲眼所见了吗?” 贾伍生怕白善相信贾大郎的话,连连点头道:“对,对,我亲眼看见的。” 白善便问:“杀人的地点在何处?” “在,在我家里。”贾伍此时想起十年前的事都还心有余悸,也是从那一天开始,他完全被贾大郎压着打,心中总有一种被杀的恐惧。 赵山和贾伍是狐朋狗友,俩人都气死了彼此的父母,喝酒赌钱,偷鸡摸狗都是一起的。 当然,打老婆孩子也是。 贾大郎十四岁的时候,再被贾伍揍时就忍不住还手了…… 于是贾伍一恨,又一狠,就打他打得更凶了。 那两年贾大郎就过得比较惨,他有时候能打到贾伍,可以用拳头打回去,大部分时候,十四五岁的少年力气还是比不上正当壮年的贾伍的。 但他在长大,等他到十六岁时,父子两个再打架,贾伍已经是输多赢少了。 于是他把好朋友赵山给叫上了。 赵山也早看不惯贾大郎,这小子竟然敢还手打父亲,而不是乖乖的挨打。 于是应约去贾家喝酒,然后就对着贾大郎说教,一个把亲爹娘气死的人对着贾大郎说要孝顺父亲,爹打骂他时就不能还手,不能还嘴…… 贾大郎当时已经不正常了,他又聪明,见赵山来家里做客还带着一把磨过的镰刀,便大致猜出他们的意思。 这是打算他不听劝就动手呢。 于是他什么都没说,回厨房端做好的下酒菜进屋时就顺手藏了一把刀。 他素来狠辣果决,既然下定决心要反击,那就反得彻彻底底,赵山还在絮絮叨叨的说教呢,暂且没有动手的意思,贾大郎就自己掏出刀来动手了。 他很直接,冲着赵山就劈头盖脸的砍去,等他理智回笼时,赵山已经被砍得面目全非,整个人都躺在了血泊里。 一旁的贾伍则怕得倒在了地上,浑身都是尿骚味,显然被吓软了。 贾大郎却很高兴,觉得砍人实在是太高兴了。 贾伍当时害怕恐惧,既害怕贾大郎,也恐惧赵山死的事被人知道。 他就稀里糊涂的帮着贾大郎处理掉尸体,从那以后,贾家的天就翻了一个个,由贾大郎当家做主了,贾伍再没敢对贾大郎下狠手。 就是有时候忍不住和他打起来,也不敢出太大的力气,怕把他逼狠了拿刀砍人。 贾母和几个孩子的日子也是从那个时候起慢慢变好的。 白善目光沉沉,让人带着贾伍去大井村附近的林子里起尸骨,赵家人跟着一起。 赵家这才痛哭出声,也不知是真的哭还是假的哭,反正就是哭声震天,他们不敢找贾大郎,便找贾伍要打他,喊着还他们家的赵山来。 董县尉撇了撇嘴,忍不住道:“真还给他们赵山,只怕他们会哭得更惨。” 白善瞥了他一眼,董县尉立即收声,弯腰笑道:“大人,下官错了,不论是好人恶人,都不应该被个人所杀,有事该找我们县衙才是。” 这也是这个案子下来后白善给董县尉及衙役们的要求,一定要宣扬这个思想。 “什么父殴子,殴妻就不犯法,此也有违公序良俗,一样是违法的,父亲不慈,为夫不尊,除家族外,还有县衙可理,”为此,白善还招来了各里里正,严正的要求他们,“若乡里家族不能约束好人,便把人报到县衙来,县衙自会肃清邪恶,以正风气。” “不要以为父亲殴打儿子,丈夫殴打妻子只是家中小事,只看贾大郎一人的事便知,家中风气不好,势必会影响到家族,家族便会影响到里,进而影响到附近能听到、看见这件事的十里八乡……” 白善道:“县由里组成,里由家族和百户组成,因此当中的每一户都不得轻忽。” 这样的情况下,最近敢动手打老婆儿子的人少了不少。 当然,大晋的很多家庭还是信奉棍棒底下出孝子,白善也没严格要求说当爹的就是不能打儿子。 “打”前面还加了一个“殴”呢,白善决定回头巡视乡里的时候要特意讲解一下“度”和“相互尊重”这两个词。 ※※※※※※※※※※※※※※※※※※※※ 作家的话 晚上七点见 ☆.第2884章 训诫 第2884章训诫 大井村又热闹了起来,不过这次和上次的惶恐不安不一样,这一次更多的是看热闹的闹腾。 边上的树林里围了大半个村子的人,小井村的人也跑了过来围观。 对着白善和这些衙役,有些人还是掩藏不住恨意和害怕,但这也不影响他们看热闹。 有些青年甚至爬到了树上,探着头往中间看。 贾伍和贾大郎父子两个被押着跪在旁边,衙役们正拿着锄头和铲子挖土。 挖了许久,总算是找到了一点痕迹,于是大家开始小心的将土扫开…… 赵山在里面埋了十年,早成一堆骨头了。 衙役们将骨头挖出来就丢上去,县衙的仵作就蹲在旁边拼起来…… 有些小指骨找不到,但绝大部分骨头都能翻出来,仵作拼接后还是能看得出来是一个人的。 跟着来的赵家人看见,也不管从骨头上看出什么来,扑上去就要哭,被董县尉带着人拦住,呵斥道:“我们才拼好的骨头,你们要是扑乱了,回头我让你们拼好,还要再治一个妨碍公务的罪名。” 赵家人就不敢扑上去了。 十年都没有找的人,又是那样一个恶人,赵家能对他有多少感情? 他们这样积极的又喊又哭,并不是因为感情,而是想要赔偿。 不过他们也该得赔偿。 仵作仔细的检查了一下尸骨,看到头盖骨上都有不少刀口,便和白善道:“是被砍死的。” 赵家的哭声便一大,“哇啊哇啊”的哭起来。 白善点了点头,问跪在一旁的贾大郎和贾伍:“是这具尸骨吗?” 贾大郎不理他,贾伍连连点头道:“是是是,就是这具。” 白善绕着尸骨看了一圈,和贾伍道:“这十年间你倒是睡得着。” 贾伍连忙道:“我,我睡不着的,我一直良心难安,大人,这不关我的事啊,人是这逆子杀的。” “与不与你相干不是你说了算的,而是律法说了算的,便是不懂律法的这些人,他们都能判断出这事与不与你相干,”白善指了一圈围观的人,问他们道:“你们且来说,此事与贾伍相干吗?” 喊声震天:“相干!” 众人都愤恨的盯着贾伍和贾大郎。 在他们看来,他们家里的人之所以会被抓,村子如今成了远近闻名的“匪窝”便是因为贾大郎,而贾大郎会变得这么恶却是贾伍之因,所以他们恨死贾伍父子两个了。 奈何贾伍一直也是个恶人,村里人虽然讨厌他,却也不敢对他做什么,最多私底下骂他两句,还不敢让他听见。 白善回头看贾伍,“你听到了,”他目中生冷,沉声道:“你包庇贾大郎行凶之事,还助他处理尸体,此乃同罪。” 贾伍一听,脸色一白,忍不住膝行两步,大叫道:“不,不是,大人,我没办法啊,他拿着刀威胁我的,而且要说包庇,村里好多人都包庇他们打劫小刘村的人了,您怎么不抓他们?” 村民们一听忍不住鼓噪起来,有人在人群中喊道:“贾伍,你要死了别拉着我们……” “打死他,村里之所以变成这样都是他们父子害的。” 当即就有人冲着贾伍扔土块和石块,还有人浑水摸鱼朝白善扔去,大吉一挥刀鞘将飞来的石头打掉,厉眼看向石头飞来的方向。 白善脸色一沉,喝道:“大胆,本县现在说的是赵山之死,劫掠小刘村之事已经判定,该抓的人本县都抓了,怎么,尔等和贾伍一样认为此事还没了结,也想到牢里去坐一坐吗?” 众人一听,立时不敢再往他们身上扔石头了。 白善微微仰着下巴道:“小刘村之所以会发生这样的惨事,你们大井村和小井村又之所以会变成今日这样,说到底都是愚昧所致,人无见识,又无良德,民风不纯,这才生出许多的恶念,又将恶念付诸行动成了恶事……” 白善这样说,很多村民又羞又气,这话传出去,将来他们两个村在这里更难立足了。 “所以接下来本县会告诉你们什么是错的,什么是对的,什么事是律法所不容的,”白善一一看过他们道:“民风不好,我们便改,见识短浅,我们就学,谁又生来就是恶人呢?” 白善指着地上跪着的贾大郎道:“难道他一出生就凶狠乖戾,注定是杀人凶手吗?还是你们家中的孩子一出生便可看出是奔着做土匪去的?” “都不是的,圣人有言,子不教父之过,本县只问你们一句,你们家中那些跟着贾大郎犯事的青年,家中对他们进到了教养之责了吗?” 人群中,不少人都低下了头。 一个地方超过三分之一户的人家里有人犯事,犯的还是打劫这样的事,民风得坏成什么样? 而民风如此,那是从上一辈,甚至更上一辈便积累下来的恶俗,要说他们的父母长辈风气有多好白善是不相信的。 对比大梨村七里村就知道了,民风民俗都是一代累着一代往下传的。 对于这一片的百姓,重典已经用了,接下来便是教化了。 “你们全都没有尽到为人父母的责任,而他,”白善指着地上已经脸色惨白的贾伍道:“他是最失职的父亲之一。” “你们以为作为父亲便可以任意欺辱打杀子女吗?”白善道:“你们以为做了丈夫就可以殴妻辱妻了吗?且不说世俗伦理,这两样皆犯了律法!” “贾伍所犯之罪有四,隐匿其子杀人,协助贾大郎处理尸体只是其中一条,他最恶之处在于不慈不义,殴妻辱子,败坏风气!” 人群中有人忍不住问:“大人,他要坐牢吗?” 白善:“他不用坐牢,按律,他该流放。” 众人吓得小退了一步,流放可比坐牢还恐怖。 但众人隐隐有点儿快意,他们幸灾乐祸的看向贾伍,觉得他若是不在大井村,那村中的非议都能少很多。 白善扫过他们的脸色,叹息一声,看来民风民俗一类的东西还真是任重而道远啊。 白善道:“你们的贾里正因为包庇贾大郎等人已经被收监,本县会另外给你们指派一个里正,从今以后你们都要跟着里正学习律法知识,将民风扭转过来。” 白善威胁道:“要是不想以后犯事坐牢,或是民风败坏,儿女不能结亲的,就老实的和里正听课,本县也会时不时的来看尔等的。” ※※※※※※※※※※※※※※※※※※※※ 作家的话 晚上十点半见 ☆. 第2885章 选里正 为了正一正当地的民风,白善并没有把贾伍带回去才宣判,他直接在赵山的尸骨前和村民们的面前宣判,“……流放辽东,十年不得回,不在赦免之列。” 贾伍满眼迷茫,根本就不知道辽东是哪儿。 但他也知道流放不好,尤其是像他这样的人,流放便相当于死了,甚至比直接死了还不如。 贾伍惶恐不已,他这么大年纪了,最远到过的地方就是县城,流放会去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那里没有妻子儿女,也没有自己熟悉的人,甚至连说的话都可能不一样…… 只这么一想贾伍就惶恐不已,恨不得立时死了算了,可他又不敢自尽。 白善手一挥,便有衙役上前将软成一团的贾伍拖下去,贾大郎看见,忍不住低声笑起来,越笑越大声,大家都静静的看着他。 最后林子里就只剩下他的笑声了。 贾大郎好似出了一口恶气,似乎也圆满了,扭头和白善道:“大人,多谢你送他来与我作伴,我比他先走一步,说不定下辈子我能做老子,他能做我儿子呢,哈哈哈哈……” 白善面色深沉的道:“你就是做了他老子,辱骂殴打他也是犯法的。” 贾大郎讥诮的挑了挑嘴唇,这话也就哄哄别人了,他才不信呢,老子打儿子要是犯法,那他们这一整个村的人谁也没跑。 白善心中叹息,手一挥,便让人将贾大郎也带走了。 围观的人群见父子两个被押下去便让开一条路来,也不知是谁开始朝他们吐口水的,大家都不约而同的朝他们吐口水。 白善微微皱眉。 董县尉看到了便指着两边的村民喝道:“往哪儿吐呢,往哪儿吐呢,吐到我兄弟身上我让你们舔干净了。” 押着俩人的衙役也冲两边的村民瞪眼,要不是县令在此,他们早就一鞭子抽过去了。 村民们这才停止。 既然人都在这儿,白善干脆留下村民们说话,“本县要给你们换里正,你们可有自荐和推荐的人?” 人群不说话。 白善慢悠悠的道:“本县的要求是,此人要身强体壮,还要聪明机灵,更要人品高尚……” 村民们互相之间看了看,谁都没吭声。 白善的目光一个一个的滑过去,继续道:“虽不要求能服众,但也该有一定的威望,不然你们这一片不服管教,到最后为了肃清民风,本县要将你们迁徙离开了。” 众人慌张,问道:“迁徙?迁往何处?” 白善面无表情的道:“哪里人少就迁往哪里,尔等风气虽不好,却还是本县的子民,是本县的功绩,不到万不得已,本想不想出此下策。现在,你们能否举荐出一个人品还算好,人也算聪明,尔等又能听从的里正来呢?” 大家互相看看,一时拿不定主意。 一个青年挤开人群走出来,有些局促的问道:“大人,里正一定要是老者吗?” 白善面无表情的道:“你们这一里的里正不能是老者。” 他道:“你们要学的东西很多,有很多东西需要记诵传授,所以需要一个青年人,而且你们这儿的老者……”白善顿了顿后道:“是管不住你们的。” 不然贾里正也不会蹲在监牢里了。 青年迟疑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村民们,还有不远处的家人们,最后还是咬咬牙行礼道:“大人,我,我想当里正。” 这话一出,村民们立即躁动起来,白善耳尖的听到人议论,“凭什么?他祁家才多少户,我们贾家多少户?再不济从冯家那里找也行啊。” “就是。” 白善眯了眯眼,上下打量过他后问,“你和贾大郎关系如何?” 祁大郎道:“就一般,我们同村。” “他没找过你去做坏事?” “找过,”祁大郎坦诚道:“但我不想做混子。” 白善感兴趣的问道:“为什么?” 在村里这么多青年都跟着贾大郎混的情况下,出现一个看上去不弱,却又不和贾大郎混的人便显得有些奇怪了。 祁大郎却满眼迷茫:“我好好的当着人,为什么要做混子呢?” 白善闻言便叹息道:“是啊,好好的当着人,为什么要做混子呢?你们若都能好好的当人,又怎能养出这样多的逆子来呢?” 本来还嘈杂不已的村民们安静了下来,当中或许还有许多人不服,但面对白善的重话,此时没人敢挑衅。 县令可是才说了,他们的民风要是转不过来,全里都要迁徙走的,想想就可怕。 白善对祁大郎的回答很满意,问道:“你家里有几个兄弟?” 祁大郎道:“四个。” 白善更满意了,“没分家吧?” “没有。” 白善脸上笑意渐深,“兄弟间感情可还好?” 祁大郎拿不准白善的意思,但还是点了点头,“挺好的。” 白善上下打量了一下他,问道:“有几个孩子了?” 祁大郎:“三个。” 白善便微微颔首,“我要见一见你娘子。” 祁大郎虽不解,但还是朝后喊了一声,“孩子他娘。” 人群后头便挤上来一个妇人,她看着年纪也不是很大,但衣服整洁,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也就额头有些微汗,脸色也还好,她有些紧张的走到祁大郎身边,同手同脚的和白善行礼。 白善上下打量过她,笑问:“嫂子怎么称呼?” 妇人愣了一下后便道:“大人,我娘家姓郑。” 白善笑道:“好姓,娘家是哪儿的?” “就郑家村的,离我们这儿有三十多里。” “那是挺远的,”白善便和她话家常,比如娘家有几个兄弟姐妹,父母可还康健…… 祁大郎一直站在一旁听着,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他想当里正,县令却要叫他媳妇上来问话,但他还是老实站着没打断。 白善一边问话一边在俩人之间来回滑动,问完后和祁大郎笑着颔首道:“好,你很有胆气,你妻子能在本县面前不卑不亢的回话,可见她脾性也不弱,而你对她也足够尊重,本县会认真考虑你的自荐的。” 祁大郎愣了一下后道:“大人,当里正还要考察我媳妇?” “当然,”白善道:“一地风俗便由一里之长带起来,里正家庭和睦,那治下百户自然也是和睦居多,便是有矛盾,里正也会尽力调停;里正尊重妻子,关爱子女,治下百户自然也会有样学样……” 大家就不由想到贾里正,一时沉默不言。 白善并没有当场定下祁大郎,他还想看一看有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 ※※※※※※※※※※※※※※※※※※※※ 作家的话 明天见 ☆. 第2886章 赔付 可惜,他在大井村住了一夜也没有第二个人来找他。 没有自荐的,也没有推荐的。 白善沉思起来,大井村姓祁的人家并不多,只有十二户,剩余的基本就是贾姓,除此外还有赵、刘两姓,但这两姓户数更少。 而小井村那边基本都是冯姓和贾姓。 祁大郎要坐稳里正这个位置怕是不容易,所以他才想着等一等。等了一晚上,既然没人自荐,也无人推荐,那便定了祁大郎。 至少,他有这个心,而且目前看来人也算合适。 白善将祁大郎找来,和他道:“我会将贾二郎一家迁走,没了他们认为的罪魁,你也好管着他们些。” 祁大郎垂手恭立,连忙应下。 白善忍不住轻轻点了一下手指道:“祁大郎,本县信任你,只希望你也信任本县,我希望将来你能将村子里的情况据实以告,不论是好的还是坏的。” 白善自嘲的一笑,“如今更坏又能坏到哪里去呢?” 祁大郎心中羞愧不已,连忙应道:“大人放心,小的一定尽力而为。” 白善微微点头,“我每隔一段时间便会派人过来问话,我有空也会过来巡视,你若有难处可告知于我,只要是本县能做到的,本县一定助你,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便是将这一片地方的民风扭转过来,让这里的人过好,是不是?” 祁大郎胸中激荡着一股气,他不由大声应道:“是!” 俩人达成共识,白善和祁大郎都很满意。 临走前,白善还主持了一众罪犯赔偿受害者损失的事。 那些人抢到了东西便花用,家里的资产剩余的并不是很多,但也绝对比被彻底洗劫过的小刘村众人要好。 将抢劫的东西全部赔偿回去是不可能了,但白善也尽量多赔付了一些。 因为这里距离县衙太远,白善便没有将东西拉回县衙后赔付,而是直接在抄拣过后当场按照比例赔付。 赵山一家也是受害者家属,所以也赔到了一些东西,都是从贾伍家的资产中来的。 贾二郎带了母亲和弟弟妹妹收拾好自己的随身物品,沉默的站到了人前,白善看了他们一眼后和一直闹腾不休,吵嚷着赔的太少的赵家人道:“他们愿意离开大井村,将所住房屋赔给你们,你们以为如何?” 赵家人不愿意,他们又不是大井村人,要这个房子有什么用? 赵山的妻子只会抹着眼泪哭,赵山的兄弟则大声道:“大人,这房子也不好,看着就是快要塌的样子,而且我们家也不住在大井村,要这房子有什么用?” 白善便叹息道:“贾家人现就在这里,如今他们除几套衣裳外便身无长物了,他们还能赔你们什么呢?” 赵山的兄弟对视一眼,咬咬牙道:“还有田地呢,大人,让他们将田地赔给我们。” 一旁的贾姓一族人不愿意了,叫道:“这是我们大井村的地,凭什么赔给你们?” 白善目中生冷,一旁的董县尉便大喝道:“吵什么吵,没看见大人要说话吗?” 白善脸上的笑意也没了,冷脸让人看着很有压力,还有些害怕。 他道:“如今你们各家手中拿的铜钱,你们以为是怎么来的?” 白善道:“是县衙没收了他们各自名下的田地后置换成铜钱赔付给你们的。” 他冷冷一笑,“本县倒是可以将他们的田地判了赔给你们,平均下来,每户受害者大概能赔八分到两亩地左右,你们要愿意要田地也可以,将铜钱还回来,本县消了县衙的账目后给你们做好地契,地就是你们的了。” 这话一出却没人动弹了。 大家看看手上的铜钱,又看看彼此,最后都默契的不说话。 白善就冷笑,“要地,一点儿也不难,但你们拿到地契后有多少人可以在这里种好这块地?” “本县为你们着想,你们要是想选另一种,我也不拦着。” 小刘村的人立即道:“大人,我们村中的田地已经够耕种了,这里距离我们村又远,实在种不过来,我等愿要铜钱赔付,不要地。” 虽然地的价值比手中的这点铜钱高很多,但那地也得种上才有价值啊。 他们敢到大井村来种地吗? 种了之后粮食能平安收回来吗? 小刘村的人并不傻,这个案子之后,几个村子之间就是结仇了,不仅大井村和小井村的人恨他们,他们也恨大井村和小井村的人好不好。 特别是金氏母女,每次看见大井村和小井村的人就恨得牙齿都打颤了,他们才不会要这边的田地呢。 小刘村的人表白过后,赵家兄弟才反应过来,是啊,他们要这田地没用啊。 可他们要房屋也没用啊! 兄弟两个对视一眼,都有些拿不准主意了,“大人,这房屋我们拿着同样没用啊。” 白善就看向赵山妻儿,道:“说起来,赵山被杀,你们母子才是最大的受害者,我看这孩子也二十多了吧?娶媳妇了没有?” 赵山的儿子赵大郎看了一眼他娘,摇头。 白善便道:“那倒简单了,大井村和赵家庄又不十分远,田地都是连在一起的,我看你家房屋也简陋,既然没娶亲,就该打算娶媳妇了,娶媳妇就得有房子,贾家的房子虽不十分好,但胜在宽敞,你们母子可以搬过来住,本县想,大井村的乡亲们应该会欢迎你们母子的。” 赵山妻儿的情况和小刘村不一样,杀害赵山的只是贾大郎和贾伍,只涉及他们一家而已,不似小刘村的情况,劫掠小刘村让三个村一下成了仇敌。 大井村这边的人其实对赵山妻儿不反感。 大井村的村民一听,便隐晦的打量起赵大郎来,又瞥了一眼赵母,立即道:“可以,让他们搬来吧,大人,我们一定不捣乱。” 特别是家里有闺女没出嫁的,只要一想到现在村子里的名声他们就发愁,于是道:“对,让他们搬来。” 赵山兄弟忍不住道:“大人,既然他们不反对,那我们就要地,不要房子。” 既然人都可以住进来,那过来种地也是可以的,房子哪有地贵重? ☆.第2887章 强硬分家(补更) 白善但笑不语,果然,大井村的村民已经鼓噪起来,纷纷道:“要房子可以,要地不行。” “就是,将来那些地等我们孩子成年了还得分给我们呢,现在给你们算怎么回事?” 赵母就悄悄拉了一下儿子的手,赵大郎有些发抖,张了几次嘴也没发出声音来。 赵母终于忍不住,扑通一声跪下后道:“大,大人,我们愿意要房子。” 赵山兄弟便去瞪赵母,神色很不好。 白善微微一笑,颔首道:“那便这么说定了,贾家将房子赔付给你们母子,加之贾伍和贾大郎父子二人也已经判决受罚,从此后你们两家恩怨两清,再无干系。” 赵家兄弟不服:“大人……” 白善轻飘飘的掀起眼皮看向二人,两个年纪也不小的中年人便心中一寒,微微躲开白善的目光,不敢再说话了。 白善心情不太好,因为他发现风气这东西不是一时半会儿可以纠正过来的。他一不高兴,他就想让别人也不高兴,尤其是那些惹了他不高兴的人。 于是他对着赵母和赵大郎叹息道,“你们孤儿寡母的也不容易,虽然赵家庄和大井村很近,但土地分散,你们将来住在大井村,却要到赵家庄去种地,唉~本县实在不忍你们母子二人如此奔波……” “这样吧,本县手上正好有不少大井村的地,”白善大方的道:“我们双方置换如何?你们母子二人名下有多少田地?” 赵家兄弟立即道:“他们没有田地……” 本来也有些不太愿意的大井村村民闻言,立即不说话了,看向白善。 白善瞥了赵家兄弟一眼,看向站在后面记录的书记员和崔瑗。 崔瑗反应过来,立即转身去一旁的箱子里翻找册子。 因为是想着这一趟要顺带处理赔付的后续事宜,所以他们把附近几个村的资产册子和花名册等都带上了。 尤其是被涉及的户数,带的资料更是详细。 他很快就找到了赵家庄的花名册,奉上去给白善看。 白善接过,翻开来看。 这可是一县最宝贝的东西,路县令等县令之所以不想医署落在本县,便是因为涉及到这册子上的东西。 户籍,人丁的名字、性别、年龄、房屋、田地等所有资产皆在这上面。 白善很快翻到赵大郎一家,有趣的是,赵山那里已经报了死亡,赵家兄弟也分家了,但赵大郎却没有分出来,他的户主是赵山的长兄赵春,也就是赵大郎的伯父。 白善翻了过一页,总算看到了记载,记载很短,赵家早在十二年前就分家了,他算了一下时间,应该是赵山气死他父母的那一段时间。 再往后翻,赵山因为失踪报了死亡,赵大郎彼时才十二岁,因此又给归到了赵春名下。 而后十年就没再分过家。 不过虽然户主是他,但每个人名下的田亩数还是有分别的。 赵大郎名下有十八亩地,其中有十亩是自赵山那里传来的,他自己成丁后分了八亩。 白善微微眯眼。 算起来,这一片比七里村可平坦太多了,人也不多,七里村成丁时尚且能分到足额的永业田,这边却分不到了。 要么是田地被人侵吞了,要么是人太懒,有地也不开,分的自然也就少了。 白善掀起眼皮扫了围观的村民们一眼,又抬眼看向外头茫茫的田野,很怀疑是后一种。 唉,人懒他也没法儿啊。 白善合上册子,脸色一沉道:“赵大郎,你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还跟着伯父一家共户?莫非是为了逃避劳役?” 赵大郎一听,惶恐不已,连忙摇手道:“没,没有,我没逃……” 他想说他一直在服役,每年都没落下,真的…… 但赵母已经一把拉住他给白善磕了一个头,道:“大人恕罪,我们愿意另立户头,以后一定每年都按时服役。” 赵大郎迟疑了一下,觉得这和以前也没分别,他在大伯家也是每年都要去服役的,单独立户后去服役也没什么。 赵家兄弟脸色大变,张嘴就道:“大人,我兄弟死了,我们照顾他们母子是应该的……” 白善不悦的扫了他们一眼,“赵大郎已经二十二了,早已成丁,祖父母既然已经不在,自然是要分户另过,不然与逃役有何分别?你们就算要照顾他,也不能挖我县衙的墙脚。” 一旁的董县尉抽了抽嘴角,觉得他们这位县令实在是太有趣了,分明是想把赵家母子从赵家的火坑里挖出来,偏说得自己多凶恶似的。 白善却很强横,直接道:“分了,你们的里正呢?” 还没有被撸了的孙里正默默地上前行礼,“小的参见大人。” 白善眯了眼看他,很想把他也换了,但勉强忍住了,也不能换太多,不然容易激起民愤,于是继续前一个话题,“给他们分家。” 赵家兄弟:…… 他们感觉这是晴天霹雳啊,感情赵山的尸首找到,凶手找到,他们家一点儿好处没落着,反而还要丢出去十八亩地和一个壮劳力? 但对赵家母子来说,这可以说是他们十年来的夙愿了,赵大郎直接就愣住了。 白善掀起眼皮扫了他们一眼,不耐烦的道:“还不快分,本县下午还要回县衙呢,赶紧分,分完了我们置换土地,念在你们母子二人可怜的份儿上,我们去置换土地时可以顺手给你搬个东西。” 白善打算得很好,道:“等分了家,过了秋天,你就给本县服役修路去,那么大一个个子不服役是本县的损失啊。” 一副就是想要役丁的模样。 人群中,家中有两个兄弟以上的人悄悄后退,低下头去,有点儿慌张,县令不会也让他们分家吧? 有白善在,两家分家分得特别顺利,赵大郎名下十八亩地一亩没少的跟着他分到了大井村,白善直接在大井村划拉出十八亩地给他,都是他这两天从大井村抄上来的田,里头还种着庄稼呢。 “这些庄稼也都归你,你在赵家庄那十八亩地上的庄稼也都属于县衙了。” 白善眯着眼睛打量起众人来,意味深长的道:“本县是不怕盗贼的,毕竟有的人偷着偷着就进牢里了,而有的人被偷着被偷着就发家致富了。” 众人想到这次白善收没的田地,以及田地上的粮食,脊背一寒,不敢起坏心思了。 ※※※※※※※※※※※※※※※※※※※※ 作家的话 晚上七点见 ☆. 第2888章 发现 白善一挥手,便自有人去核对两边的田亩,去赵家庄时果然好心的帮赵家母子将他们分到的家当给拉到大井村来了,特别方便,因为贾家的锅碗瓢盆等都留下了,所以他们当晚就可以入住。 白善还好事做到底,将赵大郎母子的户口从赵家庄迁到了大井村,里正都换了一个。 他对祁大郎道:“祁里正,你以后可要照看好自己治下的村民。” 祁大郎应下。 赵家兄弟和赵家庄那边的族人都没办法,稀里糊涂的看着赵大郎母子就这么从赵家庄的村民变成了大井村的村民。 对方还挺受欢迎的样子。 这也是没办法,白善直接留下一班衙役,让他们在此看顾县衙的财产——才没收的田地上的庄稼。 显然,谁也不能从这位表现强硬的县令手上占一粒米的便宜。 也因为白善迁徙的威胁,他们全都不敢放肆,虽然很眼红白县令手里握着的那些没收田地。 白善冷艳高贵的起身,根本不理他们。 他让祁大郎协助衙役管好县衙的公共资产,同时也是让衙役帮助祁大郎盯住两个村的村民,让他尽快管理好村子。 白善将贾家一家带回了县城。 贾大郎是斩刑,他暂时被关在死牢里,和他另外四个小伙伴一起,他的公文已经递到刺史府,刺史府审核无误后还会发往京城,等刑部也审验过没问题后就会发回公文。 白善就可以在北海县内将贾大郎等人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如果刑部有疑义,或者对方实在罪大恶极,认为不处于极刑不能平公愤,那就会让人将这些死刑犯押往京城。 刑部会再核验一次,该改判的改判,改处于极刑的处于极刑,不过那样一来观礼的就是京城的百姓了。 不过白善不觉得杀人有什么好看的,尤其是砍头这样的事情。 在京城多年,他们从不去砍人的菜市口凑这个热闹。 所以对于第一次判人斩刑,白善心里还是有点儿复杂的。 周满看他长吁短叹的,便问道:“心里害怕?” 白善摇头,“怕倒是不怕,就是心里有些不舒服,我以前一直觉得世上好人比坏人要多得多,以为每一地都应是如此,可这个案子却让我知道,一个地方恶起来,有可能连一个好人都没有。” 这段时间为了溯本追源,白善将那附近的每一户人家都查了一个底朝天,实在是……没有一家是完全无辜的。 贾大郎会变成今日这样,他能拉拢起那么多人手来,便是因为那个地方的恶人真的很多。 这么多年了,他们横行乡里,却没有一人想过要阻止和反抗。 周满想了想,为了他心情好一点儿,转开话题问,“你打算怎么安排贾家剩下的人?” 白善之所以带走贾二郎母子四人,就是认为他们留在大井村也活不好,甚至是活不下去。 贾大郎作为匪首,被大井村和小井村的村民集体愤恨,贾伍又被他给抓了,没了震慑的人,剩下的贾家这几个就如同小灰鼠掉进了狼窝里。 白善虽然不喜欢他们所有人,但这所有人又都是他的责任,他的子民,所以他必须为他们负责。 “换到任何一个地方他们都很难融入进去,而且他们的家产是被罚没的,我再分给他们田地,传出去,这个罚就不算罚了。”白善道:“所以我打算送他们去新盐场,让他们在海边住下,去盐田里做长工。” “他们没有田地,也没有渔村,一开始日子或许会难过一点儿,但只要老实肯干,我会想办法让他们过好一点儿的。” “什么时候送去?”她道:“我也许久不见立威了,不知他在盐场那边怎样了?” 白善道:“放心吧,那儿有罗巡检在,他就主要管着盐场晒盐,能有什么事儿?” 什么事都没有的周立威此时正趴在草丛里,等窸窸窣窣的声音全都没有后又等了一会儿才微微直起身来。 和周立威一起来的渔民有点儿害怕,小声道:“周爷,我们快走吧,他们要是放火……” 周立威小声道:“他们不会放火的。” “哎哟,周爷,您可不能把他们想得太好,之前我们这儿就起过一场山火,直接把一座山都给烧没了,我们村长说那火就是宋家那边的人放的。” 周立威压低了声音道:“你没数吗?他们一共进来了二十个人呢,放火两个人就足够了,进来这么多人干嘛?” 他拉了渔民便往回跑,手上还拎着一只兔子,“走,我们回去找罗巡检。” 天色渐暗,罗巡检正带着人绕着盐场走最后一圈,看到周立威从山上跑下来便爽朗的招呼他道:“周兄弟,又上山寻摸野味儿了?” 周立威一脸假笑的冲正从盐场里退下来的长工们笑了笑,伸手拉住罗巡检便往一边去,小声道:“我们刚才在山上碰到了一群陌生人,足有二十个。” “不可能,前面路口我们也拦住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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