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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9章

,因为天热,一家子哪儿都没去,干脆移到花园里的敞轩里玩儿。 地上铺了席子给三个孩子坐着玩儿,临水的一面里摆了些桌椅,白大郎正带着三人在奋笔疾书。 今天早上庄先生被他们吵醒,实在看不过他们如此散漫,干脆就给他们布置了作业,让他们今天之内写完。 但书房也没凉快多少,所以他们也搬到敞轩这里来了,这边临水,风再一吹,便没多少热气了。 方氏和陆氏则和郑氏一起拿了针线在席子边上坐着,一边看着在脚下闹腾的三个孩子,一边做针线。 周立学他们从外面搬了桌椅过来,就放在他们小姑的边上,然后坐在椅子上叹息一声,这才撸了袖子摊开纸笔。 白二郎就有点儿走神,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敞轩另一头正躺在躺椅上看书的先生,他总觉得先生这会儿的眼睛是闭着的,并不是在看书。 他悄悄踢了踢满宝的脚,示意她去看。 满宝抬头看了一眼后小声道:“睡着了。” 白二郎立即放心了,扭头去和周立学他们说话,“你们干嘛呢,也有作业?” “我们的作业早写完了,”周立学道:“这是接的书铺抄书的活儿。唉,这《论语粗析》一书我都快要抄吐了,书铺老板就是不乐意给我换一本抄。” 说着,周立学有些羡慕的看了一眼旁边的白叔平,道:“叔平就好了,他的字比我们的好,现在能抄四本书,随便选哪一本都可以。” 白二郎问,“你们这么缺钱吗?” “赚点儿笔墨钱嘛,”周立学道:“而且京城的东西太贵了,一个肉饼都涨到八文钱了。” 白善闻言抬头,“你们是不是被人骗了?街上的肉饼不一直是六文吗?” 周立学:“没有,那摊位就在我们学堂旁边呢,本来也是卖的六文,但上个月说是肉和米面都贵了,所以涨了一文钱,前儿我们放假前他又说,其他摊位都涨到了八文,他们也得涨了,不然生意要做不下去,别人也要有意见的。” 周立固立即道:“不过虽然又涨了一文,但肉饼做得比以前大了,我们看了好似也没亏,大家还是喜欢去那里买着吃。” 周立学:“相比之下,我们抄的书怎么都不涨价,好几个月了,该是多少文,还是多少文。” 众人:…… 白善随口回了一句,“你别想了,书再涨价,读书人就不用活了。” 他扭头和满宝道:“现在正是夏收的时候,秋收也在即,怕是粮食歉收已成定局了。” 满宝就有些忧愁,“不知道家里的情况怎么样了。” 白大郎也愁,“我们写信回去问一声吧,还有,家里也该屯些粮食了。” 不远处的方氏听到便道:“我们家许久不去粮铺里买米面了,吃用的都是小姑的禄米,既然粮价涨了,我们就没必要去跟人争这救命的粮食了吧?” 满宝点头,“买得多了,会把粮价炒高的。” 郑氏轻声道:“吃用的粮食不用怕,总是会够的,远的不说,我们家在京郊也是有庄子的,便是歉收,总还能收上来一些。” 而且陇州离京城也不远,孩子们没必要为这些是忧心,少了什么,也不会少了吃的。 方氏她们一听,立即就真的不担心了,可白善四个还是忍不住微微皱起眉头,心中都有些忧虑。 天时不候,朝局便易动荡,这才安定了多少时候呀。 但几人互相看了看,发现他们都还只是学生,暂且还无能为力,便叹息一声后继续低头写作业去了。 满宝也觉得自己无能为力来着,结果第二天进宫上班后,屁股才坐下,还没坐热呢就被内侍请到了前面的詹事府里。 萧院正和刘太医也在,俩人正半边屁股坐在椅子上,双手平放在膝盖上正襟危坐着。 满宝好奇的上前和太子行礼,好奇的看着三人。 太子将一份折子递给她看,道:“如今天气干旱酷热,各地百姓多有中暑昏厥的,所以朝廷打算采购些消暑药材抗暑,这是太医院列出来的药方子,孤想问你那里可还有什么好方子?” 满宝接过看了一眼,折子的最开始写了两个方子,底下则是药材的预算,需要采购的药材都是按石来计算的,可见用量有多大。 满宝道:“这两个方子就很好了。” 太子看了萧院正和刘太医一眼,然后对吴公公道:“请两位太医去偏殿里稍作歇息吧。” 吴公公躬身应下,连忙请俩人先去偏殿里休息。 等他们走了,太子才道:“这个预算太高了,户部应当不会允,你那里还有什么便宜的方子吗?” 满宝惊诧道:“这方子已经很便宜了,一剂药算下来才九文钱左右而已,若是户部和药商直接采购,应该会更便宜的,一方最多六文钱。” 她好歹也是在济世堂坐过堂的大夫好不好,这点儿药价还是知道的。 ※※※※※※※※※※※※※※※※※※※※ 作家的话 下午六点见 ☆. 第1562章 费钱 太子一开始也觉得不贵,萧院正也是提过药材单价的,但刚才他们算了一下需要的方剂数量,太子瞬间便知道,这个折子交上去,户部也不会批的。 他道:“就算一剂药才六文钱,你知道光京城我们就要施多少药出去吗?” 满宝摇头,她怎么会知道? 她又不是县令。 太子道:“京城一共有三十三万四千六百七十户口,总计九十二万人。这九十二万人中,便是只有三分之一的人来领用消暑药剂,那也需要三十万六千七百剂,一剂药要六文钱,你算一下多少钱了?” 满宝呆了一下后道:“一百八十四万两百文……” 正想把他好容易算出来的钱数告诉她,周满一说出来他就顿了一下,掀起眼皮来看了她一眼,“你算的倒快。” 他道:“这还只是算了京城的人口,而这一次受灾严重的地方还有雍州、商州一带……” 当然,两州的人口加起来都没有京城的一半那么多,可是花销依旧不会少,因为还要运费呢。 这么多钱,这会儿他们还得预备出一部分钱粮做后面旱灾的赈济用呢。 满宝站在那儿掰着手指头数,感叹:“陛下和刘尚书也不容易呀。” 太子…… 他爹不容易他知道,但这关刘尚书什么事儿? 他虽然管着国库,但国库实在没钱,他爹也不能砍了他不是? 他觉得,除了皇帝之外,最不容易的应该是他,因为很显然,这一次皇帝将赈灾的事儿主要交给了他。 很少为钱操心的太子这会儿也开始操起钱的心来了,他问满宝,“你那有什么更便宜的方子吗?” 满宝直接摇头,“消暑避疫的药方,萧院正给的这两个方子真的是最便宜的了,倒是还有一剂药效果可能会更好,用的是苍术、陈皮、厚朴、白芷、茯苓、生半夏和藿香、紫苏一起,这是一剂好方,不过比萧院正开的方子要更贵一点点儿。” 太子:“孤问的是便宜的,不是要贵的。” “那也不能不看药效呀。” 俩人大眼瞪小眼,太子有些不高兴了,挥手道:“行了,找你没用,你下去吧,把萧院正和刘太医叫进来。” 满宝耷拉着脑袋出去了,对正候在偏殿门口的萧院正和刘太医道:“太子殿下叫你们进去呢。” 刚悄悄和萧院正说太子可真信任周满的刘太医见她耷拉着脑袋走了,不由看向萧院正。 俩人刚想叫住她问问情况,吴公公已经出来笑眯眯的请他们进殿了。 俩人对视一眼,只能与吴公公进去见太子。 满宝回到崇文馆,正好碰见白善他们下课,见她眉头紧皱,便上前问道:“你想什么呢,叫你都不应声。” 满宝道:“我才知道,原来只是一方那么便宜的消暑药剂朝廷都穷得拿不出来。” “什么消暑药剂?” 满宝将太子找她的事儿详细的说了一遍,然后道:“我现在正绞尽脑汁的想呢,到底有什么方子的花销还在六文钱以下的?” 一旁的白二郎不可置信的道:“六文钱而已,一个肉饼的钱都出不起吗?竟还要和朝廷领消暑药剂?” 白善道:“穷人家,别说六文了,一文钱都拿不出来也是有的。” 他道:“在这种事上,我们莫要以己度人。” 满宝连连点头,“而且贪便宜是人之常情,若有免费的消暑药剂领,他们为什么不领呢?” 反正要是她爹和哥哥嫂子们,那肯定会去领的,所以真放开了供应,太子殿下按照京城人口的三分之一来准备也未必就够呢。 满宝正苦恼呢,白善却在思索了片刻后问道:“听的意思,这是每一个人都需要喝药了?” “也不是,现在天太热了,是为了防止中暑生疫,”满宝道:“尤其是这种天气还在外奔波的人,身上多少都带着热毒。” 白善道:“可生病总有轻重缓急,开的药方也一样吧?你们这样竟是打算全用的一样的方子?” 满宝道:“他们吃这药剂的时候只要不再吃别的药就没问题,就算病的不是那么重,吃着也不会有什么毛病的。” 她道:“这是最简单的法子了,开一个大家都能喝的汤剂,不然真把我们这些太医拉出去给人看病开方,那花销才是真的大呢。” 白善问道:“就不能分级吗,比如轻病喝一个方子,少上几味药,病重一些的喝另一个方子,照病领方剂。” 满宝就若有所思的摸着下巴思考起来,“你说得对呀,像你们这样的,就算觉得口渴暑热,其实也不必喝太多药,用积雪草熬些药汁喝了就行了。” 满宝是济世堂出来的,记得她小时候还给济世堂扯过积雪草卖了换钱呢。 那积雪草可是论斤卖的,多少文钱一斤来着? 而这世上有和积雪草一样功效的药草还有很多,野外到处都生长着。 满宝心里开始计算起来,“要是单一的熬煮一种清毒解暑药剂,的确要便宜和方便许多,但怎么保证领药的人老实的领单一的积雪草,而不是领方剂呢?” 白善也思考起来,白二郎挠了挠脑袋道:“就跟施粥一样,由衙门熬煮药剂然后分发?” 白善指着天上的大太阳问他,“就顶着这样的大太阳去领药剂?” 满宝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那药剂怕是还没领到,人就先晒晕过去了。 白二郎就问,“那你们说怎么办?” 白善得去上课了,于是他道:“你不是还得去看太子妃吗?你先去那边宫里吧,等回来我们再商量。” 满宝点头,回房间去收了药箱后去大明宫。 太子妃的肚子越发大了,满宝好几天没来看她,这次就给她摸了一下胎位,发现胎位有点儿不正,不过问题不大,满宝教了她几个动作,让她每天都练一练正胎位。 太子妃一听说胎位不正便有些紧张,“会不会有事?” 满宝安抚她道:“不会有事的,只是有稍许不正,孩子在母体内本来就会不断的挪动的,所以胎位稍许不正是正常的,只要锻炼一下就能让孩子正了。” 太子妃一听,这才放下心来。 ☆.第1563章 偶遇你(给书友“不想窥视别人我的心”的打赏加更) 满宝出了太子妃的宫殿,正要回崇文馆去,结果才出来就被古忠的徒弟古济拦住,他低声道:“周太医,陛下宣您觐见。” 满宝便提着药箱和他往前殿去,问道:“陛下身体又不舒服了?” 这话儿古济哪敢说,连忙道:“是陛下说了要见您,没说是因为身体不适。” 满宝便点了点头,跟着他绕过一个小花园时,前方不远处的树下便转出了一个胖乎乎的人,身后还跟着一群打扇的人。 那高高的掌扇之前被树挡住了,所以满宝和古济没看见,这会儿人转出来,满宝和古济都被吓了一跳。 古济看到转出来的人,见他盯着周满看,更是心惊胆战,他迟疑了一下便跪到地上请安,“奴才参见恭王殿下。” 恭王扫了古济一眼便抬头看向周满。 周满放下药箱,拱手弯腰行了一礼,“参见恭王殿下。” 恭王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后微微点头,满宝眼角的余光看见,便直起腰来,她低头看着还低头跪在地上的古济笑道:“恭王殿下让你起来呢。” 古济便又拜了一拜,这才从地上爬起来,只是这么一会儿功夫,他的手便被地上的石头给烫红了。 满宝的目光扫过他的手掌,看向恭王后笑道:“殿下,这儿热得很,您怎么在这儿?” 恭王道:“父皇召见。” 满宝立即道:“那您先请?” 恭王也热得不行,并不想站在太阳底下和她说话,但他又的确和她有话说,于是便转身走回树下,和身后的宫人挥了挥手, 宫人们鱼贯着退下,退出十步开外才停下,满宝本不想惯着恭王的,但见他们都站在烈日底下等着,连古济的脸都很快被晒红,她便看了恭王一眼,上前站在了他对面。 恭王问道:“你这隔三差五的去太子妃那里,是胎儿有什么问题吗?” 满宝一愣,没想到他问得这么直接,她有些戒备的看向恭王,迟疑了一下后还是照实回答道:“不是,太子妃和孩子都很平安。” 恭王定定的看了她好一会儿后转开目光去看树荫旁的灿烂阳光,问道:“你就那么肯定,他们这一胎生的是皇孙?” 满宝愣了一下后道:“太子和太子妃都没问过他们这一胎是男是女,不管是男女,下一胎再生就是了,反正太子殿下也不缺侍妾,更不缺养孩子的钱,一直生,总能生出儿子来的。” 恭王被噎了一下,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拦住周满的目的,他问道:“所以太子是彻底好了?” 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吧。 不过这话也只敢在心里过,满宝都不会对太子说,更不会对恭王说了,于是她冲恭王点了点头,表示是这样的,太子已经好了。 恭王恍惚了一下,也不知是信了,还是没相信,许久他才低头盯着周满问,“本王不太明白,为何你们一入京城就站在了太子那边?” 满宝可从不认为自己是太子那边的,更不可能在宫里承认这样的事儿。 于是她义正辞严的和恭王道:“殿下,我是大夫,治病救人是臣的职责,何况,给太子殿下治病是陛下和皇后娘娘的命令,身为臣子,更不能推脱。我不明白殿下为何要认定臣是太子殿下的人。” 恭王冷笑道:“如今本王已经失势,你没必要在本王面前遮掩,你往外问,谁不说你是东宫的人?” 给太子治好了不育之症也就算了,还给太子解了奇石之毒,她要真是皇帝的人,在知道太子中毒后最先想到的不应该是禀报皇帝吗? 可是她帮着太子隐瞒,一直到太子主动上报皇帝才知道。 所以要说她不是太子的人呢,别说他,就是父皇也不信的。 满宝沉默着没说话,她总不能告诉恭王,她当初不说,不是因为她偏向太子,而是因为她怕死吗? 这么一想,她距离忠臣好像很远呀。 满宝心底有些忧伤,见恭王非得要一个理由的模样,满宝便想了想后道:“殿下问我,为什么不问一下自己呢?您和太子殿下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你们也不需要为了吃穿争斗,为何要变成现在这样呢?” 恭王脸色一沉,“怎么,连你都能训诫本王了?” 满宝摇头,道:“殿下,太子之前行事荒唐,也有人提议过废太子,但陛下从不应允,您有没有想过为什么?” 恭王道:“因为他是嫡长子。” 满宝摇头,对恭王道:“因为他是陛下的儿子,您也是陛下的儿子,陛下对您的心,对太子也有,就算有厚薄之分,那也是心肝肉,您非得让陛下留下您这块厚一些的心肝肉,把太子殿下占的那一半割去,您就没想过陛下也会疼吗?” 恭王愣住。 “嫡长不嫡长的,那是陛下做皇帝时需要和群臣考虑的,但他不仅是皇帝,也是父亲。”满宝知道,恭王在花园里拦住她说话,也只让宫人退后十步,他们在园子里说的话根本瞒不住人。 他是“阴谋败露,破罐子破摔”了,但满宝不是。 就算连太子自己都认为她是他的人,她也不能光明正大的承认这一点儿,更不能让皇帝认定了她就是太子的人。 她是太医,是不应该有属性的。 更何况,皇帝还不太老呢,这时候站位能是什么好事? 科科觉得满宝此时整个人都竖起了汗毛,心率虽快,但还算稳,所以它什么都没提醒。 满宝的脑子异常的清晰,她盯着恭王道:“殿下以前只考虑到了自己,现在何不考虑一下家人?您的父母,兄弟,姐妹,还有妻子儿女,您想过了吗,若您争位成功了,您的兄弟会如何,姐妹会如何,父母又会如何?” 恭王心中冷笑,他父皇的位置不也是抢来的吗? 这时候他三叔何在,五叔何在? 不过,他虽然破罐破摔了,但这样刺激皇帝的话还是不敢出口。他来找周满是为了确定一件事的,不是来找死和找罪受的。 ※※※※※※※※※※※※※※※※※※※※ 作家的话 祝书友天天开心,每天都是灿烂的一天。 明天见 ☆.第1564章 你儿子有病 满宝道:“殿下问我为何选择了太子殿下,其实我从未选择过太子殿下,我是真心的,我是大夫,是陛下的臣子,便只认陛下的命令,太子一日是太子,太子一日是陛下的嫡长子,那我就会和魏大人、老唐大人这些朝臣一样维护太子,您总不会说魏大人和老唐大人这些人也是太子殿下的人吧?” 恭王嘲讽的看着周满,“你倒是会比,拿自己比魏知、唐辉?” 满宝厚着脸皮,一点儿都不带红的,暗道,我比他们怎么了? 我比的是态度,又不是比的才华,而且论本职才华,她也是不差的好不好? 俩人颇有些不欢而散的意思在,但偏偏他们接下来还要走同一条道儿。 恭王看了她一眼,也不知有没有听进去她的话,反正转身便走了。 那些烈日下站着的宫女内侍立即拿着掌扇追了上去给他挡住太阳。 满宝等他走出一段后才招呼上古济一块儿走。 俩人一前一后的到了皇帝殿中,皇后也在。 皇帝这次既召见了周满,又把恭王找来,便是为了让周满给恭王看一下。 恭王的身体并不太好,相比于强壮的太子病在内里轻易看不出来不一样,恭王的身体不好是表现在外面的。 他不喜热,容易困倦乏力,也容易生其他的病,只不过都是些小病。 然而小病小痛的最易让人心疼,皇帝从小就比较心疼恭王。 皇后当然也心疼他,这几日天气特别炎热,哪怕是住在大明宫里,偶尔也会感到不好受,昼夜的温差很大,连皇帝之前都病了,更别说恭王了。 他这几日其实一直在吃药。 只是恭王是在闭门思过,皇帝就算心疼也不好大张旗鼓的给他一次性请很多太医。 不过不论是萧院正还是刘太医都去看过了,开了方子后吃着是有一段时间好了,但过两天又不舒服了。 皇帝就想让周满给他看一看,或是给他扎几针也不错。 他觉得周满扎针挺舒服的,虽然那针看着老长,但一点儿也不疼。 满宝倒是不介意给恭王扎针,但恭王似乎有些介意,不太愿意让周满扎。 满宝见他一副质疑她的立场和目的的样子,有些生气,他不乐意,她还不乐意呢。 于是就和皇帝絮叨起来,“恭王殿下是气虚,他又怯热,爱出汗,要是喝的水不够是会极易中暑的。” 皇帝连连点头,似乎找到了知音,道:“太医们都说过恭王气虚怯热,却没有好法子断根,只能开方,让好好的养着,但总这样怎么行?” 满宝道:“其实是有法子断根的,只是太医们怕是不好说。” “有什么不好说的?” 满宝也一脸纠结的模样,不肯开口了。 一旁的皇后便道:“你只把我们当成普通病人一样叮嘱就行,此时不必在乎身份。” 皇帝就知道是太医院惯传的臭毛病,他当即对周满道:“朕恕你无罪,有什么话你尽管说。” “那我可就说了,”满宝看了一眼恭王,直看得他汗毛直立后便和皇帝殷殷叮嘱起来,“恭王身上大的毛病没有,但小毛病特别多,气虚怯热易中暑还只是其一,激动了恐怕还会头晕乏力,夜里睡觉,若是睡的沉了,恐怕还会气虚心悸……” 皇帝就看向恭王,他记得这些毛病老三都有过,好几次夜里他都睡不安稳,都要内侍出宫去确定恭王安然才放心。 恭王:…… 他默默的看着周满不说话。 这些毛病他的确都有,但症状都很轻,别说他,就是太医们也没有很将这些病症放在眼里。 他以前总喜欢拿出来在父皇面前说,那是在撒娇,怎么这会儿被周满一说,他像是要命不久矣的样子? 满宝已经接下去道:“殿下现在才这岁数,所以觉得这些小病小痛没什么,却不知道这病若不去根,它是会随着人年纪的增长加重的,到得以后,才是想治也没法治了。” 别说皇帝,就是皇后都听呆了,俩人都着急起来,“果真?怎么萧院正他们没发现?” 满宝道:“这病轻时只是身上有些不舒服,并不致命,而且要根治可不容易,得受罪,萧院正他们怕是觉得恭王受不了这个罪。” 皇帝便蹙眉,“是吃的药很苦?还是扎的针很痛?恭王也是七尺男儿,怎么可能会怕这些?” “都不是,”满宝道:“得忍受饥饿,还得习武练体。” 她目光上下打量了一下恭王的体型,道:“恭王这许多的毛病都是从这肥胖中来的。” 此话一出,恭王便忍不住大怒,伸手一拍桌子站起来,喝道:“大胆,你敢羞辱本王!” 皇帝也皱了皱眉,“恭王如此多强壮啊。” 满宝:……这又不是猪和羊,只讲身上的肥肉,这是人好不好,长肥了又不能拉下去宰了。 满宝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默默的看着皇帝,和他对视了半天后还是屈服了,她就撸了袖子给皇帝看自己的手腕。 “陛下您看,这是什么?” 皇帝沉默了一会儿后道:“胳膊。” “对了,”满宝就指着手腕里的血管和他道:“您看到了吗,这有点儿青色条条就是血管,这些血管会一直连通到心脏,心脏这样砰砰跳动时,里面就有血出来,顺着血管流动全身,人这才能活着。” 皇帝和皇后一起听住了,这个道理他们还是知道的,只是从无人这样与他们说起过。 满宝继续道:“您看我的胳膊这么细,整个人都这么小,我抬起步走路,伸手提东西,是不是用的力气都很小?” 皇帝隐约明白她这是拿自己和恭王做比较,于是看了眼恭王后又看看她,直接定论道:“你能抬的东西一定没有恭王重,恭王力气可比你大多了。” 这个时代,力气大就约等于强壮了。 这不是自己想要的答案,满宝沉默了一下,却也不得不点头承认皇帝说得对,干脆就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可是您得知道,健康的人的心脏动力其实是差不多的,您看,假若我这拳头是心脏,它一开一合就是一次供血,一个轮回……” ※※※※※※※※※※※※※※※※※※※※ 作家的话 满宝:皇帝是我带过的最难带的学生 下一次更新在下午四点左右 ☆.第1565章 吓住 “正常的人承受正常的压力时,心脏也是这样不紧不慢的开合,当承受的压力过大时,全身各处需要的……嗯,力气吧,需要的力气要大,那这时候它就需要更多、更快的血来提供能量,那心脏就是这样的……” 满宝加快了开合的速度,对都很认真听的三人道:“一般我们抬重的东西,或是极力用脑都有时限,一天十二个时辰,你不可能时时都在伏案用脑或是做苦力。所以它是张弛有度,便是一时超过了它的承受范围,它也可以承受。” “但是如果你时时劳作,陛下,鞠躬尽瘁说的就是后果了。”满宝看向恭王,“而恭王的身体却会让他即便是在睡觉时也让心脏承受很大的力,会让它觉得主人在劳作,因此就算是睡觉,它也会比别人的心脏多承受一些力。这样下去,它并不会越加强壮,而是会一天比一天疲惫,有一天,它到了极限就会崩溃,或是停住不跳了。” 这形象的形容,皇帝和皇后受到了很大的冲击,恭王更是脊背冒汗,下意识的道:“不,不可能。” 皇帝看了眼儿子,便扭头去认真的盯着周满看,半响后问道:“那你说怎么办?” “减肥,”满宝道:“殿下现在体重,且有一日重过一日的趋势,只有减下来,慢慢调理才能好,不然……” 满宝最后的话没说出口,但刚才听了她如此形象详细的介绍后,包括恭王在内都能设想出那个后果。 皇帝立即拍板,“那就减!” 满宝板着脸道:“需要节食的。” 皇帝看着老三有些心痛的道:“那就少吃些,膳食单子你给列出来,朕让古忠亲自去办。” 候在一旁的古忠微微躬身。 满宝继续道:“还很受苦呢,我虽然没治过这个病,但我看医书上说的,治疗的过程很痛苦,许多得了此症的病人都不能坚持下去。” 皇帝就忧心的问,“怎么痛苦了?” “就两句话,管住嘴,迈开腿,只要做到了这两个就可以治好了,但管住嘴和迈开腿都很痛苦。” 皇帝怀疑耳朵听错了,扭头去看皇后,“她说什么?” 皇后看了他一眼后道:“就是让老三管住嘴巴少吃一些,再多走一走。” 皇帝:“……这算哪家门子的痛苦?” 他大手一挥道:“就这么说定了,以后你每日过来看太子妃时就顺道给恭王看一看,将他身上的病治好。” “父皇……” 皇帝就拉着恭王的手叹息道:“三郎啊,你也听到了,朕也问过其他太医了的,你这体型……的确有些胖了,你先治。朕病了这一遭,知道了这世上再没什么比人体康健更宝贵的东西了。” 恭王就拉着皇帝的手哭,“耶耶,儿子以为您生我的气,已经不要我了。” 皇帝叫他哭得心酸,抱着他道:“傻孩子,你是阿耶的儿子,阿耶怎么会不要你呢?” 一旁的满宝看得目瞪口呆,古忠却已经习以为常,给满宝悄悄使了一个眼色,带了她出殿,低声道:“周小大人,您先在偏殿吃些点心歇息,一会儿咱家再来叫您进去给恭王殿下看一看。” 满宝坐在椅子上点头,不过没吃点心,而是吃盘子里的瓜果,一边吃一边想,没想到恭王比她还会撒娇呢,她这么大了,早不好意思跟爹卖哭撒娇了,没想到恭王儿子都有了还哭。 满宝一边吃一边想,太子就是不会撒娇啊,果然科科说得对,会撒娇的孩子有糖吃。 不知不觉间,满宝把果盘里的瓜果都吃光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收回手,将双手放在膝盖上正襟危坐。 皇帝和恭王互诉衷肠,哭了一顿后好受了许多,皇后眼眶也微红,吩咐人打了热水上来给俩人梳洗,这才重新把满宝叫进去。 满宝着才正式给恭王问诊,给他下治疗的方子,其实就是计划书。 满宝刚才再吃瓜果的时候已经想过了,于是她开始细细的问起恭王每一顿吃多少饭,吃多少肉,吃多少菜…… 当然,这些事情是不可能听恭王的回答的,因为他的回答都是没吃多少。 所以满宝直接让他的贴身内侍来回答。 皇帝这才知道恭王这一天不算偶尔吃的小点心,每天至少要吃五顿呢,而且每一餐看着东西都不多,但其实还真不少。 满宝一边记下来,一边算了一下他每日摄入的量,直接就给他砍去了一半,顺便改了一下膳食单子。 “米面少吃,多吃菜吧,羊肉、鸡肉也少吃,吃鸡蛋吧……” 满宝修改了两遍,终于把每天他什么时辰该吃什么东西,吃多少量给写了下来。 当然是估算的,减个肥而已,回头带他围着大明宫多走两圈就是了,吃进去的东西不要太多就行。 满宝将方子交给皇帝看,皇帝看了一眼后迟疑问,“不是要节食吗?” 这膳食单子看着也不少呀。 满宝笑道:“一步一步来嘛,现在先这样,后面再改呢。” 皇帝点头,满宝便又写了一张方子,“这是消暑的方子,也可减身,殿下可以先用着。” 因为周满跟太子牵扯太深,皇帝虽然信任她,但给恭王用的东西,他还是要给太医院里的太医们看过才行的。 满宝大概也猜到了,因此只给出方子,至于怎么执行,先看吧。 满宝看时辰不早了,便起身告辞。 皇帝将药方放在手边,让古忠送周满出去,这才去勉励还有些不太情愿的恭王,“三郎,你是知道父皇和母后的心的,便是不为了你自己,为了我们,你也得保重自身呀。” 皇帝都这么说,就算是为了孝道,恭王也得把身上的这些肉给减了。于是恭王一脸感动的应下了。 将满宝送到殿门口的古忠轻声笑道:“多谢周小大人了。” 满宝不解的看他,“谢我什么?” 古忠笑着微微摇头,“周小大人不知道便算了,咱家只能送您到这里,您先请吧。” 满宝莫名其妙的走了。 古忠笑了笑,回身看到正出殿门的恭王,古忠笑容微敛,不过还是笑着上前行礼,然后躬身将恭王送出了殿门。 恭王正在思考周满的目的,没怎么留意他,扫了他一眼后便走了。 ※※※※※※※※※※※※※※※※※※※※ 作家的话 晚上八点见 ☆.第1566章 哭 古忠目送他离开,转身进了大殿,微微躬身禀道:“陛下,恭王殿下和周小大人都走了。” 皇帝点了点头,将手边周满写下的药方和膳食方子一并交给他,“着人送去太医院,让萧院正给看一看。” “是。”古忠躬身接过,迟疑了一下后道:“陛下,真让周小大人给殿下治病吗?奴才看着,殿下似乎不是很信任周小大人,而且周小大人和太子殿下也走得略近,听说刚才在园子里殿下特意等了一下周小大人,俩人站在一处说了些话,看神情似乎不太好。” 皇帝便蹙眉,问道:“刚才是谁跟着他们的?” 古忠便报了几个名字。 皇帝便道:“去问问他们俩人说了什么,算了,这会儿我们也没事,将人叫来我问。” 恭王本来就不太想隐瞒他和周满说的话,何况他还在禁闭中,身边跟着的都是帝后的人,他想瞒也瞒不住。 他不想留在大明宫了,所以想借着周满的力回洛州去了,可哭过后,恭王心底是隐隐有些后悔的,父皇要是知道了他在园子里问周满的那些话会很伤心和失望吧? 恭王边往回走边想,周满到底是什么意思,在园子里一番说教的姿态,与他针锋相对,到了父皇面前却一副医者仁心,似乎全在为他考虑的模样。 恭王不知道,他一走,古济和之前跟在他身边的两个宫人便到了皇帝殿中,战战兢兢的将恭王拦住周满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 当然也包括了周满和恭王说的话。 皇帝是真伤心了,听说恭王问及太子的身体状况,还问周满为何一开始就选择太子,脸色便沉得跟墨水一样。 待听到周满说恭王和太子都是他的心肝肉的那些话,他更是伤心,脸色沉凝,整张脸都没有表情起来。 皇后也心中触动,眼眶瞬间就红了,眼泪盈满,忍不住从眼角那里落了下来。 不过她很快收敛了情绪,对古忠使了一个眼色,古忠会意,立即将殿内的人都带了出去。 古忠小心翼翼的将门关起来,殿里瞬间只剩下夫妻二人了。 只剩下夫妻两个人,皇帝这才塌下一直挺直的肩膀,整个人委顿的坐在榻上,眼眶更红了。 皇后伸手握住他的手,皇帝的情绪一下就崩了,又是伤心难过,又是失望,他抱住皇后的手哭道:“连周满这么小年纪都知道的道理,他怎么就不知道呢?” 皇后抱着他没说话。 在这次侯集的事情出来前,皇帝一直不相信恭王在和太子争位,恭王也从没明言说过对这个位置有兴趣,也很少在帝后面前攻讦太子。 更多的是朝中的一些官员,或是他的附属在攻击太子。 而太子表现得比恭王更激烈,便是家庭聚会也难掩对恭王的厌恶,而恭王多是避让太子。 因此皇帝一直觉得兄弟俩的事儿是太子的问题更多些。 而皇后不一样,在恭王生下长子,开始活跃起来时便察觉到了,但恭王也是她的儿子,她同样不能为了太子便将另一个儿子推入万劫不复之中。 所以只能一边劝说皇帝不要过于宠爱恭王,一边态度鲜明的站在太子身后,同时暗暗警告了一下恭王。 这几年来,为了平衡两个儿子,她可谓是心力交瘁。 此时皇帝一哭,她也没忍住自己心中的委屈和失望,眼泪悄悄的滑落下来,是啊,连周满都知道的道理,三郎为何就不知道呢? 皇帝趴在皇后怀里哭,察觉到手背微湿,惊诧的抬头,这才发现皇后也哭了。 皇后可是很少哭的,至少没他哭得多。 皇帝连忙抱住她安慰,“梓童……” 皇后用帕子擦了擦眼泪,哽咽道:“我只是也伤心了,陛下,是我没有教好孩子……” 皇帝就抱着她道:“这如何能怪你?都怪朕,不对,都怪三郎身边的那些人,要不是有人撺掇着,三郎怎么会想起做这样的事?” 他道:“以前三郎和大郎的感情也很不错的,也就是大郎后来行事荒唐,又有人撺掇着三郎,他这才做了这些事。” 皇后沉默了一下后微微摇头,轻声道:“陛下,三郎不是小儿了,你不可如此为他开脱。” 她道:“大郎再怎么不好,他也不应该想这事,至少他用的方法就是错的,他这样逼太子,并不单是逼迫太子而已,也是逼迫我们。” “周满都知道,手心手背都是肉,只是肉的多寡而已,我们不论舍弃了哪一部分都心痛不已,他怎么就不知道,他夺取东宫,他大哥就没法活儿了。” 皇帝:“怎么会,朕不是那样的人……” “陛下,”皇后突然打断他的话,抬起头来认真的看着他道:“历朝历代,就没有废太子可以活着的,我们这把岁数了,什么没经历过呢,世间的事从来不是我们想如何便能如何的,哪怕你是皇帝也不可能。” 皇帝就沉默起来。 “你是要做明君的人,想的必定比臣妾周全,抛开你疼爱三郎的那份心,你说,他适合当皇帝吗?” 皇帝颓然,沉默了一下后摇头,“三郎,不合适。” 皇后就含泪看着他问道:“为什么不合适?” 因为心胸狭隘,过于优柔,他要是当了皇帝,不仅老大,恐怕其他儿子也会出事。 皇帝眼中蓄了泪水,紧紧握住皇后的手。 皇后抹着眼泪道:“陛下心里知道,妾身心里也知道的,然而儿子再不好,那也是儿子,妾身依旧忍不住爱他,为他操心。但妾身总不能为了他一人而放天下人不顾。” “乱世也才结束没几年,百姓也只从周满这一代开始算得上安居乐业,妾身怎敢让陛下,让李氏皇族因他们二人背上永世的骂名?” 皇帝心中羞愧不已,握着她的手道:“是朕的不是才是,朕,我,我实在是不知道着孩子是何时起了这样的心思?” 皇帝颓然道:“罢了,让他回洛州去吧,以后无诏不得回京,也算是断了他的心思。” 皇后却摇头,“不能让他回去,他为什么在园子里拦着周满说这些话,为的就是让你放他回洛州,但妾身惶恐,并不知道他是会真的就此放弃,还是会像益州王一样,陛下,就当是妾身的私心吧,我,我明白太后心中的苦,我不愿像太后一样承受这样的苦。” ※※※※※※※※※※※※※※※※※※※※ 作家的话 明天见 ☆. 第1567章 伤心 皇帝低头看着皇后,夫妻俩泪眼婆娑的相对着,看着皇后眼中的泪水,皇帝还是点了点头,哽咽道:“他是我们的儿子,自然是听梓童的。” 皇后这才松了一口气,抱着皇帝哭起来。 夫妻俩相拥着哭了一阵,觉得这两儿子真是哪儿哪儿都不顺心,想来想去还是女儿好。 于是皇帝擦干眼泪后就让古忠从库房里挑出了好多东西给明达长豫几位公主送去。 皇后哭过后精神也有些不好,因此躺着去了,没有管他,反正这些东西以后也都是要给孩子们的,给了就给了吧。 皇帝给出了不少东西,但觉得心里还是不痛快,他往外看了一眼,见夕阳已经快要落下,便干脆带着古忠在到园子里去散步。 走着走着走到了太后宫中,他忍不住停下脚步,见宫殿里有些安静,便问道:“太后在做什么?” 古忠立即躬身去找太后宫中的管事姑姑。 皇帝没去见太后,而是站在廊下发呆。 一个头发花白的女官跟随古忠过来,她是太后身边贴身伺候的陈姑姑,比皇帝年长几岁,皇帝小时候她还带着他们玩过呢。 后来嫁给了府中的管事,在跟随先皇南征北战时战死沙场,她生的孩子后来也病死了,太后怜惜她,特意将她召入宫中当女官,平时只需陪着太后说说话儿,身边还有宫女伺候,并不用特意做什么。 不过皇帝记得,前两年太后更喜欢伶俐漂亮的宫女伺候,因此陈姑姑很少到太后跟前去了。 此时古忠去叫人,叫来的既然是陈姑姑,那说明现在她又在太后跟前得宠了。 陈姑姑恭敬的给皇帝行礼。 皇帝问:“母后的宫殿怎么这么安静?” 陈姑姑低头道:“太后精神不济,所以不爱热闹,此时正在屋里休息呢。” 皇帝便问起太后的起居来,太后的身体从去年益州王薨逝后就一直不太好,这半年更是时好时坏,不过精神的确差了许多。 她到大明宫来避暑,平时除了皇后会带着两个公主过来看她外,也就太子会偶尔来看望她了。 皇帝在太后的正殿门口徘徊了一下,到底没进去,而是转身离开了。 皇帝毫无目的的在大明宫里乱走,不知何时走到了龙首原山脚下,他干脆向山上去。 古忠欲言又止,想到今天发生的事,到底没敢阻拦,只是回身和人使了个眼色,立即跟在皇帝身后上山去了。 殷礼正好在禁卫军中,闻言立即调拨出一队人来,亲自带着人上山去护卫皇帝,而皇帝此时正站在半山腰一块凸出的平台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的大明宫,他的宫城,甚至是,他的京城和他的天下…… 皇帝眼中含着泪看着他的这一切,胸膛急剧起伏起来…… 皇帝站着想了很多很多,待他回神时,天边已经只有橘红色的夕阳,太阳已经完全落山了。 只是天还亮得很,似乎是因为天气太晴朗,太阳落下的地方正翻滚着橘红色的云彩,一大团一大团,颜色浓淡纠缠在一起,随着风缓慢的变换成各种样子。 皇帝才压下的思绪又翻滚了起来,他回头,这才发现殷礼不知何时带着侍卫们站在了他的身后。 看到他回头,殷礼也收回了看着天边的目光,拱手行礼,“参见陛下。” 皇帝摆了摆手,道:“你上前来看吧,从这儿可以看到整个宫城和大明宫。” 殷礼便上前,站在皇帝身后一步的位置上,也举目看着山脚下的这一切,他的目光直直的落在了东宫。 皇帝也正看着东宫。 他道:“朕记得,朕才被封为太子时,魏知曾骂朕坏祖宗历法,我以兵变夺位,将来我大晋王朝怕是再无顺利即位的太子,我带了一个坏头,便是亲生兄弟,为这皇位也会自相残杀。” 殷礼沉默的听着,就听见一向自信的皇帝喃喃的问道:“守节,你说朕错了吗?” 殷礼单膝跪下,低着头掷地有声的道:“陛下没错!” 他微微抬头道:“陛下,曾经说这话的魏知如今是陛下的良臣!” 皇帝沉默了一会儿道:“朕也从不觉得他说对了,可今日见过三郎,朕觉得,魏知说的也不全错。” 内侍转告的话,恭王有些话虽未出口,但皇帝还是猜到了。 他这是在学他呢,所以皇帝心里不仅有伤心和失望,还隐隐有些懊悔,可他又没觉得自己当年有错,或许,不该杀了老三? 可不杀,这天下岂能安定? 皇帝胸中一闷,就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 殷礼立即起身,和古忠一起忧心的上前扶住他,皇帝摆了摆手,扶着殷礼的手在一旁的石头上坐下了。 见皇帝情绪不太好,殷礼虽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但听音也知道必定和几位皇子有关。 不然皇帝也不会说出“便是亲生兄弟,也会自相残杀”这样的话来,要知道,皇帝去年让他调兵去益州时可没说要留益州王的性命。 这种事还是不要掺和最好,于是殷礼沉默着没说话。 皇帝今天的心情却是真的很不好,见没人能回答他,他便坐在石头上自己发呆。 古忠见着忧心不已,只能不停的给殷礼使眼色。 殷礼没接,继续低头站着。 见皇帝半天不说话,他忍不住抬头看去,就见陛下一脸的恍惚,眼中还带着泪水。 殷礼便也忍不住难受起来,他比皇帝年纪小,十六岁时开始入军中跟在皇帝屁股后面打仗。 因为他年纪比大家都小,不论是冲锋陷阵,还是出谋划策,他都排在了后面。 不过他是唯一一个一直跟在皇帝身边,不论分军多少次都没离开过的人。 当年皇帝被逼到绝路,千里潜行回京杀前三皇子时他也跟在身边,他这才能在皇帝登基之后成了京城最小的侯爷。 殷礼突然也有些伤感,跪到皇帝身前道:“陛下,先皇的几位皇子之中,论能力,论爱民之心,无人能比得过您,您做皇帝,是民心所向,何况,这半边江山都是您带着我们打下来的,凭什么坐不得?” ※※※※※※※※※※※※※※※※※※※※ 作家的话 我要上山了,所以我决定把下午的一并更新了 ☆.第1568章 劝解 他道:“您继位十六年来,平定叛乱,退却胡兵,又轻徭薄赋使百姓安居乐业,再没有谁能做得比您更好的了。” 皇帝低头看着他道:“可三郎他如今想要效仿朕当年……” “陛下,”殷礼忍不住出声打断他将剩下的话说出口,有些话说出来是会后悔的,他后悔了,听到的人也不会好过。 他只能沉声道:“往日不同今时,当年先三皇子咄咄逼人,先太子嫡系几乎都选择先三皇子,世家与我等武将矛盾颇多,先帝又宠幸先三皇子,陛下不反击,不仅您不能活,我等追随于陛下的人也都将万劫不复,陛下当年不仅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我等。” “而如今,陛下宽厚,对几位皇子都极为慈爱,皇后娘娘又贤良,太子也友爱手足,当年之事必定不会再发生。” 说太子友爱手足,几年前皇帝听了肯定赞同,因为太子虽然更注重几个弟弟的功课,但也没少关心他们。 不过这几年嘛…… 太子不跟他几个弟弟打起来就算不错了。 皇帝的心绪被这一打岔竟然好了不少,最主要是殷礼劝他劝到了点子上,是啊,往日不同今时,当年他是不得已而为之,现在可不是乱世。 他和皇后对恭王也好得很,恭王凭什么想要夺位? 皇帝的心慢慢平静下来,开始思索起怎么处理这事来。 现在,太子妃就快要生了,不论她这一胎是男是女,太子都算有了子嗣,是儿子自然最好,是女儿,下一胎再生就是。 太子也收了往日桀骜的姿态,如今虽不至于朝臣皆赞,但也比之前剑拔弩张的态势好很多了。 只要用心栽培太子,再收拾一下那些撺掇恭王的人,群臣和儿子们应该就明白他和皇后的意思了。 三郎,应该也会收敛一些吧? “对了,常跟在恭王身边的那几个人是谁家的孩子来着?” 殷礼隐隐有些后悔亲自跑来护卫皇帝了,不过他也没停顿多久,思考了一下后便道:“臣只知道崔家和王家都有儿郎跟在恭王身边。” 皇帝脸色一沉,瞬间迁怒,“这是想让朕的儿子也成他们手中的刀不成?哼!” 皇帝胸中又堵了气,也不愿意和殷礼谈心了,转身便往山下去。 殷礼叹息一声,和古忠对视一眼后立即追了上去。 皇帝和世家的恩恩怨怨就是说上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这世上的事并不是非黑即白的,事情复杂得很,皇族李氏本就是世家。前朝末帝好大喜功,一心想要削弱世家的影响力,于是各地叛乱迭起。 李氏不过是其中一支而已,当时先帝和先太子在太原联络各地世族,而当今则奔波在外招兵买马,父子几人共同努力才打下这大片江山。 但打下江山之后才发现挑战才刚刚开始,当今和先帝的理政理念不一样,先帝认为前朝的灭亡就是他们的教训,所以该回归以前,皇室与世族共治,这样王朝才能长久; 当今也认为前朝的灭亡是他们的教训,所以该渐渐削弱世家的影响力,不能让世家左右王朝更迭。 放眼古往今来,亡于世家手中的国有多少? 而且,国家朝政在世家手中,不仅皇室受罪,百姓也受苦,土地大范围的被世家圈占,百姓无所依着,最后还是会被逼得谋反。 而百姓一旦有了反意,只要当政者不如他们这些世家的意,他们便会利用百姓举反旗。 前朝怎么灭的,灭了前朝的当今会不知道吗? 与其依旧把刀递给世家,与世家共举那把治世的刀,不如他一点儿一点儿的把刀拿过来,只一人握住。 所以天下初定后,当今便建议以军功论勋爵,当初跟随当今冲锋陷阵的大将皆得了封赏。 朝中一半的勋爵曾是当今的手下,不仅太子,就是先帝也惴惴不安起来,加上世家心中不服,再一推波助澜,皇帝和三位嫡出的皇子瞬间争斗起来。 当今看得透彻,在伤心过后便退了一步,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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