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据,谁知道他们会怎么样呢? 只有他们拿出来的东西足够多,他们活命的几率才更大。 满宝伸手进怀里一掏,拿出一本账册道:“陛下,这是十二年前白县令从益州城里带出来的账簿,是益州王贪墨犍尾堰修缮款的证据。” 太后掀起眼皮来看了她一眼,问道:“你不是大夫吗,怎么这些东西会在你身上?” 满宝眼里浮上泪花,她倔强的抬着手中的账簿道:“我是大夫,但同样与益州王有着杀父杀母之仇。” 满宝还就怕她不问呢,不等皇帝阻止,她既连珠炮似的道:“十二年前,白县令查知益州王要谋反的事,故带着证据逃命,路上偶遇了我父母,将东西交给我父母保管,可我父母也没逃过益州王的暗杀,证据却被他们藏了起来,最近才被我们找到。” 皇帝示意古忠去取账簿。 太后道:“益州水患之事早有定论,是益州前节度使和刺史贪赃枉法,益州王不过是被蒙蔽,你们这些刁民,仅凭些流言就中伤益州王……” 满宝便伸手进怀,又拿出一本册子道:“这是益州王私开铁矿的账册,仅有十二年前两年内铁矿的产量记录,可凭那些产量便能提供一营军队所需的兵器装备,而今,十二年过去了。” 不仅皇帝,便是众臣都忍不住瞳孔一缩。 益州王总算绕过桌案走了出来,撩起袍子跪在地上道:“陛下,臣,冤枉!” 满宝看了他一眼,伸手入怀,又拿出一本账册道:“陛下,这是十二年前益州王从各地购买粮食的册子,从这册子上可以推算出十二年前他豢养的私军有多少人。” 皇帝盯着她的胸口看,很想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把这厚厚的账册塞在怀里还看不太出来的。 不对,他们不是进宫来祝寿的吗? 难道他们与他一拍即合,也想在今天告状? 就在皇帝沉思的时候,益州王扭头与他们冷笑道:“十二年前的事,你们栽赃本王倒是会选好时间,十二年前的人早没了,可以随你们怎么污蔑本王。” 满宝便看了他一眼,伸手进袖子里拿出一封信来道:“陛下,小女这里还有一人写给白县令的告发信,那人是益州王的幕僚,正是因为这封告发信,白县令才知道益州王豢养私军。” 满宝挑了挑嘴唇道:“而那弃暗投明的幕僚不仅留下这一封告密信而已,还有益州王与一些富商,高官,权贵的来往信件,白县令和我父母是死了,可那些人没死。” 皇帝翻了翻手中的账册,抬头定定的看了周满好一会儿,示意古忠去拿。 古忠再次下来接东西,上前递给皇帝。 满宝伸手进袖子里,又拿出一沓信来,“这些信便是十二年前白县令收集的罪证,小女这次一并带进宫来了。” 皇帝:…… 众臣也都呆住了,纷纷看向面无血色的益州王。 满宝眼中似乎盛着光芒的盯着皇帝看,将手中的信更往上抬高了些。 皇帝无奈的看向古忠。 古忠便下去再接过。 皇帝拆开一封信来看,一模一样的内容,只是字迹还稍嫩了些,模仿的不是很像,连纸张都没有做旧,显然,他们就是想抄录一份,并不是想多一份证据。 他就说嘛,证据原件都在他这儿了,他们怎么会又有一份证据? 皇帝叹息一声,这一声叹息落在不同的人耳里便有了不同的意味。 魏知和老唐大人相视一眼,当然也知道周满拿出来的那些证据一定是假的,是经不起在大殿上细究的,俩人立即出列跪下,“请陛下彻查此事。” 其他大臣也纷纷回过神来,出列跪到,“请陛下彻查此事。” 还站在大殿上的五皇子、季浩和长豫公主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不是,他们不是就打了一架吗? 怎么都不问一问周满和李云凤打架的事? 太后握紧了椅子把手,抬手撑着头哀哀叫道:“哎呀,我的头……” 伺候太后的大宫女立即惊叫起来,“太后娘娘——” ※※※※※※※※※※※※※※※※※※※※ 作家的话 下一次更新在下午六点左右 ☆.第1131章 失控一 益州王也大叫一声“母后”,冲了上去要扶住太后。 皇帝立即回神,道:“来人,快将太后扶下去,请太医。” 说罢,他也要起身送太后下去。 白善挑了挑嘴唇,既然已经开了头,那自然不能这么轻易就结束,他磕下头道:“陛下,臣这里还有益州王现在豢养私军的地点,人数,兵器等证据,陛下,益州百姓经五年前的水患一事已元气大伤,当年便已十室九空,他们再经不起一次战乱了。” 满宝跟着趴在地上,与白善一起高声道:“求陛下给益州百姓一条生路吧!” 皇帝脸色微变。 皇后突然从椅子上起身,走到皇帝身边,挤开了他接过太后,低声道:“陛下在这里处理政务吧,臣妾去服侍母后。” 皇帝看了她一眼,收到她的眼刀,便不由松开了手,太后突然又睁开眼睛哀哀叫着醒来了。 皇后却没停下动作,而是将人半抱住道:“母后,妾身送您下去休息吧,朝上这些事儿让他们头疼去。” 太后就拉着她的手哭道:“皇后啊,我难得过一次寿,却叫俩小儿闹成这样,我这做母亲的被人欺负成这样,做儿子的却没一个中用的。” 益州王便怒道:“母后等着,儿臣去剐了他们!” 魏知怒吼,“益州王,你这是想要杀人灭口吗?” 太后哭起来,一把将皇后推开,指着殿下的魏知怒道:“什么杀人灭口,子虚乌有的东西,就凭两个黄口小儿张嘴一说你们便信了?他们才多大,他们能查得出来这些东西,结果你们却一无所知……” 太后说到这里福至心灵,眼睛一亮道:“对呀,你们都是吃干饭的吗?两个小儿都知道的事,结果你们却一无所知?” 满宝道:“那是因为益州王封锁消息做得好,太后娘娘,您不知道益州百姓的日子过得有多苦。” 满宝仗着自己年纪小,心中此时又怕又恨,干脆就嚎啕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道:“益州水患的时候,百姓们为了躲洪水便逃出了益州,益州的水一停他们就回来,结果回到家的时候,他们的房子被占了,田地也都被占了,全被益州王变成荒宅野地收拢,有拿不出房契地契的,就被益州王府赶走,有拿得出来的,就被打一顿,硬是把东西抢去烧掉……” 益州王瞪圆了眼睛,怒道:“你污蔑本王——” “这就是真的,”满宝比他更大声的吼回去,道:“益州城的百姓心里不知道有多恨他,但恨也不敢说出口,就怕被王府的人听见了抓去做苦力,骂也只敢在心里骂。” “不信您看,”满宝指着脸上的伤道:“这道伤,就是刚才在花园里,我不小心说了一句益州王的坏话,云凤郡主抽的,不信您问五殿下和长豫公主,我脸上的伤是不是云凤郡主打的。” 众人一起看向殿上还站着的五皇子和长豫郡主等人。 俩人硬着头皮不敢说话,季浩却跪在了地上大声回道:“我可以作证,就是云凤郡主打的。” 跪在最前面的季相:…… 老唐大人跪在地上,见四下无人说话,便伸手拧了前边的魏知一把,魏知高声道:“季相老家便在益州,这些事情季相应该知道一些吧?季浩不是才从益州来吗?” 季相:…… 季浩抬头看了一眼跪在最上面的白善和周满,咬了咬牙后道:“其他的事小民不知,但小民知道,益州的流民很多,至今没有很好的安排好。” 皇后扶着太后道:“母后,太医来了,儿臣先扶您回屋休息吧。” 太后伸手将皇后推到一边,又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气道:“好好好,你们是特意找了今天给我寻不自在的,我倒要在这里听听,你们还准备了什么东西?” 老唐大人知道,太后在这里,那这案子就没法审下去了,于是高声道:“太后娘娘,此事涉及国本和国运,是是非非一时也说不清,不如先将人带下去,再彻查他们带来的证据。” 太后就指着白善和周满问,“你们信两个黄口小儿带来的东西?” “是真是假,待查过后便知了。”老唐大人坚持,“还请太后莫干涉国事。” “我要是硬要过问呢?” 老唐大人便看向皇帝,沉声道:“陛下!” 皇帝便对着太后弯腰,“母后且回宫去,您放心,我一定还老五一个清白。” 太后气得扬手就要打他,结果手抬到一半却迟迟打不下去,她只能红着眼低声道:“二郎,我生了四个儿子,如今就只有你和老五了,你可不能,你可不能……” 皇帝垂着眼眸道:“母亲放心,儿子都明白。” 皇后便扶着太后下去,她悄悄给尚姑姑使了一个眼色。 尚姑姑悄悄的退下。 她出了大殿,招来一个心腹小宫女,低声在她耳边耳语起来,她便悄悄的退下去,一出了大殿,拔腿便朝宫门那边跑去。 太后被扶下去了。 皇帝这才叹息一声,回身坐回椅子上,沉声道:“好了,有什么话现在便说吧。” 季相磨了磨牙,只能率先拱手道:“陛下,臣想看一看他们收集的账簿。” 皇帝瞥眼看向古忠,古忠悄悄的点了点头,皇帝便颔首道:“传下去吧。” 古忠便摸出一本账册拿下去,为免拿错,他还悄悄的掀开看了一眼,确定是原件后便送到季相手上。 这是铁矿的那本册子。 季相翻了翻后转身递给刘会。 刘会接过翻阅…… 重要的几个大臣传阅起来,本来就信了三分的众臣一下便信了七分,再看向益州王时,目光全变了。 五皇子和长豫公主也跪到了地上,他们两个到现在还有些不可置信。 所以,周满是一开始便和皇叔有杀父杀母之仇了? 难怪她会说皇叔无耻。 五皇子悄悄的抬头看向上面的父皇,想起现在还收在他怀里的字条,后知后觉的想起来,白善可是他领着出去的,所以这是…… 五皇子咽了咽口水。 长豫心中则只剩下满心的惊奇,觉得哪儿哪儿都惊奇。 躲在殿外的明达拉着六皇子转身离开。 六皇子小声的问,“姐,我们不进去吗?” 明达摇了摇头,小声道:“我们去看皇祖母和母后。” 这里的事情,他们进去了也没用,留在这儿也是跪着发呆而已,还不如去找母后呢。 ※※※※※※※※※※※※※※※※※※※※ 作家的话 本来想加更的,奈何今天生病了,头一抽一抽的疼,明天再看情况吧 明天见 ☆.第1132章 失控二 殷或和白二郎到了宫门口便被拦住了,便是他们手上有皇后的牌子也出不去。 一来,他们面生,二来,此时里面正在举行寿宴,看门的侍卫可不敢随便放人出去。 这要是平常,拿着牌子进出也就算了,今天却不行。 所以俩人纠缠了好久都出不去,而送他们过来的太监只负责送他们到宫门口,可不敢代明达公主给他们打包票。 正纠缠不清,一个小宫女低着头走过来,拿一个牌子给守门的将卫看。 将卫检查过牌子,看了一眼殷或和白二郎,侧身让到一旁让他们出去。 殷或和白二郎都看着那小宫女,白二郎直接问道:“你是谁?” 小宫女将牌子收好,小声道:“郎君们快走吧,再不走,恐怕就走不掉了。” 殷或一听,立即拉着白二郎走了。 宫门外停了不少的马车,车夫们都坐在自己的车辕上等候,或是相熟的几个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说话。 白二郎他们刚从宫门内出来,大家便不由一起看过去,远远等候的大吉看见,立即打了马车上前,看了一眼他们的身后,惊疑不定的问,“堂少爷,少爷和满小姐呢?” 白二郎把殷或扶上车,自己也快速的爬上去,然后低声道:“大吉,快回家。” 大吉目光一凝,扭头看了一眼皇宫大门,打转马头便凌空抽了一鞭子,让马快跑起来。 整条皇城大道只有他们这一辆马车在飞驰,所以大吉毫不顾忌的让马快跑起来,出了皇城便是内城,街上有了行人,他慢了一点儿速度,但速度依旧很快,他呼和着让人让开,一路跑回到了常青巷。 马车还没停稳,白二郎便撩开了帘子,马才嘶鸣着停下脚步他便跳下马车,推开大门便拔腿往里跑去。 殷或才撩开帘子,只来得及看到他的背影。 白二郎一路跑到后院,庄先生正在和刘老夫人下棋,没办法,他们担心孩子,又实在没事做,便只能下棋了。 白二郎冲进后院,庄先生和刘老夫人吓了一跳,问道:“二郎,你怎么回来了?” 白二郎的眼泪刷的一下就下来了,他扑上去跪在地上,一边抹眼泪一边道:“先生,堂祖母,他们告状去了,满宝让我告诉你们,今天就是个顶好的日子,朝中大臣,甚至各世家宗主都在。” 刘老夫人脸色微白,手微微颤抖起来,“可是,可是今天是太后寿辰啊,你们在宫里出什么事了?” 庄先生心思电转,算了一下从皇宫到常青巷的时间,打断刘老夫人道:“老夫人,此时不是究根底的时候了,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去找他们吧。” 刘老夫人反一时不能下定决心了。 这件事,她想了十二年,盼了十二年,可事到临头,她却有些怕了,白善还在宫中,他还在宫中…… “老夫人,”庄先生大声叫着让她回神,这才压低了声音道:“善宝和满宝都在宫中,箭已在弦上,若是不发,必遭反噬。” 刘老夫人这才回神,她咬了咬牙,转身道:“我这就去。” 庄先生略一沉思便道:“老夫人稍待,我与你一同去。” 白二郎愣愣的,抹着眼泪问:“你们去哪儿?” 庄先生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道:“去给满宝他们找帮手,你做得很好,接下来就老实留在家里,别到处乱走,知道吗?” 白二郎乖巧的点头。 庄先生和刘老夫人快步往外走,正巧遇见殷或过来,俩人也没来得及和他说话,略点了点头便走了。 殷或行了一礼退到一旁,继续去后院找白二郎。 一到后院便见白二郎正坐在地上哭,他走上前去拉他,“地上那么凉,你要哭也得找个好位置呀。” 白二郎顺势被他拉起来坐在凳子上,哭道:“也不知道白善他们怎么样了。” 殷或问:“他们要做什么?” 白二郎看了他一眼,今天过后,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会知道了,所以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他道:“他们要告益州王,益州王要造反。” 殷或眨眨眼,“这与他们什么相干?” “益州王还杀了堂叔,杀了满宝的父母,皇帝要他们告御状。” 殷或张大了嘴巴,“皇帝也知道?” 白二郎点头。 殷或眉头紧皱,“皇帝既然知道,为何还要他们告御状?” 白二郎:“白善他们说是为了名声,皇帝得位不正,登基后为了扭转这个印象,对仅存的几个弟弟都很好,这时候他要是再杀益州王,别人或许不觉得益州王造反,而是会觉得他容不下手足。” 殷或:…… 白二郎抹着眼泪道:“都怪我,我们计划着先让白善和满宝扬名,等他们名气大了再告御状,没想到今天这么突然,也不知道白善他们怎么样了。” 白善他们现在还跪在地上,不过已经没多少人在意他们了,此时大家都在翻阅皇帝传下去的两本册子。 益州王也跪着,此时他正想着事情呢,虽然对白善和周满恨极,却看都没有看他们一眼。 白善见没人在意他们,便扭头看向满宝,从怀里拿出手帕来给她擦了擦脸上的血滴。 李云凤的鞭子上带着倒刺,所以才抽得这么厉害,白善也没敢碰到伤口,就把旁边的血迹擦了擦。 满宝小声问,“你没事吧?” 白善摇头。 坐在上面的皇帝将殿中的一切都尽收眼底,他轻咳一声道:“众卿看得如何了?” 作为百官之首的季相就代表所有官员问白善和周满两个,“这证据你们是从何处得的?” 白善道:“山里,当年周叔叔夫妇逃命时将东西藏在了山里,我们进去找出来的。” “刚才白公子说还知道益州王显然豢养私军的地点?” 白善看了一眼益州王后道:“不错。” 季相问:“在哪里?” 白善没说话。 季相便笑问,“怎么,满朝文武在此,白公子此时不说,还要留待何时呢?” 皇帝也很好奇,因为他能知道是因为唐知鹤去查了,但后续是他的人接手,他记得白善不应该知道才对呀。 白善道:“我知道有人知道在哪里。” 正说着,远处传来咚咚咚的鼓声,殿中的众人吓了一跳,纷纷扭头看向外面,一个侍卫进来禀报:“陛下,有人敲了登闻鼓。” ※※※※※※※※※※※※※※※※※※※※ 作家的话 下一次更新在下午六点左右 ☆.第1133章 失控三 白善和满宝对视一眼,立即磕头道:“陛下,此人便是知道内情之人,请陛下开恩,特许他进来伸冤。” 封尚书道:“敲登闻鼓,必得打八十大杖,这是规矩。” 白善心想,就是知道是规矩才要求情呀。 白善抬起头来眼巴巴的看着皇帝道:“陛下,八十大杖下去,人不死也说不出话来了,求陛下开恩。” 魏知和老唐大人帮着求情,但也有表示反对的朝臣,规矩既然定下了,那就是用来遵守的。 岂能因人而改变? 白善和满宝知道他们是对事不对人,但在他们看来,这规矩本身就是错的,哪有来伸冤却要先挨八十大板的? 然而大殿上的人就为了这一件事吵起来了。 益州王看着忍不住翘了翘嘴角,满宝忍不住焦急起来,他们这会儿倒是不嫌耽误时间了,可前面鼓声已停,肯定已经开始打板子了。 她虽然没见过他们,可好歹是同盟不是? 满宝看向沉思的皇帝道:“陛下,八十大杖真的会打死人的。” 皇帝这才回神,蹙眉道:“好了,让他们减半,打完以后抬到大殿上来。” 他看了一眼垂着眼眸的益州王,道:“朕也想看看益州王的私军养在何处。” 大殿上的人便安静下来,皇帝让他们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只留下益州王和白善周满还跪在殿上。 他在想,敲登闻鼓的是谁呢? 他怎么会知道益州王豢养私军的地方? 老唐大人和魏知也在想,这俩孩子和白家肯定还有事瞒着他们,他们怎么不知道还有人会敲登闻鼓的? 大殿上的人等了许久,侍卫们才用门板抬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过来。 他们将人拖下门板,四十杖,头二十杖旨意没到前面的时候是杖杖动骨,一直到皇帝的口谕到了前面,行刑的人大概猜出他是皇帝想见的人,落下的杖子这才轻了许多。 但四十杖下来,他也受伤不轻,他整个人瘫在地上,撑了撑手臂想要坐起来,结果也没能坐起来,倒是牵引了伤口,忍不住咳嗽起来,吐出好几口血。 满宝扭头看着,一眼便看出他是受了内伤,也不知道严重不严重。 他抬头对上满宝和白善关切的目光,忍不住咧开嘴笑了笑,虽然他们从未正式见过,却都是听过彼此,还是很有渊源的。 白善拉了拉满宝,俩人往旁边挪了点儿,让他可以直接看到坐在上面的皇帝。 皇帝看了眼他后背和后臀上的伤,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为何敲登闻鼓?” 既然爬不起来,他干脆就不起来了,直接就趴在地上道:“回陛下,小民向朝,是遂州青石县人。” 不仅皇帝,就是益州王都忍不住眉眼一跳,拢在袖子中的手忍不住微微握紧。 向朝微微偏头看了一眼益州王,嗤笑道:“王爷,是不是觉得这个地名很耳熟?” 益州王面无表情的道:“大晋疆土,本王莫不耳熟,何况遂州离益州也不远。” “不错,遂州离益州很近,但就是太近了!陛下,小民告益州王杀良侵地,豢养私兵!” 因为愤怒,他整个身躯都扬了起来,撑起半个身子直视皇帝道:“东溪庄,他在东溪庄里豢养私兵,为了得到这块地,他把我向家老幼,以及庄内的佃户全都杀了,求陛下为所有枉死之人做主啊!” 皇帝惊愕的张大了嘴巴,腾的一下站了起来。 向朝显然等这一天等了很久了,他向前爬了两步,泪流满面的盯着皇帝道:“整整二百零九人,他们全死了,因为犍尾堰决堤,他们的死被掩盖得一干二净,可是陛下,他们死得冤枉,死得冤枉啊!” 皇帝缓缓的坐下,盯着益州王看了一会儿,然后看向向朝,“你说罢,朕听着。” 益州王抬头看向他,嘴巴紧紧地抿住,最后一言不发的低下头。 向朝重新趴回了地上,因为那一通吼,此时有些精疲力竭,但他的声音还是清晰的传到了大殿上每一个大臣,每一个世家宗主的耳里。 “大约是六年前吧,有人来找族长,想要买下我们整个东溪庄,族长没答应,我们向氏一族根基都在这里,宗祠也在这里,怎么可能走?”向朝道:“后来那人又来过几次,皆没有谈拢,但因为他谈吐文雅,又出手大方,倒和族里许多人成了朋友。” 向朝道:“五年前连天大雨,而我们庄里有条河连着主河流,族长早早叫人准备了防洪,但谁也没想到犍尾堰会决堤,那时候我们还在睡梦之中,洪水轰隆隆的从上面倾泄而下,好多人都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冲垮的土墙压住了,或是被水给卷走了……” 向朝流着泪道:“根本反应不过来,我叔公前一刻还站在高地上冲大家喊快往高处跑,下一刻就被一个浪头给卷走了,一直到早上,整个庄子里的人才四散分开的跑出二百来人,洪水退了一点儿,我们不甘心,就跑回去想翻一翻,看能不能多救出一些人来……” “结果我们才回到村口,一些骑着高头大马的兵士不知从何处奔袭而出,直接就砍杀起来……” 向朝扭头盯向益州王,眼睛发红的道:“那不是土匪,他们穿着兵甲,马上的鞍,用的兵器都是最好的,就是下手还不够利落,我和好几个兄弟落在后面,跑掉了……可我们不明白,是谁,是谁要杀我向氏一族,我们家族虽然也有混子,也有败家子,但绝对没有结过这样灭族大仇的仇家,我们逃出去后又悄悄的回来看过,东溪庄里却已经又建起了房子,里面好多人,好多马……” 向朝从益州王身上移开目光,重新看向上面的皇帝道:“我们去找青石县的县令,他给我们上茶,说是要去东溪庄里拿人来问,转身却是去了后堂,我们觉得不对,就悄悄的逃了。” “后来我们就谨慎多了,再去找遂州刺史时也留了一个心眼,果然,遂州刺史也想拿住我们,”向朝道:“我堂弟说,那人不仅能让一县父母官听令,还能让一州刺史为他掩护,恐怕身份不简单,然后我们就没再敢找官家了,开始自己查,最后就查出常出入那庄子的那两个人是住在益州王府的。” ※※※※※※※※※※※※※※※※※※※※ 作家的话 下一次更新在晚上九点左右 ☆.第1134章 失控四 满殿皆静。 “……我们很害怕,又很气愤,可一点儿办法也没有,他有上万的私军,他在益州、遂州,甚至整个剑南道里说一不二,我们别说告状,连一点儿不满也不敢露出来。” 向朝道:“被杀掉的人推进河里,随着洪水一起被冲走了,谁也不知道冲到了哪里,犍尾堰决堤死了上万人,后来又因为没粮食,饿死,病死上千人,易子而食的事都有过,谁会在意一个庄子凭空换了主人?” “洪水过后,无数的良田变荒地,逃难的灾民还没来得及回家,他们的房屋就被占了,田地被重新分配了主人,回来后发现一无所有,就只能继续流浪,”向朝道:“而上面坐着益州王,各地的父母官有心的,无心的,全都无能为力,堂弟说,靠朝廷报仇是不可能的了。” 他眼睛通红,满怀恨意的看向益州王,往他那里挪了挪,嗜血的恨意几乎喷薄而出,“所以我们开始收拢一些灾民,就为了有一天可以手刃益州王,可惜,两次行刺我们都失败了,我堂弟还被抓了。” 向朝突然扭头看向皇帝,激动的道:“陛下,我说的都是真的,不信你去翻找益州王在京的王府,我堂弟一定还被他们关押在地牢里。” 魏知脑海中电光闪过,瞬间便想明白了,他立即出列跪下,“陛下,臣愿走这一趟。” 正迟疑的皇帝一顿,看了魏知一眼后道:“那魏卿便走这一趟吧。” 益州王眉眼巨颤,他低下头磕在地上道:“陛下,臣冤枉,这一切都是他们的恶意揣测,并无实据,仅凭三个人的口供便要定臣弟的罪吗?” 他抬头道:“臣的确遭遇过刺杀,一次是去年端午,一次是今年入京之时,臣九死一生才躲过的,臣弟也疑惑,到底是哪里挨了谁的眼,竟要对臣弟处之而后快。” 皇帝迟疑起来。 魏知知道皇帝爱面子,生怕他反悔,立即道:“王爷既然问心无愧,便是地牢里压着那么个人又有何惧?待朝廷查明真相自会还你一个清白,若是这样遮掩不从,倒像是做贼心虚。” 益州王微微偏头冷哼一声,“清白?只恐怕这一查我再没有清白可言了。” 皇帝面沉如水,问道:“怎么,五弟是在隐射朕吗?” 益州王冷硬的回道:“臣弟不敢,但陛下,今日是母后寿辰,有什么事不能过了今日再说吗?” 他抬头看向皇帝,眼中带了泪水道:“多少年了,母后才难得高兴办一场大寿。” 皇帝沉默下来。 魏知沉声道:“陛下,国事为重!” 老唐大人也出列跪下,“陛下,若益州王果然在遂州养有几万私军,一旦他们反了,那遂州、益州、梓州、绵州、隆州都将会在第一时间沦陷,剑南道才因为水患缓过劲儿来,百姓再经不起一次动荡了。” 一直沉默不言的太子也起身出列,跪在益州王身旁道:“儿臣附议,父皇若忧心皇祖母,不如交由儿臣去办,父皇去宽慰一下皇祖母。” 众臣心想:太子这话说得真好听,恐怕皇帝去了,太后只会更气吧?不过的确不失为转移怒气的一个好方法。 皇帝瞥了他一眼,没答应他这个提议,不过却对魏知挥了挥手,叹息道:“魏卿去吧,带着禁军去。” 魏知松了一口气,应了一声后起身退下。 查抄这种大事也不是一时半刻能出来的,殿上这么多人当然不可能一直等着,于是皇帝再次叹息一声,让人把益州王带下去,暂时收押在宫中。 至于白善他们则暂时住到天牢里去,等确定了不是诬告,自然就可以放出来了。 白善抬头看了一眼皇帝,撑着地爬了起来,伸手扶了一下也有些踉跄的满宝。 俩人对视一眼,皆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但能不能真的劫后余生,还得等出了天牢才知道。 天牢是刑部的天牢,封尚书亲自带着他们去。 看着这一对少年少女,再看一眼躺在木板上奄奄一息的青年,封尚书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当初他就觉得周满一夜间名扬京城的事有古怪,却查不出是谁干的。 可现在看来,人家这是有组织的,不过,封尚书皱了皱眉,问周满,“既然你们可以悄无声息的渗透进京城,为何不早一点儿进京告状呢?再给白善也造一个天才的名声就是了,这样不是更保险吗?总比辗转通过周满的手入宫告状的强吧?还选了那么一个不好的时机。” 白善和周满一起抬头看他,默默地在心里哼了一声,什么渗透,他们都是第一次来京城好不好,刘祖母经营多年,也只在京城有个宅子,有个铺子而已。 名扬京城这样的事明明是你们的皇帝陛下弄的。 不过封尚书此时显然还没领悟到这一点儿,还在思考白善和周满他们在京城到底有多少帮手呢。 此时皇帝也在思考这个问题,当然不是他一人,他还带着老唐大人,他将古忠呈上来的两份证据放在案桌上,翻了翻后问道:“你说,他们手里还有多少筹码没拿出来?” 老唐大人弯腰道:“臣不知。” 皇帝哼了一声道:“你不知道,知鹤也不知道吗?” 老唐大人深深地弯着腰不说话。 “东溪庄……”皇帝摇了摇头道:“朕以为这个地方只有我们几个知道,没想到他们不仅知道,还能找到它的旧主人,若是没有人帮忙牵线,两边是怎么联系上的?” 老唐大人默然不语。 “人就在眼皮子底下,看着每天忙忙碌碌,看病的看病,读书的读书,似乎忙得团团转,却原来私底下还做了这么多事吗?”皇帝掀起眼皮看向老唐大人,“一边是蛰伏十二年,处事谨慎的刘老夫人,一边是亡命天涯,满心戒备的向家人,要是没有信得过的人牵线,他们怎么可能这么快结盟?还宫里一出事,他们立即敲了登闻鼓。” 老唐大人能怎么办呢,他当然只能跪下,继续道:“臣不知。” 他是真的不知道啊! 皇帝冷哼一声,挥手道:“行了,朕并不是要怪你,现在就看殷礼到什么地方了。” 老唐大人缓缓的输出了一口气,在心里骂了一声小兔崽子。 ※※※※※※※※※※※※※※※※※※※※ 作家的话 明天见,明天就是大年三十了,我尽量在天黑前更完,我们一起看春晚呀,一起看肖战哥哥呀 ☆.第1135章 天牢 满宝他们被领到天牢里,她看了一眼躺在木板上的人,和封尚书道:“封大人,能不能把我们关在一起?” 封尚书微微皱眉,虽然天牢里不太讲究,但男女还是分开的。 满宝道:“我是大夫,我想给他治治,或是你们会请大夫给他看伤?” 封尚书便低头看了一眼木板上已经昏迷过去的向朝,他自然是愿意给他请大夫的,现在也能请,但之后宫里反应过来,再想给他请大夫恐怕就有些难了。 所以封尚书转了转眼珠子,笑道:“也好,那我给你们安排一个大点儿的房间。” 果然给他们找了一个比较大,又干燥的房间塞进去了。 一进去,封尚书就问,“可需要我给你们准备什么药材吗?” 满宝便道:“还请封大人给我们些纸笔,我写了方子给您,您可以派人送到常青巷白家去,让他们把这些药材准备好,再把我的药箱送来就好。” 封尚书深深地看了满宝一眼,点头道:“好说。” 让人去拿了笔墨来。 满宝写了满满的一张纸给封尚书,封尚书一目十行的扫过,笑了笑后应下,让他们好好休息,拿了药方转身便走了。 他出去后招来被紧急召回的心腹,“从刑部里调人,里面那层牢房由我们的人层层守住,除了陛下和三省主审的官员拿着盖章的公文来外,谁也不准进去。” “是。” 封尚书看了眼手上的方子,叹息道:“风雨欲来呀,何来的平安?” 他将房子递给一个手下,“送到常青巷白家去,让他们准备好这些药材,马上带回来送到里面周小大夫的手里,对了,给他们准备好药罐和木柴,让他们自己熬药去,这种要命的事,你们少沾手。” 众手下松了一口气,连忙应下。 人一走,满宝就蹲下去看木板上的人,小心的推了推他,“你还清醒吗?” 白善则去看满宝的脸,问道:“你怎么样了,疼吗?” 满宝没往心里去,摇了摇头,见木板上的人没反应,便对白善道:“他昏过去了。” 白善就看向他后背上的伤,咽了咽口水,有些恐惧的道:“都杖打在腰上,后背和臀上,恐怕伤及了骨头和内脏。” 满宝点头。 伸手去摸他的脉,半响后左右看了看,见目光所及的这一片牢房只关了他们三个,而现在一个衙役都没有。 于是就伸手进袖子里掏了掏,掏出一把剪刀来。 白善:…… 进宫都是要检查的,利器都不能带进宫,这伪装的也太不经心了吧? 不过为什么周叔叔可以变出剪刀来? 白善想不透这个问题,又很想问一问满宝,但低头看了一眼向朝便打消了这个想法。 算了,这儿有第三个人呢,还是等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再问吧,不然万一他昏迷时还能听到话,被他听去了怎么办? 满宝已经用剪子去剪他的衣服了,白善连忙帮忙,俩人一边干活儿一边聊天。 满宝把他们在花园里发生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还小声说了自己的猜测,“白二一说他的玉佩被人拿走了,我就觉着不好,你恐怕要因为我们而提前发难。” 白善同样低声道:“我猜出来了,是他设计的,既然他想让我们在今天发难,那就必定要在今天发难,不然逆着他的意思,于我们是没有好处的。” 俩人把向朝的衣服全剪了,然后看着他几乎看不到好肉的后背和后腰许久说不出话来。 满宝摸了摸,仔细的去感受了一下骨头,没摸出什么来,便蹙眉道:“这样不行,得让他醒着。” 她在袖子里摸了摸,摸出一瓶药来,想了想,倒出两颗来,示意白善和她一起把他的头抬起来,给他将药丸喂进去,药丸很大,俩人塞进去后发现他怎么也咽不下去,不由着急起来。 白善冲着外面喊道:“喂,有人吗?差役大哥?” 才调派好人手的刑部侍郎走进来,蹙眉问道:“唤什么?” 白善:“有热水吗,给我们来一碗热水。” 刑部侍郎见他们抱着地上躺着的人的头,皱了皱眉道:“等着。” 说罢转身出去,不一会儿便有一个差役端了一碗水进来。 白善接过,两个人将两颗药丸丢进水里,白善见它化得慢,一心急,直接伸拇指进去碾碎了。 满宝:…… 白善不在意的将手在向朝身上擦了擦,对满宝道:“快喂吧,这会儿吃药比较要紧。” 满宝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于是也不在意这许多了,两个人通力合作,将药给他灌了进去。 向朝并没有彻底昏迷,他模糊间还是有些意识的,所以吞咽并不困难。 满宝将他放下,又从袖子里摸了摸,摸出一个针袋来。 白善觉得,这会儿不论她从袖子里摸出什么来,他都不会惊奇的,好在这会儿只有他们两个在,外面的人估计是为了避嫌,轻易不到里面来看他们。 显然,他们在太后寿宴上闹这一出,在很多人来看是吉凶未卜,所以没人愿意在此时沾手。 满宝拿着针给他行针,先止住内血,外伤则可用药粉,济世堂的止血粉和止血膏在科科那里都收有。 但她还是有些不太满意,她叹息道:“在牢里就是不方便,药太慢了,丸药到底比不上现煎的汤药。” 白善道:“你就知足吧,好歹我们关在了一起,你这袖子还能藏这么多东西。” 他心里算了一下时间,道:“这会儿,封尚书的人应该也到家里了吧?” 刑部的人比白善预想的更快一点的到了常青巷,一直等在家里的一众人等看到刑部来人,几乎是立即站起来。 除了刘老夫人和庄先生,还有两个很陌生的人,一个是和庄先生差不多的老人,一个则是青年。 白二郎和殷或两个小辈则是低头坐在最边角的位置,刑部的人一到,他们也跳了起来。 刑部的人将方子递上前道:“白善、周满和向朝三人暂时收押在刑部的大牢里,这是周满写的药方,要给向朝治伤的,你们家看着准备一下吧。” 白二郎立即接过,上前传给庄先生,庄先生快速的扫了一眼后交给刘老夫人,脸上瞬间露出轻松的笑容来对刑部来人道:“有劳这位大人亲自来送药方,不如我们先到前厅做一下,我这就让人去药房里准备,很快就能把药备好了。” ※※※※※※※※※※※※※※※※※※※※ 作家的话 下一次更新四点左右 ☆.第1136章 探望 刑部来的人扫了眼这屋里的人,笑了笑后和庄先生离开。 刘老夫人目送他们离开,这才立即看向手中的药方,只见最后两个药名是“平车前”和“安桂”,她便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一下跌坐在身后的椅子上,无力的将药方递给另一旁的俩人。 那俩人立即接过药方看,“这是什么意思?是出事了,还是暂且安全了?” 白二郎和殷或也在一旁巴巴的等着。 刘老夫人道:“暂且是安全的,你看药方最后两个药名。” 俩人这会儿才松了一口气,不过依旧提着一颗心,“这上面怎么列了这么多药材?都是要给向朝的,那他岂不是伤得很重?” 刘老夫人道:“四十杖,比我们预想的要少了一半,应该没问题,满宝医术很好的。” 刘老夫人看向老人,微微欠身道:“这次有劳向六爷了。” 向六爷摇了摇道:“只要能伸冤报仇,何况,老夫人的孙子也在这里面呢,当不得你的谢。” 一旁的青年道:“不知道二公子怎么样了,能把二公子救出来吗?” 白二郎立即道:“大吉说,魏大人已经带着人围了王府,我想,人只要还活着就应该能找到,就不知道找到以后会不会把人给我们。” 刘老夫人想了想,摇头道:“连善宝和满宝都没放出来,向二公子涉及刺杀,更不会放了,恐怕也是要送到牢里。” “二公子受了刑,只怕身子……” 刘老夫人想了想道:“牢里有满宝,便算是有了大夫,就是少药,二郎,你拿着药方去药房,赶紧把药抓了,每一份药都多抓些,再去满宝屋里找找,那些能治伤的药罐都给她带上……” 满宝的东西,除了白善外,白二郎是最熟悉的了,他连忙应了一声,结果药方便往外跑。 殷或与他一起去抓药。 俩人拿着药方在库房里翻找,白二郎见殷或竟然比他还熟练些,便好奇道:“你怎么也这么熟?” 殷或浅笑道:“吃的药多了便知道了,况且我也是看过《黄帝内经》和《百草集》的,你这是和满宝学的?” 白二郎就一边抓药一边嫌弃的道:“我才不学呢,也就白善会对这个有些兴趣,我是因为家里买了药材,多了他们整理不来,他们逼着我帮忙,这才会的。” 他一边将称好的药材放在大大的纸上,然后动作勉强算熟练的包起来,叹息道:“这会儿也不知道他们在牢里有吃的没有,有喝的没有,皇帝这人不讲信誉,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把人放出来。” 殷或小声道:“这样的话你少说。” “我知道,我没和别人说。”白二郎将所有的药材包好,然后放进一个大大的背篓里,小声道:“一会儿我们往里塞些点心吧,你看这会儿天都快黑了,大家担惊受怕大半日,肯定没吃什么东西。” 殷或迟疑道:“刘老夫人应该会准备吧?” 刘老夫人何止会准备点心,她还给准备了被子,毛巾和帕子等物,当然,饭菜也是不少的。 为免天牢那边不给东西进去,她还把东西分了好几个档次,先重后轻,满宝他们最紧需的东西先送进去,实在送不进去就用钱砸。 为此她还给大吉准备了两个小箱子的银锭,一个箱子里装的全是五两一锭的银子,一个则是一两一锭的小银锭。 别说白二郎和殷或,就是向家来的两个人都看得目瞪口呆。 一直过得有些捉襟见肘的向六爷看了,再一次在心里感叹起来,他们这一次结盟没有结错。 东西是大吉、刘贵和向昌陪着送过去的,一到大牢,刘贵就满脸赔笑的一路撒钱过去,两边袖子沉甸甸的,装了不少的银子,一边是一两的,一边是五两的,遇着当差的差吏就给一两,遇着有官位的官员就给五两。 当然,遇着刑部侍郎这样的官员,那就不能给钱了,刘贵一揖到底,好话跟不要钱似的恭维着,然后战战兢兢的和大吉把东西送到了天牢里。 向朝已经醒了,他还趴在木板上,背上扎了不少针,很疼,但心里又很舒坦。 他道:“满朝文武呢,益州王这事瞒不住了吧?” 白善和满宝都肯定的点头,“肯定瞒不住了。” 向朝就长舒了一口气,又有点儿睡觉了,正巧大吉他们这时候送东西过来。 送进来的东西刑部都要仔细检查的,刑部侍郎见他们送进来这么多东西,干脆就在牢房门口检查。 先是被子,每一床被子都被抖一抖,摸一摸,确认没夹带后才交给牢里的白善和满宝。 俩人将被子抱到靠墙的炕上,直接把被子铺上去。 然后是送进来的衣服,刑部侍郎皱眉,问道:“你们还打算在牢里换洗衣服?” 白善和满宝看了一眼那衣服的大小,连连摇头,然后一起指向木板上躺着的向朝。 刑部侍郎低头看了向朝一眼,再看了看手里的衣服,递给他们。 然后是药材,各种瓶瓶罐罐和干净的麻布,满宝见他拿着麻布,立即解释道:“包扎伤口用的。” 刑部侍郎挥了挥手,也都通过了。 等把东西都过了,刑部侍郎便让人去给他们带来熬药的锅和炉子,“药,你们自己熬。” 他看了一眼一直默默站着不说话的大吉和向昌,收回视线道:“你们只有半刻钟的时间。” 刘贵连连弯腰道谢。 所有人都撤了出去,不过刑部侍郎站在了不远处,目光依旧似有似无的落在这边。 但这也足够了。 向昌立即冲向地上躺着的向朝,低声询问,“五哥,你咋样了?” 向朝摇头道:“没事,四十杖而已,躺几天就好了。比之前我们想的八十杖好多了。” 向朝问:“王府外面你叫人盯住了没有,二公子有没有救出来?” “现在还没消息。六爷和刘老夫人都说,就是救出来,二公子多半也要被送到天牢里来的。” 向朝道:“不论在哪儿,总比在王府的地牢里强。” 大吉也是第一时间冲到了白善和满宝面前,小声问道:“少爷,满小姐,你们没事吧?” 俩人一起摇头。 大吉上下打量一下他们,便看向满宝的脸,“满小姐的脸?” ※※※※※※※※※※※※※※※※※※※※ 作家的话 快要过年啦,大家要注意身体健康哟,积极防疫,出门要戴口罩,在家补充点儿VC,新的一年,希望国泰民安,全国百姓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 ☆.第1137章 新人 满宝摸了一下自己的脸,笑道:“没事,擦一擦药过几天就好了。” 他们简单交流了一下两边的信息,见刑部侍郎走过来了,向昌和大吉非常乖巧的站起来往外走,不过出去前,大吉还是给白善塞了一大包银子,低声叮嘱道:“若是饭菜不好,或需要热水什么的使唤不动,便用银子买。” 白善明白,将塞过来的银子悄悄藏好。 满宝看了一眼,想说不用这么小心的,钱嘛,她这里多的是。 大吉他们回去复命,满宝和白善这就便挑拣着药材去熬药。 看守的人也懒得过于搭理他们,给他们拎来两桶水便睁一只眼闭着眼的让他们在牢房里折腾,当然,白家送来的饭菜,木盆什么的也都送进来了。 白善把牢房收拾好,只有三床被子,他直接铺了一床给向朝,请了衙役们帮忙把人抬到被子上,然后就小心翼翼把才擦洗上好药的向朝给抬到被子上,一层麻布盖好伤口和药粉,便用被子给他小心的盖起来。 向朝也是第一次见他们,本以为俩人年纪小,又生活富足,会娇气呢,没想到却都这么能干。 所有家务活里,满宝最擅长的就是生火了,所以她只打了三次就把火给生起来了。 她松了一口气,将送进来的木柴慢慢就着火点燃,这才想起她还没往药罐里放药呢,连忙将还没热的药罐拿起来去塞药材和倒水。 为了方便说话和观察,特意要求头朝外趴着的向朝看着,默默地收回了前一句话。 白善嫌弃的把牢房中间的那张桌子擦了擦,最后发现怎么擦也擦不干净,实在没办法了,就剪了一块麻布铺上去。 满宝看了忍不住道:“浪费!” 白善坚持道:“这是为了我们未来很长一段时间的食欲着想,这也是健康。” 满宝勉为其难的接受了他的借口,但俩人的吵闹还是不少。 白善嫌弃她用过的东西到处乱扔,满宝觉得他东西还没用完,一会儿还要用呢,一转眼他就给她收拾好了,她用得很不顺手。 明明只有三个人的牢房,有一个还躺着没动弹,愣是让他们两个过出了一家子的味道。 让外头正吃抽空吃晚食的看守人员们都忍不住踱步过来探头看了一眼,回去稀奇的道:“都进了天牢了,他们精神倒好。” “过了今天没明天的,高兴总比哭哭啼啼的强吧?” “唉,人看着不大,胆子倒不小。” “何止是不小啊,这简直要捅破天了,也不看看今儿是什么日子,便是普通人家,在人老娘的寿宴上告人小儿子……” “咳。”刑部侍郎不知何时出现在他们身后,众人一惊,立即站起来行礼,直起身来才发现刑部侍郎身后还有尚书大人,立即又低下了头,弯下了腰。 刑部侍郎斥道:“没事干了是不是?再让本官听到你们乱嚼舌根……” 众人连忙低头表示不敢了,刑部侍郎这才侧身站到一边,请封尚书他们入内。 这会儿,大家才看到,昏暗的入口处还站了许多人,这会儿一让开,不断的有人进来。 不多会儿,便有人拿木板抬进来一个血肉模糊的人,魏知竟也跟着一块儿进来了。 一行人直接进入天牢的深处,找到白善他们。 魏知看了眼正飘散着药味儿的罐子,再看一眼特意把桌子移到炕边,正围坐在桌子边吃饭,偶尔抽空喂一口向朝的少年和少女,突然一笑,指了指木板上的人和封尚书道:“我看这房间足够大,这天牢毕竟房间有数,不如就把他们都关在一起吧,这样刑部也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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