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空回了一句,“瞎说,《隋书》中何时有那么一句话了?” 白善宝不好意思的解释道:“先生,那句话是我父亲做的评语,只可惜我家的《隋书》也是残卷,并不齐全,父亲只在《水经注》的介绍那里留了一句评语。” 庄先生的视线便从竹简上挪开,他摸了摸胡子,沉吟道:“你父亲这话倒也没错。” 白二郎摸了摸脑袋问,“那又怎么样?” 满宝就看着他道:“你知道这本书是怎么写成的吗?” “不就是《水经》的注解吗?照着《水经》做注释便是。” 要不是手中拿的是竹简,庄先生都想给他脑袋来一下了,他也懒得去教训三弟子,直接对满宝道:“告诉你三师弟,这《水经注》厉害在何处?” 满宝便像得了圣旨一样骄傲,“你以为这《水经注》是乱写的?郦善长为了写这注解,不仅照着《水经》中写的地方走过一遍,实地看过,还查阅书籍无数,这才写下了这本书。” 白善宝补充道:“我看许多书中都有提到《水经注》,说它不仅记下了各河流的发源与流向,还有流域各地的自然地理及民俗经济,甚至连山川之中的火山、汤泉、水利工程等都记入其中。” “虽是给《水经》做注,却拓宽了许多河流旁支,《水经》只是它的二十之一而已。”白善宝道:“我家就有《水经》,但我父亲有评语,说其中许多水流名称皆已改变,甚至因为年岁久远,连流向都改了的都有,唯有《水经注》还详尽些,可惜我家没有。” 白二郎:“那就买呗。” 满宝:“我们去书铺找过了,掌柜说没有,他还帮我们跟书局问了问,书局都说他们从没刻印过这本书,所以买都没处买去。” 庄先生确认了手里的这卷就是《水经注》中的一卷,将其放到一边后拿起满宝他们递上来的另一卷继续看,抽空回道:“《水经注》是朝廷藏书,除了宫廷之中,或许国子监还有可能找到全本,另外就是一些世家大族可能会有收藏了,在外头是买不到的。” 所以几个孩子说他们找到了《水经注》,他才既惊喜,又怀疑不已。 庄先生就着油灯将这些竹简都翻过,确认了他们挑选出来的十二卷全是《水经注》后,就摸着它们许久不语。 满宝蹲在地上许久,腿有些发麻,干脆就坐到了地上,见先生久久不说话,就用手掌撑地往前爬了两步,叫道:“先生?” 庄先生回神,眨了眨微红的眼眶,用袖子遮面,道:“是《水经注》,可惜只有十二卷,也是残卷。” 满宝:“明天我们再去书铺看看,说不定能找到剩下的呢?” 庄先生想了一下,点头道:“不错,明天为师跟你们一块儿去。” 周四郎在门外敲了一下门,一进门看到三个小的坐在地上就嫌弃的皱眉,“赶紧去洗漱了,你们以后可不许坐在地上了,不然你们的衣裳就自己洗。” 庄先生这才想起来一样,点头道:“四郎啊,以后你别帮他们洗衣服了,让他们自己去洗。” 三人一起瞪大眼睛,庄先生解释道:“善宝,二郎,以后你们要是进府学或是进国子监,是不能带下人进学院的,所以衣服什么的,要学会自己洗。” 满宝立即举手,高兴道:“先生,我不用去上府学,也不用去上国子监。” 庄先生就抄起桌上的书,卷起来敲了一下她脑袋,“你是姑娘家,也该学些洗刷之事,明天跟你两个师弟一起去洗衣裳。” 庄先生轻咳一声道:“为师的衣服也交给你们了。” 三人的目光立即斗在了一起,庄先生不意参与他们的争斗,挥了挥手道:“行了,出去吧,为师再看一看书。” 三人就一起出去,周四郎已经回厨房去了,一锅热水不够用,他得再烧一锅的。 三个小的站在院子里商量,满宝道:“我是大师姐!” 白二郎道:“我是三师弟!” 白善宝左右看了看后道:“但是你年纪最大。” “行了,”满宝举手道:“我们也别吵了,轮流着来,我先洗,然后轮到善宝,再轮到二郎,就照排行来好了。” 白善宝想了想,觉着不管是顺着年纪来,还是顺着辈分来,他都是排行老二,于是没意见。 白二郎见满宝愿意退后一步,自然也不会再有意见,于是大家就这么商量妥当了。 “那洗漱也照着这个顺序来,”满宝道:“我最大,我先来。” 白善宝 白二郎:…… 明明昨天她已经轮过了,今天该轮到我(白善)的。 但俩人见她已经跑进厨房要热水,便只能叹息一声,认输了。 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他们这一整个巷子都是安静的,大家似乎都已经睡觉了。 所以他们洗漱的动作也下意识的放轻了一点儿,院子里除了偶尔的说话声和走动声,以及打水,烧火的声音外,便格外的静谧。 已经洗好的满宝和白善宝穿戴整齐的搬了张小凳子坐在院子里看月亮,今天有大半天是在动脑,这会儿他们就不太想学习的事了。 ☆.第五百三十六章 哭声(给书友“最凉凉不过人心”的生日加更) 满宝懒洋洋的坐着,决定今天晚上旷掉莫老师的课,不去上医学课了。 月亮不是很圆,只有半个月牙,所以照下来的月光并不明亮,偶尔还有乌云飘过,将那半个月牙遮住,然后天地间瞬间黑暗起来。 一阵若有若无的哭声就在这时从院墙外飘了进来…… 满宝迟钝的脑子被动的接收了这股不同于现在生活气息的声音,眨了眨眼,下意识的看向一旁白善宝。 白善宝也正扭头看着她,俩人一对视,便知道这不是自己在幻听。 本来还哗哗作响的盥洗室瞬间也没了声音,满宝忧心的站起来,正要去看一看正在里面洗澡的白二郎,里面就突然传来惊恐的“啊啊——”声。 大吉也从屋里出来了,三人一起朝盥洗室跑去,还没跑到,盥洗室的门就啪的一下打开,白二郎披头散发,胡乱穿着中衣中库就往外跑,一看到跑来的三人立即就往大吉身上扑,哇哇的叫道:“有鬼,有鬼,真的有鬼啊。” 正在厨房里专心烧火热水的周四郎立即跑出来,拿着烧火棍问:“哪儿呢,哪儿呢,鬼在哪儿呢?” 见白二郎吓得扒拉在大吉身上,他就忧心的道:“遭了,刚才不会是把二公子给吓傻了吧?” “你你你,我我我才没那么胆小呢,我都知道你不是鬼了,我怎么还会被吓到,我说的是这会儿,”白二郎叫道:“你听,你听,这是什么声音?” 说完,他屏息不说话。 他一安静下来,院墙外的哭声便清晰了起来,虽然断断续续的,但他们还是听到了她哭的是:“我冤枉啊~~我死得好冤啊……” 大吉蹙起了眉头,剩下的四个则是一起瞪大了眼睛,都不可置信的对视起来。 满宝惊讶中带着兴奋,“真的有鬼啊?” 周四郎则是惊恐中带着颤抖,“还还还真的有鬼呀?” 白二郎直接把脑袋给抱住了,瑟瑟发抖的不说话。 白善宝也很兴奋,摩拳擦掌的看着院墙道:“这要不是有人装神弄鬼,那就是真的有鬼!” 满宝立即道:“肯定是真的有鬼,我们初来乍到,又没得罪人,为什么会有人装神弄鬼吓我们?” 白二郎直接呜呜呜的哭出声来,但就是哭也是小小声的。 大吉想要出去看一看,但白二郎紧紧地抱住他,将脑袋埋进他的怀里,死也不放手。 整个小院儿里,武力值最高的就是大吉了,他打死不放手。 白善宝和满宝却是兴奋中夹着一点儿害怕,但更多的是兴趣,于是对视一眼后蹑手蹑脚的往院墙那里去。 大吉看了无奈,这三个熊孩子真是,胆小的太小,胆子大的这也太大了。 周四郎看了幺妹一眼,也有些好奇,但他看了一眼手中的烧火棍,果断的跑回厨房里摸了一把菜刀带上。 外面的哭声虽然断断续续,却是一直响着的,三人小心翼翼地走到了院墙边,这才发现院墙好像有点儿高,而他们有点儿矮。 他们抬头看了一眼院墙,果断的转身往门口去,悄咪咪的打开了院门,但木门却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音,俩人探头往外一看,就见巷尾闫家的墙根底下闪着火光,而那里什么都没有,哭声也消失了。 大吉拎着白二郎走过来,白二郎探头也偷看了一眼,正好一阵微风吹过,将地上那轻飘飘的火焰卷到了半空中,而春天的风带着寒气,吹拂到白二郎的后背时,才穿了中衣的他就感觉到一股刺骨的寒意,他忍不住“啊——”的一声大叫起来。 “鬼啊——” 声音响彻整条巷子,附近几家住着人的宅院立即点亮了灯,有噼里啪啦掉盆或撞倒东西的声音响起。 周四郎本来打头阵站在满宝身边的,被这一声吓得差点扑倒在地。 白善宝转头冲白二郎吼了一声,“别哭了,鬼根本不在这儿。” 白二郎哭得不轻,叫道:“你怎么知道不在?你又看不见鬼。” “我们都看不见鬼,有什么害怕的?”白善宝道:“反正我们碰不着他们,他们也碰不着我们。” 满宝已经蹬蹬的跑过去看烧火的地方,只是东西都烧干净了,空中飘着一些火星,满宝也不怕,伸手就拍下一朵火来,直接把它拍灭,将没烧完的东西拿起来看,“是纸钱。” 满宝好奇的问科科,“科科,是不是真的有鬼,她现在在这里吗?” 科科:“宿主,我没有检测到其他能量体,更远一点儿的地方,比如您背后的宅子里,里面有人。” 满宝转身看了一眼,不在意的道:“这是人家的家里,当然有人了。鬼不在巷子里了,会不会是在天上?你往天上看一看。” “宿主,以你为中心点向上的百米内也没有特殊的生命体,蚊虫一类的东西倒是有不少。” 满宝有些失望,看来这女鬼是真的很厉害呀,竟然连科科都找不到她,不过…… 满宝摩拳擦掌,凑到白善宝耳边道:“记下这个时辰。” 白善宝明白,拉着满宝就跑回去,将这个时间记了下来,俩人对视一眼,嘿嘿一笑,决定明天要再去看一看。 一直认真看书,根本没听到哭声的庄先生倒是听到了白二郎的惨叫声,此时正站在院子里,见他们从外面回来,就问道:“怎么了?” 白二郎哭得眼泪鼻涕的流,“先生,真的有鬼啊。” 大吉代为解说,“我们才听到了一阵哭声,便出去看了一下,发现巷尾有人在烧纸钱,却没看到人。” “不是人,是鬼。”白二郎强调到。 庄先生并不相信,背着手道:“有人闹鬼还差不多,行了,满宝,你那儿有没有宁神的草药?给他熬一碗来喝。” “没有。” 庄先生想了想,觉着他哭得有些惨,也怕他被吓到,便对满宝和白善宝道:“你们开解开解你们师弟,不行再来找为师。” 满宝和白善宝应下,将白二郎从大吉身上扒拉下来,一起拉进房间里说心里话。 ※※※※※※※※※※※※※※※※※※※※ 作家的话 下一章在晚上九点左右 ☆.第五百三十七章 麻衣(给众筹盟主的众书友加更三) 满宝将自己的小手绢递给他,白二郎接过,擦着眼泪道:“我一开始就觉着这房子不好,结果你们非要租,现在好了吧,真的有鬼。” “不怕,不怕,你没听到吗,她在喊冤枉,说明她生前是个好人,好人变成的鬼有什么好害怕的?”满宝道:“也不知道她有什么冤屈。” 白善宝:“明天我们去问问她。” 满宝连连点头,还问白二郎,“你要一起吗?” 白二郎抹着眼泪看他们,“你们都不怕吗?” “有一点点,但你不好奇吗?”满宝道:“这是鬼耶,我想问一下她,人死以后鬼是什么样的,是不是成了鬼想去哪儿玩就去哪儿玩儿,世间的鬼多不多,是不是每一个人死后都可以成为鬼。” 白二郎惊呆了,问道:“你问那么详细干嘛?” “人都有一死,只有充分了解了才能早点儿做准备嘛。” 白二郎:“……我们要做什么准备?” “那可就多了,你没发现吗?”满宝道:“每年过年,清明,中元我们都要祭祀祖宗,得等祖宗们吃过了我们才能吃。” 白二郎一头雾水:“所以?” 白善宝就拍了他一下,恨铁不成钢的道:“所以鬼也不是什么都能做的,如果真有鬼,那也是吃家里给的供奉,不然鬼什么都能做,那岂不是随便可以进家门或进店铺吃东西?” 白二郎愣住。 “所以鬼什么的,有什么好害怕的?”满宝道:“如果鬼可以随意害人,那这世上早就鬼比人多了。” 白二郎琢磨了许久才明白他们两个的意思。 不得不说,这会子他心里安宁了些许,但还是怕怕的,“那你们说,那真是鬼吗?” 满宝有些忐忑,也有些害怕,但还是道:“我从没见过鬼,我想看看。” 反正应该不会有她的科科厉害。 白善宝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亦想看看这只鬼。 “我见过,”白二郎说这句话时压低了声音,小声道:“我在我家的时候,半夜醒来,好像就有一个鬼站在我的床头不动,我好害怕的。” 从来都是一觉到大天亮的满宝,以及习惯点着灯睡觉的白善宝都不能感同身受。 白二郎见他们静静地看着他,一脸不相信的模样,他就忍不住叫道:“我说的是真的!” “好多人都这么说的,”家中哥哥侄子侄女众多的满宝很有经验的道:“但我哥哥们说了,那就是树枝映在墙壁上,或是衣服勾勒出来的,你睡迷糊了,自个吓自个。” 白善宝:“反正有鬼没鬼,明天晚上就知道了。” 白二郎问:“你们要这么抓鬼?” 满宝嘿嘿一笑,道:“这个简单,只要明天她还哭,我们就能抓到她,明天她不哭,后天,大后天也总会哭的。” 白善宝道:“好在她出现的时间不晚,我们不必费太多的时间等她。” 满宝却想到了莫老师的课程,忧愁的叹了一口气,希望明天就可以抓住女鬼吧,不然她得旷多少天的课去呀? 虽然教学室里的课是随点随学,但她哪天学,哪天不学,莫老师可是看得到记录的。 已经习惯了每天都去看一下课程进度,并给某个学生布置作业的莫老师今天一上线就收到一封请假的邮件。 满宝并不知道捉鬼需要多长的时间,所以写的是归期不定。 莫老师看着那请假条,忍不住摸了摸下巴,一个小屁孩儿能有什么事做,竟然归期不定。 不过看了眼信中写的“家中有急事”,莫老师还是关掉了邮件,转身去做别的事去了。 满宝他们却在商量过后睡觉去了,白二郎不敢一个人睡,于是晚上赖在了白善宝的房里,要跟他一起睡。 庄先生占了他们的水经注,特别任性的将书单上的书交给白善宝,让他自己先选了一本来读,等读过了他再给他讲一遍,有不解之处也可以问他。 白善宝应下,将书分给满宝一本,然后就溜到院子里去读书,等到了巳时,他们可以休息的时候,三人便和庄先生说了一声出门去了。 大吉跟着他们一起出去。 白二郎问道:“我们去干嘛?” 白善宝:“去买白麻衣。” 白二郎不解的问道:“买那个干什么?” “装鬼呀。”满宝理所应当的道:“我们要去抓鬼,那就得先让鬼放松警惕,所以最好的是装鬼。” 白善宝:“你说鬼一般是什么样子的?” “穿白衣的,长发飘飘,会飞!”白二郎一口气说出了三个特点。 满宝和白善宝便点头道:“所以我们要去买麻衣。” 走在后面的大吉欲言又止,但见三人已经找到了地方,纷纷抬步进店去了,他想了想,便没再开口。 买了麻衣回去的三人耐心的等到天黑,纷纷换上衣服出门去,今晚的月亮同样是半个大,只不过看着比昨天晚上的稍大一点点。 但是月亮周围依旧有乌云飘着,时不时的遮挡一下,满宝看着非常的满意。 三人将头发披散下来,十二三岁的小童,头发也留了好几年了,总有及腰长,一散下来,大半张脸都遮住了。 三人嘻嘻哈哈的走到了门口,探头往外看了一眼,没发现有人后便小心翼翼地溜到了巷子里。 周四郎很支持他们的行动,虽然他没胆子去干这种事,但为了表示他的支持,今儿他花了钱买了不少的木柴,全都放在了巷尾靠近自家院墙的地方。 还特意往外放了一点儿,让他们可以躲在里面。 然后他将家里唯一的武器——菜刀,递给了满宝。 满宝转手把菜刀送给了大吉,自己却悄悄地拿了那个电击棒。 周四郎找了一把梯子,悄咪咪的靠在墙壁上,和四人道:“你们在外面,我在里面帮你们。” 众人:…… 满宝嫌弃的道:“四哥,你还是在家里保护先生吧,我们自己去。” 白二郎现在都不是那么害怕了,主要是人多,更主要的是大吉就站在他们身后。 趁着夕阳刚全部落下,天色才暗,三人表偷偷溜出门,钻进了周四郎给他们留的空间里。 三人一起蹲在木柴后面,透过缝隙更好能看到半条巷子的情况,都是传说中闹鬼的地方。 大吉并没有进去,而是靠墙站在黑暗中,他一身黑色的衣服,一言不发的站在阴影中,就是满宝他们明知道他在那儿,有时候也找不着他。 三人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我们好像穿错衣服了,不应该穿麻衣,应该穿黑衣才对呀。” ※※※※※※※※※※※※※※※※※※※※ 作家的话 晚安 ☆.第五百三十八章 人吓人 白善宝蠢蠢欲动,“现在回去换衣服还来得及吗?” 满宝问:“你有黑色的衣服?” 白善宝的肩膀就垮下来,“没有。” 白二郎和满宝自然也没有,都是少年人,谁会给他们穿那么深色的衣服? 三人面面相觑,一起扭头,透过木柴的缝隙看着躲在阴影里一动不动的大吉。 大吉不理他们。 三人凑在一起叽叽喳喳的说话,大吉耳朵一动,伸手轻轻地敲了一下柴垛,躲在里头的三人立时不说话了,纷纷凑到前面,透过缝隙紧张的看着前面。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后,一道白色的身影出现在巷子里,因为月色昏暗,它是怎么出现的,他们根本不知道。 还是巷子里隐约出现了一抹白,他们这才发现鬼出现了。 三人瞪圆了眼睛想看清楚,但巷子里光线昏暗,除了那抹白色的衣服,他们什么都没看出来。 不一会儿,三人便见它点了火,烧起了纸钱,幽怨的哭声也从它那里传过来…… 白二郎看得瑟瑟发抖,满宝却很有些疑惑,压低了声音问:“鬼可以自己给自己烧纸钱吗?” 白善宝:“而且它好像也有影子。” 白二郎便不那么害怕了。 三人凑在柴垛前小小声的讨论,并没有惊动那个蹲在地上专心哭泣和烧纸的女鬼。 但满宝觉得不能就这样看着,于是她小心的爬出来,打算去和女鬼谈一谈。 白善宝推了一把不动弹的白二郎,他便瑟瑟发抖的跟上。 三人钻了出来,一起手拉着手,互相鼓劲儿的走上去,也蹲了下来…… 满宝小心翼翼地探头往前看了一眼,没看到女鬼的脸,见它还侧对着他们低头找纸钱,便忍不住小声问道:“你的纸钱哪来的?” 女鬼身子一僵,僵硬着抬起头来,就见他身侧不知何时蹲了三个小鬼,披头散发,一身麻衣的齐齐看着他。 他拿着纸钱的手颤抖起来,抖着嘴唇看他们,脸上一点儿血色也没有。 满宝三个对上他的眼睛,齐齐的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后才发现不对劲。 白善宝一脸怀疑的看着他,“男鬼?” “鬼啊——” 地上蹲着的“鬼”总算是反应过来,尖叫起来,发出凄厉的声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手脚发软的往后挪了半步,抖着手指道:“别,别别过来……” 这会儿满宝也听出来了,这根本不是女鬼,而是一个男人在扮女鬼,她气了,跳起来就一脚踩住他的裙子,板着小脸道:“你是坏人!” “不不不,我不是坏人,我不是,”鬼痛哭流涕,“我不认识你们啊,你们的死跟我没关系啊……” 白二郎这会子也不害怕了,他跳起来当胸踢了他一脚,叫道:“原来是你在装鬼吓人,看小爷我揍你!” 鬼被踢中,也反应过来了,“你,你们不是鬼,也是人!” 他气了,手也不怎么软了,脚也不抖了,推开满宝就从地上站起来,气势汹汹的道:“哪里跑来的野孩子敢吓我!” 撸了袖子抬手就要打人。 然而有不少打架经验的满宝会被打到吗? 她转身就跑,鬼追上去,结果迎面就有一根竹竿打下来,直接打在他的头上脸上。 站在墙内梯子上的周四郎握着一根长竹竿气势汹汹的喊道:“敢欺负我幺妹,你也不看看我是谁。” 从这个鬼自己被满宝他们吓了一跳尖叫后,周四郎就手也不软,脚也不抖了,牢牢的握住了防身的竹竿。 看见鬼被揍了,转身跑出十来步远的三人立即从柴垛上取出柴来,直接回头就揍了回去。 鬼很快被揍得鬼哭狼嚎的,叫道:“爹,娘,大哥快来救我呀……” 大吉一听,本来靠墙站着不动的他立即快步上前,一巴掌拍在他的脸上,直接把他的嘴巴打歪,让他喊不出话来,然后拖了人就往院子里去。 三个小的气势汹汹的跟上,结果才到院门口,对面的那户人家就开门出来,看到他们手里抓着的人,立即叫起来,“你们干什么,你们干什么?” 一个老太太从后头挤出来,直接撒泼一般的伸手就要去抓他们的脸,叫道:“欺负人啦,街坊邻居快来看啊,新来的租客欺负人啦……” 满宝三个小的都惊呆了,一时都忘了动作,大吉拎着鬼的衣领一个用劲儿,直接把人给甩到院子里去,另一只手则拨拉了三个小的一下,让他们躲过了魔爪。 周四郎在墙上看得真切,他见多识广,做混混的时候,走村串户,什么奇葩事没见过? 他略一思索就明白了,于是快速的溜下梯子,直接进厨房拿出一个铜盆来,拿着一个棒槌就咚咚咚的敲起来,整条巷子瞬间都听到了。 他扯着嗓子大喊,“大家快来看啊,快来瞧啊,我们抓到鬼了,快来看啊……” 一边喊话一边找了根木棍给大吉送去,让他把对面那家人全拦在门外。 满宝他们被逼得连连后退,也反应了过来,帮着把大门关上,一边扯着嗓子喊,“快来看啊,我们抓到女鬼了……” “原来女鬼是男的……” “快来看看鬼有什么冤屈啊……” 三人用力的将门合上,外面的一家人用力的推门,奈何对面有大吉和周四郎在,他们根本推不开。 满宝用力的将门插放下,一转身就脱掉外面的麻衣,叫道:“快快快,快换衣服,把头发绑起来。” 三人也不在意是在院子里,反正春天穿得多,脱掉外面的一层麻衣也没什么。 周四郎将铜盆交给他们,拿了他们的麻衣就跑走,被丢在地上的人才抬起头来就被白善宝一脚踩下去,他气势汹汹的道:“叫你装鬼吓人,叫你装鬼吓人。” 白二郎也想起来昨天他被吓的事,气得拿起棍子去打他的屁股,“叫你干坏事,叫你干坏事。” 大吉则在大门那里撑住门,满宝撒欢一般的拿着铜盆满院子的跑,满院子的敲,敲完了就扯着嗓子喊,“大家快来看捉鬼呀,快来看呀,错过了这一次就再也看不着了……” ※※※※※※※※※※※※※※※※※※※※ 作家的话 下一章在下午两点左右 ☆.第五百三十九章 吓人 庄先生被吵得不行,从书房里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白善和白二正压着一个人在打,而大吉靠在门上挡住外头的叫声和拍门声。 周四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他那大弟子正拎着一个铜盆满院子里的乱跑,一边哐哐哐的乱敲,一边喊着乱七八糟的话。 庄先生觉着今天可能看书的时间太长了,他一时有些晕。 庄先生靠在门框上,一连叫了两声满宝,但满宝正兴奋的瞧着铜盆,根本没听见,她DuangDuang的敲着,还特意跑到了另一边的墙根底下,冲着另一家的方向喊道:“快来看捉鬼啦,我们抓到鬼了,快来看鬼伸冤啦……” 庄先生无奈的看着她,他看了一眼正抱着头躺在地上,一身白衣的假鬼正挪动着躲避另外两个弟子的攻击,便坐到了门槛上,忧伤的叹了一口气。 铜盆的声音很响,满宝的声音也不弱,不仅惊动了这一整条巷子的人家,连巷子外的人家都惊动了。 包括巡夜走动过来的衙役。 康学街这一条巷子闹鬼的传闻由来已久,特别是这一年半以来,隔上一段时间就要闹一次。 本来之前那宅子空了半年,大家只听说过闹鬼,却很少再听到女鬼半夜哭泣尖叫了,却没想到昨天晚上又听到了。 所以今天,不仅这条巷子和康学街的人家,传闻都传到外头去了。 都说是因为这出租的宅子因为跟闫家的宅子近,所以闫家的鬼都住到这宅子里了,这里头一住进人,便要开始闹鬼。 但这宅子是别人家的,他们总不能不让人家出租不是? 但同巷子里的人家的确是稍稍的提了一点儿心,生怕又惹怒那个女鬼,谁知道才入夜没多久,他们就听到了一声凄厉的惨叫,那一声“鬼啊——”几乎响彻天际,半条街的人都听到了。 正当大家提着心时,锣声响起,有人喊着捉到了女鬼,同一条巷子里的人将信将疑,都没敢出门。 但没多久,他们就听到了衙役的喝叫声,这才有人悄悄的开门出来,提着灯跟着一起去看情况。 走到巷尾,就见老邻居肖家一家人正满脸愤怒的在敲新租户家的大门。 衙役带着横刀上前,喝问道:“干什么呢,干什么呢,大晚上的闹什么?” 肖家人看到衙役出现,脸色微白,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然后想起什么,开口就要告状,一直紧闭的大门却突然从里面打开。 满宝拎着铜盆,拿着棒槌最先冲出来,看大衙役和他们身后的街坊邻居就立即道:“衙役大哥,你们来得正好,我们抓到女鬼了,你们快进来看呀。” 衙役一脸怀疑的看着他们,“你们还能抓女鬼?” “那是当然了,我们可是埋伏了一个晚上呢,那女鬼才开始抹着眼泪喊冤,我们就一把抓住了他,结果他竟然不是女的,是男的,”满宝手舞足蹈的道:“这也就算了,我们还都能抓住他,还能打他呢,鬼一点儿也不会隐身,你们说稀奇不稀奇?” 巡夜的衙役们听懂了,后面的街坊邻居们也听懂了,纷纷嗤笑道:“这有什么稀奇的?不就是人装鬼吗?” “弄了半天,原来这两年巷尾闹鬼是人干的?” 大家一起进去,就看到了趴在地上的女鬼,一身白衣,披头散发,一看就是鬼。 肖家的人跟着挤进去,看见他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吓了一跳,老太太直接高呼:“二郎啊,我家的二郎啊……” 大吉手中的木棍刷的一下挡在她身前,周四郎总算是把衣服都处理好了,跑出来道:“原来这鬼是你家的孩子啊,我说呢,我们前脚抓了鬼,你们后脚就跟疯了似的要打我们。” 老太太抬起头来,怒目而视,“我告诉你们,我家二郎要是出了什么事儿,我跟你们没完。” 周四郎掐着腰就要跟她吵起来,白善宝拉住他道:“何必跟他吵,将此事交给衙门来管,明儿再去与房主说一声,他们特意扮鬼吓人,是为扰乱治安,显见是全家人都知道的。” 白善宝道:“且不说这一二年来这一条巷子里人家的损失,只说这两年来大家受的惊吓,告到衙门里,轻则打一顿关上几年,重则流放也是可以的。所以你跟他们吵什么?” 满宝补刀道:“就是,就是,反正以后都见不着了。” 她抬起头来同情的看着脸色惨白,备受打击的肖家人,挥手笑道:“你们有什么话想说的,今晚就一并说了吧,过了今晚,我们就见不着了。” 肖家人被吓住了,脚下一软,差点跌倒在地。 见他们没了声音,白善宝终于满意了,对沉默不语的衙役道:“我们亲眼见着他突然冒出来,还在我家院墙外烧值钱,然后学着女子的声音哭哭啼啼的,嘴里一直喊着我死得冤枉之类的,显然这两年闹鬼的传闻就是从他这里来的,你们不抓吗?” 衙役们对视一眼,拿出绳子道:“自然是抓的。” 躺在地上装死的假鬼瑟瑟发抖,这会儿被衙役一把提起,总算是忍不住了,一把跪下来求饶道:“饶命啊,饶命啊,爹,娘,快救我啊,我,我不是有意装鬼吓人的。” “不是有意的,难道装鬼还能是无意的?”满宝道:“谎话都说得这么没诚意,显然是不真心悔过的。” 站在身后的白二郎就踹了他屁股一下,怒道:“就是,你好歹找个好点儿的理由。” 肖老娘瑟瑟发抖,但很快找到了一个理由,“官,官爷,他,他有夜游症,不,不是故意装鬼吓人的。” 白善宝皱眉,“夜游症要装女鬼?” 肖家人抖着嘴唇,咬着牙道:“他还有疯症,一到晚上就疯疯癫癫的,以为自己是女鬼才这样。” 总之就不是故意装鬼吓人的。 本来对白善和满宝一起胡诌律法吓人还有些不满的庄先生便重新坐回了门槛上,不管他们了。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老实认错,衙门最多罚他们一些银钱,打一顿板子就完了。 ※※※※※※※※※※※※※※※※※※※※ 作家的话 下一章在下午六点左右 ☆.第五百四十章 洞 衙役一起把肖二郎给绑上了,肖家人对着外客满宝他们敢闹,对着衙役却不敢动手。 这会子来凑热闹的街坊邻居也都看到肖二郎的脸了,忍不住议论纷纷,“还真是肖家的孩子啊。” “这两年闹鬼的都是他们家?” “这可真够缺德的,既是他们家二郎故意闹的,怎么也不说?我家人每到夜晚就不敢外出,连出门上茅厕都不敢。” “谁能想到肖二郎会有这样的毛病?” “假的吧,以前看着挺正常的,从没听说过他有疯症,而且以前怎么没见他疯过?非得闫家被抄以后才疯?” 肖二郎痛哭流涕,各种求饶,发现不管用后,就连忙揭发满宝他们,“扮鬼的不止我,他们也扮鬼了。” 满宝否认道:“才没有呢,我们是躲在柴垛里抓鬼,是你自己把我们认成鬼的。” 白善宝:“不错,你自己做鬼心虚,怪谁?” “不对,你们明明和我一样穿着白衣,还披头散发,就是故意装鬼吓人的。” 满宝道:“我们搬来才几天?我们是要去捉鬼,而且巷子里就你一个假鬼,哪儿有人?” 白善宝却摸了摸下巴道:“你不说我都忘了,当时我们先躲在柴垛里的,可没看到你从你家里出来,你是突然出现在巷尾的,你从哪儿冒出来的?” 肖二郎吓得立即不说话了,肖家人也不敢动弹了。 这表现,别说白善宝他们了,就是街坊邻居们也都看出不对劲儿来了。 衙役见他们一直到现在都说得不清不楚,许多罪名都不认,忍不住拿起鞭子抽了肖二郎一下,喝问道:“说,你从哪儿冒出来的?” 肖二郎冷汗淋淋,吓得不敢说话。 满宝道:“巷尾是闫家的围墙,你不会是从闫家那里钻出来的吧?” 肖二郎差点给跪到地上去了。 大家一看,立即转身要往巷尾去看看,肖家老太太立即哭喊道:“二郎是个疯子呀,疯子做出什么事儿来怎能当真……” 肖二郎浑身发抖,“娘——” 白善宝同情的看了肖二郎一眼,对他道:“这罪名你要是一个人扛,那一定是很重,要是分担下去,说不定会被轻判,毕竟有一句俗语,法不责众嘛。” 白二郎:法不责众是这么用的吗? 而且他们家才多少人啊,这就众了? 满宝干脆都不理他们,撒腿就往外跑,她对肖二郎是打哪儿冒出来的特别有兴趣。 不少人举着火把和木棍跟着去凑热闹,周四郎自然是跟在她身边的,兄妹俩最先跑到肖二郎烧纸钱的地方。 地上还有些没烧干净的纸钱和纸灰,大家看见,更加相信满宝他们的话了。 火堆往前去一些就是闫家的围墙,满宝凑上去看,有人举着火把上前,于是大家便看到了地上散落着一些石块,而墙底有个大洞。 众人:…… 衙役拨开人也上来看了一眼,一看到这个洞便蹭的一下拔出刀来,指着肖家人问,“你们到底是何人?” 一个衙役则叫道:“闫家余孽?” 人群瞬间散开,将肖家人都露了出来。 肖家人瑟瑟发抖,肖老头总算是说话了,他跪在了地上道:“官爷,我们家世代居于州城,街坊邻居都可作证的。” “是啊,是啊,这是肖家的人啊。” “别管了,先捆上,”为首的衙役当机立断,拿出绳子来就要拿人。 肖大郎一看,从地上爬起来转身就跑,一个衙役当腿就是一脚,直接把人给踹趴下,立即用刀背狠狠地击打了一下他的后背,将人压住捉起来。 衙役很生气,喝问道:“里正呢,去把里正找来!” 一个衙役喊道:“晋律虽不连坐,但你等若是助犯人逃脱,必有罪!” 他们只是巡夜的衙役,一队就三人,一个正在院子里拿着肖二郎,这儿就两个人,对上肖家这么多人,他们真要跑,他们还真不一定都能捉住。 所以只能先行恐吓。 街坊邻居们一听,立即又往后退了好几步,生怕与这事扯上关系。 而两个衙役将肖大郎捆起来,直接抽出横刀道:“反抗即杀!” 肖家人吓得软倒在地。 满宝三人也被吓了一跳,靠在墙壁上许久不说话。 等两个衙役将肖家人全都捆起来丢在一旁后,满宝才举着小手道:“官差大哥,我可以帮你们进去看看里头有什么。” 衙役甲老早就对他们有兴趣了,闻言忍不住看了她一眼,“你这孩子胆子也忒大了,就不怕里头有鬼?” “要是有鬼,他还敢从里面出来吗?”满宝道:“连闹了两年的鬼都是假的,显然这世上果真是没有鬼的。” 衙役们也的确想知道墙里面有什么,于是从一个邻居手里抢过火把,递给满宝道:“行,你们去吧。” 满宝高兴,立即接过火把就要往里爬。 这洞不小,壮硕的成年人爬进去或许有些困难,但才十二三岁的少年们那是一点儿问题也没有。 满宝将火把伸进去,不让它触地,然后便手脚并用,快速的往里爬。 白善宝跟在她屁股后面,落在最后的周四郎见白二郎不动弹,就踢了一下他的屁股,“赶紧的。” 白二郎都没回神,自己就蹲下去往里爬了。 周四郎也溜进去了。 大吉后退了十几步,直接飞速跑起一跃,踩在墙壁上三两下就跃上墙头落下,比满宝还提早一步飞进院子。 两衙役:…… 俩人对视一眼,对租住这间房的人有了更深的认识。 满宝爬进院子里,抬头一看,就见眼前站着一个黑影,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她立即举起火把去看,看到是大吉,她忍不住抱怨起来,“大吉,你得出声啊!” 大吉:“满小姐。” 然后对随后爬出来的白善宝叫道:“少爷。” 白善宝:…… 白二郎爬出来看到大吉却很有安全感,从地上爬起来就跑到大吉身边,问道:“大吉,你什么时候溜进来的,我怎么没注意?” 满宝和白善宝举着火把往前走了一段,纷纷哇的一声,“我们终于知道他们为啥扮鬼了。” 大吉连忙跟上去看。 ※※※※※※※※※※※※※※※※※※※※ 作家的话 下一次更新在晚上九点左右 ☆.第五百四十一章 审问一(给众筹盟主的众书友加更四) 火把的光昏暗,但依然能照亮眼前的一小片土地,目之所及的地方是一垄刚长出来的菜芽。 已经被抄了两年的闫家显然是没人会在园子里种菜的,而刚从这洞里钻进钻出的肖家人…… 满宝举着火把上去看那被开出来的菜地,走了十多步,发现还是菜地,不由的停下了脚步。 连白善宝都忍不住惊叹,“这是开出了多少菜地啊。” 周四郎一头雾水,“种菜就种菜,干嘛还要装鬼吓人?” 跟进来的街坊邻居都惊呆了,叫道:“我说呢,他们家哪来那么多的菜卖,原来是占了闫家的园子里来种菜。” “我,我还以为是他们家在城外租了地呢……” “他们家的胆子这也太大了,”有一个邻居惊叹的道:“他们是怎么想到在这园子里种菜的?” 这个自然只能问外面的肖家人了。 三个衙役将肖家人都丢在一起看管起来,有人钻出来告诉他们,肖家人在里面开了一块很大的菜地,所以才扮鬼吓人的。 对于这一点儿,他们是不怎么相信的。 于是衙役甲自己爬进去看了一眼,最后和满宝他们一起默默地从洞里又退了出来。 衙役甲道:“先将洞都堵了,将肖家人都带回衙门。” 他顿了顿后问才满头大汗赶来的里正,“肖家如今还有什么人?” 里正连忙道:“还有肖大郎的媳妇及一个三岁小儿。” 衙役甲便点头,“行,暂且不收押他们,不过你可得派人看好了他们,若叫他们母子逃了,这依然是你们的责任。” 里正连连应“是”,衙役警告了街坊邻居们一声,严禁他们再进入闫宅,这才押着肖家人离开。 满宝他们等人散了才回去,兴奋的表示明天他们要去衙门听审问。 庄先生呼出了一口气,转身正要回书房,想想觉着不对,便将三个孩子叫到跟前训了一顿,“你们胆子也太大了些,我们初来乍到,万一今晚衙役不来,也无人声援,或者肖家扮鬼的事这里的人都知道,我看你们怎么办。” 满宝小声的道:“要不是他们家的人太凶,我们也没想闹那么大的。” 周四郎连连点头,解释道:“先生,是我敲的铜盆。” 庄先生就哼了一声,要不是这样,他可就不止训他们一顿而已了。 他问道:“他们的麻衣呢?” “烧了,那东西也不吉利,正好灶里正烧着火热水呢,我直接塞里面烧了,谁也找不着。” 庄先生这才点头,挥手道:“行了,快去洗漱睡觉吧,明儿早点起床读书,你们可以去县衙看一看。” 庄先生道:“看完了回来告诉我,你们自个也想一想,今晚的事到底是做对了,还是做错了。” 三人乖乖应下。 满宝道:“先生,您累了,还是先别看书了吧?” 白善宝连连点头,“是啊,是啊,先生,我扶您去休息吧。” 白二郎则机灵的道:“先生,我去给你打水。” 三人一起努力,将庄先生的火气降下来了,这才各自去洗漱睡觉。 第二天一早,他们便早早的起来,先读早课,然后去写字,将将写完两张大字,他们便把东西一收,兴奋的要去县衙凑热闹。 庄先生看了一眼他们今天练的字,微微摇了摇头,见他们都快跑到门口了,也不拦着他们。 正好今天他要去见兰成,懒得带他们。 周四郎也对闹鬼的事特别感兴趣,于是兴致勃勃的跟他们一起去县衙。 益州的附郭县是华阳县,康学街便在华阳县的管辖范围内,因此人是直接押送到华阳县县衙的。 跟县衙隔了一条街的是府衙,而府衙的旁边则是剑南道的衙门,可以说那一片区域啥都不多,就是官儿多。 但百姓也不少,尤其是在华阳县县衙那一块儿,因为那是官衙的最外围,基本上高档的酒楼,饭馆,甚至是古董铺子之类的都在县衙的不远处。 因为再往里去是府衙和剑南道官衙,他们更开不进去。 康学街闹鬼的事,不仅在康学街这一带出名,那是整个益州城都闻名的,所以一大早,听说有人抓住了康学街的鬼,便有不少人跑去县衙凑热闹。 满宝他们三个到的时候,县衙外面全站满旁听的人,他们根本就挤不进去。 白善宝想了想,拽着俩人就去找守门的衙役,道:“我们是昨天晚上捉鬼的人,今儿是来作证的。” “作证?” “是啊,这审案不要证人吗?”白善宝理所应当的问。 衙役一想也是,看他们三个年纪那么小,还以为是昨晚巡夜的衙役叫他们来的,于是侧身让他们从小门进去。 看到周四郎和大吉要跟进去,便伸手拦了一下。 满宝立即道:“他们是我哥哥,昨晚捉鬼他们也有份儿的。” 衙役这才收手,道:“进去了可不许乱走动。” 除了大吉,其他四人全都异口同声的应了一声“是!” 从小门进去,顺着院子往前走,便走到了大堂外的小院子里,百姓们要来围观审问案件,那只能在院外围观,是不能到院内的。 院内是证人和犯人的停留处,据说行刑也是在院子里。 李二郎在其他四人的帮助下挤到最前面时,一抬眼就看到了正伸长了脖子往里看的满宝五人。 李二郎:……总有一种做什么都落后人一步的感觉。 华阳县的唐县令正了正衣冠,端坐到了椅子上便示意可以上堂了。 和罗江县十天半个月也没一个大案子不同,益州很繁华,人多,富贵的人多,贫穷的人也多。 人一多就容易出现各种案子,什么杀人抢劫偷盗,没有唐县令没见过的案子,只有他破不了的案子。 所以和七八天才开一次公堂的杨和书不同,唐县令他能够隔两天再开一次大堂他就很满足了。 因此,他的堂审经验特别丰富,一上堂就惊堂木一拍,让人先把扮鬼的肖二郎给提上来,然后抽空问了一下衙役,“昨晚肖家人是分开关押的?” “是,遵照大人的吩咐,凡从众的犯人都是分开关押的。主犯一边,从犯另外关押。” 唐县令就满意的点头。 ※※※※※※※※※※※※※※※※※※※※ 作家的话 想了想,决定还是再写一章吧,所以下一章十点左右更新 ☆.第五百四十二章 审问二(给众筹盟主的众书友打赏加更五) 肖二郎还是一身白衣,还是披头散发的模样,经过一晚的担惊受怕,他此时脸上特别的憔悴,因此看着跟鬼也差不多了。 唐县令仔细地看了看,点头道:“难怪会有人认为你是鬼。” 他惊堂木一拍,喝问道:“堂下何人,所犯何罪,从实招来!” 肖二郎哭哭啼啼的道:“大人,小的是康学街肖家二郎,我,我,我不该犯病扮鬼下人,求大人饶命啊。” 唐县令一早已经听昨晚巡夜的衙役回禀过了,冷笑一声道:“你确定自己犯的是疯病?” “是是是,小的从小就有这样的毛病,并不是特意要恐吓人的。” “那本官问你,闫家内的菜地是谁开的?” “小的不知道啊,小的犯病的时候就喜欢哭,还喜欢到处走和烧纸钱,除此外就一概不知了。” 唐县令冷笑一声,扫了一眼说他们一直是分开关押的衙役一眼,拍了一下惊堂木道:“既然你如此说,行吧,姑且算你说的是真的,来人,将他的嘴给我堵了,拉到堂下去压住,将肖家大郎押上来。” 衙役应下,去提肖大郎。 肖大郎才上堂,唐县令就啪的一声拍下惊堂木,怒喝,“将他给我拉下去先打十大板!” “是!” 肖大郎还没回过神来就被衙役们拖到院子里,衣服一撩,直接啪啪啪的就打起来。 满宝吓了一跳,伸手就捂住眼睛,周四郎怕她受惊,连忙把她抱进怀里。 白善宝和白二郎倒不是第一次看人打板子,但依然不习惯看,也微微侧过身去。 唐县令这才看到他们,趁着打板子的空隙,指着他们问,“他们又是谁?” 衙役感觉到县太爷的不开心,连忙弯腰道:“是证人,昨天晚上就是他们抓到的鬼。” “原来是他们啊,”唐县令的脸色好看了些,不免有些好奇,这康学街的鬼闹了有两年了,期间他不仅派人去查过,自己也是去看过的,但都是无功而返。 加上只是说闹鬼,并没有闹出什么事来,甚至他自己都没听到过哭声之类的,所以在查过后只当是那的人自己疑神疑鬼。 这五人能抓住鬼也是很厉害的了,尤其站在最前面的还是两个少年和一个少女。 于是唐县令招了一下手,道:“去把他们带上来,本官问他们几个问题。” 五人很快走到堂上,满宝三人站在最前面,与唐县令揖了一礼。 肖大郎在院子里被打得嗷嗷叫,唐县令充耳不闻,好奇的问白善宝他们,“就是你们抓住的鬼?” 白善宝行礼回道:“是。” “你们怎么想起去捉鬼,又是怎么抓住的?” 白善宝看了一眼两个小伙伴儿,回道:“回大人,前儿我们在家时听到了女鬼的哭声,它说它死得冤枉,所以我们就想去问一问它有什么冤枉的。于是昨天晚上我们就躲在了柴垛里,他一出现,我们就上去看他,结果他自己被吓了一跳尖叫起来。” 唐县令怀疑的看着他们,一个常年扮鬼的人,应该很警觉才对,怎么会被突然出现的三个人吓一跳? 他来回的看了看三人,问道:“当时你们穿的是什么衣服?” 白善宝面无异色的道:“就是普通的衣服。” 满宝和白二郎作证一般的连连点头。 就这么两三句话的功夫,肖大郎的板子打完了,被衙役给拖了进来。 衙门的板子不是那么好吃的,虽然才有十大板,但也打得不轻,肖大郎脸色惨白的趴在地上,完全是满脸茫然。 唐县令挥手让白善宝他们退到一边,将惊堂木又拍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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