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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又对杨和书高兴的道:“你要去看我们选的牛吗?其实它不是我最喜欢的,我更喜欢站在它左边第三头的犍牛,可惜它太贵了。不过虽然如此,我还是会很喜欢它的,以后也会对它很好的。” 杨和书笑着点头,“好啊,我们去看看。” 他好奇的看了一眼周四郎他们离开的方向,问道:“你哥哥们去干嘛?” “他们去拿钱。” “哦,是铜钱吗?” 满宝点头。 杨和书便自以为懂了,笑问,“买一头牛,你们家来的人还挺多的,除了你们兄妹三人,还有谁来了?” “我二哥,他在那边卖竹筐和豆腐呢。” “咦,你们家还会做豆腐?” “那是当然,我们家的豆腐做得可好吃了,是县城里的独一份,每次做的都不够卖的。” 杨和书就笑道:“那找机会我可得尝一尝。” 俩人说着闲话,一起进草棚里看他们选中的那两头牛。 差吏和牛倌都没想到县太爷会亲自来,连忙站起来,再一看满宝与他熟稔的样子,对满宝和周五郎的态度也好了许多。 有一个差吏直接走在了前面给他们引路,进草棚里抢了牛倌的活儿。 杨和书虽然也没有相牛的实际经验,但他和满宝一样是做过功课的,因此一看到满宝的牛就先问的是年龄和牙齿。 牛倌这下派上了用场,挤到前面去滔滔不绝,杨和书听着不住点头,做过功课就是不一样,反正他是全听懂了,虽然他还不会从牛倌扒开的牛嘴里看出牙齿的区别。 杨和书听得津津有味,又看了一下周虎选的牛,然后便让人把两头牛牵到草棚门口去。 罗江县的县城并不大,何况县衙和当铺还在同一条大街上,所以周四郎和周虎跑着去,很快又跑了回来。 只是他们去的时候身上没褡裢,回来的时候却扛了一条褡裢。 此刻正背在周虎的肩膀上,而周四郎跑在他的身边,俩人跑到草棚门口,先咧开嘴对杨县令一笑,这才道:“我们把钱都拿来了。” 周四郎把赊借文书摆出来,又从褡裢里先拿出五串铜板,这才拿出三吊钱来,然后目光炯炯的看着差吏。 差吏扫了一眼赊欠文书,确定是在县衙赊的银子,便没觉得有什么异常的收了他给的三千五百文,然后让周四郎签字画押,这就可以把牛给牵走了。 等周四郎签好了字,差吏便把牛脖子上的号牌取下来交给他,道:“拿进去做好记录就可。” 然后看向周虎。 周虎没想到还真能用铜板把牛给买下来,他愣了一下后立即从褡裢里拿出三千二百文给差吏,同样画押领了牛。 杨和书一直站在一旁看,沉默了许久后看向满宝,用手指轻轻地点了点她笑道:“你啊你,没想到我杨和书上任吃的第一个亏竟是你给的。” “县令大人,你可没有吃亏,我有可能两年才能还得上这笔钱呢,你的利息太高了。” 杨和书摇头,“这已经是有先例来的最少的利息了。” “先例也都是有人做第一例的,您为什么不自己创一个先例?” 杨和书皱眉,老半天后才摇头道:“不妥不妥。” 对于罗江县他是初来乍到,对于官场,他也是初来乍到,本来赊牛的事就已经够出格了,再创个先例,恐怕接下来的几年生活都不会太太平。 虽然以他的家世不至于就灰溜溜的离开,但要是做什么事都有人盯着,那也是很讨厌的。 满宝就惋惜的回头看了一眼满草棚的牛,道:“这样的话,恐怕你很难再赊出去别的牛了,大家的胆子都不大,主要是去年天灾来得突然,谁也不知道今年老天爷赏不赏脸。” 杨和书道:“去年既然大涝,今年的雨水应该不会很多才是。” 满宝点头,“嗯,所以有可能会旱。” 杨和书瞪眼。 周四郎和周虎从县衙里又拿了一张文书出来,脸上是喜滋滋的。 老远,周四郎便和她挥手道:“满宝,都弄好了,我们家有牛啦!” 对杨和书,周四郎的感官也挺好,连忙道:“县令大人,上次你来我们村,我们也不知道您是县令,下次你再去,我们可一定好好招待您,我,我请你回我家吃饭,到时候我摸的鸟蛋都给你吃。” 杨和书笑着表示感谢,问满宝:“我也许久不吃豆腐了,你二哥就在专门卖农产品的那块地方?” 周四郎立即机灵的道:“哪用您派人走一趟?一会儿我就给您送来,您说要几块就好。” 杨和书想了想道:“晚上要宴请些客人,便多拿些来吧,你看着拿。” 说罢让身后的随从给钱。 随从便掏出一串铜钱来给周四郎。 周四郎吓了一跳,这,就算现在豆子贵了一点儿,豆腐也涨到三文钱一块了,但也没必要给他这么多吧? 周四郎小声的问,“敢问小哥,县令大人宴请的人多吗?” “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就是想估算一下给你们送多少豆腐来。” 随从便道:“有五六人吧。” 周四郎便心中有数了,县太爷看着这么有钱,置办一桌酒席总不可能就做一道菜吧? 于是他想了想,从那串钱里数出三十文来,剩余的推回去,笑道:“您放心,一会儿我就亲自把豆腐送来,我们家的豆腐切得大块,加上如今粮食贵了许多,连带着豆子都贵了,所以卖的是三文钱一块儿,一会儿我给您送十二块来,多的泡着,明早还能煮着吃,不然小哥也尝尝我家的豆腐,是真的特别地道好吃……” 随从挥了挥手,表示明白了,收了剩下的钱让周四郎离开。 等周家人都走了,随从便走回杨和书身后,小声道:“少爷,看着还挺老实的,并不贪心,三文钱一块的豆腐,买十块还多送了两块。” 杨和书微微点头,吩咐道:“你去银楼里问一问,现在一两银能兑多少铜板,对了,除了银楼,一般还有什么地方能兑铜板?” 随从想了想道:“似乎当铺也可以。” “那就一并去问。” ☆.第三百八十六章 惊喜 周四郎和周五郎一左一右的站在牛的两边,昂首挺胸的护着牛一起往前走,而牛绳在满宝的手里。 周虎牵着自家的牛跟在后面,单手轻柔的摸着它的脊背,也欣喜得不行。 一行人拐进了小街,远远的,周四郎就冲着前头大吼了一声,“二哥!” 让正在给人拿豆腐的周二郎手一抖,差点把豆腐给捏碎了,他怒目抬头,但在看到满宝手里牵着的牛时一呆,啪叽一声,还真把手里的豆腐给捏坏了。 周二郎一直回到村子里时都还有些恍惚,所以板车是周四郎推着的,他手里紧紧地握着牛绳,深一脚浅一脚地护着牛往回走。 至于满宝,她现在正跟巡视的国王一样坐在牛背上,乐滋滋的居高临下的看着村子里冲她跑来的一群小孩儿。 其中以二头为首。 他正跟小伙伴们在村口的大榕树下玩儿呢,一抬头就看见了一头牛,牛背上还有个长得特别像小姑的人。 然后眼睛一偏,他看到了走在牛旁的自家爹,再一看旁边推车的四叔,他就知道没看错。 二头“腾”的一下跳起来,直接就冲过去,大叫道:“爹,这是谁家的牛?” 周二郎露出梦幻般的笑容,乐陶陶的道:“咱家的。” 二头虽已猜到,但还是忍不住“嗷”的一声,扒拉着周二郎道:“爹,我也要坐牛背,我也要骑牛。” “去去去,”周二郎把儿子拨到一边,道:“你这么重,万一把牛给累着了怎么办?你小姑在上头坐着呢。” 冲上来的孩子不少,一下就把他们给围住了,牛不安的跺了跺脚,周二郎连忙伸手安抚它,让大家都散去。 但这边的动静很快传到村里,连一些大人都跑来看热闹了。 看到周二郎和周虎手里都牵着牛,惊奇得不行。 再得知这是从县衙赊回来的,大家就更惊奇了。还真有人去县衙赊牛啊? 村口一下热闹起来。 等到老周头知道,倒穿着鞋子往外奔时,周二郎他们已经艰难的快到家门口了。 老周头冲出来看见周二郎手里的牛绳,再看一眼牛背上坐着的闺女,他心一急,直接眼睛一瞪,脚下一软就要倒下。 跟着跑出来的周大郎眼疾手快的扶住老爹,连忙让人把老周头给抬回家。 满宝看见老爹激动得快要晕了,也不坐牛背上了,挪了屁股就要往下滑。 周二郎连忙一把将她抱下来,直接冲上去关切的看着自家老爹。 老周头也就晕了一下,周大郎一扶他,他就清醒过来了,但此时懒懒的,不想说话,也不想搭理人。 满宝挤开几个哥哥姐姐,挤到老周头的身边,关心的握住他的手,“爹,我不是都跟你说过了吗,要给你一个惊喜,你怎么还这么不经喜,竟然就看了一眼就晕过去。” 围着看热闹的村民看不到里面的情景,但满宝的话却听到了,有人高声笑道:“满宝,你爹这不是喜,是惊,是给你吓的吧?哈哈哈哈……” 老周头躺不住了,拽着周大郎和周三郎的手就站起来,冲着外面骂道:“放屁,谁说我是吓的,我明明,我明明就是高兴的……” 老周头说出这句话时差点就哭了,但他还是哭丧着脸挤开笑容,“我,我是高兴的,我老周家竟然也买得起牛了……” 但心好痛怎么办,尤其这还是赊回来的牛,那利息哦…… 老周头一想到利息,立即精神了,他可还不知道这牛闺女赊去了多少钱呢。 因此他大手一挥道:“我家的牛刚回来,你们别凑那么近,免得吓坏它,大开春的,大家该干啥干啥去。大郎,送一送你叔伯兄弟们。” 周大郎立即领着几个弟弟上前送人。 村民们理解的一笑,纷纷嘻嘻哈哈的走了。 昨天老周头还在村口和他们吹牛呢,这么贵的利息,只有傻子才会去赊牛。 从没听说过,买这样大件的东西还要赊的,那不是要把棺材本都提前压上了吗? 可这一转身,也就只有一天的功夫他们家就赊回来了一头牛,一看他的反应就是不知道。 大家都猜得出来,这事多半是他们家的宝贝闺女弄出来的。 周二郎几兄弟且还没那个胆子呢。 所以老周家有可能爆发一场教女风波,大家虽然很想看热闹,但也不好强迫围观,所以只能走了。 大家一出门就转到周虎家去。 大家刚才可看到了,周虎也牵了一头牛回来。 七里村除了白家,也就只有村长家才有牛,所以牛还是挺稀奇的,尤其是这牛还是跟县衙赊的。 虽然大家不想赊,但大家还是想听周虎说一说他们是怎么把牛赊到手的。 凑热闹的人一走,大门一关,院子里就只剩下老周家的人了。 老周头看看闺女,有些下不去手,于是转头和冯氏道:“去,去菜园子里把你娘叫回来。” 他得让老妻打一顿满宝才行,他心太痛了。 满宝还没察觉到老爹的心思,高兴的连连点头,“是要告诉娘。” 满宝从布包里拿出包好的户籍递给老周头,“爹,你收好吧。” 老周头愣愣的接过,问道:“这东西咋在你手里?” “爹你忘了,赊牛是要带着户籍去的呀。” 是哦,昨天里长好像是这么说的。 老周头转动着容量不大的脑袋问,“你哪来的?” “娘给我拿的呀。” 老周头就“嗷”的一声,等钱氏一推门进来,就对上他一双红红的眼睛,他眼里含着泪,悲愤道:“孩子他娘,你咋不跟我说一声就让满宝去赊牛?” 钱氏蹙眉道:“我不知道满宝是去赊牛。”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咋把户籍给她?” “满宝说要,我就给了,她一向懂事,总不会拿去胡闹。” 老周头信她才怪,他不相信老妻猜不出来,她就是故意瞒着他的! 钱氏道:“行了,多大点儿事呀,家里添了大件是好事,一会儿让大头去集市上割块肉回来,晚上庆祝一番。” “不许吃,”老周头叫道:“家里欠着债,你吃得下东西吗?” ☆.第三百八十七章 说服 老周头这才想起来问,“满宝,你跟衙门赊了多少钱,要还多少?” 满宝愣愣的道:“三两……” 老周头松了一口气,“就三两?” 满宝肯定的点头。 老周头立即对钱氏道:“赶紧开钱盒子,明天就让老大和老二去把赊的账给结了,衙门的钱是那么好赊的吗?对了,这利息怎么算,只赊了一天,他总不能要我们一月的利息吧?满宝你赶紧给算一算,一天的利息是多少。” 钱氏回去开钱盒,很快就拿了三吊铜钱出来,老周头让她把钱给周大郎。 周大郎迟疑的接过,却忍不住下意识的看了满宝一眼。 满宝见老爹手软脚软的坐在门槛上不愿意挪动,便干脆的一屁股坐在地上,正对他对面,“爹,我们借的是银子,那就得还银子,还铜钱不行。” “那就还银子,”老周头对周大郎道:“你去县城里找银楼换成银子。” 满宝幽幽地道:“一千二百文才能换一两银。” 老周头一下瞪圆了眼睛,脚也不软,手也不软了,他蹦起来吼道:“凭啥?” 周四郎连忙上前安抚,将今天他们赊牛的事从头到尾都说了一遍,着重强调,他们拿银子换铜板,也是这个数目,所以他们家要是去换银子,用这个价换回来是不亏的。 老周头就若有所思的道:“还有比官银更差一点的银?那我们就换那种,衙门收吧?” 周家兄弟全都瞪大了眼睛,周大郎和周三郎是没想到还有这种操作,周二郎和周四郎等几个却是想到了还没胆子去做。 至于满宝,她直接竖起大拇指夸她爹,“爹,你可真厉害,连这都能想到。” 老周头瞥了她一眼道:“等我把这事了了再找你算账,你娘不揍你,我,我也要揍你一顿。” 满宝不乐意了,道:“爹,你不是怕今年收成不好,要留着钱预防吗?” 老周头忍不住吼:“你既然知道为啥还要去赊牛?” “我们不今年还,明年后年还也是一样的,爹,赊牛我们一点儿也不亏。” “不亏才怪,那么高的利息呢……” 满宝忍不住道:“那利息一点儿也不高,爹,像四哥借钱来赌的那些才算是高利息呢。虽然我觉得衙门其实可以把利息再放低一些……” 只是围观却突然被砸了一石头的周四郎:…… 满宝不是不懂事的孩子,而且她了解自家老爹,知道他为什么反应这么大,见哥哥嫂子们都在,而且大家脸上多少有些忧虑,她干脆让大头去厨房里给她找了根烧过的树枝来。 老周家的厨房里一直备有烧过的木棍树枝,因为大家发现这东西在地上和石头上写字特别显。 大头他们最喜欢用它来练字了。 满宝拿了一根树枝画给她爹看,“爹,不是你说的,一头牛能干两个大人的活儿吗?买了一头牛,相当于我又多了两个哥哥给你干活儿,那能多精耕多少地呀……” 地犁一遍和犁两遍的区别或许不是很大,一亩地估计就多出几斤的粮食,但犁两遍之后再多撒点儿肥,再精心除草,再捉一些虫子,那一亩地就有可能多出十几二十斤的粮食来。 但做这些都需要人力。 多出来一头牛,那就是多出来两个人,两个人一天能干多少活儿? 一年又能干多少活儿? 而这些活儿换算成价值又能值多少? 听着满宝算数,老周头咽了咽口水。 然后满宝还道:“爹,现在我们家的牛才三岁,它能干七八年,甚至是十年呢,一年给你赚这么多,那十年给你赚多少?” 周三郎在自己心里笨拙的算了算,咋舌道:“这不是相当于白得了两个大儿子吗?” 老周头忍不住瞪了他一眼道:“胡说些啥,它是你儿子,能给你生孙子吗?” 满宝兴奋起来,“可以呀,等它长大了给它娶个媳妇就可以了。” 众人:…… 老周头却沉思起来,“有道理呀,生了小牛,我们也卖出去,一头卖三两,那得是多少钱啊……” 钱氏打断他的白日梦,开口问道:“满宝,牛的号牌呢?拿来娘收好来。” 老周头立即回神,“不对,就算这牛买得值,那也得把钱先还了,咱可不能让衙门吃咱的利息。” “爹,万一今年老天爷不赏脸呢?”满宝道:“你不得留着钱防身?” 这也是老周头一直不愿意花钱的愿意,家里总要有些存款的,预备着哪怕是发生了天灾人祸也能救命。 所以他觉得少赚点就少赚点,儿子们辛苦点儿也没啥,手中有钱心不慌不是? 但老周头除此外还有另一种坚持,“那也不能欠债,尤其是欠有利息的债。” 老周头不是没欠过人钱,但有两种钱,他一直不乐意欠,只要有钱就会还上去。 一种是对方家里也不富裕,欠这样的钱他心里头不安; 第二种则是有利息的债,这意味着每多欠一天,他欠的钱就多增加一些,这比第一种更要他的命,因为每过一个晚上,他就觉得心脏颤一颤。 但满宝觉得这种赊借方式可以的,她道:“爹,这些利息我们家还得起的,我们有三年的时间呢。所以我们没必要用家里留着‘救命’的钱去还这个钱。因为现在我们可以赊借到买牛的钱,但如果发生天灾人祸,急需用钱的时候,我们家里是不能以现在的利息从衙门里借到钱的。” 老周头:“……这个利息。” “这个利息并不是很高了。”满宝之所以能这么说,是因为科科替她搜索出来的信息表示,这个利息哪怕是在未来,也不显得很高。 钱氏瞥了老周头一眼,问满宝:“你打算什么时候还?” 满宝自信满满的道:“短则今年冬天,长则明年冬天呗。” 钱氏点头,“今年老天爷要是赏脸,这笔钱家里来还。牛是买回来给家里使的,你要有钱就还,没钱还有家里呢。” 这是让满宝放心大胆去做的意思。 老周头忍不住瞥了老妻一眼,这是打算把闺女宠到天上去? 钱氏淡淡的道:“满宝可是仙子转世,我不信她的运气会差。” 老周家上下一听,立即精神一振,就连老周头的面色都松了不少。 科科:……它现在有些确定了,钱氏似乎也是这么认为的。 ☆.第三百八十八章 也很忙 家里添了一头牛,那是一定要盖牛棚的。 老周头在两个院子里逛了半天,最后选定了当初周四郎他们暂时住的茅草屋,现在是放着杂物的房间。 他让几个儿子把里面的东西一清理,用火把里面的湿气烘一烘,再抱了不少的稻草进去铺好,弄的干净暖和,牛房就算弄好了。 这可比周虎家里请人搭建的牛棚还要好。 老周头志得意满的围着牛转了一圈,然后轻柔的抚摸它道:“现在天冷,住在屋子里暖和,不会生病,等到了夏天,我叫几个小子给你驱蚊虫,保管让你在屋子里也睡得香甜。” 老周头深情的和它道:“所以你可一定要好好吃东西,好好干活儿呀。” 老周头再走出周家时,脸上已经是一派淡然,隐隐还含着一丝得意。 村民们竖着耳朵听了一晚上也没听到老周家揍孩子的动静,便只能收了看戏的心,第二天再见到老周头时便问起了赊牛的事。 “金叔,我听周虎的意思,你们从县衙里占了大便宜了。” 老周头就“呸”了一声道:“觉得是大便宜,你倒是去占啊,以为一个月三十六文的利息那么好给的?” 村民们就嘿嘿一笑,悄声问道:“你家还真把牛给留下了?” 老周头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道:“不留下,难道衙门还能给我退回去?这可是官衙的东西。” 这倒是。 “那你们家打算赊这账到什么时候?这一个月的利息可不少呢。” “里正也没说不许赊一天两天的,你们直接拿钱去还了吧,就当是给家里添了大件儿,好歹没亏利息不是?” “满宝也真是,这么大的事怎么没跟你们这些大人商量?” “周二不是跟着去了吗?也不是满宝一个孩子能做的决定吧?” 老周头嫌弃他们闹哄哄的,道:“我家满宝说了,赊这一头牛我家不亏。” “怎么不亏了?” “我怎么知道,那一长串的算术我也看不懂,也听不懂,”老周头理直气壮的道:“反正不亏就行。” “那你不还赊的银子了?” “放屁,那是衙门的钱,我敢不还吗?”老周头道:“但我现在没钱,你们要是能借我一些最好,借不了,只能等明年再说了。” 大家立即安静了一瞬,然后纷纷说起穷来,“是啊,去年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这家里有余粮的都不多,更别说余钱了。” 老周头早预料到这一点了,他隐隐有种感觉,自家现在的积蓄不敢说是七里村第三,但也绝对排在前十名。 连他都不敢一下拿出钱去买牛,更别说其他人家借钱给他还债了。 又不是生死大事。 大家过足了嘴瘾,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便各自告辞回家了。 满宝下学回来路过,正好看见他们散去,便忍不住和关系比较好的几家道:“趁着现在犹豫的人多,你们也去县衙里赊一头牛回来使吧。” 被鼓动的人家:……他们才不傻呢。 满宝惋惜的看着他们离开,老周头将她提溜回家,道:“别乱说话,万一他们去赊了牛,回头还不上了咋办?” “啊?” “别啊了,”老周头没有就这事跟闺女解释太多,转开话题道:“年前你们不是说要在山上种女贞子吗?那种子啥的你们弄好了吗?” “您不是嫌弃费功夫,还不一定能活儿,不让我们种吗?” “那会儿家里做地里的活儿都干不完,哪有时间去挖坑种女贞子?可现在不是有牛了吗?”老周头道:“去,把你几个哥哥叫来,现在就进山里把那树的枝条给取出来,之前我听着,那东西插下去就行?” 满宝道:“是扦插,我问过人了,基本上都能活。” “能活就行,去吧。” 满宝便飞奔而出,去找几个哥哥。 周大郎他们正忙活着堆肥呢,今儿一早,他们老爹就说,既然有了牛,那就多用心侍弄几亩田地,这样一来,为了不让肥不够用,还是得再堆一个肥。 周大郎觉得山上的树枝都快要被他们撸秃了。 所以一听满宝的话,周大郎等人就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就连一向勤勉的周三郎都忍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仰着脑袋看天空,叹气道:“总觉得买了牛也不是很省力。” 四五六连连点头,也蹲在了地上。 虽然不太想动弹,但第二天周大郎还是领着两个弟弟上山去挖坑了。 在周大郎等人看来,女贞子本身就属于野树,所以要种它,当然是没必要把山开出来。 他们就是想开,老周头也不会答应他们去费这个力气。 所以他们只在屋后周大郎的山上找了一块泥土还算厚,又比较松软一些的地,把附近的荆棘砍了,或挖了,再挖个坑,把坑边的野草清理一下。 然后把昨天傍晚折回来的女贞子树枝往里一插,倒点水就差不多了。 满宝也只是给它们丢了一小把农家肥,没办法,D博士说的啥营养液她全都没有。 反正那也是促进其发芽的液体,那她就不急着促进了,让它慢慢发芽呗。 周大郎花了三天的时间才在山上挖了三十来个坑,把截成三十二段的女贞子树枝给栽种下去。 并不是他们速度慢,而是因为山上杂树杂草多,哪怕只是挖个坑,清理一下坑边的树根杂草,那也花费不短的时间。 而凌冽的寒潮也告一段落,一夜春风吹,第二天满宝就把棉衣给换了下来,然后就背着小书箱去上学,结果中午没到,外面就淅淅沥沥的下起春雨来。 满宝往外一看就道:“要撒稻种了。” 与此同时,钱氏也在看着这场春雨,回身吩咐小钱氏道:“把耙子都找出来,下午就去田里看一看,差不多可以撒稻种了。” 老周头也道:“地里我和老大他们去弄,你带着老大家的把种子再挑一挑,豆种也要挑了,等稻种撒下去,豆子也要种起来了。” 钱氏应下。 老周头摸出烟袋,但没有抽,他看向周大郎,道:“走,咱去看看麦田。” 那可是夏粮! ☆.第三百八十九章 我愿意吃亏(给书友“呦呦鹿鸣”的打赏加更) 地里的小麦还是青的,老周头伸手摸了摸麦穗上薄薄的麦壳,细细密密的春雨轻轻地打湿了他的手。 他低头看了一眼麦田里正快速的吸收着春雨的麦根,忍不住开怀的道:“这雨来得好呀。” 周大郎抹了一把扫到脸上的雨,连连点头,“是,来得正巧,刚好可以给麦子灌浆。” 老周头花费了一天的时间,将所有种着冬小麦的地都走了一遍,村里和他一样冒雨出来看麦田的人不少。 广袤的田地间星星点缀着穿着蓑衣来回走动的人。 这一天,罗江县里被雨淋的人不少,其中要属走在田间被雨淋湿的人最高兴了。 同样被雨淋了的杨县令却不太高兴,他快步进了堂屋,将身上的蓑衣扒拉下来丢给随从,随手接过下人递上来的毛巾擦了擦,然后力气有些大的丢在了下人的手里。 迎出来的师爷顿了一下,连忙问道:“主公,可是前衙有事?” “没事!”所以才更生气有没有? 杨和书坐到椅子上,眉头忍不住紧蹙,“一两银一月十二文的利息很高吗?” 师爷道:“不高。” “不高,为何就无人来赊牛?”杨和书道:“这都五天了,整个罗江县只有六户来赊借犍牛,这眼看着新一轮的春耕又要开始,竟然没一人心动?” 师爷笑道:“大人何必焦急,贫户之家,别说三四两,就是三四文的事也是大事,您若真想把牛赊出去,不如放宽些要求,相信不足三日,余下的牛都能被赊走。” “再放宽,就是把牛赊借给乡绅了。” 师爷笑道:“这有何不可,反正牛也都是拿来耕种的。” 杨和书就淡淡的看了师爷一眼。 师爷身子一僵,僵笑道:“大人?” 杨和书弹了弹袍子,问道:“本官看着像笨蛋吗?” 说罢起身离开。 师爷身子僵住,想追上去,却又拉不下面子,一时涨红了脸。 杨和书的随从万田连忙追上去,“少爷,怎么说着说着您就生气起来了?” 杨和书哼了一声。 万田就道:“其实小的觉着师爷说的也没错,这么多牛每天要吃的草料可不少,一直赊不出去,少爷看着也心烦不是?” “你知道什么?”杨和书气恼的道:“我让人送来这么多头牛,你以为是做倒买倒卖生意的?你知不知道,每赊出去一头牛,我和县衙就亏一些。” “我已经不计较他们像周家人那样先赊银再买牛,隐隐赚我一笔了,那是因为他们穷,这样无伤大雅的亏我愿意吃,”杨和书道:“可把这亏下来的利给并不缺钱的乡绅算怎么回事?” 万田一脑门的疑问,显然有听没有懂。 杨和书恨铁不成钢的拍了一下他脑袋,道:“你怎么就这么笨啊,比一个小孩儿都不如,亏你还跟我念了这么多年的书。” 杨和书回了屋,换了一身清爽的衣服后才问道:“你知道那小孩儿,就那个叫满宝的,她借了银后换成铜板买牛,我亏了多少吗?” 万田一脸迷糊的道:“少爷不是说过,县衙借的是银,要回来的也是银吗?虽然铜板跟银有差价,但其实我们没亏呀。” “说你笨还不信,县衙赊借银子那一块是没亏,但卖牛那儿我们亏了,当时买这批牛,我和县衙出的可是银子,不是铜钱!” 杨和书道:“这批要赊借的牛,全部是成本定价,定的是银子,以前我不知道银和铜钱间相差这么大……” 杨和书顿了顿后道:“所以,每一头牛我们现在都是亏本摆在牛棚里的。” 让他生气的是,这么亏本的买卖竟然都没人来占他的便宜,真是气死他了! 万田终于缕清了这期间的关系,忍不住焦急起来,“那少爷,您怎么还特意让人在县衙门口教来赊牛的人先赊银,再去换成铜板去买牛?那,那不是在坑自个吗?” “也不算啦,”杨和书喝了一口茶后心气顺了一点儿,道:“虽然我也出了一点儿钱,但大头还是县衙出的,坑的也是县衙,但至少百姓落着了实惠不是?” 万田:……请恕他蠢笨,他真的不知道这期间的差别。难道现在他家少爷不是罗江县的县令吗? 坑了县衙不是坑了自己吗? “这些人穷,有一头牛便算是多了两个劳力,日子要好过一些,但那些乡绅,他们又不缺钱,要是放宽了条件,这些牛他们一定会眼睛也不眨一下的全收了,”杨和书道:“凭什么我吃了亏让他们占便宜?” 万田忍不住嘀咕,“反正都是吃亏……” “你知道什么?”杨和书敲了他脑袋一下,道:“有些亏吃得,有些亏吃不得。罗江县去年遭灾也严重,税只免了一年,今年秋收可是要交税的……算了,算了,说了你也不懂。” “那少爷,要是一直没人来赊牛,牛棚里的那些牛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也只能分下去了。” “啊?”万田张大了嘴巴。 杨和书挥了挥手道:“行了,刚才回来的路上,我听见衙门里的老吏说,这场春雨下来,春耕就又要开始了,你去,把张主簿他们叫来,让他通知各里正,我们来商量一下分牛的事。” 万田合上了嘴巴,犹豫着问,“真分呀?” “不分,留着这些牛你喂啊,”杨和书道:“分给各里,好歹缓解一下春耕的压力。” 作为县令,其最主要的职责就是劝课农桑。 怎么劝课农桑呢? 除了上山下乡给农民朋友们做思想建设和鼓励,有时还要提供一定的物资和技术支持。 物资,包括但不限于种子、农具和耕牛等。 种子一般是大范围支援,基本上每一家都能分到一些,当然,这样的活动视各县情况不同而不同,至少满宝的记忆中,她家就没分到过衙门发下来的种子。 至于农具,则是会支援给一些特别贫困,农具损坏严重,干脆就是没有的人家。 而耕牛这种这么贵重的东西,一般是一里百姓的共同财产,即轮流使用,轮流看护。 ☆.第三百九十章 下县 杨和书虽然上任才一个来月,但已经把罗江县下所有的村子都走了一遍,对各里,各村的情况都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 他也终于明白,为什么罗江县只是一个下县。 因为它真的很穷啊! 在杨和书的认知里,各家各户私有的牛且不提,一里之内最起码要有十头牛吧? 十户共有一头,这样就可大大缓解春耕的压力了。 但以七里村为例,他们一里才有一头牛,每年只轮三十三户人家,一次只轮耕三亩,三亩后轮到下一户。 而一里有百户,这意味着,一户人家要时隔两年才有可能轮到自家用耕牛一次,一次可耕三亩地。 这一次剩下的牛里,应该每一里都能分得一头,那用牛耕作的效率起码提高了一倍。 杨和书这么算一算,心里总算是好受点儿了。 他放弃京城的大好前程跑到这一个下县来当县令,当然不止是为了积累政治资本,更是为了做些实事。 他想要知道,自己是不是就得像父亲说的那样为官? 老周头一家有了牛,对县衙牛棚里的牛却还是很关注,所以牛才发下来,他们就知道了。 第二天老周头牵着牛去犁田的时候,就有人问老周头悔不悔,“要早知道不买牛,县衙也要把牛发下来,白给我们使唤,谁还去买呀。” 老周头怜惜的摸了摸他最爱的牛牛,给它套上绳子,闻言道:“那能一样吗,发到里正手里的,轮到你都不知道到啥时候了,而且你最多也只能耕六亩地,我家的牛,那是想耕多久就耕多久。” 对方闻言一噎,说不出话来了。 抬头见老周头腻歪的那样,忍不住问,“你这是看上它了?怎么觉着你这眼神看着这么渗人呢?比你以前刚当爹的时候看你儿子还腻歪。” 老周头道:“我家牛牛可比大郎几个强多了。” 现在,牛在他心里的地位早就超过了几个儿子,直逼满宝的位置了。 没办法,这牛太好使,太省力了。 不过它现在还小,老周头不敢狠使唤它,所以每耕作一段时间就让它休息一下。 给它吃的老周头也很上心,除了让它自由的在田野中啃刚冒出来没多久的嫩草,还让几个孩子去地垄田间割各种青油油的绿草,甚至把家里做豆腐剩下的那些豆渣都搅了给它吃。 做豆腐有豆渣,去年五月前,如果做的豆腐多了,豆渣也就多了,老周头他们除了自家吃一些外,余下的都是给鸡吃,但自从水灾过后,那些豆渣都被收起来,一点儿没浪费,全被小钱氏做成各种样子给吃了。 或者是炒干或蒸干后又晒好收起来。 现在,做豆腐剩下来的豆渣,少部分进了周家人的肚子里,大部分则是给牛留着了。 老周头可是特意去找白庄头请教过的,说是农忙起来的时候,牛干的活儿多,为了不伤牛,还要煮豆饭给牛吃的。 只有它吃的不比人少,它才能干比人更多的活儿。 给豆饭什么的,老周头其实还是舍不得的,但给豆渣却没问题。 当然,他也不舍得那么狠力的使唤他家的宝贝牛。 满宝每天都被老周头念叨着要对牛好后,以至于她对小农庄里的三头牛也非常的关注起来,某天还特意跑到庄子里去看一眼那三头牛,摸了一把,确认它们非常强壮后才放心。 春雨淅淅沥沥的下着,又断断续续的停下,再又不知道什么时候又飘了下来。 但七里村的村民并不非得等雨停下才劳作,春种的时间很有限,错过了,对庄稼的影响是很大的。 所以除了懒人,没人会耽误农时。 而老周家有老周头和钱氏在,周家兄弟就是想懒一下也不行。 等老周家耙出一块田来,撒了肥后播下稻种,村里其他人家才开始陆陆续续的下地,也追着老周家的尾巴往前赶春种。 然后老周家就开始犁地种豆子了。 有了牛,他们的速度快了许多,但再快也没有满宝他们速度快。 在老周头说要开始种豆子后,满宝就通知她的两个小伙伴可以种豆子了,然后白庄头只放出了风声,上次给他们种麦子的农妇们便先男短工们赶来了。 白庄头还是挺喜欢用她们的,主要是她们速度快,活儿也细,不比男人差。 也就只有力气比不上男人而已。 但犁地有牛,庄子里的三个长工一人一牛就可以开犁,所以白庄头便收了她们,开始轰轰烈烈的种豆子大计。 等到男短工们赶来找活儿,小庄子里的豆子都快种完了,但白庄头还是留下了几个人开始犁田。 而农妇们则去种姜块。 满宝和白善宝选择种姜的位置距离山脚下的土房子不是很远,往前一些就是那条大沟渠。 他们圈了一块将近两亩的地种姜,每年都从卖姜那里获得不少钱的满宝和白善宝都期望它冬天的时候能卖出高价。 只有白二郎百无聊赖的蹲在水渠边逗弄水里的小虫子,他以为这些是鱼苗,但满宝坚持的告诉他,“这是蝌蚪,就是青蛙。” 白二郎一直不相信,“青蛙有腿,这一看就是鱼。” 但满宝觉得科科不会骗她,因此也坚持,“这就是青蛙,不信我们拿回去养着看一看。” 其实是她也好奇这东西到底是怎么变成青蛙的。 “行啊。” 于是三人由看人种姜变成了捞蝌蚪,杨县令再一次在众人的陪伴下来到这片田地上时,看到的就是三个孩子正蹲在水渠边上捞蝌蚪。 他们的动作显然不熟练,且配合得不好,总是把水溅到自己或别人的身上,因此引起彼此的尖叫。 杨和书止住大家提醒的动作,好奇的围上去看。 他们没有随身带着网,所以是用一张大大的树叶在捞蝌蚪,但两只手拿树叶总是不稳,捞着后手一抖,水和蝌蚪就又落回到水里。 如此几次,满宝气了,吼蹲在最有利位置的白二郎,“你怎么这么笨,不要抖呀。” 白二郎吼回去,“明明是白善在抖。” 白善道:“我拿着木桶,怎么抖?” “就是因为你拿着木桶抖,没有接住我捞上来的鱼,这才落到河里去的。” ☆.第三百九十一章 人口 满宝道:“让我来!” 白二郎就嫌弃的把叶子一丢,直接往旁边一挪屁股,不高兴的道:“你来就你来吧。” 满宝伸手去捞叶子,水里本来就惊惶的蝌蚪瞬间一哄而散,全都躲起来了。 白善宝和白二郎:…… 俩人都对满宝怒目而视,怪她,“你看,抓不了吧?” “这里没有,别处有!”满宝颇有一种山不来就我,我就去就山的气势,拎起叶子就从地上爬起来。 杨和书探头看了一眼,问道:“那黑色的是小鱼?能吃吗?” 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三个孩子一跳,一抬头,这才发现,白老爷,里正,村长都跟在杨和书的身后,此时正一起低头看着他们。 嗯,身后还占了几个满宝他们见过却不熟悉的官吏。 大人是不许他们靠近水边的,更别说玩水了。 三人心虚的立即丢到手里的东西就要站起来,嗯,白善宝顺手把手里的木桶也给丢沟渠里去了。 众人:…… 看着木桶在沟渠里飘呀飘,眼见着就要飘走,白善宝忍不住叫,“大吉,快捞上来呀。” 一直安静待在一旁的大吉伸手捡起一根棍子就把木桶拨过来,三孩子见了松了一口气。 见三人心虚的站起来排排站着纠手指,杨和书便好奇的问道:“这是怎么了?” 白老爷瞪了他们一眼后才轻咳一声道:“愣着干什么,看见大人还不快行礼。” 三人连忙行礼。 杨和书就笑道:“只是一段时日不见,三位小友怎么拘谨了许多?白老爷,我就和他们说说话,不必太过拘束他们。” 白老爷当然只能应下。 杨和书不喜欢太多人围着,主要是有他们在,白善宝他们都不太喜欢说话了,所以让大家散去。 陪同县令上山下乡,第一次接受这样的命令的众官吏:…… 虽然不太想丢下县令,他们也不知道该去干点儿什么,但县令都下令了,大家也只能各自散去,远远的走到一旁说话。 张主簿跟白老爷挺熟的了,看了一眼沟渠那边一眼,便与白老爷笑道:“没想到白老爷家的公子和县令成了忘年交,我们这位新县令可是出身名门,贵公子将来前程不小啊。” 白老爷便谦虚了两句,自家的孩子什么样儿他还能不知道吗? 杨和书就站在沟渠边与他们说话,“你们捉这鱼拿去吃?” 白善宝得意的看了满宝一眼,道:“你看,杨大人也说是鱼吧?“ 白二郎:“就是,就是。” 满宝哼道:“不信我们养出来再看。” “养就养。”白善宝和杨和书道:“她说这不是鱼,是青蛙,我们要捞几条来养,看看它到底是鱼还是青蛙。” 杨和书“咦”了一声,低头去看水里又重新冒了出来的小蝌蚪,在脑海中搜索了一下后道:“这样的东西似乎水中有很多,但我不记得它们像什么大鱼,难道它不能长大?” 杨和书知道,有些鱼是长不大的。 满宝一听他的意思就明白,他也不相信这是青蛙。 杨和书笑道:“你们养吧,看能不能养出来。对了,我看你们这儿大多在犁田,怎么,豆子种完了?” “昨天就种完了,”满宝道:“我们有三头牛呢,又请了很多人,速度很快。” 杨和书就指了一些妇人问,“那她们在干什么?” “在种瓜,”满宝道:“白庄头说得种些菜给长工吃,偶尔要请短工时也得做菜,所以要种南瓜,节瓜,冬瓜,各种瓜。” 杨和书赞了一句,“考虑得真多,对了满宝,你家的牛怎么样了,好用吗?” 满宝肯定的点头,“好用!” 杨和书便问了一下她家的耕作速度,比往年相比如何。他对农事的了解只来源于书上的一些描写,以及上任前的一些了解。 所以他迫切的需要一些数据进行对比。 这些数据县衙也能给他,但总是有些不详尽,亲自过问,赊了牛的人家又战战兢兢,所以还是问满宝吧。 满宝还真知道,主要是老周头对他们的这个小农庄还是挺关注的,每天吃完晚食后就会问一些,问完了便会说起家里的事,满宝听着自然就记住了。 “今年我家打算把小岭那一片的田地也都精耕细作,只要不旱不涝,那一片田地就能收不少粮食,小岭那里有一种酸酸的野果,清明后就能吃,杨大人,到时候你来,我请你吃呀。” 白二郎立即接上,“我知道,叫酸果果,我最喜欢吃红色的了。” 白善宝道:“黑色的比较好吃。” 满宝也点头,“黑色比较甜,红色的好酸。” 三个孩子的话题就慢慢的偏了,跑到了漫山遍野的野果上。 杨和书听得有趣,问道:“你们这里野果很多吗?” 白善宝:“挺多的,就是不好吃。” 满宝:“所以还是得自己种。” “你们还种果树?” 满宝就指着她四哥的山道:“喏,前段时间刚种下的,过个两三年我们就能吃果了。” 白二郎本人是很嫌弃的,“也太长了,我就说让我爹直接买大大的果树过来,种下去到秋天就有果吃了。” 白善宝鄙视他的无知,“那么大的果树不容易存活,从小养起多好?你要想吃果,先自己买呗。” “而且大果树好贵。” 杨和书便坐在一旁听他们说话,偶尔问两句引导一下话题,没过多久就把他们农庄的情况摸清楚了。 上次来的时候他没怎么关心这个小农庄,这一次再来才发现,这一百多亩地竟然还有这么多的用途。 荒山脚下竟然还专门劈出一块地来养鸡。 杨和书忍不住问,“你们要种这么多东西,又养这么多东西,只三个长工够用吗?” “不够呀,”白善宝道:“所以我和我祖母说过了,等忙完这一段就再请人。” 满宝颇有老周头行事的智慧,闻言道:“其实给长工们娶媳妇就好了,我爹说了,人不够用,娶媳妇就好了。” 杨和书:…… 白善宝却认真的思考了一下道:“但好像没人愿意嫁给他们。” 杨和书却精神一振,人口也是一个县发展的重要条件,他问道:“你们的三个长工都没有媳妇?” ☆.第三百九十二章 贫穷的理由 三个长工不仅没有媳妇,连家都很少回去了。 他们从家里被赶出来打工讨生活,做了两年短工后才在白家安顿下来,期间倒是回家过。 但他们在老家没有地,或者地很少,日子并不好过,还不如在白家打长工呢。 基本上,不是特别懒就不会被赶走,不赶走,每天就有吃的,就能活下去。 富贵不了,但在灾年的时候日子也比一般贫苦人家还要好过,因为至少他们不会饿死,也不至于去当流民。 如今,三个长工,年纪最大的一个已经二十四岁了。 在七里村,这个年纪孩子都能下地干活儿了。 比如周二郎和周三郎这个年纪。 最年轻的一个也二十二了,三个没有一个有娶媳妇的资本。 杨和书兴奋起来,连忙让人去把三个长工叫过来,他很好奇,他们是怎么失地的。 三个长工在县太爷面前都有些拘谨,而且杨和书的问题也让他们有些懵。 他们离家的时候年纪不小了,但对家里的事情知道的还真不多,至于家里的地是怎么没的? 三人想了想,长工一道:“好像是我爷爷病了来着,我爹就卖了一块地买药,结果还没好全,又重了。” 他想了想道:“不记得我爹是跟谁借的钱了,后来人家来家里要债,就把家里大部分的良田都给收走了。家里地少,养不活这么多人,我爹娘就把我和二哥赶出来,让我们自己去讨生活。” 长工二道:“我在那一片干旱,地里没收成,我爹娘把家里留的种子也给吃光了,然后就带着我们出门讨饭了。” 杨和书:…… 满宝:…… “我也不知道我爹娘他们带着我小弟去了哪儿,反正我回家看过,他们都没回家,家里的地也荒着,村长说我要是回去可以分我永业田,我但我想着,我就一个人,既没有农具,也没有种子,要种地还得先跟人借钱买农具,买种子,我平日吃喝也要钱,还不如来做长工呢。” 杨和书就看向长工三。 长工三憨憨一笑,道:“我家那片地少,我家三兄弟,一个都没娶媳妇,我爹娘觉着这样下去不行,就把我的永业田卖了给我大哥娶媳妇,让我出来讨生活。” 杨和书惊呆了,满宝和白善宝白二郎也惊呆了,纷纷瞪大了眼睛齐声问,“你也愿意?” 长工三习以为常的道:“我家总要有人传宗接代,三兄弟都留家里,一个都娶不着媳妇,还不如出来一个呢。” 杨和书心里有些难受,酸酸胀胀的,这种感觉有些陌生,他顿了顿后才问,“那,那你回家过吗?” “不回,我都出来了,还回去干啥?”长工三憨笑道:“回去要路费的。” “那你要是有路费了,回去吗?” 长工三想了想,还是摇头,“还是不回了,我要是能攒下路费,一定攒下娶媳妇的钱了,那当然得先娶媳妇了,娶了媳妇还得攒钱给婆娘孩子买东西呢……” 所以这样无穷尽的攒钱,花钱,谁知道啥时候才有钱回去。 杨和书心中感叹不已。 满宝则上下看着长工三,问道:“你的钱都拿去干啥了?” 长工三脸微红,小声道:“都吃了。” 他以前饿多了,身上有了余钱,又无人督促,自然是一有钱就忍不住吃。 他自己也存过的,奈何就是存不住,肚子一饿就忍不住去买东西吃。 杨和书对他们的自制力表示忧虑,“你们这样可怎么娶得着媳妇?” 三长工低下头。 满宝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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