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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7章

跪在了她床前。 夏母一把握住她的手,低声道:“地上凉,别跪着。” 周银忙把她扶起来坐在床上。 夏母看了一眼周银,和夏欣道:“看见你们这样好,我便放心了,以后你要好好照顾你父亲。” ☆.番外 周银22 夏欣哭着点头,“娘,你还没看到孩子出生呢,您摸摸,他现在已经这么大了。” 夏母也很惋惜,“我看不到他出生了,也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 夏欣哭得不能自抑,但也阻止不了,夏母还是病逝了。 她去世后,夏衍好似被抽掉了精神气一样,身体也每况愈下。 周银和夏欣都很忧心,只能不断的让他想一想未来的孙子。 夏欣来不及悲伤,为了父亲,每日都扶着肚子去找他,让他和肚子里的孩子说说话。 偶尔肚子里的孩子活泼的踢她的肚子,夏衍脸上便闪过难得的笑意,神情也轻松些,于是夏欣更喜欢找父亲了。 夏衍见她肚子越来越大,肚子里孩子的反应也越来越多,干脆就找出几本书来,夏欣每天躺靠在院子里晒太阳时就拿了书读给她听。 别说,效果特别好,夏欣每次一听父亲念书就昏昏欲睡,然后不多会儿就睡着了。 夏衍本想不打扰她睡觉的,停了声音正要把书收起来,就见女儿的肚子凸起一块,看样子似乎是孩子的小脚或者小手用力的往外按。 夏衍看得惊奇,想了想便又翻开书念了一段。 凸起缩回去,一切归于平静。 夏衍念了好一会儿,便又停下,便见肚子上又凸出一块…… 他来回试验了几次,见夏欣皱着眉要醒来,便立即翻开下一页继续读书,孩子这才安静下来,夏欣也慢慢睡着了。 夏衍抓心挠肺的想,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和他母亲一样听着书睡觉呢,还是在认真听呢? 想完他便觉得自己荒诞,肚子里的孩子又怎么可能听得懂外面的人说话呢? 但有孩子陪伴着,夏衍的身体的确好了一点儿,从秋天熬到了冬天,可惜还是没能熬到孩子出生。 夏欣悲痛不已,在夏衍下葬后不久便提前生产,生下了一女。 因为夏衍去世,红田村夏家几次上门闹事,认为是周银不孝,没照顾好夏衍和夏母,甚至有人恶意猜测,俩人就是周银害死的,为的就是夏家的财产。 “我叔叔婶婶身体一直很好,多年来无病无灾,怎么周银一入赘就都生病了?还前后脚病逝,要是没猫腻,打死我都不信。” 街坊邻居看着堵在夏家门前的人撇嘴,私底下议论道:“夏先生和夏太太身体不好谁不知道啊?” “就是,不就是因为身体不好,他们才一把年纪只生了欣娘一个人吗?”一人道:“当年夏太太吃了多少药才生了欣娘啊,后来更是每年病上两三回,我看周银挺孝顺的了,这一年为了照顾他们夫妻俩,手上做得正好的生意都让出去了。听我家的儿子说,他和好几个商队牵上了线,挣的不比夏家那点产业少。” “我看盯着夏家财产的是红田村那些人吧?谁不知道那边一直想给夏先生过继孩子的?” “到底是穷乡僻壤出来的,一个院子就值得人这么争。” “可不止是一个院子吧?听说还有好多地呢。” 外面闹哄哄的,周银翻墙从隔壁出去,找了朋友和里正过来把人轰走,这才回家去见夏欣。 夏欣生产后脸色一直不好看,脸上不见多少笑意,总是呆呆的看着襁褓发呆。 周银弯腰把安睡的女儿抱起来放进她怀里,神游天外的夏欣回神,低头看怀中的女儿,脸上有了些活气。 他坐在床边,半拥着她,与她一起看怀里的女儿,“等孩子大一些,我们带她回去看望我兄嫂好不好?” 夏欣:“去绵州?” “对,去绵州,”周银捏紧了她的手,让她的注意力落在他身上,“我们去住上两年,我想让你看一看我长大的地方。” 他道:“我兄嫂很好的,尤其是我嫂子,你要是见着她,一定会喜欢她的。” 夏欣有点儿害怕,“那我们还回来吗?” “当然,”周银道:“爹和娘在这里,我们肯定要回来的。” 他道:“我打算把地租给别人,铺子交给侠叔照管,宅子也让侠叔帮忙看一下,我们最多两年就回来。” 到时候这些风波停了,夏欣也能从悲伤里走出来。 这段时间夏欣的状态很不好,周银生怕她出什么事。 夏欣眼眶一红,靠进他怀里,“好,我们去绵州。” 为了夏欣,周银把家里的三块地都租给了族人,总算换得他们安静下来,不再三天两头的上他家里来闹。 只是红田村里依旧各种非议不断,周银不敢让夏欣回去。 等囡囡稍大一些,周银便把家里的现银和地契房契等要紧之物都带上,又收拾了一些贵重的东西托付给相熟的商行,让他们运送到罗江县。 他则雇了人先回七里村,等商行把东西送到罗江县他再去取。 因为他只带了一个车夫和妻女上路,所以不敢带太多贵重的东西,除了户籍和一些路费,其他东西都交给了商行。 他慢悠悠回到了罗江县,将钱结给车夫,他自己驾着车回到七里村。 已经被七里村私下认定为死人的周银突然出现,还带回了老婆孩子,整个村子都沸腾起来了。 周金和几个儿子还在地里干活儿呢,有人鞋都跑掉了,顾不上找鞋子,直接光着脚丫子飞奔而来,“金叔,金叔,小银叔回来了——” 周金一锄头差点儿锄在脚上,他晃了一下才稳住身子,回头失真的大声问道,“你说啥?” “小银叔回来了,正往你家去呢,你快回去看看呀!” 周金扭头去看他几个儿子,周大郎反应过来,立即道:“爹,我也听到了。” 兄弟几个立即扛起锄头就和周金往家里跑,还没到家,便见到对面路上一堆人簇拥着一辆车往他们这边过来,因为围的人太多,驴车半天挪不动一步。 周金愣愣的看着站在驴车边上的青年,揉了揉眼睛,要不是对方和他年轻时有几分相像,他几乎不敢认这是他弟弟。 村里年长一辈的也不敢信,不错声的问道:“你真是周银啊?” 周银一脸无奈,“是啊,大有哥,我才离家多少年,怎么就认不出我来了?” “他肯定是周银,”周虎将一个小少年拽过去,“看这和四郎几乎一样的眼睛,眉形,还有这脸,别说他们是叔侄,说他们是父子都有人信啊。” 周银:…… 一脸懵逼被拽过去的周四郎:…… 周银这才看到周四郎,上下打量过他后伸手揉着他的脑袋大赞道:“好小子,都长这么大了?” 周金被人推上去,脸上都还是愣愣的,一脸的不可置信,“老二?” 周银眼眶微红,叫了一声:“哥。” ※※※※※※※※※※※※※※※※※※※※ 作家的话 你们想看周银和夏欣牺牲吗,还是就到这里就可以了 先明天见了,明天再考虑写不写那一段 ☆.番外 周银23 周金不可置信的看着周银,没想到他不仅活着,还长得这么好了。 周银也不可置信的看着周金,没想到他哥变得这么老了,还一脸沧桑。 兄弟相见,两眼泪汪汪,但钱氏情绪比他们外露多了,看到周银,她就不可自抑的抱着他哭起来。 这可是她从襁褓中就带大的孩子啊,她用力拍着他的后背哭道:“我还以为你死了呢,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周银也哭起来,抱着她道:“嫂子,我没死,过得好着呢,还娶了媳妇。” 他忙将抱着孩子的夏欣扶下车,“嫂子,这是我媳妇。” 他咧开嘴笑,“我还有女儿了。” 周金和钱氏一脸恍惚,好似做梦一样,感觉脚都踏不到实地上。 七里村整个村都热闹起来,村民们听说周银带着妻女回来了,纷纷提了东西来看他。 有拎着一只鸡来的,也有拿了十多个鸡蛋来的,还有直接装了一篮子白米过来的…… 老周家破败的茅草院子里挤满了人。 夏欣抱着孩子坐在一群娘子之中,很有些不自在。 周银挤进来,从她手里抱过孩子,一手拉了她道:“走,带你见几个侄媳妇去。” “哎呀你急什么,”有人拉了周银,“知道你心疼你媳妇,但我们还能吃了她不成?” “就是,就是,让我们说说话。” 周银:“婶子,您有什么话找我说吧,她连我们这儿的话听不太明白,你们找她说话不是鸡同鸭讲吗?” “行,找你说也行,小银啊,你是怎么娶着这么好看的媳妇的?” 周银骄傲道:“我能干啊。” 他大大方方的和众人道:“我运气极好,生病后被落在了商州,我岳父一家便救了我,我就卖力干活儿,加上长得还行,我岳父岳母总算看上我,让我入赘夏家了。” 众人惊叹,“你无家无业的,你岳父岳母竟然真的愿意要你入赘?” 周银:“我长得好看呀。” 大家就去看周银的脸,再去看脸色薄红的夏欣,深以为然的点头。 来的人太多了,钱氏就没有留他们吃饭,而是打算改日再请。 让小钱氏等人把客人们都送走,他们周家一家人这才坐在一起说话。 夏欣有点儿拘谨,钱氏也有,妯娌两个沉默了一下,年龄相差实在大,钱氏就把小钱氏叫来,轻声道:“你带小婶婶去休息,先做点儿东西给她和孩子填一填肚子。” 小钱氏应下,笑着上前扶起她,“小婶婶,我们去厨房坐坐,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不如我们去看看?” 夏欣往外看了一眼,见周银抱着孩子还在送客,那是几个年纪很老的人,应该是长辈,她就没有反对,起身和小钱氏去了厨房。 终于把所有人送走,周银抱着孩子和周金回堂屋,“欣娘呢?” “去厨房了,”钱氏伸手接过他怀里的孩子,她只有六七个月大,圆溜溜的眼睛正好奇的在屋里看来看去,虽然人小,却一点儿也不认生。 钱氏见了喜欢,抱着她坐在腿上,笑问,“孩子取名字了吗?” “没呢,”周银道:“她是提早出生的,出生时体弱,他们都说孩子太弱不好取名,免得压不住,所以我们只囡囡的叫着。” 钱氏就摸着她有些干枯的头发点头道:“是不该取,等她再大一些,满了周岁再取名。” 周金悄悄看了一眼厨房,小声道:“名字能不能我们取?” 周银好奇,“大哥你有合适的名字?” “没有,但可以上道观去请名,”周金道:“她已经是姓夏了,这名字当然得我们家这边取才好。” 周银:…… 钱氏都忍不住道:“谁与你争这个?” “怎么不争?以后这孩子要是知道她的名字是我们家这头取的,那也会对我们感情深厚些。” 钱氏不理他,忙问周银,“你岳父岳母也同意你们回家来?能在家里呆多久?” 周银情绪有些低落,“他们都病逝了,就是因此我才带欣娘回来的。” 他道:“我想和她在家中住上两年,等她好一些我们再回商州去。” 周金眼睛大亮,小声道:“那怎么不住在家里?” 钱氏瞪了他一眼,周金声音越发低,不过还是道:“本来就是嘛,我又不是要反悔入赘,就是他们家那头没人了,住在这里,有大郎二郎他们在,好歹有个照应……” 周银道:“哥,商州那边还有田地、房产和铺子呢,还有祖坟,总不能断了祭祀。” 钱氏:“你的命是他们家救的,既已入赘,你就得守诺,以后好好对你媳妇,为夏家绵延子嗣。” 周银无视郁闷的周金,笑着点头,“是,我听嫂子的。” 老周家的日子并不好过,房屋还是以前的老房子,这几年建了几间茅草屋,低矮狭小,还有些潮湿。 周银一边嫌弃一边心疼,低声问周二郎,“这几年家里日子不好过?” 周二郎不好告诉他家里为了给母亲治病,把找他的路费给花光了,便道:“为了给我们娶媳妇,钱都花光了。” 周银啧啧问道:“穷成这样,侄媳妇他们是怎么看上你们的?” 周二郎便往外看了一眼,确认没人后便小声道:“我媳妇是我骗来的,老三的媳妇是因为他岳父岳母看中他能吃苦,又能干,还老实,所以答应的。” 周银:…… 周银把车上的被褥抱下来铺在床上,这才去找夏欣。 他把女儿放在被子上,让她自己趴在上面慢慢挪动,和夏欣道:“委屈你了,过两天我就找村长批一块地建房子。” 他们家贵重的东西,固定资产在商州,其余的,除了现银外,都在商队运输途中。 周银把车上装钱的箱子取下来,里面的钱也不是很多了,但建房子还是绰绰有余的。 他和夏欣商量道:“我是兄嫂养大的,这次回来,一是探亲,二来,我也想帮一帮他们,所以我想给他们建一栋房子。” 他道:“到时候我们也在旁边建一间小院,这样两家可以互相照应,以后就是我们回商州去了,他们也能帮我们照看房子。” ☆.番外 周银24 夏欣没有意见,只是问,“那这两年我们在这儿做什么?” “你放心,我会挣钱养你的,”周银伸手握住她的,低声道:“你就只管在这儿住下,每日就带囡囡在村里走一走,和嫂子们说说话。” 他道:“我们村里的人都很和善,你会喜欢他们的。” 周银说的不错,七里村的人都很和善,不管是来老周家看她的人,还是她出门碰见的人都对她很和善,还很热情。 今天老周家请村子里的人用饭,但每家每户过来时不仅带了米面,还带有鸡蛋和菜蔬,还有的拎了肉过来,不像是里吃席面,倒像是出去野炊的。 夏欣看得新奇不已,不由小声问小钱氏,“这边吃酒都是这样的?” “不是,”小钱氏顿了顿后道:“他们是在感激小叔。” 夏欣疑惑的“嗯?”了一声。 小钱氏:“以前我们这儿旱灾,是小叔给他们找了活计,靠着那份活计村子里的人才活了下来,所以他们很感激小叔。” 她将当年周银自卖自身,又给村里找了这样一份活计的事详细的说了。 夏欣微讶,转头去看被人簇拥着的周银,她只知道他是因为家乡受灾,为了活命自卖自身,却并不知道这其中还有这么多的事。 周银一回头便对上她的目光,见她眼中含泪,不由从人群中挤出来,把她拉回房里,小声问道:“怎么了,有人欺负你了?” 夏欣摇头,伸手抱住他,整个人用力的往他怀里挤,闷闷地道:“就是突然心疼你了。” 周银不由好笑,“傻小姐,就是心疼,也该是我心疼你吧?” 夏欣抱紧他没说话。 他多少猜出了些,周银便也抱住她拍了拍,轻声安抚道:“没事儿,都过去了。你看我现在不是活得好好的吗?” 夏欣轻轻的“嗯”了一声。 老周家简单的请村民们吃了一顿饭,算是欢迎周银回来。 才搬来没多久的白老爷听见河的对岸如此热闹,没忍住站在桥边往那头望。 白太太路过,见状道:“想看热闹就去看吧。” 白老爷立即拒绝:“我不想看,你别瞎说。” 他怎么会想看热闹呢? 话是这么说,但白老爷还是没忍住晃荡过去,沿着河往下走了一段,成功偶遇了周银,说了几句话。 白老爷回来和白太太道:“七里村不仅风水好,人也不错的,我看那新回来的周银就不错,以后必有一番作为。” 白太太不想理他,她到现在都不理解,他为什么要搬到这里来,既不近县城,交通也不方便。 周银也觉得白老爷不错,和周金道:“没想到我们村这么穷竟然还会搬来一个地主老爷,哥,村里有个地主老爷是不是日子更好过?” 周金想了想后道:“活儿比以前好找。” 他道:“以前白老爷家的地都是交给管事打理的,那管事看不上我们七里村,一直住在大梨村那头,播种收获请的都是大梨村那头的人,现在白老爷自己住到村里来,那地里需要人时自然是先用的我们村的人,三郎今年给白老爷干活就赚了不少钱。” 周银若有所思的点头,“我看村里还有不少荒地,不知道我能不能买一些……” 周金精神一振,立即道:“我帮你去问,有钱还是买地好,有了地,将来你才有依靠。” 周银回神,笑了笑道:“等我去县城看过后再决定。” “看啥?” “看活计,”周银道:“我托商队帮我运了一些东西回来,明儿我就去拿,县城要是有适合我的活儿,我以后就在县里挣钱,要是没有,再想着种地的事。” “让大郎同你去吧。” “地里正忙呢,这两天因为我回来已经耽误农时,我一个人去就行,”周银道:“我们村距离县城又不是十分远,而且我还有车呢。” 周金一想也是,虽然周银很多年没回来,但去县城的路并没有变,地里耽误了两天,的确不能再耽误下去了。 于是周金点头。 夏欣一听说周银要进城,她便也要跟着。 周金知道她腼腆,还有些害怕和这边的人独处,便答应了,“也好,你去看看罗江县。” 他凑到她耳边小声道:“你要是喜欢县城,那我们以后住在城里也行。” 夏欣:“不是要住在村里吗?” “村里人太多了,”周银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含笑道:“你总不能一直躲在家里吧?” 夏欣脸色微红,小声道:“我,我胆子也很大的。” “对,你胆子大,只是不习惯和太多人交流而已,”周银随口道:“还容易一惊一乍而已。” 夏欣捶了他一下。 周银就捂着胸口道:“最大的胆子就是殴打亲夫了。” 周银要把女儿也带上,结果她不知道是不是累着了,这两天都嗜睡,谁要是抱她,她就哇哇大哭。 钱氏见了便把孩子抱过去,“这么小的孩子总是出门不好,万一丢了魂就不好了,你们要去便自己去吧,把她留在家里,我来照顾。” 周银迟疑:“可是……” “去吧,早去早回来,”钱氏叮嘱道:“带两把伞,我看最近可能要下雨,带上预防万一。” 周银看了眼女儿,见她又握着小拳头闭上眼睛睡着了,只是眼睫毛上还垂着眼泪。 他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指将眼泪拭去,有点儿心疼,“行吧,把她留在家里,我和欣娘会速去速回的。” 夏欣依依不舍,反倒迟疑起来,“她要是醒来看不见我……” 周银就是想带她出去散心的,因此揽住她往外走,“放心吧,我嫂子带孩子可比我们厉害多了,她还能治不了你女儿?” 周银套上车后扶了夏欣上去,他也跳上车,甩了一下鞭子便慢悠悠的往县城去。 他们在县城里逛了一圈,买了些东西,这才去商号那里拿他们托运的东西。 其实东西不多,就两个大箱子,其中一个装着他们的一些贵重衣物和布料,另一个则放着一些首饰、贵重的摆设和笔墨纸砚之类的东西。 哦,还有一些房契地契之类的东西,那是另外用一个盒子装着的。 他们回来时,随身带这些东西更危险,也更容易丢,这才一起委托了商队运送。 他们常承接这种顺路的事情,比周银他们花费镖师护送要便宜很多。 周银清点过后表示没问题,便装上车带夏欣回家去。 ※※※※※※※※※※※※※※※※※※※※ 作家的话 晚安 ☆.番外 周银25 周银停下车,伸手折下几片大叶子,又扯了一些细草,摘了好几朵花,由着驴自己慢悠悠的往前走,他盘起一条腿坐在车上,另一条腿放在车外,垂下一晃一晃的。 夏欣见他手指灵巧的用那些细草编织起来,便好奇的凑上去看。 周银用草和大叶子编出一个帽子来,把花缠在边沿,“好看吗?” 夏欣点头,“好看!” 周银就把帽子给她带上,笑道:“虽才初夏,太阳不是很大,但还是戴上好。” 夏欣用手扶着帽子笑逐颜开。 周银见她高兴,也不由开心的笑起来。 俩人正对着傻笑,不远处的小路上跌出两个狼狈的人来,驴受惊,乱踢腿慌乱的往前冲。 周银吓了一跳,忙将驴往旁边拉,这才险险避开倒在地上的人。 这头驴是周银特意挑选的比较温顺的驴,就是因为夏欣和女儿受不得颠簸,所以它虽然受惊,但还是很快被安抚下来。 周银停住车,将夏欣从车上扶下来,便赶忙去看差点被车撞上的人。 倒在地上的人却很快相携爬起来,对方只看了周银一眼便要走。 周银见他们身上带血,忙赶上去拦住人,“郎君等一等。” 他看一眼他们的腿和身上的被血染红的衣服,忧虑:“是我撞伤了郎君?” “不是,是我们自己伤的,你们快离开吧。”白启说完拉上二吉就要走。 周银却不想这么稀里糊涂的让人离开,“郎君是要去县城找大夫?这离县城还远呢,不如先包扎一下,不然等到县城血都要流干了。” 二吉也拉住白启,“少爷,您的伤拖不下去了。” 他直接扭头请求周银,“这位郎君,可否将你家的车借给我们?” 周银愣了一下后点头,“可以啊,这样,我带你们回我们村吧,我们村距离这里不远,我们隔壁村有个老大夫,他医术也不错的。” “不行,”白启往后看了一眼,“我们是被人追杀,去了你们村子便是连累你们。” 周银一愣,“追杀?” 他也看了眼他们来的小路,忙道:“若是追杀,你们更应该与我走了,我们村人不少,且团结,晾他们也不敢去我们村放肆。” 白启隐约听到了些动静,抬头看向周银,咬了咬牙后问道:“不知郎君叫什么名字?” “我叫周银。” 白启便将怀里一直护着的包裹拿出来塞给他道:“在下华阳县县令白启,益州王贪污修建犍尾堰的银子,还有招兵买马,暗造兵器,这是证据,请你将这东西收好,若可以,还请送给正巡察的唐辉唐侍郎。” 周银呆了,“这……” 白启道:“追杀我的人快到了,你快走。” 夏欣有些害怕,从后面上来,“周银……” 白启这才看到夏欣,按在油布包上的手就一顿,想要将布包收回来,周银却拿住了,认真的看了看白启后道:“我也不知你说的是真是假,倘若是假的,这东西我会交给官府,自有官府去查,若是真的……” 周银脸色一正道:“天下才安定没两年,罗江县属剑南道辖下,益州要是反,我们整个县的百姓都要被卷入其中,更不要说犍尾堰事关重大。” 他道:“这东西我接下了,我会替你送给那位唐辉大人的。” 二吉焦急的催促,“少爷……” 白启就收回了手,点头道:“好,贤伉俪先走,我和下仆将刺客引开。” 周银点头,拉了夏欣正要上车离开,瞥眼看见他脚下的土地被染红,显然身上是受了重伤。 他不由一顿,爬上车打开箱子,把装着他们家地契房契等重要东西的包袱拿出来,然后把车调了一个头塞给白启,“白大人,你驾车逃命吧,这样速度快点儿,说不定进了县城就安全了。” 白启握着绳子正要反对,周银已经伸手拉上夏欣往旁边的林子里钻,“我对这一片山林熟,他们追不上我的。” 直到他们夫妻两个离开,二吉还有些不可思议,“少爷,我们就这样把东西交给他们了?万,万一……” 白启道:“我相信他们,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此人一身正气,眉目疏朗,显然是个正直义气之人,他不会骗我们的。” 二吉焦急道:“那少爷,我们快逃吧。” 白启握紧了手中的缰绳道:“再等一等,等那些人看到了我们,一定要让他们来追我们。” 周银拉了夏欣进到山林里,等爬上好些才回头看。 夏欣也是一脸懵,“我们就把车和那么多东西给人了?” 周银蹲下,将白启给他的油布打开,笑道:“那人亭亭立如长松,而且文质彬彬的,看着就不像是坏人。” 他举了举手中的册子道:“而且看他身上的伤,这是他用命来护着的东西,不比我们那些布匹衣裳和饰品值钱?” 夏欣也蹲下去看,问道:“这真是益州王造反的证据?” 周银已经把册子重新包好,并且和他们值钱的东西一起放在包袱里背上,“的确是账簿和人名,却不知是不是他说的东西,不过这不是我们能管的,既应承了他,只管把东西藏起来,等有机会送给那位唐大人就是。” 他伸手牵住她的,笑道:“走吧,我们回家。” 夏欣应了一声,和周银手牵着手往山上走。 周银虽然多年不在七里村,这山上的草木也和多年前的不一样,但山石的位置没变,天上的太阳也没变,所以他行进的速度虽然慢一些,但方向并没有错。 走着,走着,周银抬头看到一座熟悉的山石,不由脚步一顿,他摸了摸身上的包袱,和夏欣道:“不知为何,我心中有些发慌,这些东西过于紧要,不然别带回村里,就留在山里吧。” 夏欣也觉得心中很不安,连连点头。 周银就带着她转弯,找到了一个石洞,他把包袱解下,和夏欣道:“我以前和朋友们进山打猎,常躲在这里烤东西吃……” 夏欣便将头上的钗环取下,也放进包袱里,和周银笑道:“那我也留下些东西做纪念。” 周银笑着点头,“好。” ☆.番外 周银26 他把包袱绑好,放进一个小小的石洞里,又拿了一块小石头压住,这才把痕迹扫去,拉着夏欣走。 走着,走着,周银把夏欣抱进怀里,声音微颤,“欣娘,我对不起你……” 声音几不可闻,但欣娘听得很清楚,她眼睛微红,推开他,便看见两个拿着剑的黑衣人站在后面,两双厉眼正上下打量他们。 那股一直萦绕在心头的不安一下落在了实处。 黑衣人冷漠的看着他们,问道:“之前山下你们是不是碰到过两个人,他们乘坐的驴车是你们夫妇二人的?” 周银将夏欣拉到身后护着,点头道:“是,所有的钱财我们都交出去,真的没东西了,好汉,你放过我们好不好?” 夏欣躲在周银身后连连点头。 黑衣人嗤笑一声,握着剑朝他们二人逼近,“你们当我是傻子?白启会偷抢人的财物?说,他交给你们的东西呢?” “我不知道你说的是谁,但之前我们的确在山下碰见了俩人,他们凶的很,说要借用我们的车,我不想借的,但他们浑身是血,又凶神恶煞,我们害怕,就把车丢下给他们,连忙逃命了。” 黑衣人的目光就越过他看向夏欣,狞笑一声道:“你不说,我自有办法让你说,东西不在白启主仆身上,必定是在你们身上。” 说罢,他纵深一跃,落在了周银身后,伸手就要抓夏欣…… 但周银动作也不慢,在他飞跃而起时便快速的转了一个身挡在夏欣前面,伸手把她往另一边推去,大喊道:“快跑,朝着我刚才和你说的方向跑——” 夏欣跌在地上,见周银和黑衣人缠斗在一起,便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爬起来就跑。 另一个黑衣人见状,转身就要追去,周银却不顾就要落在身上的剑,转身拦住了他…… 他扑上去,直接抱住他往山坡下滚,黑衣人在他身上连刺两下都没能让他停下。 周银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就算黑衣人们功夫不错,也被他这打法弄得手忙较慢。 他死死地扼住身下黑衣人的咽喉,顺手抄起地上的石块便朝他的额头狠狠的砸去。 追在他身后下来的黑衣人一剑刺去,刺穿他的手腕,还在他脸上划了一道,却没敢杀他,他还得问清楚东西在哪儿。 周银硬生生的扼死了一个黑衣人,这才用左手拿起他的剑对上另一个黑衣人。 他会些功夫,但不多,有的不过是毫无顾忌,不惜命的孤勇,不似黑衣人,想要从他嘴里得到些东西,所以即便能伤他,也不敢真的杀了他。 黑衣人也很快察觉到这对自己不利,因为束手束脚而对方又太过不要命,他身上也受了些伤。 所以还得抓住夏欣。 黑衣人丢下周银,转身朝夏欣逃命的地方追去。 周银脸色一变,握着剑跟上…… 夏欣埋头跑,觉得自己跑了很久,但她一抬头,周银就被一脚踢到了她跟前,夏欣惊叫一声,扑上去扶住他,见他脸上被划了一剑,伤口见骨,腰腹上还有一个不断冒血的血窟窿…… 她吓得不轻,忙伸手捂住他的伤口,“周银,周银……” 周银努力坐起来,将夏欣拉到身后,抬起眼来看向不断朝他逼近的黑衣人,他的剑被打落了,他眼中闪过厉色,但下一瞬脸上便转换了神色,都是哀求,“好汉,我们真的没有你说的东西,不信我把身上的衣服脱了给你看,还请好汉放了我,我家上有六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孩子,实在是不能死啊……” “怕死就把东西交出来。”黑衣人面无表情的道:“我可以不计较你杀了我同伴的事。” 周银几乎咬碎了牙,他护在夏欣面前,心中纠结不已,他舍不得夏欣死在这里,但…… 他抬起眼看向黑衣人,这些人为些猜测,没有证据的情况下都能对他下杀手,为了那些证据,还不知道死了多少人呢…… 这一瞬间,周银脑海中闪过许多,有兄嫂,有囡囡,还有白启主仆,最后他微微回头看向妻子。 夏欣泪流满面,从身后抱住他,哽咽的道:“他不会放过我的……” 是啊,东西不交出去他们逃不掉,交出去了,他们更会死,而且包袱里还有他们去领东西时带的户籍和路引等,一旦被他们发现,说不准他们还会斩草除根找到七里村去…… 周银强压下心头的酸涩,紧握住夏欣的手,低声道:“是我对不起你,我太过自信了……” 还以为不会有人追来呢。 夏欣摇摇头,“没有,你没有对不起我。” 虽然剑已到眼前,但周银并不甘愿就此放弃,他抓了一把土,在黑衣人走到跟前时一扬,起身拉住夏欣就跑。 他对夏欣道:“就算是跑不过也要跑,你一定要往前跑,别回头,囡囡还在家里等着你,说不定老天爷怜惜我们,就让我们活着了呢?” 因为周银这句话,夏欣扶着他一直跑。 被土迷了眼睛的黑衣人大怒,心中戾气横生,见他们如此想活着,干脆拿着剑追在他们后面戏弄起来,“两个蝼蚁,还妄想偷生?” 周银身上的伤越来越多,对方似乎很喜欢往他脸上和腿上划剑,看着他的脸被血糊住,他的妻子惊叫失声,还有拖着伤腿往前爬时他就很快乐。 黑衣人捉弄他们许久,似乎觉得厌烦了,这才直接落在他们前面,挡住他们的去路,用剑指着夏欣问周银,“最后问你一次,说是不说?” 周银此时浑身是血,他从地上爬起来,还想把夏欣往身后藏,夏欣却按住了他的手,眼泪一滴一滴的往下落,滴在他的手背上,低声道:“你别怕……” 说罢,转身往剑上一扑,利剑入体,夏欣一下软倒在地上。 周银瞳孔一缩,“欣娘——” 他爬上前接住她,伸手去捂她的伤口,夏欣紧握住他的手道:“我知道,你是怕我一个人,这下不用害怕了。” 她轻声道:“我不后悔,你也不要后悔好不好?” 周银抱着她笑了笑,眼泪却忍不住一滴一滴落在她脸上,他点头道:“好,我不后悔,我不后悔的。” 周银说着不后悔,但心里却还是隐隐后悔起来,他今天不应该带夏欣出门的,应该把她留在家里,囡囡还这么小,正是需要母亲陪伴的时候,他怎么就头脑一热带她出来了呢? 夏欣眼中的光彩渐渐散去,周银抱着她,也不再有逃的理由,抬眼看向黑衣人,伸手一把抓住他的剑,眼中满是疯狂,“还等什么,你以为你还能从我嘴里知道什么?” “你!” 周银用手握住剑刃往自己这边拉了拉,黑衣人一下将剑抽回,脸上满是被挑衅的怒气,“你以为我真的不会杀你吗?” 他朝着他的手臂就刺去,周银却移动了一下身子,那一剑直接插进了他的胸口。 黑衣人大怒,将剑抽了出来,见俩人紧握着手倒在一起,眼睛闭上,气息越来越弱,最后毫无声息,他就气得在他们身上划了几道泄愤。 等冷静下来,地上只有两具静静流血的尸体,他上前翻了翻,他们身上的确没有证据,甚至连证明他们自己身份的东西都没有。 黑衣人蹙眉,正在想着是不是要把尸体带回去仔细调查时,昏暗的天色里炸开了一朵烟花,那是紧急号召的信号。 他低头看了眼地上的两具尸体,踢了一脚后还是转身离开了。 东西说不定还真不在他们身上,而是在烟花炸开的地方。 周银和夏欣一夜未归,老周家虽然疑惑,却并不怎么担心,以为他们是没接到东西,所以在县城里多留一晚上。 当天晚上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第二天也昏沉沉的,看着不像时能晴的样子,周金就只带周大郎和周三郎下地,留下周二郎带着几个弟弟收拾屋子。 周四郎觉得茅草屋子再收拾也还是低矮昏沉的,干净不到哪里去,所以他东摸摸,西摸摸,看见小伙伴们在外面探头探脑,他立即往外跑,“二哥,我进山找蘑菇。” 周二郎拿着扫把追出来,只来得及看见他的背影,“你又偷懒——” 周银头也不回的喊道:“我去给小叔找蘑菇,蘑菇炖肉可好吃啦。” 一群小伙伴光着手就往山上跑,嘻嘻哈哈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找蘑菇去。 到了山上,大家就四散开自己找蘑菇,周四郎不仅想找蘑菇,还想找野鸡野兔子之类的,所以走得远些,他哼着歌绕过两棵树,地上的两个人就这么突兀的映入眼帘。 周四郎吓了一跳,手脚都有些发冷,好一会儿他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小,小叔?” 他连滚带爬的跑上去,跪下去看,血水铺满了这一块地,倒在地上的人脸色青白,脸上是被划了一道又一道的伤痕,几乎看不出人样来。 但再看不出,这也是昨天早上还见过面的小叔,周四郎还是认得出来的。 他伸出手去想要推人,但伸出去又不敢碰到人。 “周四,你跑哪儿去了,快来看呀,我找到两丛蘑菇,我分你一丛……”小伙伴说着话找过来,看到地上的人惊叫一声,往后一仰倒在地上,往下滚了两圈才停住,“这这这……这怎么有死人?” 周四郎这才敢伸出手去摸周银和夏欣,入手冰冷,一点气息也没有。 周四郎忍不住哭出声来,“小叔,小婶,小叔……” 他回头冲小伙伴们哭喊道:“快回去叫人,这是我小叔啊——” 有人转身往村里跑,周四郎伸手去抱周银,想要把人抱起来,但他还太小,只抬了一下就倒下去了。 周二郎带着村里的人跑上来时,就见周四郎正坐在周银边上哭得伤心,看到他便嚎啕大哭,“二哥,小叔死了——” 周二郎一脸的不可置信,村民们也是一脸恍惚,昨天早上还好好的人,怎么才一天就变成这样了? 跟着来的周虎抖着手道:“二郎他们不顶用了,我们先把小银叔和小婶抬回去。” 村民们这才回神,忙上前去抬人,周二郎和周四郎木木的跟在后面,把俩人抬回村子。 才进村,瓢盆大雨便落了下来。 钱氏看见抬进家里的周银和夏欣,心神一震,直接晕了过去。 等醒过来还觉得自己是在做梦呢,但听到堂屋里传来的哭声,她才知道这不是梦。 她撑着身子走出去,小钱氏等人正跪在地上哭,周银和夏欣躺在席子上,身上还血淋淋的,显然大家都没怎么反应过来。 钱氏抖着嘴唇问,“周金呢?” 周三郎抹着眼泪道:“爹和村长去求白老爷了,我们县肯定是出了土匪,爹去求白老爷一起去县衙求县令出人剿灭山匪给小叔报仇。” 周银是去县城里拿托运回来的财物,而现在夫妻两个横死,财物和带去的驴车一无所踪,肯定是被抢了。 七里村的村民都认定周银是被山匪杀死,只是不知道,他们这一块什么时候有这么凶恶的人了,早知道…… 周三郎抹着眼泪道:“早知道昨天早上我们该和小叔一块儿去的,去的人多了,那些土匪也就不敢抢小叔了。” 白老爷也没想到罗江县会出这么恶劣的事,他亲自来老周家看了一眼周银和夏欣,一口应下,“待雨停我就随你们进城。” 罗江县出了土匪,他们以后还能安心出门吗? 但不等雨停,就有官府的人骑着马进村来,手中拿着画像找人。 因为白老爷家的宅子最大,一看就是头首,官差找人办事都是先找这样的人。 所以他们直接先去了白府。 白老爷看到画像上的周银眉头忍不住一跳,不动声色的接过画像问,“这画像上的人是?” “是朝廷通缉的要犯,白老爷可曾见过?” 白老爷心思电转,最后还是摇头,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他边上的管家后道:“未曾见过。” 他笑了笑道:“我自隐居七里村便很少出门,这人看着不像七里村的人,外面的人,我认识的不多,不如请了里正和村长来问话?他们管着这一片肯定知道的更详细。” 官差应下。 白老爷就对管家微微点头。 管家便快步去找人。 村长和周金正在为去县衙告状做准备呢,周金把家里的钱都拿了出来,不仅需要打点官差,还得给他们买两副好棺材…… 白管家小跑过来,将他们拉到一边低声道:“周银夫妇的尸体呢?” 他道:“有官差来了,说周银是通缉的要犯,似乎是土匪,我们老爷和官差说没见过,但一会儿他们肯定要来村里查问的。” 周金一惊,失声道:“不可能,我家老二怎么可能是土匪?” 周金拉住村长就要去告状伸冤。 管家拦住他们道:“我家老爷也觉得不可能,所以才替你们隐瞒,只是官差们很笃定,老爷看他们情状有些不对劲,你们还是先把人藏好,等应付了他们再去查探实情。” 村长也觉得不对,拉住周金道:“金叔,小银叔之前一直在商州的,别说他不可能做土匪,就是做了,也该是商州那边的官差抓他,怎么他一回来这边的官差就抓他了?小银叔一定是被冤枉的,找冤枉他的人伸冤,这冤情能伸吗?” “那,那……” 村长道:“先把村里的人找来,把官差应付走再说。” 村长和周金便把儿子们都找来,还有此时正留在老周家院子里的青年们,一番叮嘱后让他们去通知村里所有的人。 村长带着周金去白府见官差,看到画像上七八分像的周银,垂下眼眸道:“没见过,不是我们村里的人。” 官差眯着眼睛打量他们,“真没见过?” 他们昨天下山崖翻找二吉的尸体,没找到,这才耽误了一晚上,今天上山去找尸体,已经找不到了。 今日又逢大雨,山上的痕迹很冲毁,那尸体也不知道是被野兽拖了去,还是被人带走了。 “没有,”村长胆怯却又坚定的道:“这人一看就不是我们七里村人,我们七里村又偏僻,没有外人进来。” 官差沉思,“我们要进村搜查。” 村长立即道:“我们村有花名册,大人要是不信,我可以让村里的男丁都来查验,房屋的话,才下过雨,我们这种乡下地方脏乱得很,只怕污了大人的脚。” 里正也赶来了,看到画像上的人心头一跳一跳的,他没见过现在的青年周银,但他对少年周银不陌生啊。 而且他前天就听人说起,七里村卖身为奴的周银似乎回乡探亲了。 他是里正,是一里之内消息最灵通的人了。 里正咽了咽口水,虽然只听了后半截,也知道发生了何事,他看了一眼白老爷的脸色,只能顺着他们的话往下说,“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把村里的男丁都叫到村口来?” 他道:“小的就不要拿来污大人们的眼了,十六岁以上的都叫来。” 官差冷冷的补充道:“是十二岁。” “是是是,”里正转头呵斥低头的村长和周金,“听到没有,是十二岁,还不快去找人?” 官差伸手,“花名册呢?” 里正来前便把东西带好了,忙将怀中的册子拿出来,翻到七里村那一页后道:“您看后头有他们的出生日期。” 村民们沉默的聚在了村口,此时雨又淅淅沥沥的下起来,十四岁以上的男丁排成一排站在村口。 等他们在前面站定,留在家里的妇人们则悄悄聚在了老周家。 一个老妇人伸手扶住几乎又要晕厥的钱氏道:“不能留在家里,一旦官差在前面找不到人,开始查找起来就完了。” “葬了吧。” 钱氏满眼迷茫,“这一时之间上哪儿找官差?” “就是找了来也来不及装殓了,一切从简吧。” 钱氏压着悲痛,让儿媳们把周银带回来的被子抱来,将双手紧握在一起的周银和夏欣一起抬到被子里裹好,又拿油布将被子包好…… 妇人们沉默的将包裹着俩人的油布抬出去,抬到了野外,在周金父母边上的空地选了一块地挖起来。 在雨中沉默的将俩人下葬。 囡囡醒来,睁开眼睛左右张望,还是没看到熟悉的人,不由瘪了瘪嘴哭起来。 小钱氏忙将她抱在怀里哄,强忍住悲痛道:“好孩子,你别哭,嫂子给你换一身衣裳。” 小钱氏把她身上柔软的衣服换下,给她换上二丫的旧衣服,将他们带回来的所有东西都藏在了厨房里。 雨越下越密,站在雨中的村民脸色都有些发白,但官差们都没怀疑。 这会儿淋雨的确有些冷,他们对着名单一个一个点过去…… 周四郎脸色最白,手脚都有些打抖,他刚刚换下了带血的衣服,囡囡刚被藏在了床里,此时正睡得香甜,也不知道她醒来看不见人会不会哭…… 官差皱眉问,“最近村里没有外人进来?” 村长坚定的回答道:“没有。” 官差看了同僚一眼,还是决定进村查看一下。 只是大略的看一下,各家里只有妇孺在家,的确没有外人,官差皱着眉离开,和里正道:“一旦发现画像上的人,立即和官府禀报。” 里正连连应是。 等官差离开,里正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他回头暗暗瞪了村长和周金一眼,忙讨好的看向白老爷,“白老爷,此事……” 白老爷转身离开,“此事与我无关,我只当什么都不知道,但若有一天事发,你们可要做好被连坐的可能。” 里正和村长周金点头哈腰的送走白老爷,周金回头对上里正的目光,再看一眼还在雨中看着他的老少爷们,咬咬牙,转身给全村的人跪下,“乡亲们,这一次是我们老周家连累大家了,但求大家看在周银救过大家一命的份上,也救一救他的女儿,我们家小银的品性大家是知道的,他是不可能做土匪的。” 周大郎带着弟弟们一起跪下,默默地磕头。 村长叹息一声道:“之前都和官差那么说了,此事再要反悔也不可能,我们就当村里没这个人,里正,您说呢?” 里正冷哼一声,甩了袖子就走:“我说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 他一走,剩下的就是七里村自己的事了。 村民们心中也惶惶,但要让他们供出周银也不可能,这不仅是死人的问题,他们可还有一个孩子留着呢。 一旦供出周银,周金一家的下场且不说,他们的女儿就肯定没好。 “那孩子怎么办?”有人问道:“万一叫人知道了孩子的存在……” 周金忙道:“孩子是我和钱氏生的,他们,他们……” 他咬咬牙道:“只当他们没回来过,大家也不知道这件事,我家周银卖身走了,这么多年了,大家也都忘了他的样子……” 村民们面面相觑,到底是应了下来。 老周家里,换了衣服的囡囡正哭得伤心,小钱氏也忍不住跟着一起哭,她一哭,囡囡反倒不哭了,脸上还挂着泪,却一脸好奇的看着小钱氏,不明白她为什么哭。 周金一身水的回到老周家,钱氏脸色青白,只是强忍着痛意让冯氏烧水给大家喝。 夫妻俩的脸色都很可怕,村长拉住周大郎道:“我看你爹娘的脸色都不好,你们兄弟注意一点儿,可别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事。” 周大郎应下。 村长叹息一声道:“你小叔是他们当儿子养大的,出了这样的事,最伤心的就是他们了,但你也要告诉他们,这家里还有一个孩子呢。” 周大郎精神一振,点了点头忙去找父母,低声道:“爹,娘,囡囡还在家呢。” 周金和钱氏的脸色这才有了变化,强撑着去找孩子。 才半岁多的囡囡什么都不知道,此时正在屋里吃小钱氏给她做的蛋羹,她今天哭得太多了,有点儿饿。 看到屋里一下涌进来这么多人,她第一次有些胆怯,转身就躲在了小钱氏怀里。 周金看着她,半响才道:“从今以后她就是你们的妹妹,亲妹妹,和你们一起排行,行八,就叫……周满吧。” ※※※※※※※※※※※※※※※※※※※※ 作家的话 晚安 ☆.番外 夏牧 夏牧是七岁那年才知道自己和姐姐弟弟不一样,嗯,其实也没太大的不一样。 除了姓氏不一样外,用他爹娘的话说是,“你继承的是夏氏祖母的姓氏,你姐姐和弟弟继承的是你白氏祖父的姓氏,除了姓和祭祀的人不一样外,你们其实也没什么不同。” 事实也如此,他爹不会因为他姓夏就少揍他一点儿,他娘也不会因为他姓夏就少爱他一点儿。 而因为父母态度一样,除了夏氏和白氏的人在面对他们姐弟有差别外,外面的人对他们的态度也都是一样的。 他从七岁开始便要每年主祭,将曾祖父母和祖父母的事迹念一遍,抄写一遍…… 他一度觉得很枯燥,但日子长了,年岁越长,他越能体悟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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