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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还拎走了一只鸡。 于是来春就被从出外差的衙役调到了衙内做些苦力了。 出外勤,不仅有外快,升迁的机会也更大些,在衙内做苦力,基本上就一辈子是苦力了。 来春一家住的地方也离县衙不远,昨晚上游街,现在还没起呢,所以一听说县太爷叫,他脸都没洗,直接就跑来了。 随从一脸嫌弃的把他带到杨县令跟前,杨县令微微皱了皱眉,然后便笑着让他坐下,问道:“前年你去过一次七里村,给一户姓周的人家报过丧?” 来春并不知道他当初被降职是因为满宝告状,所以想了许久才想起来,点头道:“是。” “那本县问你,你可验明了真身,报来的这周银的确是七里村的周银吗?” 来春直觉不好,他颤声道:“是,是吧,这报来的文书上不是写了吗,就是七里村周银。” “丧报上没写,写的是绵州周银,绵州这么大,你怎么知道他就是罗江县七里村的周银?” 开春噎住,半响才道:“周,周家也是这么说的,这就是他们家的人。” “哦?周家说这是他们家人?” “是是是,就是周家说的,当时我一报周银的名字,他们就说是他们家的,拿回去的衣裳他们也说是他们家的,听说还拿去当衣冠冢了呢。” 杨县令挑了挑眉,问道,“那本县问你,这周银自从卖身后回过家乡几次?” “一次也没有,”来春也不是什么事都记不住的,当时他跟着周家几兄弟东扯西扯,也是聊过的,这会儿记忆复苏,总算是想起来些,“他们家说,人自从卖身走后就再没回来过。” 杨县令脸上的笑容就落了下来,问道:“既然人从来没回来过,他们是怎么一看到衣服就把人认出来的?” 来春额头上的冷汗刷的一下就落下了。 杨县令一看就知道他在浑水摸鱼,恐怕都未曾仔细查过,只因为七里村有个叫周银的,便直接把丧报送过去了。 杨县令“啪”的一下合上了周银的籍书,脸色沉郁了一下才挥手道:“退下吧。” 来春跌跌撞撞的倒退到门外,一转身跑了。 杨县令盯着老周家的户籍看了看,还是没看出什么不对来,想了想,他便提笔给唐县令写信。 杨县令告诉唐县令,过不了几天他就要启程回京成亲了,有没有需要帮忙捎带回去的东西? 可以免费帮忙捎带。 问候了一把后,杨县令顺势提了一下自己的疑问,想了想,他将周金周银兄弟俩的籍书抄了一份送去。 不过杨县令并没有告诉唐县令,那长命锁的主人叫周满,只说了一个贫户出身的小姑娘。 杨县令将信写好封起来,交给下人道:“即刻送去益州城给唐鹤。” “是。” 而此时,疯玩了一晚上的满宝几个才睡饱,从床上爬了起来,连着早饭午饭一起吃了。 “明天我们就要去益州城了。”满宝一边吃着热乎乎的面条,一边仰着脑袋看她大嫂。 小钱氏笑道:“给你的坛子菜早就装好了,还有家里晒的咸菜也给你装了不少,都给你四哥六哥收着了。” 满宝高兴的应下。 第二天一大早,他们便从七里村出发,先去县城接了庄先生,然后便出发往益州城去。 因为要赶在天黑之前入城,所以马车飞跑,也就中午歇了一下脚,让马休息休息,他们都没敢多坐,毕竟,现在天黑得还挺快。 一匹快马与他们错身而过,他们并不知道,这匹快马是杨县令的人,他带回了唐县令的手书。 虽然驿站也能往京城带东西,但贵重的东西还是不敢随便乱寄的,所以唐县令还真有东西让杨县令带回去。 不过这得慢慢收拾,东西可以稍慢一点儿送到罗江县,信却可以先行一步。 唐县令教他道:“周金与周银兄弟感情如何?若情深,收到丧报可有往事发地收尸?或与过往客商打探过?若无,须查。” ※※※※※※※※※※※※※※※※※※※※ 作家的话 晚安 ☆.第七百八十五章 查问 唐县令还教他,“小村小镇,没什么事是能瞒得过当地里长的,你可与里长问一问,若还问不出,在村子里找个胆小怕事又穷困的村民,随便以什么理由把人抓了,吓唬一番也就问出来了。” “审案也要取些技巧,抓了人,不要循序渐进的问,就问你最想知道,且认定对方一定知道的一个问题,哪怕不能从他嘴里得到答案,也该从他脸上,眼里知道答案。” 唐县令知道他这个同窗兼好友对刑名不太熟,而罗江县又是小县,恐怕三年都未必会出一次人命案,指望他这三年的县令生活积累下多的刑案经验是不可能的。 所以唐县令在信中问道:“怎么,你们县还有偷盗大案或劫案发生吗?要不要我往你们县去公干几天,助一助你?” 杨县令直接将这一问丢在一旁,开始思索起来。 他想着他还有好几天才出门,还有的是时间,便让人把七里村的里长给叫了来。 不到半个时辰,杨县令便把里长送出门去,他目送里长走远,小厮万田也跟着站在后头。 等人都走没影了,万田见少爷还是一动不动的样子,便问道:“少爷,我们不回去吗?里长看着是真的不知道。” “不知道吗?”杨县令垂下眼眸思索许久,才喃喃道:“可我总觉着他在骗我。” 万田挠了挠脑袋,“里长一直很恭敬,少爷问什么答什么,哪儿骗您了?” 杨县令微微一笑,“也有可能是我想多了,对了,以前满宝说过,他们村最穷的一户人家叫什么来着?既懒,又喜欢赌钱的那一个。” 万田记人的本事一向好,他想了想道:“好像有个诨号叫癞头,他比满小姐还小一辈儿呢。” 杨县令点了点头,道:“让差役留意着些,他再来县城赌钱,将他拿到这里来。” 他以为,恐怕得等他从京城回来才能见着人,毕竟七里村距离县城也不是很近,又还是正月里,就算对方好赌钱,也不可能天天上县城来。 谁知道他吩咐才下去,衙役们到赌坊一条街转了一圈,就把缩着脖子的癞头给捉回来了。 杨县令差点把口里的茶给喷了,盯着脏兮兮的癞头看了半响后问道:“这才正月十七,你怎么就出门赌钱了?” 癞头啪叽一声跪在地上,连连磕头道:“小的以后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求县太爷饶命,县太爷饶命啊……” 杨县令伸手要打断他的话,结果却发现对方只顾着磕头,一点儿也不看他,便又把手收了回来,由着他磕。 癞头啪啪的磕头,磕了半天,额头又痛,头也晕,见上面坐着的人一直没声,这才停了悄悄的抬起头来看过去。 杨县令冲他微微一笑,问道:“能好好说话了吗?” 癞头连连点头,颤着声音道:“大人要问什么,小的一定都老实回答。” 杨县令就问,“那你先与本县说一说,怎么大正月的就出来赌钱了?” 癞头小声道:“小的在家也没事做,就想着出来挣一点儿家用……” “靠赌钱挣家用吗?”杨县令嗤笑道:“那你挣着了吗?” 癞头涨红了脸,低下头去摇头。 杨县令问,“赌钱的钱哪儿来的?” “过年了,家里还有些积存……”在杨县令越来越冷的目光中,癞头渐渐没声了。 杨县令想起那天晚上满宝和白善白二郎说的话,沉吟起来,不知道他全县禁赌会怎样。 大晋并不禁赌,斗鸡,骰子,甚至还有拿活人相斗的,只要赌场有衙门给的文书,它就是合法的。 想要全国禁赌是不可能的,他一个小小县令还做不到这一点儿,恐怕就是两位相爷合在一起都做不到。 可要在罗江县中禁赌,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作为一地父母官,他是有权增加这些条规的。 杨县令看着癞头沉吟起来。 癞头见县太爷许久不说话,忍不住两股战战,他战战兢兢的磕头道:“大人,小的知道错了,以,以后再也不敢了。” 杨县令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茶后道:“哦?那本官现在就试一试,我问你一些问题,你要是据实回答了,我就姑且信你一回。” 癞头连连点头,一双眼渴望的看着杨县令。 杨县令敛了笑容,身体微微前倾,眼睛紧紧地盯着他问,“本官问你,周银是不是回过七里村?” 癞头突然听到周银的名字,脸上吓得血色都没有了,半响才结结巴巴的反问,“周,周银?” “你不认得周银?他不是你的邻居吗?” 癞头不由自主的咽了一下口水,额头冷汗直冒,杨县令便一拍桌子,喝问:“还不快说!” 癞头吓得一个激灵,整个人都趴到了地上,眼泪鼻涕一起流,摇头道:“小的不知道啊,我,我没见过他,我没见过他……” 他这样,说没见过,就是门口老眼昏花守大门的老吏都不信,何况杨县令。 他沉声问道:“还敢撒谎,本县都查问清楚了,说,周银是哪年哪月回的七里村?” 癞头一个劲儿的摇头,哭道:“没有,我不知道,您别问我,我,我真的不知道啊……” 杨县令眯着眼睛看他半响,丢下一个签字道:“来人,带他去醒醒神。” 就上来一个衙役要把他拖下去,发现他浑身瘫软推不动,便又招了一个人来,俩人一起把烂泥一样的癞头拖下去。 说是醒神,还真是醒神,衙役用冷水泼了他的脸,就随便拿了一块抹布来给他擦脸,别说,还真把他脏兮兮的脸给洗干净了不少。 但大正月里用冷水洗脸,那冷水还泼到了脖子上,让癞头冷得直打抖,人一下清醒过来了。 这一清醒,脸色更加青白。 衙役重新把人拖回大堂。 杨县令从座上下来,走到他身侧,蹲下去看他,盯着他的眼睛问,“本县素来不爱用刑,可你要是逼本县,本县也不是不可以用,来人,给他说一说县衙里的十八大刑。” ※※※※※※※※※※※※※※※※※※※※ 作家的话 下一次更新在下午六点左右 ☆.第七百八十六章 胆小 一个高大威猛,满脸凶悍的衙役走到癞头身侧,盯着他声如洪钟的念着夹手指,钉手指,还有片肉,火烤等种种酷刑。 虽然从上两任县令开始这大部分的酷刑都没用过,那些刑具都生锈了,但说出来还是很能唬人的。 至少癞头就被唬住了,然后眼睛一翻,晕了。 杨县令:…… 他看向衙役,高大衙役摸了摸脑袋,憨憨一笑,“大人,我也没想到他这么不惊吓,要不我把他摇醒?” 杨县令看了癞头好一会儿,挥手让他把人摇醒。 谁知道癞头醒来看到杨县令,眼一翻又要晕倒。 杨县令道:“你敢晕,本县就直接用刑了。” 癞头愣是强逼着自己清醒,不过他摇摇欲坠的样子跟晕过去也没两样。 对于能把他吓成这样,杨县令特别满意,点了点头后问道:“周银是周金的弟弟,你们七里村连百户人都没有,站在村尾的坡上就能看到村头人家院里的情况,而你家就在周金家不远,他回不回来,什么时候回来的应该瞒不过你吧?” 癞头泪流满面,战战兢兢的道:“大人,我,我真没见过周银,他,他都走了这么多年了,我连他长什么样儿都忘了。” “那你说说他走了几年了?” “十,十多年了吧十四岁时走的,然后再没回来过。” “你怎么知道是十四岁?” “我,我就比他大两岁,那年蜀中大旱,我们村也很旱,饿死了不少人,所以我记得。” “他为什么走?” “讨活路,他们家人多,留下来肯定要死人的,走了自己说不定能活下来,家里人也多一条活路。” “所以他们兄弟感情很好?” 癞头不确定这个问题有没有坑,眼神游移的道:“还,还行吧。” 杨县令面无表情的道:“可本县听闻,周银走后又回来过,有人看到他了。” 癞头脸色苍白,抖着嘴唇道:“我,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杨县令盯着他看了半响,叹了一口气,起身背过身去,挥手道:“用刑吧。” 衙役们就把鬼哭狼嚎的癞头拖出去打板子。 “大人,打多少板子?” 杨县令:“先来十板子试试看。” 打完了十板子,癞头又被拖回来,他哭叫道:“冤枉呀,冤枉呀,大人,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杨县令就道:“试一试夹手指。” 衙役们看着杨县令的脸色,也没敢下死手,一下拉紧了夹板。 癞头啊啊的惨叫起来,眼一翻,又晕了。 杨县令皱眉看了看,衙役去拍了拍他,发现没动静,便小心翼翼的看向杨县令。 杨县令微微皱眉,“下死力了?” “没有,这就是夹得疼,可没断骨。”当然了,伤筋是免不了的。 不过他们想着杨县令很少用刑,为人又温和,所以才用了个巧劲儿,让人疼,却又不伤骨。 杨县令见拍不醒人,便挥了挥手道:“先把人关到牢里去,明儿再问,对了,让仵作给他看看,别把人吓死了。” “是。” 县衙里的仵作,为了省钱,他偶尔还要兼职兽医,给衙门里的马和犯人看病等。 仵作给他扎了一下人中穴就把人给弄醒了,不过他运气好,杨县令累了,暂时不想再审他。 但癞头一点儿也不觉得好受,他在牢里心惊胆战的过了一夜,眼泪流了半宿,以他的脑子,他实在想不出自己和周银的事有什么关系。 就算周银的事发了,那也该抓老周家的人审问不是吗? 为什么要抓他? 癞头第二天眼睛红肿的被拖到大堂,依然咬紧了牙关表示什么都不知道。 杨县令深深的看了他一会儿,没再给他用刑,而是挥手道:“把人放了吧。” 癞头一呆,怀疑的抬头看向杨县令。 杨县令问他,“你回去后会告诉周金一家这件事吗?” 癞头打了一个激灵,连连摇头。 杨县令就微微一笑,挥手道:“那你就回去吧。” 跪在地上的癞头试探性的爬起来半个膝盖,见杨县令定定的看着他,膝盖一软又跪了回去。 杨县令对他微微一笑,道:“走吧。” 癞头趴在地上往后退了两步,见大堂上的衙役都没拦着他,就跌跌撞撞的站起来往外跑。 跑出县衙还往回看了一眼,见没人来抓他,立即脚下生风的一溜烟跑了。 杨县令看着他跑远,高大衙役很不解,“大人,他就是个软骨头,再关两天,打几顿就招了,您怎么把他给放了?” “你也说了他是软骨头,但又惊又吓了一个晚上他不也没招吗?”杨县令道:“人的骨头很奇怪,你一下把他打趴下了,他招也就招了,可他要是不招,这趴下的骨头却变得韧起来,再想问出话来,除非下死力把骨头踢了,不然这样不重不轻的什么都别想得到。” 而他能下死力吗? 那当然是不能的。 癞头又没犯什么事儿,他就是又懒又赌对家人很恶,他可以敲打敲打对方,但真把人断手断腿断腰…… 杨县令又不是酷官,他底线摆在那里呢。 所以没办法,他只能把人放了想其他的法子。 “那要是他告诉周金您在查周银的事儿……” 杨县令就微微一笑道:“我倒希望他说了,这件事到底只是我的猜测,丁点证据也没有,他们家要是有人动了,我说不定反而能知道了。” 不过杨县令道希望显然落空了,癞头跑回家里就蒙头大睡,一个字都不敢往外说,他爹问起他昨夜的去向,他还气得把家里的桌子给踢翻了。 连自家爹娘他都没敢开口,更别说外头的人了。 出去碰见老周家的人,远远的他就躲开了。 这让老周头眯起了眼睛,回家就和钱氏说了,猜测道:“你说癞头是不是偷了咱家的什么东西?” 钱氏仔细想了想道:“家里没丢东西呀。” “地里呢?”老周头想起了什么,从床上坐起来道:“那小子不会偷偷祸祸了我们家山上的女贞子了吧?不然干嘛一见着我就躲?” 钱氏也提起心来,“今天晚了,明天让老大和老三上山去看看,要是真敢祸祸我们家的药材,老娘削死他。” ☆.第七百八十七章 周大郎和周三郎到山上转了一圈,没发现有什么不对,老周头越发疑惑起来,“癞头他这是怎么了,怎么见着我就躲?” 周大郎道:“见着我也躲,今儿我和老三上山去的时候碰见他往村口去,结果才一见面他转身就走,叫都叫不住,爹,你说他不会真做了什么对不住我们家的事吧?” “你问我,我问谁?”老周头道:“一会儿我去找他爹谈一谈,看看癞头最近干了什么事。” 老周头出去晃悠了一圈,很快就回来了,他道:“癞头又在外头赌钱了,也不知道输了多少,昨天回来的时候瘸着腿不说,手指也让人给夹肿了。” 他叹气道:“这小子也不知是不是心中有愧,所以这两天躲着人,不仅躲我,见了村长也躲。” 钱氏冷笑,“他心中有愧?就算有愧也不该对着你们,昨天晚上还听到他在家里摔打的声音呢,真有愧,不该是对着家里人的吗?” 话是这样说,但老周家人也没再把这事放在心上,癞头看见他们躲就躲,他们还不想看见他呢。 村长也看不上癞头,但他在外头赌钱,回头人到村里来要账,作为村长,他肯定是躲不过去的。 所以他也提着一颗心。 不过更提着心的是癞头家里的人,一连两个晚上都没睡好觉,但竟然没人找上门来,连癞头的爹都有些忍不住了,一大早便把癞头叫醒,问道:“你在外头到底欠了多少钱?” “什么欠了多少钱?我什么时候欠人钱了?” “那天晚上你在外头赌钱,不是赌输了吗?” 提起那天晚上癞头就后怕不已,他吼道:“谁说我赌输了?就是你们整天在家里念叨我赌输钱,我出去赌的时候才会输,好好的财运全叫你们念叨没了……” 癞头爹仔细的看了他一会儿,确认他没在外面借钱来赌便松了一口气,出门去让老婆子和家里的孩子放心。 癞头却睡不着了,躺在床上骂骂咧咧起来,将胸口上的那口气全骂出去了才停住。 而此时,县衙里的杨县令方才收到唐县令叫人送来的东西。 这些东西都是需要他带回去京城送给各个人的。 或许是打着白得的苦力不使唤白不使唤,因此唐县令不仅叫人送来一大堆东西,还附带了一大盒子的信件,全是给各个亲朋好友的。 来送东西的还是杨县令的熟人,唐县令的贴身随从,他笑眯眯的送上另外一个盒子,道:“杨少爷,这是我家爷写好的礼单,您照着礼单给人就不会弄错了。” 杨县令拿着礼单哼了一声道:“你家爷倒是想得周到,我是回京探亲,不是走镖的,你们竟然还准备了两车的东西!!!” 随从不好意思的低头笑。 杨县令翻了翻盒子里的礼单,发现都是送给京城里的一些旧友,同窗,还有他的妻弟、妻兄,以及各位先生的,便将盒子转手交给万田,问道:“听说唐鹤把益州城的大小权贵官员都得罪的差不多了,我看刚才还有送给吏部官员的土仪,怎么,他要调回京城了?” 随从左右看了看,发现清点东西的下人离得都比较远,站在这里的也就万田,便道:“我家老爷说,这种事没个一二年的运作不行,所以他不急。” “有唐伯父在,还用运作一二年?” 随从压低了声音道:“主要是少爷才将那些流民安置下来,他若是此时走了,恐怕前功尽弃,所以……” 所以他这会子不是要运作调回京,而是运作不被调离益州城。 杨县令挑了挑眉,笑道:“他总算肯听我一句劝了。” 随从笑了笑,要不是杨县令,唐县令去年就想调回京城了,虽然他才外放两年,按说不该调职,但他爹是左都御史,运作一番还是可以的。 杨县令便是因此与他起了争执,两人你来我往的用信吵了两个多月,还是季小公子阴差阳错的坠马给了唐县令一个好机会,他一个没忍住出手,于是就把自己套牢在益州城了。 这会子就算益州王等人想把他弄走,他也不会走了。 杨县令满意的点了点头,他还要在罗江县再留三年呢,唐鹤要是走了,他一个人在这儿该多寂寞呀。 随从将东西交接好,便顺口问了一句,“杨少爷的案子破了吗?来前我家老爷还说,要是有困难,他可以和刺史大人提一声,杨少爷回京的时候,他就过来这边坐一坐,总不能为了一个案子就耽误杨少爷娶妻。” 杨县令翻了一个白眼道:“用不着,也不是什么大案子,等我从京城回来再办也行。” 话是这么说,杨县令还是往心里去了。 癞头这段时间一直窝在七里村里不出来,而七里村的消息他是打听不出来的。 也一直到此时,杨县令才惊觉,七里村的位置太靠里,也太偏僻了,除非村子里有他的人,不然他根本不可能得到里面的消息。 村子不大,且偏僻,只要有生人进去就一定会被村子里的人发现,所以他也只能让人留意从七里村出来的人,然后发现癞头似乎是被吓破了胆,这几日一直不敢出现在县城里。 杨县令越发肯定七里村有秘密,周金和周银之间有秘密,且秘密还不小,涉及还广,不然胆小如鼠的癞头不会一个字都不敢往外说。 杨县令蹙着眉头沉思了一下,问道:“白善和周满三人在益州城如何?” 随从还以为他是忧心他的三个小朋友在益州城受欺负,连忙道:“杨少爷放心,我家老爷一直很照顾他们的,在益州城里,他们只要不是去找益州王的麻烦那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杨县令: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但看着随从那一脸的骄傲,杨县令没说出口。 他到底还是没让唐县令过来帮忙,而是将癞头的口供抄录了一份给他带回去,道:“告诉你家大人,这是我找的一个胆子很小的村民问的,什么都没问出来,但我可以肯定,他们有问题。让你家大人看看,我接下来该怎么审,等我从京城回来就继续。” ※※※※※※※※※※※※※※※※※※※※ 作家的话 晚安 ☆.第七百七十八章 露馅 杨县令将政务交由刘县尉和张主簿暂代,自己带着人和一大堆东西回京城成亲去了。 唐县令的随从则带着信和口供回了益州城。 唐县令翻了翻后道:“问题的确不小,不过我不记得近来罗江县有大案发生,这是旧案?你怎么只带了口供,这周金周银的户籍复本,案子的其他文书怎么没带来?” “老爷,杨少爷好像想自己查。” 唐县令啧的一声,道:“还是这样傲气,明明我做比他做要快得多,偏得自己白费功夫,像我多好,我不擅长民生,我就听他的,他说安置流民我就安置流民,他建议我搞个义诊我就搞个义诊,这做事就得谈适合,他就不适合查案。” 随从没说话,心中暗道:去年也不知道是谁,隔三差五的就派人往罗江县送信吵架,气得夫人都砸了两套杯盏。 唐县令虽然嫌弃杨县令的刑名能力,但还是没有多插手这事,就看着癞头的口供琢磨起来。 想要这人招供其实也不难,用心的上刑,或是直接把人丢出去流放,再把人捞回来,保准他什么都招了。 唐县令会这样做,因为他有自信,这人就是有问题。恐怕杨和书心里也很确定,但他没有证据,他就不会这样做。 这就是唐县令觉得杨和书在刑名上不会有成就的原因,他太守规矩了。 如果以守规矩的方式来审问…… 唐县令沉思起来,忍不住敲了敲桌子,杨和书还真是小气,不仅案宗没给,连癞头家里的情况都没给他。 这人是个赌徒,也不知道心里有没有在乎的家人,若有,倒是可以吓唬一番…… 唐县令自己琢磨了一下,将手头上的公务处理完,又忍不住看起癞头的口供来,看着,看着,他心中忍不住一动,心里有股强烈的好奇心似要冒土而出,此人分明知道些什么,却不敢言说,但他的身份和性格显然不是多忠贞的人,看着像是多人犯案啊。 很有可能是同村或是相熟主人,且参与的人数不少,所以他或出于道义,或出于亲情,不然就是被威胁着不敢说。 唐县令嚯的站起来,随手拿着拿起桌子上的扇子便出门去。 此时正是申正,各书院才下学没多久,唐县令上了车后思索了一下,道:“去府学。” 唐县令利用身份之便进去,晃荡到藏书楼里一看,果然,白善和周满白二郎都躲在里面看书呢。 唐县令晃悠到偷偷摸摸的白二郎身后,探头看了一眼他手中的书,是一本侠义话本,不由撇了撇嘴,转身去看满宝。 满宝正捧着一本野史看得津津有味,白善则是在埋头写作业。 唐县令用扇子敲了敲满宝的脑袋,满宝吓了一跳,抬头看是唐县令便大松一口气,她悄悄的往外看了一眼,见看守藏书楼的人还在门口没进来,便悄悄点了点白善,把书还回去后从窗口那里溜了出去。 唐县令笑眯眯的从门口出去找她。 白善本来想继续低头写作业的,但才写了一个字便收起课业来,直接压在了桌子上,也转身从窗口那里爬出去了。 白二郎一无所知的缩在一旁继续看他的话本。 三人成功的在杏林里会师,满宝问:“唐大人,你找我什么事?” 唐大人笑:“没事就不能找你?” “没事你干嘛要到这儿来找我?”满宝道:“等我回家,或是等明天都可以找我嘛。” 白善也道:“唐大人没有杨大人实诚。” 唐大人就用扇子敲他脑袋:“夸他就夸他,干嘛还贬低我?” 他对满宝笑道:“我是有些事要请教你,听说你打小在罗江县长大,这罗江县就没有你不知道的事?” “谁说的?”满宝道:“我可没有这么厉害,只是知道绝大多数的事而已。” “……”唐县令无语了一下,然后就憋住笑道:“行吧,那我想请教一下无所不知的诸葛女先生,你可知道罗江县有一个叫癞头的人?” 满宝大惊,“知道呀,那是我侄儿!怎么,他闯祸已经闯到华阳县来了?” 唐县令眨眨眼,不动声色的问道:“那你也一定认识一个叫周金的人了?” “那是我爹!” 唐县令:“……那周银呢?” “那是我叔!”满宝看着唐县令,问道:“唐县令,你找我爹什么事儿?” 唐县令笑问:“为什么就不能是找你叔叔?” “因为我叔叔早死了呀。” 唐县令看着满宝,视线在她脖子上扫过,但什么都看不出,别说现在还是大正月,就是大夏天也看不出人脖子上戴没戴东西呀,尤其这还是个小姑娘家。 唐县令揉了揉额头,在心里骂了不靠谱的杨和书一声,和满宝笑道:“也没什么事儿,就是有个案子涉及到癞头,他好赌钱?” 满宝狠狠地点头,“特别爱赌钱,为了赌钱,他把闺女都给卖了,可坏了。” 白善看了唐县令好一会儿,问道:“唐大人,癞头犯了什么事儿?” “这是机密,可不能告诉你们的。” 白善问:“他什么时候来过益州城的?” 唐县令反问:“难道你还能知道他的行踪?” “不能,但我知道他没钱,也没胆子来益州城。” 唐县令便笑了笑道:“不错,案子不是在益州城犯的,但案子不小,益州城这边打算和罗江县一起办这桩大案。” 满宝一愣一愣的,问道:“那跟我爹有什么关系?” 唐县令看着满宝,撒谎道:“有人说,癞头在犯事的时候提到过这两个名字,所以我才来和你打听一下,谁知这么巧,正是你父亲和叔父,看来这倒像是个误会。” 满宝迟疑的点头,倒不是她不信她爹,她是不信唐县令。 白善也不信,等唐县令将癞头的祖宗十八代都从满宝这儿挖出来,又顺势问了一下他们老周家的情况走后,他便扭头对满宝道:“他在骗我们。” 满宝没说话。 白善道:“既然是和罗江县一起办案,那他问一声杨县令,或是问一下罗江县里的人就知道了,何必要特意跑来这里问你?” 满宝满脸苦恼,“可他为什么问我爹呢?我爹心好,胆子又小,基本上还不出门,怎么也不会惹事吧?” 白善想了想,道:“回去问一下周四哥,让他回家一趟看一看。” 满宝只能点头。 唐县令一出府学的大门,就对迎上来的随从道:“回去,让信使准备着,我要立刻给杨和书送信。” 随从连忙追上快步走的唐县令,唐县令上了车才苦恼的道:“我闯祸了。” ※※※※※※※※※※※※※※※※※※※※ 作家的话 下一次更新在下午六点左右 ☆.第七百七十九章 都知道了 “不过这也不能全怪我,”唐县令道:“我怎么知道周金是她爹,长博在查周满?” 随从一头雾水,“杨少爷在查满小姐?” 唐县令捂着额头道:“快回去吧,那妮子机灵得很,白善也不是善茬,用不了多久他们家里人就能知道了。” 唐县令说到这儿一顿,若有所思道:“所以那长命锁是满宝戴着的?那就不是现案,而是陈年旧案了。癞头胆子小,却用刑了也不敢说,极有可能涉及的人非常多,且是熟人。” 随从:“老爷,您直接说是他们村的人不就行了?” 唐县令横了他一眼,“谁说就只他们村的人的?现在连他们犯了什么事儿都不知道呢,长博什么都没和我说。” 此时的唐县令并不知道,杨和书也什么都不知道。 满宝和白善讨论了一下,都觉得唐县令目的不纯,于是也没多少心思在藏书楼里看书了。 满宝习惯性的走到窗口边爬进去,白善则是下意识的从大门进。 当值的先生看到白善进来,忍不住眯了眯眼睛,问道:“你什么时候出去的?” 白善顿了顿后一脸淡然的道:“才出去的,我去解手,不是还和先生打过招呼了吗?” “是吗?”先生皱了皱眉,难道是他看书太入迷了,竟没注意到? 白善肯定的点头道:“是的。” 然后便进去了,他把桌上的东西一收,又将一早找好要借的三本书拿上,走到前头去做登记。 白善现在依旧在甲三班,但他的名次摆在那里,所以是有往外借书的权限的。 藏书楼里当值的先生还是很喜欢将书借给白善的,因为他往外借的都是正经书,而且看的又快,还回来的书也没有污损。 所以每次白善借书,只要不是太过珍贵的书,他们都会容许他带出去。 先生给他做好了登记,把书交给他,笑道:“再接再厉,你们翟先生可是和我们吹牛来着,说你下次年末考试能进前五呢。” 白善抬头对他羞涩的一笑,将书放在书篮里告辞离开了。 两个县令完全是依靠长命锁和癞头的口供来推断有案子发生,但是什么案子却是一无所知,但老周家这边却是一清二楚的,所以满宝回家找到周四郎一说这事,周四郎后背一下就冒出冷汗来了。 他咽了咽口水问,“你说唐县令问起了爹,还问起了小叔?” 满宝点头,“是不是我们出来这几天爹出事了?四哥,要不我和你一块儿回家吧。” “别,”周四郎略微冷静了一些,强笑道:“家里这么多哥哥在呢,能出什么事儿?真出事,他们也会使人来叫我们回去的,益州城距离罗江县又不远,一天就能到。” 白善也道:“就是,你要不放心,我让大吉和你四哥一块儿回去。” 大吉:……他不太能理解,他回去能有什么用? 周四郎现在却不能思考太多,下意识的便点头答应了。 大吉皱了皱眉,道:“少爷,我回去也只能跑腿,还比不上您的一封信有用呢,您实在忧心,不如写一封信给老夫人,老夫人一句话可比小的亲自回去要有用得多。” 周四郎和满宝也眼巴巴的看着白善。 白善立即点头,“好,那我写一封信给周四哥带回去。” 大吉便退到了后面。 周四郎第二天一大早便出门了,可他速度还是远远比不上唐县令的。 他的信使昨天下午便出发,拿了他的手书快马往京城追去,一路上碰到驿站便换马,在第二天傍晚总算是追上了带着五辆马车的杨县令。 他跑了一天一夜,下马时腿都站不利索了。 万田不敢耽误,连忙叫人把他扶住,将他抬去见杨和书。 杨和书皱着眉,问道:“这是出了什么紧要事,让你这么拼命的跑?” 信使说不出话来,从怀中将信掏出来奉上。 杨和书快速的接过信拆开看,他一目十行的扫过,然后便看着信发呆。 万田有些忐忑的叫了一声,“少爷?” 杨和书这才咬牙,恨恨地念了一句,“唐知鹤!!!” 万田立即低下头去不敢说话了。 知鹤是唐县令的字,俩人关系好的时候自然是互相称字的,但这样连姓带字的叫,就意味着少爷很生气。 杨和书将唐鹤的信丢到一旁,虽然很生气他的自作主张,但还是压下了脾气道:“伺候笔墨。” 万田立刻退下去准备文房四宝,杨和书思索片刻,对信使道:“信我让他们送回去,这事已经不急了。” 信使便松了一口气,真让他再连夜赶回去,恐怕得要命。 杨和书写了两封信,一封给唐县令的,还有一封则是给罗江县的手书,上面盖了他的印章。 他将两封信交给万田,道:“你亲自带着人人送回去,先去一趟益州城,再回罗江县。” 他沉吟道:“就算打草惊蛇了,周家无权无势,他们也什么都做不了,该怎么查就怎么查。只是你要去盯着唐鹤,别让他什么手段都往人身上使。” 他身子微微前倾,低声道:“新麦种是从周家里出的,当时他来的时候,我据实报上去了,谁也不知道他记了多少。” 万田吓了一跳,他一直跟在主子身边,自然知道少爷说的“他”是谁,他咽了咽口水,连忙应下。 杨和书这才坐直了身体,道:“你不必进京去了,就留在罗江县帮一帮唐鹤吧。” 破案这样的事自然是用不到万田的,他留下多半还是盯着唐鹤,让他不要把罗江县搅得太乱。 当然,万田也没这样的本事,他能做的不过是在唐大人跟前多晃几圈,让他忌惮他家少爷,不要太过分。 万田领了命令,点了两个人后便骑着快马往回走,虽然少爷说了不急,但他还是跑了一个多时辰,直到天黑的看不见路了才停下露宿。 而此时,老周家一家子大人正围着火炉沉默的发愁。 从周四郎到家开始,他们家的气氛便有些凝重,老周头叹了一口气,钱氏看了他一眼,对周大郎道:“你和二郎去一趟癞子家,把他带过来吧。” “那村长那里要不要说一声?” ※※※※※※※※※※※※※※※※※※※※ 作家的话 下一章更新时间是八点左右 ☆.第七百八十章 癞头 钱氏沉吟了一下后摇头道:“先把癞头叫过来,因为这件事已经找了村长好多次了。” 人情这东西越用越薄,所以能不用的时候还是不要用。 周大郎应了一声,和周二郎一起出门,摸黑往癞头家去。 癞头家才吃完饭,哪怕是在正月里没什么忙的,他们家也依然吃得很晚,因为癞头爹娘要带着孙子上山打柴,挑到县城一担柴能换一些钱,回来的晚,吃的也就晚。 癞头一吃饱就把碗筷丢下,转身就要回屋去,周大郎和周二郎都不用敲门,因为他们家根本就没大门,直接走进院子里冲要回屋的癞子道:“癞子,你出来一下。” 癞子看到老周家的人就有些怂,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心惊胆战的问,“干,干嘛?” 癞子爹连忙起身道:“大郎和二郎来了,要不要进屋吃点儿?” 周大郎和他平辈,但年纪却比他小,连忙笑道:“不用,大哥吃吧,我们在家里都吃过了,我找癞头有点儿事问。” “什么事啊,是不是这小子祸祸你家东西了?一会儿我揍他。” “不是,”周大郎有些为难,周二郎接口道:“是我娘让我们来问的,癞头,你家村口那块地要不要腾出来种姜块?要是种,回头我家给你留些姜块。” 癞头娘立即接口道:“要的,要的,就是太麻烦婶子了,还劳烦她惦记我们。” 周大郎笑道:“应该的。” “就是嫂子也知道,我娘那人就爱唠叨,村长前段时间也说,癞头总这么往外花钱也不行,所以我娘找癞头过去说说话。” 癞头爹娘没怀疑,村长因为癞头赌钱的事没少找上门来劝说,而钱氏也的确是村里出了名的热心人,谁家里有点儿什么事她都喜欢帮忙,于是没再拦着。 周大郎和周二郎就上前一左一右的拉住癞头,“走吧,我娘正在家里等着你呢。” 癞头总觉得心头有点儿发凉,挣扎着不肯跟他们走。 癞头爹娘见了还帮着劝,“你就跟你两个叔过去听一听吧,长辈们都是为了你好……” 于是癞头就被拉到了老周家。 老周家在家的五兄弟齐刷刷的看着癞头,老周头和钱氏坐在正中的两边椅子上,小钱氏在县城做生意,并不知道家里的事,所以现在老周家的儿媳妇都由冯氏带着远远的坐在院子里,正把着院门。 癞头觉得,他简直进了比县衙大牢还恐怖的地方,两股有些战战。 周二郎转身把堂屋的门给关上了,还给冯氏使了一个眼色。 冯氏就对一头雾水的方氏和陆氏道:“你们回屋去看孩子吧,我和你们三嫂在这儿做做针线。” 方氏看了眼昏暗的天色,默默的起身。 陆氏进门比方氏还晚些,更不知道家里的事了,于是回小院的时候忍不住拉住方氏问,“四嫂,家里到底出什么事了?” 方氏微微摇头,“我也不知道,估摸着是家里的一些旧事,等老五回去了你可以问一问老五。” 陆氏没再问。 屋里,大家团团围住癞头,周二郎一巴掌拍在癞头的肩膀上,明明没怎么用力,癞头却脚一软,直接坐倒在地。 众人:…… 周二郎无言的伸手拉住他,问道:“癞头,你是不是做什么亏心事了?” 癞头连连摇头。 “你没做亏心事你怕什么?”周二郎问道:“你混迹赌场,平常也没少骗人坑人,怎么这几日见了我们家人就跟老鼠见了狗似的到处躲?” 周大郎忍不住咳嗽一声,横了周二郎一眼,说谁是狗呢? 他上前一步,把癞头拉起来按坐在椅子上,沉着脸道:“癞头,事儿我们也都知道了,这都是自己人,你也没必要瞒着我们,趁早跟我们说了,我们还能想办法解决。” 这能有什么办法? 癞头沉默着没说话。 钱氏一直盯着癞头看,见状道:“癞头,说起来这事就该我们家解决的,以前是没办法,但现在老四在外头做生意也认识了些能耐人,你要是早些跟我们说了,我们也能想办法解决,不然等外头的人找上门来……” 癞头打了一个寒颤,连忙道:“叔婆,这事可跟我没关系,当年小叔公下葬我就跟着抬了一下棺材而已,是你们家不许我们往外说,我们才不说的。” 钱氏绷紧了脊背,问道:“你都跟官老爷说什么了?” “我,我什么都没说,”癞头道:“杨大人还打我板子,夹我手指头了,但我啥都没说,那可是杀头的大罪,我,我敢往外说吗?” 钱氏就松了一口气,问道:“那杨大人有没有说他是打哪儿知道的这件事?” “我也不知道啊,我突然被抓到衙门,一开口就是问小叔公的事,我,我哪敢说呀?” “杨县令怎么问的?” “就问小叔公是不是回来过,对了,杨县令还说有人看到过小叔公回来,问起怎么确定商州死的那个周银就是小叔公……” 钱氏略一思索就明白了,又问了癞头几句,确定他真的什么都没说后便看了周大郎一眼。 周大郎立即转身拿过一篮子的姜块给他,道:“这是家里埋的姜块,因为是要做种,都选的最好的,埋得好好的,正月一过,天气多少就要回暖了,你拿回家去给你娘,记得用草木灰混着沙土埋住,等把村口的那块地整出来就下种。” 癞头听得一愣一愣的,这还真是为了种姜的事找他? 钱氏看着他叹气,“大利呀,你家大牛年纪也不小了,你真打算一辈子混在赌场里过日子?这种姜虽然比不上种地,可好歹是个进项,现在我家老四又找了益州城的主顾,你们种出来的姜,就算在县城卖不出去,便宜些给老四带到益州城去,一斤也能赚个十几文,村口那三分多的地,用心些,攒个几年就可以给大牛说门亲事了。” 癞头听着心中触动,接过篮子应了一声,已经很多年没人叫过他的名字了,都是叫他癞头癞头,他自己都快要忘了自己叫什么名字了。 ※※※※※※※※※※※※※※※※※※※※ 作家的话 下一次更新在晚上十点左右 ☆.第七百八十一章 本性难移(给书友“锦衣卫:蓉蓉”的打赏加更5) 他拿着篮子和钱往家里走去,下定决心以后要好好的过日子,可两家就这么几百步的距离,走着走着,癞头摸着钱的手就越来越热,本来想交给父母的钱下意识的往怀里一拢。 他觉得今天的运气是近年来最好的,毕竟平白多了一篮子姜不说,还多了十文钱,说不定他真的能时来运转,就赢了呢? 癞头快步往家里去,将手中的篮子交给父母,然后回屋去摸了最后一把钱,便拢了衣服往外走。 癞头爹看见,忍不住问了一声,“你这是干嘛去?” “出去走走,晚上不回来了。” 癞头爹闻言脸色有些难看,通常他这么说的时候就是去赌钱的,他连忙追出去,却只看得见癞头的背影了,他气得一跺脚,又是一个晚上没睡着觉。 癞头一走,周家人便又聚在一起继续开会,并不知道癞头从他们这儿出去后转身就赌钱去了。 老周头仔细的回忆了一下当年小弟回来的情景,皱着眉道:“他回来的时候兴高采烈的,在路上碰见熟人打个招呼也是可能的。” 钱氏却道:“他一走六七年,人都变了样儿,就是见着了也认不出,前儿我们家给他办丧事的时候,认识的亲朋基本上都上门了,也从没听人提起过那年有人见过他。” “而且十多年前的事了,就算碰到也早忘了,怎么会这会儿提起?”钱氏道:“杨县令说那话,恐怕是唬癞头的。” 周四郎左右看了看,问:“那杨县令是打哪儿知道小叔的?” 钱氏叹气道:“事情恐怕出在丧报上。” 她怀疑道:“你们说,是不是死在商州的那个叫周银的家人找到了,所以……” 老周头就懊恼的按头道:“当时光想着给他名正言顺的下葬了。” “怕什么?”钱氏横了他一眼道:“真是因为这个我们倒不怕了,官衙找上门来,我们只管说什么都不知道,衙门说了那是我们家周银,我们自然就认下了。” 周大郎道:“癞头太慌张了,杨大人那么聪明,会不会看出什么来?” 钱氏便咬了咬牙道:“只要没人供出来,那他们就没证据,也就是猜测而已,拿我们没什么办法的。” 周五郎问道:“娘,你就这么相信癞头啊,万一他说了呢?” “他要是说了,我们现在还能坐在家里吗?”周四郎横了他一眼道:“癞头肯定没说,既然他被揍了都没招供,以后应该也不会,而且这会子杨县令也不在县里。” 老周头问:“他去哪儿了?” “满宝说杨县令要成亲了,得回京城去,这会儿估计在路上呢。” 老周家人就齐齐松了一口气,人不在县里,那暂时就不用着急了,他们也可以缓一缓,想一想杨县令要是找上门来问他们要怎么回答。 老周家松懈下来,钱氏就和周四郎道:“你明天还是去益州城陪着满宝吧,要看紧了她,别叫她被杨县令给骗了去。” 周四郎:“娘,满宝什么都不知道,杨大人能骗她什么?” 钱氏一想也是,但还是道:“你还是看着满宝些,让她离杨大人,还有那个唐大人远一些。” 周四郎苦着脸应下,觉得这个任务很艰巨。 商量妥当,大家各回各屋,各自安抚自己的媳妇去了,周四郎应付方氏是得心应手,周五郎却有些手忙脚乱。 小叔离开的时候他年纪还很小,根本不怎么记得住他,他之所以知道自己有一个小叔,是因为父母兄长们时常在他和老六耳边念叨。 说他们小时候之所以能活下来,全靠小叔从外头搬回来一袋麦子。 所以他一直知道自己有个小叔,而十二年前,小叔带着妻小衣锦还乡,给他们带回来很多好吃的,好玩的,还有好看的布料做衣裳,所以他很喜欢小叔,才真正的记下他。 而从那时候家里不再提起小叔,他记忆里小叔的事那都是更小的时候家里人说的,媳妇问他,小叔的事儿不能说,其他的事他又找不出借口来,他就只能沉默以对了。 气得陆芝挠了他几下,这才算出气了。 钱氏可不管儿子们屋里的事儿,她在他们面前说得笃定,但心里也是有些忐忑的。 一回到屋里,钱氏便捻了三炷香,点燃后恭恭敬敬的跪在天尊画像前磕头上香,只希望天尊老爷保佑,保佑这次也是有惊无险。 老周头坐在一旁叹气,“这都是过去十二年了,满宝眼瞅着就要长大嫁人了,怎么这事还能被人翻出来呢?” 钱氏抬头看着天尊画像,半响才问道:“你信衙门的话吗?” “什么?”老周头一时没转过弯来。 “你信十二年前那些官爷说的话吗?老二是山匪盗贼。” “我不信,”老周头道:“山匪盗贼还能娶秀才家的千金小姐?” “……”钱氏道:“我相信老二的人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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