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 这一次对话,够她回味整整一个假期了。 外公去灌了香肠,挂阳台上,家家户户都有,冷风吹过,香肠又干又硬,可跟米饭一块蒸了,一口咬下去,是香的是软的。或者,配上鲜蒜苗炒,又是另一种风味。江渡跟着外婆去菜市场买菜,临近年关,什么都涨价,但又不能不多备些。 鱼可以现选,外婆笑眯眯指着大盆里游来游去的鱼,说要这个,要那个。老板娘麻溜地捞起,拿刀背咣咣几下,砸得水渍四溅,江渡每到这个时候总会想,难怪圣人说,君子远庖厨,看到这样杀生真的很残酷。可鱼吃蜉蝣,人吃万物,这是自然的规律……只希望鱼死的时候不要太痛苦…… “宝宝,想什么呢呀?”外婆亲昵地喊她,江渡回神,笑着摇摇头。 鱼买了好几条,一条当天现做,剩下的外公切块用葱姜蒜盐和料酒腌了,又挂阳台。这一下,阳台挂得琳琅满目。 一桌子饭,有荤有素,还有凉菜热汤,外婆用饭盒每样装一些,让江渡给对面的老奶奶送去。 对面的奶奶八十岁了,独居,老伴走的早,唯一的女儿在国外。江渡家和老人做很多年邻居了,老奶奶喜欢半敞着门,好像不怎么考虑安全问题,屋里,永远响着电视的声音。 江渡进去时,喊了声“翁奶奶”,老人在客厅安安静静坐着,在翻看相册。听到动静了,惯例问一句:“是江渡吗?” “是我。”她走过去,把饭给放餐桌上,“外婆让我给您送的,您趁热吃。” 老人连忙起身道谢,不让她走,拿出个很漂亮的方盒,说是她女儿从美国寄回来的零食,江渡本意是不想要的,想起外婆的话,便接了过来。 “你外公在家吗?”老人有点不要好意思的样子,江渡一看,就明白原因,她主动问,“是不是您家里什么东西坏了?我让外公过来,他什么都能修。” 果然,是卫生间水龙头坏了,江渡跑去小区外五金店买了个一样型号的水龙头,告诉老人:“等我外公回来,给您换上就好了,别急。” 老人又是一番千恩万谢,拉着江渡的手,说宝宝你想吃什么零食,到奶奶家来,一定不要见外。 她都忘记了,江渡已经长大,不是小孩子,会贪一口吃的而总毫无顾忌地跑邻居家。 皮肤干枯,失去了弹性,那么清晰地覆在江渡的手上,那是苍老的感觉,无比真实。她出来时,回头看一眼,老人又安安静静坐在了原处,电视机放着狗血而漫长的家庭伦理剧,很吵。 但那已经是房间里唯一的生机了。 江渡不知怎的,为这一眼,突然间无比的难过。她又折回去,说:“翁奶奶,你刚才在看什么呀?” 老人的眼睛一亮,那一刻,好像被触及了什么机关,神采奕奕。 于是,江渡留在老人家里听她讲了足足半小时的相册故事。中途,外婆来找过她,冬天饭菜凉的快,可外婆看到那样一幕,又默默退了回去。 二十八这天,家里依然没什么动静。中午时分,外婆的手机响了,接通的那瞬间,下意识看了江渡一眼,江渡佯作不知,安心吃饭。后来,外婆人去了自己的卧室,只能听到隐约低沉的人声。 外公则跟江渡讲起自己小时候放牛的事,他嗓门洪亮,江渡怀疑,当外公讲话时,是不是半个小区都能听到。 每当回忆过去,外公脸上每条皱纹都无比生动,他说,小牛犊子最爱蹭老牛了,蹭个没完,老牛呢,就一个劲儿地舔小牛犊。后来,把牛犊子卖了,老牛淌眼泪淌个不停,大家都很稀奇。但稀奇归稀奇,该卖还得卖。 江渡扒拉着米饭,不吭声,外公讲的很忘我,最后一声长叹,说自己也成一头老牛喽,快没什么力气了。 “天天讲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谁爱听?”外婆从卧室里抱怨着出来,敲外公的碗,“快吃你的饭吧。” 说完,从桌子底下踢了老头子一脚,囫囵说:“囡囡说,中秋来过了年关就不来了,天气也不好,有大雪。” “不来就不来,就那么回事,来一趟不够折腾的。”外公话虽这么说,可眼睛,却是不觉往阳台上看的,那里,挂着很多腊肉香肠,自己灌的才干净,这是外公的口头禅。 这是敏感话题,江渡非常懂事地起身,说:“锅里还有米饭吗?我再去盛点儿。” 她进了厨房,一抬头,才发现窗外的桂花树萧索。 这个除夕,她应该非常高兴终于可以不用去表姨家了,真的是这样吗? 天气预报很准,除夕夜,下了大雪。 外婆要把翁奶奶请到家里来,和他们一起看电视,可翁奶奶这次特别固执,死活不肯。 雪很大,整个世界有种温柔的宁静,有人窗影欢声笑语齐聚一堂,有人孑然一身独坐茫茫雪夜。春晚很热闹,江渡看累了去趟卫生间,她拉开窗户,一阵风雪铺面,清凉无比。 翁奶奶是一个人啊,她想。 那么,魏清越的妈妈回来了吗? 凌晨十二点刚过,扣扣群里此起彼伏着新年快乐,城市禁放炮竹,年味儿总缺点什么。 江渡在电视里主持人喊着倒计时为一的那一刻,在心里说,新年快乐。 和那些信一样,没有称呼,没有署名,唯有外面雪落不停,静静掩盖人间。 22. 第21章 初一一大早,江渡是被铲…… 初一一大早, 江渡是被铲雪的声音吵醒的,雪下一夜,门口小菜园全都给盖住了, 外公种的菜死了个精光。她从热烘烘的被窝里爬出来, 戴上帽子,手套,刚打开门,就被满世界的白晃了一下眼。 清理完雪后,外公外婆带她去一个表舅姥爷家拜年, 江渡在长辈眼里,还是小孩子。进了门,寒暄着坐下,理所当然地被问起成绩, 江渡永远是最有礼貌的客人, 问一句,柔和地答一句。有小孩子过来打打闹闹, 撞她身上,或者拉扯她,她也不烦, 跟小孩在一起玩的有板有眼。 等到初三, 江渡开始补数学, 不得不说,补习老师真敬业, 年初三就给学生上课, 集中在上午。补习班里,见到一些熟面孔,江渡平时跟人来往不多, 现在都在一个补习班,也就是简单打个招呼而已。王京京在隔壁,两人下了学会跑附近店里喝一杯热饮。 “快烦死了,从初二开始,家里就一直来亲戚,”王京京一副炸毛表情,翻着白眼,“你不知道熊孩子有多可怕,爬我家沙发,硬要我的东西,我说给我妈听我妈还嫌我不懂事,说我那么大了,不知道让一个小孩子,太无语了!” 江渡宽和地笑笑,说:“也许,等长大就好了,小孩子就是很调皮的。” “好个屁!”王京京不屑,“我不信小时候没规矩长大了自动变好。” “可让小孩子安静确实很困难,谁都有成长的过程,你还记得自己小时候的事吗?我是说,三四岁那会儿。” 王京京还真被问住了,她摇摇头,不过很快明确表示她小时候肯定不是这么招人烦的那种。 “哎呀,你别这么圣母了。” 江渡脸一红:“我不是圣母,我是觉得,大部分小孩子好好引导能变好的。” 王京京二郎腿一翘:“对,那得是他们有一对正常的父母。”说着,苦笑摆摆手,“不说这个了,我们怎么讨论起育儿知识了,你今年没回老家啊?” “我外公这两天回去了。” “好无聊啊!”王京京又开始感慨,“我本来打算初六约魏清越唱歌,约不动,他这个人怎么这样啊,哎,你说高中什么时候能过完,我好想现在就去念大学,谈恋爱,想干嘛干嘛。” 仅仅一学期,王京京就觉得高中无比拖沓漫长,像没有尽头的铁轨。 江渡望着她,感受完全相反。她想考上好大学,这是必须的,但这个结果可以慢一点来,再慢一点,时间不要那么不舍昼夜地狂奔,她就可以跟某个人共处同一空间的光阴更多一分。 可是,王京京真的喜欢魏清越吗?江渡脑子里冒出这么个念头,又很快压下去了。那么,自己是真的喜欢魏清越吗?是荷尔蒙作祟?还是糟糕平庸的青春期需要一点色彩?她不清楚,她只清楚,那些对视的慌乱,谨慎的张望,以及能说上两句话的万分欢喜。 “要不然,初六咱们去唱歌吧?”王京京提议,打断了江渡的思绪,她顿时明白,张晓蔷肯定没请她。本来,她还在纠结怎么问王京京,又担心张晓蔷其实请了王京京,但王京京可能以为没请自己而不好意思问她,那万一到时碰上,还挺尴尬……这下好了,她暗自松口气,不用纠结这个了。 “要不然,初八?初八我陪你,我初六得陪我外婆去庙里。”江渡不自然地撒了个谎。 王京京撇嘴:“你还烧香啊,那是封建迷信,我们家从不进庙。搞不懂那些人,三十晚上那天排长队等着去撞钟,贼冷的天,还下着雪,这是多想不开啊。” 江渡不烧香,不拜佛,她也不信这些东西。可老人去庙里,求个心安,她是可以理解的。所以,她只是笑笑,没跟王京京争辩什么。 等王京京的妈过来接她们时,王京京一会儿抱怨妈妈来太晚了,一会儿又兴高采烈地说自己想要个新耳机,她妈妈什么都答应。江渡坐在后排,看王京京脱了鞋一点坐相都没有地蜷在副驾驶玩她妈的手机,打游戏呢,一边嘎嘎大笑,一边骂人。 “你这孩子,又带口头语,都跟谁学的?” “谁不说啊,我们同学带口头语的可多了呢,相当于助词。” “不学好,我看你皮痒痒了。” “哎呀,说句口头语又怎么了,人家学习压力那么大,妈还老是唠叨,都要崩溃了!” 母女俩你一言我一语,江渡沉默地听着,她扭过头,看窗外依次掠过的高楼大厦,云在上面,耳朵旁又飘来一句: “给你买的羊毛袜子你不穿,活该冻脚!” 王京京的妈妈给她买了羊毛袜子啊,一定很暖和…………如果我妈给我买羊毛袜子,我一定穿。她没头没脑地想到这,忽然惊觉,并不可能发生这种事情,就又像一只不想唱歌的促织了,安静看风景。 她突然就知道送张晓蔷什么了。 为这个,江渡苦恼一段时间了。水晶球、日记本、好看的发饰……好像都太幼稚了,同时,她知道张晓蔷家境优越,送什么估计她都感觉一般吧,那不如送个实用的东西就好了。 下午,她联系上张晓蔷,张晓蔷的网名很个性,绝对不是什么轻舞飞扬,水晶之恋,她叫“俗不可耐”,明明她是个相当有风采令人羡慕的女生。 江渡问她:你喜欢什么颜色? 张晓蔷一下猜出她是要送礼物,先是发了一个可爱的表情,说: 千万不要太破费哦,我要是不让你买礼物你肯定不干,聊表心意就行,我其实是很简朴的一个人,哈哈。 最终,对方还是说了钟意的颜色:紫色。 江渡于是买了双紫色羊毛袜子,包装袋很漂亮。初六那天,她提前半小时跟补习老师请了假,做贼似的跑出来,唯恐被王京京看到追问,而且,对王京京撒谎她自己过意不去。 约定的饭店坐公交就能到,江渡到时,张晓蔷就在门口站着呢,等着迎人的样子,她穿了件雪白雪白的长款羽绒服,围红色围巾,特别显眼。 江渡也有个白色羽绒服,去年买的,没怎么舍得穿,太容易脏了,一天下来头发就把领子扫出淡淡的痕迹来,很尴尬。但是,白色羽绒服真好看啊,她看着张晓蔷,由衷地说了句:“你羽绒服很漂亮。” “谢谢!特地穿的。”张晓蔷就是这么大方,开开心心接受赞美,绝不会忸怩地否认。 陆陆续续,来了好几个人,都是同班同学,算起来,江渡跟林海洋是最相熟的了。 进包厢后,见到了张晓蔷的妈妈,她妈妈气质很好,高挑白净,跟他们打招呼时声音柔和亲切,江渡看到她第一眼时,就很喜欢这个阿姨。 最重要的是,阿姨善解人意,招呼过他们后,就要离开,说她在的话大家放不开,让大家今天尽情地吃,尽情地玩儿。大家都挺能装,阿姨说这话时,都一副乖巧模样说“谢谢阿姨”,尤其林海洋,强装要挽留阿姨的样子,场面话说的挺是那么一回事: “阿姨,要不您别走了,坐下一起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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