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这句话曾反复出现在薛子轩的梦境中,然而当梦境成为现实,他却发现自己哽咽得难以为继。他不受控制地跑上楼,将单薄瘦弱的少年狠狠摁入怀中,用颤抖的胳膊将他死死箍住。 “我回来了,我终于回来了。”他把脸埋入少年温热的肩窝,不让他看见自己泪流满面的表情,不让他看见自己的忏悔与罪恶。 他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发现此时此刻的自己,除了感受少年的呼吸、心跳、体温,再也没有别的奢求。他拼命压抑着痛哭的欲望,狂喜与悲伤充斥心间,令他止不住地颤抖。连带的,少年也被他摇晃得抖起来。 周允晟感觉肩窝湿漉漉的,耳边断断续续响起压抑的抽噎声,素来高高在上的人却不顾一身狼狈,正抱着他默默流泪,那浓烈的悲伤那么明显,那么沉重。楼下,薛家人都愣住了,正惊疑不定地看着他们,想上楼,却又唯恐刺激薛子轩。 周允晟忽然间很想笑,这是什么情况?一出院谁都不理,只管抱着自己哭,脑子进水了?他根本无法体会青年的哀伤,也不可能对他产生同情。什么样的委屈,能比挖心更残酷?自己都没哭,他有什么资格? 他强忍厌恶,低声询问:“薛先生,你怎么了?” 对方并未理会,只抱着他的双臂更加用力。他感觉腰都快被勒断了,只得用隐痛不已的手指头戳了戳他头皮,再次追问:“薛先生,有什么事最好说出来,别闷在心里,薛阿姨和静依都很担心你。” 薛子轩终于停止了哭泣和颤抖,抬起头,用通红的双目死死盯着少年,修长的手指在他半长不短的顺滑发丝中穿梭,终于缓缓地、浅浅地绽开一抹微笑。他不会认错,这的确是他的少年,十六岁的清澈如水的少年。 所有的惶恐不安,在将他抱入怀中的这一刻,尽数化为感激与感动,薛子轩撩开他腮侧的发丝,在他白皙的脸颊轻轻一吻,带着无尽痛悔与虔诚的一吻。 不说楼下的薛家人惊呆了,连向来机敏的周允晟都有些反应不过来。他伸手盖住脸颊,眼睛瞪得溜圆。 薛子轩轻松的表情只维持了一瞬,当他触及少年缠绕着绷带的手背,顿时重新陷入慌乱:“你的手怎么了?”这双被誉为世界瑰宝的双手,何曾受过一丁点伤害? 直到这一刻,那些隐藏在脑海深处的,有关于这一世的记忆才纷至沓来。他怀着谋杀一条年轻生命的险恶用心接走少年,他拒绝少年的碰触,拒绝亲昵的称呼,甚至拒绝与他同桌吃饭。最后用力盖上琴盖,压伤了少年的双手。 他简直无法相信那个残忍至极的人,就是曾经的自己。他轻轻捧着这双手,指尖在微微颤抖,生怕一不小心就将它碰碎了。他痛彻心扉,感同身受。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已经是他的全部,是他的生命,怎么可能不感同身受?怎么可能不痛彻心扉? 他以为自己来得不算晚,却没料终究还是晚了,自责与痛悔折磨得薛子轩无法呼吸。他艰难地喘了一口气,将少年半拖半抱地带下楼,哑声道:“去医院。” “好好好,去医院。小王呢,赶紧让他去车库取车。”薛李丹妮这才回神,不顾形象地跑到门口大喊。儿子太反常了,一回家就抱着黄怡痛哭,虽然没发出声音,但他不停颤抖的肩膀和脊背,连她见了都觉得无比心酸。 她敢肯定,这两个人平时没有一点儿交集,哪怕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关系却比陌生人都不如,儿子若是遇见伤心事,不可能与黄怡有关。但他谁都不要,谁都不理,偏偏抱着黄怡不撒手,这情况实在是没法解释。所以一定要去医院,把脑子好好检查几遍。 薛静依盯着几乎搂抱在一起的两人,指甲掐进肉里,弄出几道血痕。尖锐的刺痛感由掌心直接蔓延到心脏,令她一阵眩晕。但她拼命压抑住了,她不能晕倒,不能让黄怡单独与哥哥相处。 这份执念从黄怡到来的那一天,就莫名其妙地扎根在脑海,无论如何也无法消除。黄怡果然是个不祥的人,他想从她身边夺走任何东西,都无法令她动容,唯独哥哥不行。哥哥只能是她的。 一行人刚走到门口,司机便把车开了过来,慢慢停靠在喷泉池旁边。微风吹起沁凉的水滴,纷纷扬扬洒落在众人面颊上,薛子轩习惯性地抬手,帮少年遮挡。 “小怡,对不起,哥哥错了。”他松松握着少年缠满纱布的手,不敢用力,也不敢放开,只能无力地道歉。 周允晟一直处于恍惚中。他看着憔悴不堪的青年,目光十分陌生,仿佛一夕之间不认识他了。事实上,现在的薛子轩的确一反常态。他穿着一套皱巴巴的休闲服,头发有些凌乱,下颚长满青色的胡茬,素来古井无波的漆黑双眸,此刻溢满真切的关怀与深沉得看不懂的情绪。 曾经那个如松如竹、孤傲不群的音乐家,此刻只是个处于惶恐不安中的普通人。他向自己道歉,还自称哥哥?我耳朵没出错吧? 周允晟想掏一掏耳朵,缠着纱布的肥大手指却只碰到耳廓便被挡在外面。他想离这个神经失常的人远一点,却被硬塞进后排座,被对方禁锢在怀中。 薛子轩通过记忆得知,虽然自己来晚一步,但心爱的少年还未与薛闯遇上,一切还有挽回的余地。想起薛闯,他内心满是恐惧,不自觉把少年扣进怀里,双臂从他腋下穿过,牢牢锁住他细瘦的腰。 周允晟闻见青年身上传来的古龙水香气,极其不自在地挣扎了一下,后脑勺立即被对方摁住,强硬地压入肩窝。香气越发浓郁,灼热的体温源源不断地传来,这姿势实在是太过亲昵,令他倍感不适。 不用检查,铁定是脑子坏了。看见我像饿了几百年的狼看见肉,眼睛绿油油得渗人。周允晟又是龇牙又是撇嘴,满心的不耐与幸灾乐祸。 薛李丹妮也想跟着上车,却见儿子空出一只手臂,“砰”的一声关紧车门,对司机沉稳下令:“去医院。” “少爷,夫人和小姐还没上来呢。”司机转回头提醒。 “不用管他们,开车。”薛子轩已完全恢复冷静,因痛哭而泛红的眼珠此时一片漆黑。他本就是没有同理心和是非观的怪物,在虚无空间中飘荡了几百近千年,感情越发淡漠。这世上,唯一能令他心脏跳动的人,唯一能让他感觉自己还活着的人,现在正被他紧紧拥抱在怀中。别的人或物,于他而言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司机被他冰冷的眸光刺了一下,连忙踩下油门开上匝道。薛李丹妮追在后面喊了几声,还被铺满碎石子的小路崴了脚,疼得直冒冷汗。看见儿子不为所动,越去越远,她一瘸一拐地走回来,连声催促:“小周呢?再去取一辆车,动作快点!这孩子疯了,真疯了!” 专门负责看管周允晟的助理小周拔腿朝车库跑去。薛静依和管家一左一右搀扶着薛李丹妮,均是满脸担忧。 “妈妈,哥哥他究竟怎么了?”薛静依快哭了,眼眶红彤彤的。事实上,看见哥哥抱着少年压抑低泣时,她的心也在抽泣,也在绞痛,花了极大的自制力才没让自己晕过去。哥哥醒来后的一系列变化令她心慌意乱,坐立难安。 “我也不知道,这回一定要把他留在医院观察几天。”薛李丹妮疲惫地扶额。 一个小时后,汽车在医院的地下停车场停稳。周允晟几乎是怀着被救赎的心情去开车门。一路上,他先是被青年抱在怀里,挣扎两下后被摁入怀中,脑袋搁在他肩窝,后来觉得胸口发闷,呼吸困难,忍不住又挣扎了两下,便被直接抱到膝上,叉开双腿坐在青年怀中,背部抵着他坚硬的胸膛。这姿势,像年轻的爸爸抱着不满五岁的顽皮儿子,生怕他在车里乱蹦乱跳,抑或推门摔出去。 周允晟极其不自在,挣扎了一下又一下,每一次挣扎过后,都会被青年再抱牢一点。看上去十分消瘦的人,身体里却蕴藏着如此可怕的力量,差点把他的腰勒断。这简直是变相的谋杀。 后来他干脆自暴自弃,彻底放松身体软倒在青年怀中,对方反而放轻了力道,用小心翼翼的姿态将他环抱着,下颚搁在他肩头满足地喟叹。他呼出的热气把他的耳垂都烫红了。 说老实话,若非知道这人想挖走自己的心脏,单凭他俊美非凡的外貌,修长挺拔的身形,至尊至贵的气度,周允晟没准儿会对对方动心。好不容易熬到医院,他不着痕迹地松口气,迫不及待地将手搭放在门把上,却又被硬生生拽回去。 薛子轩受不了少年离开自己的怀抱。他害怕这次重生只是一个虚幻的梦境,不知什么时候,梦就醒了,自己依然漂浮在无尽的虚空中等待。所以他需要确定少年的存在,需要把他时时刻刻禁锢在身边,因为他没有时间去浪费。 察觉到少年试图离开自己,他环着他纤腰的手臂瞬间收紧,打开另一侧的车门,以强硬的姿态将他抱下去。少年已经十六岁,身体却还未发育完全,个头娇小,身体单薄,轻轻松松便能被他托举在背弯里。 “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感觉青年的手掌贴在自己臀肉上,周允晟面红耳赤地提醒。与一个男人如此亲密地接触,他还是第一次,总有点不适应。 薛子轩脚步未停,直接走进电梯,按了顶楼的键。司机小王陪伴在他身边,一副见了鬼的表情。少爷连自己亲爹亲妈、亲妹养妹都没抱过,却抱着这个小土包子,像得了无价之宝一般不肯撒手,果然脑子坏掉了。 医生早先接到薛李丹妮打来的电话,看见走进办公室的薛家大少,并未感到惊讶,而是吩咐护士带他去照脑部CT。 薛子轩放下臂弯里的少年,一只手搭在他肩上,一只手缠着他腰,沉声道:“我没有问题,帮小怡照一个手部CT,尽快。” “他的手怎么了?”医生正是被薛家买通做换心手术的那位,自然知道少年只是个供体,早晚要死,不过手残了而已,治不治根本没必要,面上不由自主带出几分不耐。 薛子轩这才想起医生与薛家的关系,二话不说便带领少年离开。司机小王喊了几声,见他头也不回,只得赶紧跟上。 “少爷,怎么又不看了?”一行人上车后,小王疑惑不解地询问。 周允晟被安放在青年膝头,老大地不自在,一边偷偷挪动屁股想找一个舒适的坐姿,一边在心里腹诽青年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这都过了多久了才想起给他看手,话才说一句又走,装也不装彻底,糊弄谁呢? 薛子轩察觉到少年坐立难安的状态,见他挪得越来越远,快要掉落在座椅上,双手从他脚弯穿过,用抱婴儿的姿势将他侧身抱在怀中,顺手脱掉他脚上的鞋子。 周允晟面色一黑,完全没法动弹了。动个屁,鞋子都没了,想跑都跑不了。 薛子轩这才轻轻笑出来,摸了摸少年因为沮丧而鼓起的双颊,吩咐道:“换一个医院。” “可是咱家的医院就是最好的,为什么不在这里看?”小王将车开上狭窄的车道,速度刻意放缓。 “去市人民医院。”薛子轩并未解释。重生一次,曾经所有牵连进那场谋杀的人,他都不想再见。况且,把心爱的少年交给一个没有医德的医生照看,他怎么放心? 小王觉得今天的少爷特别反常,特别强硬,与以往那个高贵而不流俗的钢琴家完全是两个人。 原来不是不看,而是换一家医院。为什么?这家医院不是薛家的产业吗?医疗水平也是顶尖的。周允晟满头雾水地瞥了青年一眼。 “那家医院的医生没有医德,日后我们看病都不去那里。小怡,抱歉,真的很抱歉,原谅我……”薛子轩接收到少年的疑问,语焉不详地解释,末了伏在少年肩头,无比哀伤而又无比满足地叹息。 第四章 精神失常 到底不是自家医院,没有专属停车位,小王在停车场里转了很久才抢到一个,终于满头大汗地将车子停稳。 周允晟扭扭屁股,想从青年膝头跳下来,又怕弄脏袜子,而且现在已经入冬,外面天寒地冻,一脚踩出去非得把脚底板冻脱一层皮。思及此处,他暗骂薛子轩歹毒,故意把他的鞋子扔到前排座,让他想捡都捡不回来。 “别乱动。”薛子轩拍拍少年肉乎乎的屁股,沉郁的眉眼终于透出一丝明朗。他将少年摆放在座椅上,开门下车,弯腰在副驾驶座底下摸索。 小王看得一头黑线,弄不明白少爷干吗要把小土包子的鞋扔到前座,这不是没事找事吗?不过腹诽归腹诽,他还是极其敬业地趴过去,帮着一块儿找。藏得够深的,都卡住了。 周允晟盘腿坐在后面,看着两个大男人吭哧吭哧忙活,心里的怪异感越发浓重。薛子轩这回出院,真是坏了脑子,莫名其妙对他好起来,为什么?难道自己哪里露出破绽,让他警觉了,所以这会儿采取怀柔政策,好打消自己的疑虑? 但是不应该啊,在薛家人眼里,黄怡是个什么都不懂的乡下小子,人都已经被扣在薛宅,便是知道真相也跑不了。他们完全没有必要讨好他,直接暴力威胁就成。 所以说薛子轩对自己这么温柔体贴,图什么呢?周允晟百思不解的时候,薛子轩终于把鞋子从座椅下掏出来,半蹲在车门外,柔声道:“小怡,穿鞋。” “哦,我自己来。”周允晟立即回神,探出半边身子。 “你手包成这样怎么穿。我来吧。” 薛子轩盯着少年裹满纱布的双手,状似不经意地问:“这些天你都是自己洗脸洗澡,穿衣吃饭?” “嗯。”周允晟一只脚被青年强硬的拽过去,面上怯懦,心里却恶意满满,真想抬起来,狠狠踩扁青年的俊脸,但终究是忍住了。 薛子轩一边为他穿鞋,一边吩咐:“以后不要自己动手,想干什么跟我说,我来。” 这双曾经被誉为世界瑰宝的手,不能再遭受任何伤害,尤其那伤害还来自于他。 眉眼再次沉郁下去,薛子轩加快了动作,但系鞋带的时候依然显得非常笨拙。周允晟状似受宠若惊地答应,实则心里很不以为意。他猜这位少爷大概是想豢养一只宠物,心情好的时候悉心照顾,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一脚踢开,只不知道这股新鲜感能维持到几时。 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好,就算是出于某种目的,抑或心血来潮,总会在付出的时候不可避免地带上几分真心,日子不长倒没什么,日子长了,能把自己也算计进去。若没有反派系统的辖制,周允晟本可以利用薛子轩这份善意,慢慢诱惑他,软化他,以达到摆脱困境的目的。 然而那只是妄想,一旦他试图离开薛家,甚至产生扭转局面的想法,都将承受系统最严酷的惩罚。所以这条路根本走不通,也因此,他没心情陪薛子轩玩耍,只能虚以委蛇。 少年沉默不语的走到自己身侧,从上往下看,他精致的侧脸那样恬淡可爱,温柔乖巧,令薛子轩满足地笑起来。这样平和而又静谧的片刻,仿佛又回到上一世,还未经历过背叛与谋杀,鲜血与痛苦。 究竟是怎样的奇迹才能造就眼前的一切?他衷心感谢将他带回来的力量,甚至感谢那已经陨落的神明。 走个路也看看看,看你妈个头!还把眼珠子看红了,你是不是有病啊?青年把自己的腰越勒越紧,几乎半抱着往前走,脚尖都不能沾地。周允晟为了稳住身形,不得不搂住对方并不怎么强壮的胳膊,心里疯狂腹诽。 “系统,检测看看,薛子轩是不是被人魂穿了。” 他在脑海中与系统沟通。 “一个空间只有一名系统持有者,宿主多虑了。如果外来灵魂未经允许侵入本世界,会遭受主神的抹杀。” 系统冷冰冰的解释。 周允晟消停了,用疑惑不解的目光扫了青年一眼,继续挂在他身上往前走。有人愿意当代步工具,何乐而不为?死前能好好奴役这位贵公子一把,算自己赚了。怀着这样的心情,他不再细思这人的转变,反倒心安理得的享受起来。 薛子轩明显感觉到少年对自己的抗拒在减少,他甚至主动攀住他胳膊,把全身的重量放在他身上。这令薛子轩欣喜若狂,越发殷勤地忙来忙去,上下打点,反倒是小王,成了彻彻底底的闲人,只需在少爷排队时帮忙照看一下少年。 “你说你,只是手指伤了,又不是脚断了,犯得着吗?少爷对你太好了,日后可得感恩啊。” 小王非常敬业的给少年洗脑,目中隐隐流露出一丝不屑。 周允晟点头应诺,心里冷笑道:嗯,感恩,照顾我一回两回,就要我拿心脏去换,这个恩,你怎么不去感? 思忖间,薛子轩已挂了号,打了电话开了后门,直接带人上楼。骨科的主任医师已经等在诊室,问明情况,开了单子便去拍片。结果很快出来,骨头没伤到,用药膏把瘀血揉开,再过几天就能恢复如初。 “医生你确定?真的不会影响手指的灵活性?” 薛子轩拿着片子反复询问。 “确定,真没事,回去喝点骨头汤什么的补一补就好了。这些纱布也帮他拆掉,整天缠着反而不利于淤血消散。我刚才帮他揉过一回药,你要不相信,过几个小时再看,那淤青一准儿会消。” 主任医师被他问得哭笑不得,恨不得拿起扫帚把人撵出去,同一句话问了五六遍,有意思吗? 司机小王也觉得丢脸,更有些匪夷所思。眼前这个上下打点,婆婆妈妈,念念叨叨的青年,真是薛家犹如天山雪莲一般高傲冷漠的大少爷?这画风转变得也太大了,令人接受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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