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把我的心脏无私奉献给他们吗?嗯?他盯着手腕上的智脑,表情狰狞,第一万次涌上同归于尽的想法。 “监测到宿主情绪失控,启动一级惩罚程序。”智脑直接与宿主神魂相连,立刻将他大逆不道的想法镇压下去。 怎么只是一级惩罚?以前不是十级惩罚吗?周允晟面色微凝,似有疑惑。他常常挑衅系统,一是为了探测系统的底线,以图找到破绽;二是为了用剧烈的疼痛来提醒自己,不要在无尽的轮回中丧失自我而忘了初衷。他的初衷无关乎能否回去,而是找到主神并将它抹杀。 这样的想法对系统来说是不能容忍的,它往往往往会开启最高惩戒,让他经受二十个小时的灵魂撕裂的痛苦。但现在,它似乎变得仁慈了,竟然只让他经受一个小时的肉体的疼痛。 最大逆不道的想法只换来最轻微的惩罚,系统很不对劲!周允晟心中存疑,却又很快按捺下来。经过几次轮回,他已经知道什么想法可以让系统感知,什么想法一定要深藏心底。 骨头碎裂般的剧痛如期而至,周允晟咬紧牙关忍耐,恰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他立即调出空当接龙的界面,然后打开反锁的房门。 “福伯,吃饭了吗?”少年笑容纯净,谁也不知道他的身体正经受怎样痛苦的折磨。 福伯摆手:“还没到饭点,办理收养手续之前必须去医院做体检,车已经在外面等着了,你换一套干净衣服就下去吧。” “好,我马上就来。”周允晟立即关上房门,找出一套休闲服换上。他乱糟糟的头发已经修剪整齐,但长度不变,依然是垂到肩膀的中长发,皮肤经过一个星期的保养已变得白皙细嫩,光滑如玉,配上精致的五官,真有些雌雄莫辩,惑人心神。 薛静依的齐臀长发也被剪掉了,换了一个与他一模一样的发型,两人穿上同款式的衣服站在一起,乍看竟有八九分相似,不熟悉的人绝对无法把他们区分出来。 想起薛静依剪头发那天哭得肝肠寸断的场景,想起她对自己难掩仇恨的表情,周允晟就想笑。薛静依有什么资格恨他?薛家人之所以剪掉她的头发,只是为了让她与孪生兄弟更相似罢了。 他们不得已将他接回老宅,必定要千方百计掩盖他存在的痕迹。所以他们把他打扮成薛静依的模样,不允许他随便出门,不允许他与薛静依出现在同一个地方。他们试图把他变成薛静依的影子,只要时机成熟,这道影子就可以消失,永永远远,彻彻底底。 薛静依恨他带给她耻辱,他更恨她掠夺自己的生命。然而薛静依的恨意可宣泄,他的恨意却只能深埋心底,还必须义无反顾地成全他们。 凭什么?凭什么我要被人肆意践踏,残忍谋杀?周允晟胸口翻搅着滔天恨意,跨上车时却笑得非常纯良,因为大忙人薛子轩正坐在后排座上看曲谱。发现少年想坐在自己身边,他头也不抬地开口:“坐前面。” 周允晟涩然一笑,本已跨上后排座的脚收回来,爬上副驾驶座,乖巧地系好安全带。 “哥哥……”亲昵的称呼却换来对方冷酷的一瞥,周允晟连忙改口,“薛先生今天怎么有空?” 薛子轩自然不会回答。难堪的沉默中,助理将车缓缓开上盘山公路。周允晟只得扭头坐正,闷不吭声地看着窗外。这次去医院干什么,他心里门清,说是体检,实则是给薛静依的换心手术做配型,一旦配型成功,一条腿就算迈进了鬼门关。 明明已经洞察他们的阴谋,明明有避开监控安然离开的能力,却什么都做不了。等待死亡的恐惧感,远远没有内心的屈辱感和无力感沉重,这令周允晟本就不怎么美好的心情越发压抑。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变态,他相信自己早晚有一天会爆发,更会变态。 胡思乱想中,汽车抵达一家私人医院。周允晟刚看过薛家的详细资料,知道他们掌握着这家医院56%的股份,是最大股东,拥有许多特权。 果然,他们直接搭乘来到顶楼,由心脏科主任亲自接待。周允晟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乖乖地任由两名护士摆弄,临走时主任把薛子轩拉到一边说话,冰冷的目光时不时在他胸膛扫过,似乎已经把他当成了一具可以随时解剖的尸体。 周允晟冲他绽开招牌式的纯良微笑,心里却隐藏着无尽的黑暗与憎恨。 体检后隔了半个月,忙得不见人影的薛瑞和在国外巡回演出的薛李丹妮忽然回来了,夫妻俩携手走进家门,有说有笑显得非常高兴。向来眼高于顶的薛李丹妮甚至冲迎出客厅的周允晟绽开一抹温柔慈爱的笑容,还摸着他半长不短的头发赞了一句"好孩子“。 不到半个小时,薛子轩也回来了,平静的面容看不出端倪,但漆黑的眼眸却放射出愉悦的光彩,与往日古井无波的模样大相径庭。 福伯今日也很殷勤,亲自下厨给周允晟做了几道家乡菜,别说,味道还很正宗。与薛家人热情洋溢的态度相比,薛静依便显得越发冷淡疏离,她偶尔投过来的目光像锥刺一般锋利。 这是把我当成了眼中钉肉中刺?以为我的到来会夺走你的宠爱?真羡慕被家人保护得滴水不漏的大小姐,需要担心的问题永远只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只会胡乱猜忌。周允晟暗暗喟叹,对薛家人前倨后恭的态度了然于胸。想必今天配型结果已经出来了?很成功? 吃完晚饭,回到房间,他打开电脑黑进医院,果然看见一份医疗鉴定书,“配型成功”四个鲜红的大字十分醒目。难怪今天全家团聚,盛情款待,态度比自己初来乍到那天热情百倍,只因为自己从一个可能有利用价值的人变成了确实的心脏供体。为了女儿的长命百岁,薛家人当然得好吃好喝地养着自己。 一群畜生!他盯着电脑屏幕,眼珠渐次爬满血丝。 从这天开始,薛家对周允晟的监控更为严密,偌大一座别墅,只有管家、助理和护士小邓在管理,三天两头要举办一次的大小宴会也取消了,唯恐外人发现他的存在。他们将他软禁起来,甚至不允许他单独跨出大门一步。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大半月,见任务二没有完成的可能,系统并未实施任何惩罚,紧接着发布了任务三——学会弹钢琴。这对学习能力绝强的周允晟来说轻而易举。 薛静依前一阵病发过一次,差点丧命,现在正休学在家。她从四岁开始学习弹奏钢琴,在音乐方面颇有灵性,为了不致手生,每天早上九点到十点都是她雷打不动的练琴时间。 要学会弹钢琴,首先必须拥有一架钢琴,周允晟接到任务的第二天就等在琴房门口。薛静依穿着一件纯白的连衣裙,外罩嫩绿色羊毛开衫,苍白秀美的容颜和单薄纤细的身体使她看上去格外楚楚可怜。 在看见少年的一瞬间,她温柔浅笑的表情立刻被冰冷厌憎取代。薛家人在的时候她还会稍微掩饰,一旦周围没人,她绝不会给这位孪生兄弟好脸色。 周允晟仿佛没发现她对自己的排斥,笑着迎上去:“静依,我能看看你弹钢琴吗?” “不行!”少女断然拒绝,因为心里太过抵触,本就拔高不少的声音竟带上了破音。她原来打算把少年当成透明人对待,但现在,当他站在琴房门口,她内心的恐惧和排斥忽然达到极限,令她差一点就扑上去将他撕碎。 薛家的任何地方,他想去便去,但唯独不能踏入琴房!绝对不能让他碰我的钢琴,绝对!不知道这种执念是如何产生,但薛静依相信自己的直觉。她走进琴房,转过身冷冷开口:“以后不准进这里,否则我就让爸爸妈妈把你送回乡下。”她以为这是对少年最严历的惩罚,有谁从地狱来到天堂,还想再回去? 但这句威胁对周允晟来说显然没有任何作用。在他看来,薛家才是地狱,而曾经待过的、穷困闭塞的小柳村,才是真正的天堂。他上前两步正想说话,薛静依却重重甩上房门,细微的“咔嗒”声传来,她把门反锁了。 什么玩意儿?周允晟盯着原木门,脸色铁青,直过了几十秒才收起愤怒的情绪,缓缓朝房间走去。打开电脑,调出几个学习钢琴的视频看了看,他很快就知道该如何弹奏,只差在实物上演练。 他天生就喜欢这种带键盘的、蕴含规律性的东西,别人要练十几二十年才能运用自如、炉火纯青,他却只需看几遍,这就是天才与凡人的差别。他还花了二十分钟编了一个弹钢琴的软件,迅速从刚入门的菜鸟成为指法圆融的高手。连指令最复杂的手动机甲都能操控的人,又如何会被一架古老的乐器难住? 用软件弹了一曲《至爱丽丝》,他点击智脑提交任务,但系统告诉他,只有用真正的钢琴弹完一曲才算是完成任务。 “所以说我必须偷偷溜进琴房弹奏?要是被发现了,肯定会被送走吧?”周允晟摩挲下颚,觉得这个任务很有趣。 “宿主不得离开任务场所,否则抹杀!”系统适时发出警告。 “开个玩笑而已,那么认真干什么?”周允晟漫不经心地摆手,留在系统内部的一丝精神力却冲破了第一层防御,进入第二层。 这天,家庭医生照例来给薛静依做体检。因为女儿身体不好,薛瑞把地下停车场改建成一个小型的医疗间,里面应有尽有,设备齐全。若是女儿出事,根本用不着送去医院,在家里就能做急救,甚至动手术,薛家聘请的医生和护士二十四小时待命。 当初周允晟完全可以在地下室进行体检,但薛瑞担心他产生怀疑,坚持让儿子带他去正规的医院。 福伯、助理、小邓全跟去照顾小姐,家里十分安静。周允晟打开房门左右探看,确定四周没人,这才悄悄溜到三楼。 由于家庭医生早来了半个小时,薛静依走得匆忙,竟忘了锁门,以至于轻轻一推,门就开了,一架白色的三色钢琴摆放在宽敞的房屋中间,落地窗半敞着,白色纱幔被微风轻轻撩动,带出一股清新的香气。璀璨的阳光经由琴盖反射到纯白墙面上,投下一片菱形的淡金色光影。 这是一个无比静谧、无比明亮的空间,站在此处,浮躁的心绪自然而然就沉淀下去。周允晟不受控制地往里走同,轻轻地、缓慢地抚摸这架古老的乐器。 对来自于星际纪元的他而言,钢琴早已消失,人们需要什么声音,用智脑合成便可,演奏家这一职业只存在于历史。能亲眼看见,能亲手触摸,甚至能亲手弹奏只存在于史册中的乐器,令他对这架钢琴不可遏制地产生了喜爱与敬畏。 他坐下,打开琴盖,小心翼翼地按了几个音符,听见清脆的叮咚声,脸上首次绽开一抹真心实意的笑容。他端正坐姿,十指轻触琴键,根据记忆弹奏了一曲《清晨》,这是薛静依最常练习的曲目。 刚演奏完第一乐段,房门被猝然打开,薛子轩和薛静依站在门口,一个神情莫测,一个目眦欲裂。 “你以前弹过钢琴?”薛子轩率先走进来,他刚结束一场巡回演出,行李还提在手上。 周允晟摇头:“没弹过,听几遍就会了。” 薛子轩面露异色,薛静依却扶着门框,似乎摇摇欲坠。她当然知道来自于穷乡僻壤的少年不可能学过钢琴,他此前连钢琴长什么样儿都不知道。也就是说,他是个天才,听几遍就能准确弹奏曲目的天才。而哥哥,只会被富有音乐才华的人吸引。 你给我马上滚,滚出我的家!她在心里狠狠咒骂,面上却极力忍耐。薛子轩直到钢琴边,淡淡开口:“再弹一次,完整的。” 周允晟连忙答应,从头开始弹奏,并不时偷觑薛子轩神色。他眼睑微合,神情肃然,拇指按揉太阳穴,仿佛在思忖,又仿佛在隐忍。弹到第二乐段时,他终于露出不耐的表情,猛然合上琴盖。 周允晟的十指差点被压断,高昂的、混乱的琴音在空旷的室内久久回荡。他用力出出指尖,红肿破皮的伤痕在苍白肌肤的映衬下显得触目惊心。他疼得直抽气,用愤怒疑惑的目光进青年看去。 “以后再碰钢琴,我会打断你的手。”他撇下这句话,举步离开。 “为什么?”周允晟咬牙询问,十指因为疼痛而不受控制的颤抖。 “你的琴音是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说这句话时,他语气难掩厌恶。 房门“砰”的一声被甩上,琴房内顿时安静得落针可闻。周允晟站起来,拧眉盯着早已红肿不堪的手指,脸色青白变幻。 而之前还目眦欲裂、愤怒异常的薛静依,此时却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她微弯的眼里全是愉悦,缓缓说道:“我记得之前警告过你,不要进琴房,否则就让爸爸妈妈把你送走。不过算了,看在哥哥已经教训过你的分上,这次就原谅你。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你怎么做到的?这是我听过的最糟糕的评价。” 她开心极了,所有的不安惶恐,在看见哥哥差点压断少年指骨时变成了释然和解脱。仿佛这一幕,她已期待了很久。天才?不过如此。 周允晟并不回应她的讽刺,略一点头便匆匆离开。回到房间,智脑传出任务完成的提示音,但这并不能熄灭他心中的怒火,反倒让他阴狠地笑出声来。 “你早就预测到这种情况对不对?我是反派,我的任务就是被主角一次又一次地打击?妈的,我到底哪里弹得不好?”他打开电脑,用软键弹了一遍《清晨》,强忍疼痛说道,“看看这指法,看看这音准,看看这节奏,炉火纯青、登峰造极、出神入化!到底哪里不好,你倒是说说看?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嗤,听都听不懂!” 智脑不可能给予任何回应,周允晟咒骂了一会儿便平静下来,正准备蒙头睡一觉,福伯板着脸推开房门。 “听说你今天擅自闯入琴房,惹怒了少爷?”他目中满是鄙夷和厌恶,冷冷警告道,“这个家你哪儿都可以去,就是不能进入琴房,如果下次再犯,我就禀明先生和夫人,让他们送你回乡下。” 一个两个都拿这句话来威胁我,有本画你们现在就送我回去,老子求之不得!你们敢吗?不敢就别他妈叽叽歪歪!周允晟心中冷笑,面上却摆出怯懦的神态,缩在床角不敢动弹,仿佛真被吓住了。 薛家的条件比起小柳村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便是在薛家当一条狗,也比待在小柳村好过。福伯以己度人,认为少年必定舍不得离开,见他知道怕了,这才把一个医药箱扔过去:“自己包扎一下,我没空。” 周允晟唯唯应诺,取出药膏涂抹在红肿的手指上,指关节还能活动,看来没断,但会不会骨裂就不得而知,除非薛家人愿意带他去医院拍张X光片。但想也知道这事不可能发生,莫说十指断裂,便是四肢全废,只要心脏还健康,他们便不会搭理。 变态,畜生!他在心里默默问候薛子轩几百遍,然后接着问候薛家祖宗十八代。 从这天开始,福伯派遣助理寸步不离地跟着周允晟,然后把他的一举一动上报给薛瑞。擅自碰触钢琴到底让薛家人对他产生了反感,薛李丹妮严禁女儿与少年接触,说他没规矩,手脚不干净。 当然,这些都是借口,她最担心的是女儿在朝夕相片中与孪生兄弟培养出感情,日后他莫名消失会惹得女儿伤心。若非女儿偷听到丈夫的谈话,硬要把兄弟接回老宅照顾,他们原本打算将他软禁在别处,等动手术的时候再带来。 薛静依表面抗拒,做出回护兄弟的样子,内心却暗暗高兴。她觉得自己找到了将少年赶出薛家的办法,她可以让父母和哥哥越来越讨厌他,直到忍无可忍,但具体该怎么办,目前还没头绪。 周允晟明显感觉到薛家人对他的态度改变了。他们把他当成一个容器,一颗活动的心脏,一只小白鼠,就是不把他当人。薛子轩甚至不愿意与他同桌进食,让福伯将他的饭菜单独送到房间。 他的头发越来越长,衣服越来越女气,长期被软禁导致他的皮肤呈现病态一般的苍白,走出去,活脱脱是第二个薛静依。而家庭医生开始频繁造访薛家,用中西医结合的方式为薛静依调理身体。 兄妹俩是孟买血型,放眼全华国,只有四十个人拥有同种血型,可想而知,要找到一个合适的心脏供体该有多艰难。实在无法可想,薛李丹妮才同意丈夫去寻找女儿远在西北的亲人,哪料到她的直系亲属全死了,只有一个孪生兄弟还留在世上。 孪生兄弟、孤儿、相同的血液、健康的心脏、卑微的出身……一个个标签浮现,预示着一种可能,让女儿完全恢复健康的可能。希望的曙光乍然出现,夫妇俩如何肯错过,自然忙不迭地把人找回来,并积极调养女儿的身体。为防夜长梦多,这颗心脏还是迟早取出来才好。 周允晟也跟着每天做检查,务必确保身体健康。看见他包扎简陋的手指,家庭医生倒是很有闲心,帮他拆开重新包了一遍,却也没提拍片子的事。心脏没出问题就好,手脚健不健全无所谓,反正都快死了。 薛子轩最近很忙,不常回家,当然也有家里来了陌生人,让他感觉极其不适的原因。半月之后有一场非常重要的演出,他正与乐团的同事进行排练。 “OK,这一遍没有问题,下次试试不用节拍器。”乐队指挥摆手让大家解散。 薛子轩从钢琴前站起来,走出去两步,忽然昏倒在地。 “呀,不好了,薛先生晕倒了,快快快,快打120.”众从连忙围过去,也不敢碰他,纷纷拨打急救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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