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 贾蓉贾蔷几人急得不知如何是好,也不知这是什么病症,半哄半拉的不让他脱衣裳。 但是贾环不肯,哭得满脸是泪,“我不……不……好疼!好热!” 薛玄只能将他紧紧抱在怀里,锢住他的胳膊,贾环便张嘴就咬,直把薛玄的手腕都咬出血来,“环儿,不能这么用力。” “快找个不硬的东西来,他这样若是磕到舌头就坏了!” 薛蟠闻言又忙忙去找棉布巾。 他这样的身子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猛地又挣开薛玄的手将人扑倒在凉榻上,趴在他侧颈间依旧咬了上去,活像是渴血渴肉的疯子。 贾蓉和赶来的贾芸忙去拉扯,好歹抱着腰把人挪开了。 但他被抱住也不安生,又是叫又是闹又是寻死觅活,“啊!!!!啊!!!” 薛玄脖子上被咬的没有几块好肉,全是深深的血齿印。 因为一直浑身挣扎贾蓉手上用得力也重,勒得贾环好似有些喘不过气,脸色一下变得紫胀起来,薛玄连忙道,“快松手!” 贾蓉贾芸看不到他正面也不知怎么了,闻言就赶紧松了手,贾环一没了禁锢便往正堂里跑。 生怕他出事,院内的人又紧紧跟上,只见贾环径直去拿了多宝柜上摆的一柄麒麟剑,拔了剑就到处砸砍起来。 众人倒不怕他弄坏了东西,只是怕他伤了自己。 薛蟠贾蓉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薛玄看着满屋子乱砍的贾环,面色沉得吓人,“去找人请相国寺的主持,再把张道士和玉皇阁的李真人都找来。” 下一刻贾环便拿着剑向薛玄砍了过来,被他侧身躲过,并紧紧攥住了手腕。 贾环却突然没了狰狞面色,好似一下恢复了神志,面容也变得如常。 他贴近了薛玄,眼眶红着落泪,像是在诉说自己的委屈,声音也轻悄悄的,又带着满身蔷薇花香,“玄哥哥……我活不成了……” 薛玄从未见他如此情态,有一瞬间的失神,贾环却立刻骤变了脸色,面容扭曲狞笑着拿剑生生从他双掌间刮了过去,血流了一地。 薛蟠大惊,“哥哥!”趁着贾环背对着人,连忙和贾蓉一起上去又从后面抱住了他。 “蓉儿……我好疼啊……”贾环被禁锢着无法脱身,便立刻放缓了动作,又偏头去看贾蓉,声音凄切切地传进他耳中,万分可怜,“我好疼……好疼……不要……” 贾蓉虽心疼他,但是也知道这是神志不清的蛊惑之言,万不能信。 贾环看此招没用,心内便有千万分的不顺意,又立刻乱踢乱打起来,“啊!!!啊!!” 贾蔷想趁着他不能行动,先把他手上的麒麟剑夺过来,只是手才碰到那剑,便被兜头喷了一脸的血。 屋内几人愣住了,门口站着的丫鬟婆子见了此状也都吓得神魂俱飞。 即便是从前身子最不好的时候,贾环都没有这样吐过血,所以吓傻了一片人,也有几个上了年纪的老嬷嬷哭喊,“都说少年吐血,年月不保,坏了!坏了!” 贾蔷有些不敢置信,伸手在脸上抹了一道,果然全都是血,红了整片手掌。 薛玄是面对贾环站着的,他亲眼看着那血吐出来如云雾一般,妖异非常。 也不知是不是他心有不顺,气急攻心导致的,于是便道,“松开,随他去吧。” 那两人也不敢拘着他了,连忙松了手,贾环又拿着剑去砍贾芸,他也只能躲着。 薛蟠急得直拍案跺脚,“这到底是怎么了这是!” 贾蓉看他这样难受,再也不忍如何钳制,只能对着外面一院子的丫鬟婆子道,“不想死的能跑多远跑多远,你们三爷的剑不长眼,砍死了我顶多为你们收个尸。” 那一群见他们真松了手,吓得赶紧跑了,只晴雯香扇几个长年服侍的丫头不走,依旧守在院内。 一时宝玉、宝钗、黛玉、探春等也闻讯而来,见他这样皆是吓得惊惧不已面色焦急,慌慌的不知怎么才好。 等贾母、王夫人、赵姨娘、邢夫人几个来的时候,贾环正拿着剑在院子里乱砍乱杀。 他原本束起的长发如今也散开了,唇边还沾着血,眼眶猩红,肤白若雪。 竟恍若没了人样,活脱脱好似一个艳鬼。 “我的儿!”赵姨娘哭得像失了心肝,她好好一个儿子,千娇万宠着那样精心地养到今日,谁知道竟成了这样,“我这一世的心都白费了!白费了!” 邢夫人王夫人又忙去扶,赵姨娘声嘶力竭也没能唤回贾环的神志,不多久便脱力昏倒在了月蜃楼外。 旁边站着来了没用上的王太医,赶忙跑了过来给赵姨娘医治。 老太太一把年纪了,看小孙子变成了这样,也是放声痛哭。 一时大观园内仿佛寿辰变忌日,全然炸开了锅。 贾赦、贾政、贾珍、贾琏几个都赶了回来,却也只能干着急,贾政叹了又叹,“还是留不住!还是留不住啊!” 去相国寺请主持的人回来了,也是急得一路连滚带爬,“请不来了!主持六月初一开坛讲经后便又云游去了,已离京数日了!” 薛玄的手随意拿屋内的帕子包上了,虽还在渗血,他也不在意,只是问,“另两个呢?” 正说着张道士和李真人来了,众人忙让出路来让看。 张道士一看便知是中了邪咒,二人便各自摆了法器法阵发作起来。 妙玉也从栊翠庵来送符水,所有法子都接连用上,只不见效。 定城侯府来送寿礼的人见贾府众人这样,连礼也送不成了,便忙回府禀告,正巧水溶顺路在这府里喝茶。 管家跑进来的时候险些摔了个跟头,水溶还笑,“咱们家去送礼的人回来也没见磕头呢,到底是你府上规矩严。” 谢俨见管家神色慌慌的,便道,“送个贺礼,你是叫人半路打了不成。” “可不好了!三爷出大事了!” ……………………………… 这边贾环出了月蜃楼,拿着剑在园中见人便砍便杀,一时又是追着孔雀,一时又是追着仙鹤。 连乌云和雪球想上前他都砍,薛玄便让人把它们抱走了。 “定城侯、北静王到了!” 贾赦贾政等一时也顾不得,只能去见。 二人入了园子走得也急,见贾赦几个来了也不拘礼,水溶赶忙摆手,“免了免了,府上三公子怎么样了?” “这、这、不怕王爷和侯爷怪罪,如今……也真是难说了!只由天命罢了!”贾环这个境况,都不知还活不活得成了。 谢俨和水溶随着往里进,远远便见到桥上乌压压围了一群人,定是贾环也在那里。 果不其然,他拎着麒麟剑赤脚站到桥栏上去了。 薛玄在旁护着,生怕他滑了脚掉进池子里,却被他挥剑划了好几下。 为防万一,只能让几个小厮先游入了池子在下面接应。 贾蓉薛蟠几个也在劝,“环儿,那里不好站的,快下来。” 贾环张开双臂,状似要跳,周围都吓得惊呼出声,下一刻他又收回了势,像是在故意作弄众人。 谢俨过来的时候他正拿着剑要砍人,见到他这副样子,竟是比自己想象中还要糟,“夙仪。” 贾环见他来了便哭道,“景阙哥哥……我的手好疼啊……”因为握着剑柄不知收力,胡乱砍了这一阵,掌心的皮都磨破了,现下巴巴地向谢俨伸出了手。 “来,听话,不要站那么高。”谢俨也伸了手想去接他,一边慢慢向他走了过去。 薛玄神色不明,双眸微微眯起,收回了原本要说的话。 众人一边怕一边又想让谢俨把贾环从桥栏上接下来,结果他还没碰到贾环的手,就被反手狠狠砍了一剑,臂间登时血流如注。 他这才明白薛玄身上怎么那么多伤,原来都是被这个小骗子巧言哄的。 贾环砍了一下还嫌不够,又猛力对着谢俨连连砍去,只是这下他有了提防,并未再受伤。 贾政贾赦等又忙赔罪,让王太医上前医治。 “啊!”只听众人一声惊呼,原来是贾环忽又吐出一口血来。 接着身子好似也站不住了,直直从桥上倒下来,好在被薛玄接住了。 众人总算得以近身查看,王太医张道士几个赶忙上前把脉看相,只是好一会儿两下里都不出声。 贾母已经被折腾得再也承受不住了,急道,“是死是活!终究也说罢!” 王太医看了一眼薛玄的面色,实在有些不敢,但也不好不说,“没、没有脉象,根本没有脉象。” “什么!怎么会没有脉象!你再好好看看!” 贾环明明胸口还有起伏,鼻尖也有气出,但就是把不出脉象。 张道士又确认了他的鼻息,便道,“解铃还须系铃人,恐怕要从下咒之人身上入手。” 可谁又知道下咒之人是谁,贾环眼下也不知还能不能撑到那个时候了。 薛玄用手抹去了他唇边的血渍,只觉得怀中人又轻又弱,苍白的脸上此时满是痛苦的泪痕,心神也不知承受了怎样的折磨。 他沉思道,“便是巫蛊诅咒也需年庚八字作引,让人去查,环儿的八字都有谁知道。” 王夫人在旁说,“这孩子命轻,出生后没几日八字便被他娘锁到盒子里去了,府中只我和老爷知道。” 贾母终究活得年数更长,立刻道,“去,去找当初接生的妇人和环儿幼时的奶妈,快去。” 贾环如今神志不清,只得送回了月蜃楼,虽然前院和一楼乱糟糟一团,他二楼的卧房却还是完好如初的。 园内闹了这一遭,上下人口都很是惶恐不安。 还是贾母发令,命黛玉、探春、王夫人、邢夫人等女眷各自回房,又让把宝玉也带走,免得惊吓住了。 所有婆子丫鬟都不许随意走动,须谨记各司其职,又让人把大观园的门关了,让十来个小厮分别守着。 赵姨娘醒了便赶来守在贾环床边,寸步不离,鸳鸯也随贾母在旁看顾。 其余人都暂且在一楼等着,去打听消息的人回来报说,“两个接生婆,一个去年得急病死了,另一个回了老家不在京中。两个奶妈如今都在城外乡下住着,已经去让人接了来。” 如今干着急没用,只是光等着也不是事,太熬人。 王太医正给薛玄重新包扎手上伤口,沤了大半天如今都有些溃烂了,他的颈间和手臂上也全是伤。 “环儿是轻易不会得罪人的性子,一连这几年都没事,为何偏偏是今天发作。” 被他的话一说,薛蟠便道,“上个月我生日前,环儿就说身上不大好,说不清哪里不自在似的。”贾蓉也在一旁言证。 贾政立刻传晴雯几个来问话,“你们是怎么伺候的?他不好了,为什么不去告诉老太太和太太?!如何作成今日这样?” 晴雯忙道,“原只是说有些没睡好,白日里困恹恹的,也少动弹。因从前春日里也常如此,三爷便不叫告诉,怕老太太操心。” 谢俨问道,“却是从哪一日开始的?” “大约……四月底的时候,宝二爷的生辰过了没多久,三爷便常做梦,有些睡不安乐。” 薛玄将包扎好的手收回来,淡淡道,“那便从四月开始查,查清楚他每日都见了何人,他见的那些人又见了何人……总能顺藤摸瓜,将人揪出来。” 芦枝便立刻领命去查,贾蓉贾蔷两个闻言也出去了,贾环出门的次数不多,问家中的马夫便能知道线索。 时辰已经将近落日,谢俨与水溶两个外客不好久留,也告辞离去。 出了大观园,水溶见谢俨不坐车却上了马,便道,“你手底下的人又不是吃素的,消息肯定来得快。天都黑了,何必多余跑一趟。” 谢俨也没说话,只是驾马走了。 水溶叹了口气,回头看了一眼大观园的门,便上了自家马车。 他坐在车上脑中忽地想到今日见到贾环的那模样,很不合时宜地说了一句,“怎么病中容色却比平日里更艳了?” 说完又立刻拍了拍自己的脸,骂道,“嘴真贱。” …………………………………… 天已经黑透了,贾环还是没有半分苏醒的迹象,王太医看不出脉象也不敢擅自用药,想喂他些汤羹也全都喂不进去。 众人心焦却也没有办法,怕他半夜又发作起来伤人,老太太和赵姨娘也哭得力竭了,贾政便让丫鬟将二人搀扶下去。 又说让其余众人也散了各自回去,免得添乱。 赵姨娘不肯走,无论如何也要留下,只是话间又晕了过去,于是只好让她歇在了月蜃楼旁边的凸碧山庄。 “今晚有我守着,姨夫也回去罢。” 因为此时园中上下不安宁,宁荣二府中定然也是乱成一团。 虽有凤姐在,但她毕竟还在病中,贾政贾珍几个便回了家中主持大局,还要忙着各处派人打探消息。 薛蟠本不肯走,只是薛玄说,“母亲一个在家,宝儿今日定然也吓着了,你带她回去,让母亲陪着。”一想到母亲妹妹,薛蟠也只好走了。 卧房内只留了晴雯香扇两个丫头,端了热水小心地给他擦脸擦身换衣裳,见薛玄来了便暂且退了出去。 薛玄在床边坐下,贾环此时只穿了一件松花小衣,没有了白日里张牙舞爪的样子,安静而乖顺地闭着眼睛。 王太医在他手心磨破的地方敷了药粉,薛玄一一抚过他指尖细小的伤口,闹了一天,也不知是被哪里的花枝刮伤的。 “薛玄……” 贾环只觉得浑身的骨头都是痛的,脑中一片混沌,睁开眼便见薛玄坐在床边,正低头看他的手。 薛玄闻声看去,见他终于醒了过来,“环儿,你如何了?” 贾环张了张嘴,他凄声喊了一天,嗓子也有些坏了,是从未有过的沙哑,“我……” 因为声音太轻,薛玄只能俯身去听,却听到他问,“我是不是……活不成了……?” 薛玄从来都知道,他是个很有脾气又爱别扭的人,小气起来也有些记仇,所有作为都是以自己快乐为上。 时常一个不如意就百般不高兴,虽面上处处周全,内里却有点狠心和冷漠。 这样的人往往不会太招人喜欢,但贾环偏偏是个例外。 一旦你与他接触,与他说话、相处、便会自觉包容他的喜怒,即便已经是全心全意地待他好,也犹嫌不足。 哪怕是知道了他所有的缺点,在薛玄心里,却只觉得他乖巧又好哄。 “不会,不会,我不会让你活不成的。过了今日你就十五岁了,环儿一定长命百岁。” 贾环感觉支撑不了多久了,喉头的血腥气让他有些作呕想吐,脑子也变得更加胀痛,“若我……死了……一定、要、找到……害我的、人……” “我要……他……”他没有半分力气,却还想抓住薛玄的手指,泪水顺着泛红的眼尾滑落,“我要他、碎尸万段!生不如……死!” 怕他一时激动咬了舌头,薛玄忙答应下来,“别动气,有我在,一切都依你。” 他才把人扶起来想喂了两口水,贾环便再一次昏迷了过去,这次任凭怎么叫也叫不醒了。 薛玄抱着人坐了好一会儿,让晴雯去找人把贾芸叫来,“他父亲病了,如今我不得空,便让他来守着。”又嘱咐两个丫头好好照顾贾环,有事立刻回禀。 将人放回床榻,又盖好被子,薛玄在深夜里脚步匆匆出了大观园。 第34章 因为整日整夜的水米不进,贾环的面色更加憔悴苍白,晴雯等人能做的也只有拿了水为他稍微润一下双唇。 但是一直到第二日他都没有再苏醒的迹象,贾芸随侍了一夜,赵姨娘也从凸碧山庄赶来看顾。 听闻贾环昨夜一直都未再发作狂病,等到天光大亮,陆陆续续来的人便更多了。 内里宝玉、黛玉、探春几个早早便来看望,也不舍离去。 外头各亲友家里、王子腾的夫人、史湘云与其婶娘、薛姨妈也带着宝钗来,以及邢夫人的娘家亲眷等也都来瞧。 再有谢修、沈昔、冯紫英、卫若兰,还有张显、柳湘莲闻风也来了。 因为他这病闹得厉害,众人关心则乱,一时园内没了形制,又乱糟起来。 因有外男入园,黛玉等忙出了月蜃楼,在院外遇见一群人也不敢多看,只沿着另路回了各自住处。 贾环如今依旧是浑身发烫,鼻息也浅的很。 赵姨娘几番哭死过去,凤姐李纨几个年轻的也是泪天泪地,只能干着急却没有任何法子。 薛玄昨夜一夜未睡,一大早供官员上朝的角门还未开,他便拿着腰牌直直往东宫而去。 “哎呦这是怎么了?” “谁知是哪里犯的事,各处城门被围得水泄不通,看得人怪害怕的。” “又不是你的罪,慌什么,莫不是你也犯了事儿了?” “呸,作死的小蹄子,总有一日要缝了你的嘴去。” “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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