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来是件好事,但是贾环忘了他还有个呆性子的二哥哥。 也不知是听了谁传的闲话,说等林如海回京之后,黛玉就不住在贾家了,要被接回自家去住。 宝玉听了这话当即就昏了过去,醒来人也傻了,脑子也坏了,嘴里除了喊林妹妹什么话也不会说。 本来是个晴天,贾环正躺在被窝里睡得香甜,就听到晴雯正喊着说些什么,他压根也没听清,直接用被子蒙住了头。 “三爷、三爷醒醒,宝二爷不好了,你不能不去瞧瞧,快些起了罢。”说着一面让彩绮把贾环起床要穿的衣裳烘热,又让端热水来。 贾环迷迷糊糊地,睡得脸颊微微泛红,“什么……二哥哥怎么了?” 云翘和晴雯把人从床上拉起来,一边拿了热帕子给他敷脸,“你再不去,宝二爷人都僵了!” “呸,还好是我们院里,这话让老太太听了不把你拖出去打死。” 两个丫头拌着嘴伺候贾环起床,“也不知哪里听来的话,说林姑娘明年不在家里住了,为着这个他眼也直了,身子也僵了,连话也不会说了。” 老太太和太太几个围着他也叫不回魂魄来,这下满府里上下都不得安稳了。 贾环这才听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让他见见林妹妹不就好了?” “偏林姑娘这几日旧疾犯了,外头又冷,恐怕连门都出不了。” “今日外头很冷?”此刻屋内这么暖和,贾环一点儿也不想出门,偏偏这种事他也不能不去,就赖在床上打了个滚。 云翘赶紧把人拉起来坐着,“晴阳高照,不多冷的。”又让铃铛去找衣裳,“拿白狐斗篷来,要乌云豹作里子的那件。” 床脚狗窝里乌云竖起耳朵,屁颠颠跑到云翘面前吐舌头,还以为叫它玩呢。 贾环笑了一下,伸手捏了捏它的脸,“你就继续睡吧,不关你的事。” 等到收拾收拾穿戴整齐,贾环就出了月蜃楼的门往怡红院去,今日好歹没有刮风,所以不算很冷。 果然怡红院的门前人进人出,又是管家婆子来请安,又是丫鬟小厮去请太医。 “三爷来了!” 贾母坐在宝玉的床前擦眼泪,闻言招手让他上前去,“环儿快来看看你哥哥,咱们家的孩子怎么都这么苦命!” 宝钗和探春也在,正宽慰王夫人。 贾环走近一看,就见宝玉直直地躺在床上,翻着白眼嘴里还念叨着,“林妹妹……别走……把我也带走……” “二哥哥这样,既然林妹妹不好出门,便把她贴身侍奉的丫头叫了来,他见了或心安些。” 贾母王夫人一听也觉有理,忙唤人叫紫鹃雪雁来。外面传话的说王太医来了,袭人麝月一面请一面让姑娘们暂避。 “无碍无碍,只是急痛迷心,吃了药好生养两日就好。” 虽如此说,众人一时听了也放心不下。 潇湘馆那里林黛玉知道了,忙打发她们两个到怡红院去,因听了秋纹说宝玉如今半死的模样,急得面红气喘,紫鹃见了又忙将人扶回榻上。 黛玉伸手去推她的胳膊,喘着道,“快些、快些去,不必念着我,他好了我才好……” 紫鹃知道她的心,忙嘱咐院内的几个小丫头好好服侍黛玉,就和雪雁随着秋纹到了怡红院。 宝玉见了紫鹃两个才稍微有些活人样,拉着她们的胳膊哭得满脸是泪,“林妹妹走了,好姐姐,你们把我也带走罢……” 贾母见状连忙说,“不走不走,你林姑父即使回京,家中又无长辈女眷可处,自然还是在咱们家的。” “二哥哥,你这样叫林妹妹知道了,她可要吓坏了。”贾环让紫鹃和雪雁多和他说说话,王太医的药方子出来了,袭人连忙拿着让人去煎了来。 许是听进了众人的话,宝玉终于恢复了些神智,手脚也暖和起来,王夫人见此才稍稍安了心。 王太医看贾环也在,想着反正也快到每月看脉的时候了,便就此也给他看了看。 “进食太少,体弱气虚,唇色也淡,还是拟一些药膳来吃罢。” 寻常人在冬日里气血消耗大,一般食欲会更好才对,贾环却是反着来的。 贾母才被宝玉吓了一遭,如何能听这种话,“哪世里造的孽,一个两个都这样,还是再挑个好日子做场法事罢了。” 贾环也只好默默听着,其实他觉得自己的身子已经比前两年好多了。 怡红院好歹也算是安稳下来了,宝玉的身子没有什么大事,贾环拿着王太医开的方子回了月蜃楼。 晴雯正准备带乌云和雪球出去,贾环便把方子给了她,“左右今日起得早,我带它们去遛吧。” 两个小家伙已经迫不及待了,身上都穿着祥云如意纹的小马甲,看着也是非常富贵的模样。 “汪呜!” 贾环牵着锦绳带它们四处逛,一路到了栊翠庵,山门内外盛放的红梅艳似云霞,衬着白雪青石如画一般,“这里的红梅倒开得好。” 月蜃楼里的花大多都过了花期,所以冬天显得有些寡淡。 幸而前几日薛玄送了几株红山茶来,已经结了不少花苞,想必过段时日就能开花了。 一个不留神,乌云就抬腿在一棵梅树下开始小解,贾环啧了一声,嫌弃吧啦的,“你真没素质。” 但是狗也听不懂,它们只知道不能尿在屋里,其余地方它才不管。 又转悠到了滴翠亭,贾环才想说走了这一会儿也累了,正要进去坐坐才好,没到跟前就听到里面传来一男一女说话的声音。 “这要还了你的,可拿什么谢我?” 贾环能听出这一句是贾芸的声音,然后便是那女子声音俏生生地,“你拾了我的东西,还我是应该的,怎么好图谢呢?” 这……像是怡红院里小红的声音。 没成想冬日里难得出门逛,还能撞上这种事,他不想多掺和,就转身想走。 才转身就见到宝钗的丫鬟莺儿沿路走了过来,一见他在柳树下站着,便道,“环三爷?这时节里在外头遇到您可真是稀罕了。” 贾环手上拽着狗绳子,“还不是它们闹得,哪里管春夏秋冬都要出来逛。” 莺儿是从蘅芜苑拿了药要送到怡红院去的,正赶着,闲话两句便走了。 贾芸这才从滴翠亭出来,叫住了正要离去的贾环,“父亲,儿子正要去给父亲请安。” “你怎么在这儿……宝哥哥病了,可去请过安了?”方才的事,贾环只当作不知。 若是贾芸真的与小红互相有意,到时候求到他这里做主成配就是了。 贾芸应了一声,“是,早间去看过了,以为父亲还未起,想着迟些去月蜃楼的。” 想必小红还在滴翠亭里躲着,贾环也不欲久留使她为难,说着话抬脚便走,“这园子里种树栽花的活可完了?” “就快了,最后一批花木在路上,等栽上就完工。”贾芸见他要走,也顺势跟上在他身后半步路说话,“有几株好花,到时候我挑出来送到月蜃楼去。” “你有心了。”贾环带着两只小东西往回走,贾芸也陪了一路。 一直到了月蜃楼又伺候贾环用了早饭,他才告辞离去。 过两日史湘云来了,宝玉的身子也好了,大观园内又热闹起来。 因为下着雪,他们就商量着要到芦雪庵烤肉吃。 来找贾环的时候,他甚至还在床上窝着,正用小炕桌吃午饭。 午间小厨房送了一盅野鸡崽子汤,一碟糟鹌鹑,一碗香薰火腿肘子,一盘鸡髓笋和一碗粳米饭。 “别窝在这儿,跟咱们去烤鹿肉吃去。”史湘云说着进了贾环房里,见他已经吃上了饭又不甘心,“好懒的人,吃饭也在床上吃,快穿了衣裳到芦雪庵去。” 贾环才不想冒着雪出门,便让晴雯给她掸了斗篷上的湿气,“外面太冷了,你喝口汤暖暖身子。” 史湘云才不怕冷,不过还真有些饿了,便捧了他桌上那盅汤喝了两口,“倒有味,肉也细嫩,还是你会吃。” “等会儿还要温书,就不去了,太医嘱咐让冷天少出门的。”贾环端起饭碗就着炖得烂烂的肘子吃了两口,就觉得饱了不少,“你帮我的那份吃了就当我也去了。” 湘云笑道,“我自然是要吃的。”她见贾环桌案上放着好些书,便随意翻了翻,“二哥哥不愿意看这些,一劝便要生气,他总觉得官场上的人都是些小人,太过势利圆滑。” 她说着放下了手里的书,“要我说,是真名士自风流,不说今朝腐败者甚少,即便它就是落得个衰落不堪。” “大丈夫读书为的是忠君报国,只要自身清正,旁人的浊气侵占不了你半分,谁又能将谁带坏了去。” 这番话可以说是豪情万丈,贾环也不禁为之叹服,“云姐姐,你比我强。” 毕竟他这么努力读书的目的,是为自己的未来添一份保障,即便往后有幸为官,能恪尽职守,也是为了自己。 史湘云笑了笑,跑到床边拍拍他的脑袋,“你还小呢,不用管那些,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就是了。” “姐姐说得是。”若是人人都能活得像她这么爽快肆意就好了。 不多时湘云走了,她还赶着去找宝钗、黛玉,喊她们去烤鹿肉吃。 云翘一边收拾小桌子一边笑说,“大姑娘如今年纪大了,越发心直口快起来,不知以后成了亲什么样呢。” “嗯?云姐姐家里给她议亲了?” “你还不知道呢,说是定了定远将军卫家的公子。”这事儿她也是听宝玉房里的袭人说的,史湘云从小来贾府的时候都是袭人伺候,两下里关系更近些。 贾环点点头,卫若兰倒真是个好儿郎。 从前春狩时便力压众人得了狩猎第一,自己中咒病时他还曾来看过,也算有心,听冯紫英说是个极爽快敞亮的人。 如今他父亲从上骑都尉升授三品定远将军,也算前途无量。 晴雯带着两只狗儿遛弯回来了,在外面廊檐下擦了爪子才放进屋里,“这大冬天的,它们也是不嫌冻,日日出去逛。” “外面冷吧?快进来烤烤火。” 贾环从床上起身坐到铺了银鼠垫子的软榻上,招招手让两只小家伙也上去,“过来,陪我看书,看完睡午觉了。” 乌云和雪球便抖抖毛,跳上软榻卧在贾环身边给他暖脚。 贾环对它们的自觉性很满意,便拿了小桌屉里放的牛肉干,每只喂了两个,“乖。” 第42章 次年开春,二月中旬,贾环参加了京城大兴县试,为县前十。 贾政在外得信后,十分欢喜,传信回京。言不可骄躁、不可太过自满,不可怠慢诗书,也嘱咐让他好好修养生息,准备明年的院试。 县试之前,贾环还有些不安,因为这距离他上一次参加考试已经有许多许多年了 好在试题都在他掌握之内,只是他于诗赋、五言八韵不甚精通,这一支薄弱了些。 但无论如何,京城两县入试者众多,能取得县前十的成绩已经是极出彩的了。 不过对于他来说难的不是试题,而是考棚内实在是太冷太冷了,每天黎明前就要进场,四场考试下来,果然还是患了风寒。 成绩下来的那日早晨,贾环还窝在被子里喝药,是到县衙看榜的人传了消息回来,园内放了鞭炮他才知道的。 贾赦喜得不行,一面让人告知老太太一面给贾政写了信。 因为贾环这两日风寒严重,老太太心疼得不行,说便是要读书也要放一放再读。 他这个身子便是想头悬梁、锥刺股也有心无力,所以也就趁着这病慢慢修养了。 “倒是不发热了,用完药还是吃些早饭,不然肚子里空落落的,人也不舒服。” 贾环身后靠着软枕,头脑有些昏沉,“感觉没胃口……” 他这样病恹恹的样子,小脸苍白,任谁看了也要心疼,云翘便道,“做一碗鸭子肉粥来,配着野鸡瓜齑或能多吃两口。” “想吃糟鸭信,那个有味道。”他现在嘴里淡得很,若吃别的也觉得没趣儿。 晴雯接过才喝尽的药碗,笑说,“我的祖宗,你要吃什么不成,便是要那天上的仙丹,这时候也得给你找了来。” “只可恨那县试,凭什么不能夏天考,如今才二月里,前儿还下雪呢。” 云翘给他换了个手炉,让好好捧着,“好歹也是个名次,老爷得了信不知多高兴呢。” 贾环笑了一下,那是自然,父亲自幼好读书,年轻时便满心想走科举入仕。 偏偏在祖父死后,爵位按理袭到了大伯贾赦头上,当时在位的老圣人体恤旧臣,也给了贾政一个主事之衔,由此便越过科举直接进工部做了官儿。 就此后贾政就失了意,偏偏嫡长子贾珠早逝,次子贾宝玉又不长进,惧仕途官场,庶子贾环还是个傻子。 本以为这一脉未来只能指望贾珠与其妻李纨所生小子贾兰,却没想到贾环病好了,县试一举便是前十,眼看可以更快实现他心中一直未尽的理想,他不高兴才怪。 “老太太让人送了一盅乌鸡党参煨鹌鹑来。”香扇拿着汤上了二楼,用甜白瓷碗盛出些撇了油点子的汤,端给贾环吃。 贾环就着碗吃了点鸡腿子肉,“还算有味,只是稍微腻了些,你们吃罢。” 外面蕙儿的声音传来,随着叩了叩门,“三爷,侯爷来了。” 屋内的几个丫头闻言都默默退了出去,薛玄这才抬脚进了他的卧房,“今日可还发热?” “早就好了,只是没精神而已。”贾环抱着枕头往被窝里滑下去,直到只露出个脑袋在外面,懒洋洋地说话,“带了什么来?” 薛玄在床边坐下,将带来的食盒打开,里头一个莲花青瓷盅子被用来保温的棉垫围着,他将盅拿出来倒了一碗雪梨牛乳燕窝。 “没让放什么蜜糖,是取梨子的甜水,所以不会多腻,正好喝。” 贾环探头看了看,“我正等着早饭呢……”他现在嘴里特别没味,就等着吃糟鸭信。 这一样虽是他常日里喜欢的,但如今生病转了胃口,也没法。 “下次再给你带更好吃的来,这两日回寒,越发冷了。”薛玄将碗放下了,伸手在他脸颊贴了一会儿,果然不热了,“好在院试是八月,不会再叫你挨冻了。” “唔……说得也是。”贾环裹着被子有些昏昏欲睡,床头放着的那碗雪梨牛乳燕窝散发出好闻的甜香,夹着一丝雪梨的清爽,“这样放着浪费了,不然你吃了罢。” 薛玄一向不爱甜,但若是不答应,未免惹得贾环心里不舒坦,少不得顺着他的意,吃一些也罢。 这羹也是费了心思的,又用了花露调和,“日常不太碰这个,原是你喜欢吃的东西,如今我也知道滋味了。” 贾环听他这么说,又有些被勾起了馋虫,立刻反悔道,“我也想喝。” 薛玄早已习惯了这人儿脾性反复,伸手点了点他的鼻尖,便要再盛出来一碗。 “何必多费事,那里头的还热着,我才懒得等凉。” 拿他没法,薛玄只得端了自己的喂他,果然才吃了两口,说是嘴里酸,就又不肯吃了。 一直待着陪他用了早饭,贾环说要睡觉,薛玄才离去。 …………………………………… 贾环这病一直缠绵到三月中才好全,正赶上天气转暖,万物萌生的时候。 往年如此都要开始准备春狩了,只是今年不同,赶上各国来京朝贺上贡,于是便将春狩错过去了。 好容易暖和,他也难得起得早了些,屋内依旧燃着一炉热碳,坐在镜奁前洗脸。 香扇拧了热帕子来给他,“听跟着宝二爷的人说,这两日街上多了好些异族人呢,有红头发的,还有绿眼睛的,哎呦那得是什么样啊。” “谁能得见去?想也想不得什么样子。”晴雯拿了象牙梳给贾环束发,“听闻异族人粗野,红发绿眼,或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云翘端着贾环常日里佩戴的香囊、环佩、项圈过来,服侍他穿好了衣裳,“虽说如今天暖了,还是收拾了两件带毛的,学里不比家里,要知道让跟着的人伺候添换,别冻着了。” 贾环还带着些困意,点了点头,“学里有蓉儿蔷儿在,不会叫我冻着的。” “蓉大爷仔细,也不妨处处都看顾得到,自己的身子自己还是要注意。” 云翘虽年岁不大,但却是贾环身边最老成懂事的,不免多絮叨一些,他也一一应下。 先过老太太、太太那里请安,又到赵姨娘处一起吃了早饭,贾环便坐车到了学堂里。 薛蟠见他来了,忙招手让坐,“总算好了,昨儿还说等你好全了,咱们在云霄楼摆酒庆贺呢。” “庆贺?”贾环坐下解了披风,旁边有人递了手炉来,他便接了。 贾蓉笑道,“还不是为着你过了县试,总要乐一乐才好。” 贾环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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