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子呢,”江予夺说,“洗完就他妈累死你了吧?” 程恪没说话,低头开始吃面。 “我不知道你们家那些破事儿,反正你再冲我发一次邪火,”江予夺瞪着他,“我保证你这个月都站不起来!” 程恪从方便面里挑了一点儿肉丁出来看了看,放进了嘴里慢慢嚼着。 不知道为什么,方便面里的肉丁一丝肉味儿都没有,吃着特别没意思。 “你脾气有点儿好过头了,”江予夺边吃边说,“就你弟那样的,换我十年前就抽得他见了我就跪着走。” “我从两岁的时候开始,”程恪说,“就一直听我爸我妈说,这是你弟弟,你要让着他,他比你小,你让着他点儿,你比他大,为什么不能懂事一点儿……我特别不爱听这些,特别反感,我就大他两岁,又不是大他二十岁……不过小时候想不了这么多,就是烦。” “嗯。”江予夺应着。 “但是时间长了,就会发现,一边很反感,一边还是照着做了,不知道为什么,”程恪说,“就跟洗脑了一样,你懂我的意思么?” “洗脑么?”江予夺看着他。 “对。”程恪点点头。 “我懂,”江予夺低下头夹了一筷子面,像是想说什么,但最后也没说,只是又重复了一遍,“我懂。” “程怿比我聪明,”程恪叹了口气,“大家看到的永远都是我在欺负他。” “那个叫有心眼儿,”江予夺说,“这个你的确比不了他,” “其实从家里出来,”程恪看着碗里的面,“我还觉得挺愉快的,我就想着,以后也不见面了,各走各的路,我帮不了家里什么,也不需要家里再帮我什么。” “嗯。”江予夺应着,端起碗仰头把碗里的汤喝光了。 程恪看着他放回桌上的空碗,有些震惊:“你吃完了?两份?” “我刚说了我快饿疯了,”江予夺说,“你妈他们还在这儿的时候我都想进厨房自己先吃了。” 程恪看着他,突然笑了起来。 “怎么了?”江予夺啧了一声。 “你刚太没礼貌了,”程恪笑着说,“见了长辈居然站都不站起来。” “要只是你妈一个人,我肯定站起来,”江予夺摆摆手,“关键不是还有你弟么,我看着他特别来气,我才不站,我没躺着就不错了。” 程恪没说话,看着他一通乐。 “你没事儿吧?”江予夺皱了皱眉,“刚还气得跟个傻逼一样,这会儿又笑个没完了。” “没,”程恪揉了揉鼻子,“就是想笑。” 吃了两口面之后他放下了筷子,叹了口气:“没什么胃口,吃不下了。” “……你一共就吃了三筷子,”江予夺说,“你这胃口也太娘炮了,我什么时候都能吃得下。” 程恪看着他。 “不吃了?”江予夺问。 “娘炮真吃不下了。”程恪说。 “给我,”江予夺伸手把碗拿了过去,“我刚都没好意思说我其实还没吃饱……” “你倒是不讲究。”程恪愣了愣。 “你也讲究不到哪儿去,”江予夺笑了笑,“那么嫌弃保安的杯子不也喝了人家的茶么?” “靠。”程恪又想起了那个桂花糖味儿的普洱茶。 江予夺很快把他那半碗方便面也吃光了,靠在椅子上舒了口气:“饱了。” 程恪起身拿了碗去厨房。 “你要不想洗就放着,我来洗,”江予夺说,“别又找个借口冲我发火。” 程恪没理他,把碗洗了。 走出厨房的时候,江予夺已经站了起来,正要去拿外套。 “我走了啊,”他看着程恪,“卢茜的钥匙给我。” 程恪把钥匙扔给了他。 看着江予夺穿上外套往门口走的时候,他突然觉得有些慌。 说不上来为什么,他不愿意一个人待着。 这会儿哪怕是陈庆坐在这儿,也能让他踏实些。 “老三。”程恪叫了江予夺一声。 “嗯?”江予夺回头。 “今儿晚上在我这儿呆着吧。”程恪说。 “怎么了?”江予夺愣了。 “我不想一个人,”程恪说,“太空了。” 江予夺看着他,好半天才点了点头。 “你睡床吧,”程恪马上说,“我睡沙发。” “嗯。”江予夺脱掉了外套,走到卧室门口,推开门往里看了看。 这个动作要搁以前,程恪绝对会直接开口制止,不给一点儿面子,但这会儿看着江予夺推开他卧室的门,他竟然没有什么感觉。 人在脆弱的时候居然能有这么强的忍耐力。 “其实我睡沙……”江予夺看着里头,说到一半又回头看了他一眼,“少爷,这样的床你也好意思让人睡?” “床怎么了?”程恪非常震惊,江予夺这种在床上抽烟往地上弹烟灰的人,居然有脸挑剔他的床? “你被罩不会套也就算了,”江予夺说,“你居然连枕套都套不上去吗?” 第27章 江予夺知道程恪对各种生活小常识和家务不熟练, 但是还真没想到他连被罩都不会套。 床上收拾得倒是挺整齐, 被子铺平了,被头还翻折过来……然后就能清楚地看到被子下面是被罩, 还有漂浮在枕头上面的枕套。 他一直觉得就是头猪, 实在要套个被罩, 也不会套不上,顶多就是费点儿时间而已, 而现在程恪用事实向他证明, 搬进来之后他可能就一直是这么层次分明地睡觉的。 江予夺之前时不时地就会感觉程恪有那么一些让人怀疑的细节,认真数起来还挺多的, 但他对程恪的判断一直摇摆不定, 因为更多的时候程恪看上去像个好脾气的傻子。 今天他决定不再去怀疑程恪, 如果真的有什么问题,程恪只能是被害的那个。 除去在跟八撇动手的时候,他已经把程恪划到了朋友那个圈里之外,这就是第二个原因了吧。 睡觉是件很幸福的事, 所有的人都会让自己睡得更舒服, 这种被罩裹胳膊裹腿,上头再压个随时会跑偏的被子的睡法, 再次证明了程恪是无害的。 卢茜很多年前跟他说过,要试着相信朋友。 不过这个要求对于江予夺来说, 实在有些太难了, 一直到现在,他都认为没有什么人是真的不会带来伤害的。 如果一定要相信朋友, 那就只能尽可能地减少朋友。 卢茜和陈庆都是他的朋友,他可以相信的朋友,还有过几个别的朋友,但江予夺已经不记得他们是谁,甚至不再记得他们是男是女。 所以说相信朋友的代价也是很大的,他们不一定会伤害你,但却会在不知不觉中从你的生活里消失,再也不出现。 程恪也许就会是这样的朋友。 某一天,这个连被罩都不会套的少爷,会重返豪门,或者是在跟弟弟的斗争中获胜,或者是当一条不再挣扎的肉虫子,然后程恪也就消失在他的生活里了。 慢慢的,他就会不再想起这个人。 “被罩的作用就是保护被子不弄脏,”程恪说,“全包和半包,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吗?反正都把人和被子隔开了。” “……睡着不难受么?”江予夺关上卧室门。 “难受啊,”程恪说,“不过我现在已经习惯了,挺好的,洗被罩的时候也很方便,都不用拆。” “哦,”江予夺看着他,“我本来还想教你怎么套的,你连拆都不愿意拆,那就算了。” “你会?”程恪马上问。 “不是我想刺激你啊程恪,”江予夺叹了口气,“这个恐怕没几个人不会,只是快慢的问题。” “……哦,”程恪啧了一声,想想又站了起来,“你要不帮我套一下吧,我看看能不能学会。” “行吧。”江予夺点了点头,他很少对人这样,就连陈庆他也不会帮到这种程度,但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到程恪这样子,他都觉得有点儿可怜,“其实我也就是凑合能套上去的水平,不过教你肯定富余。” “不用提前铺垫,”程恪说,“你套不上去我也不会笑你的。” 江予夺进了卧室,走到床边,程恪跟了进来,靠在柜子旁看着他。 其实江予夺挺烦套被罩的,水平也的确不怎么样,但总归是能套上,不过他套被罩还是第一次有人观摩,这让他有点儿别扭。 站在床前都不知道是不是应该边套边解说。 “你这个被子,”江予夺把被子随便叠了一下,抱起来递给了程恪,“先放旁边,我告诉你一个简单的办法。” “嗯。”程恪接过被子,放到了桌上。 “首先……”江予夺在被子被拿走之后才看清了被罩的全貌,基本上就是拧成一团,“你把被子铺那么平,其实就是被罩这德性了想挡一下吧?” “是。”程恪回答得很诚实,“它已经抖不平了。” “怎么可能。”江予夺叹了口气,抓过被罩抖了抖。 被罩拧成一条。 他又抖了抖。 接着重再抖了抖。 被罩始终都是一团。 江予夺只得在被罩上又找了半天,然后转过头:“你到底是怎么睡的?被罩的四个角呢!” “我哪儿知道,”程恪叹了口气,“卷到里头去了吧。” 江予夺开始有点儿郁闷,但还是耐着性子弯腰找着被罩的角。 找了半天,总算摸到了其中的一个角,他赶紧抓着这个角又抖了抖,没什么收获。 于是他决定放弃,抓着一团被罩来回扯了几下,找到了被罩的开口。 看到开口的一瞬间,他对程恪充满了鄙视:“你好歹把拉链拉一下吧!这一半里头一半外头!你是个猪吗!” 他两手抓着被罩的开口狠狠抖了一下:“这能抖得平……” 他听到了嘶啦一声,立马停下了动作。 屋里一下安静了。 他过了一会儿才偷偷往被罩上看了一眼,开口位置顺着缝线被他撕开了一条口子,一直撕到了头。 “你是不是,”程恪清了清嗓子,“把我被罩给撕了?” 江予夺转过头:“是,我赔给你。” 程恪没说话,靠在柜子上开始乐,冲着他一通狂笑,刹都刹不住。 “你有针线吗?”江予夺非常没有面子。 “怎么,”程恪大概是因为太吃惊,停止了笑声,“你还会缝啊?” “缝过衣服,没缝过被罩,”江予夺拧着眉,“应该差不多吧。” “没有,”程恪又重新开始笑,边笑边打开柜子,拿出了另一个被罩,“来,再把这个也撕了吧。” “滚。”江予夺接过被罩。 他发现程恪的被罩,大概是从用的那天开始就没扯平过,所以哪怕是洗完了叠好了再从柜子里拿出来,都还是皱巴巴的一团。 “你大概也不会叠衣服吧?”江予夺把后备被罩放到床上,开始慢慢地找四个角。 “会,不过衣服都挂着,”程恪说,“没叠过。” 江予夺对这个回答不是特别相信,不过他也没多说,毕竟他得集中注意力,以免再把这个被罩撕了。 说起来,这被罩质量也不怎么行,估计大少爷不会挑。 这个被罩终于被抖平整了,江予夺把它完美地铺平在床上时,松了口气。 “你看啊,先把被罩反过来,铺平,”他冲程恪招了招手,“然后把被子对齐也铺平在它上头。” “那不就是我那样吗?”程恪把被子抱了过来,跟他一块儿抖开铺在了床上。 “放屁,这是第一步,”江予夺说,被子扑出来的风刮到他脸上,他闻到了淡淡的香味,“你还喷香水呢?” “只往被子上喷,闻着好睡觉。”程恪说。 “遮味儿吗?”江予夺问。 “你干过这事儿?”程恪皱着眉。 “没有,”江予夺说,“我被子没事儿就抱出去晒晒,香喷喷的,我估计你不会晒被子……” “那你他妈!闻闻!”程恪抓过被子按着他的脑袋就往被子上捂,“有味儿没有!” 江予夺没说话,在被他按到被子上之后,身体保持了两秒钟的凝固。 “一样香喷……”程恪松开了手,但话还没有说话,江予夺突然猛地直起身,胳膊往后一捞。 程恪还没有收回来的手被他一把抓住,接着一拧一掀,没等程恪反应过来,就觉得肩膀上一阵酸痛。 回过神的时候,他已经被江予夺掀翻在地。 “你干什么!”他吼了一声。 江予夺没有说话,只是边喘边低下了头看着他。 程恪看到了他有些发红的眼睛,顿时感觉心里有点儿毛毛的,赶紧又喊了一声:“老三!” 江予夺顿了顿,看上去像是刚发现他倒地了似的,冲过来拉住了他的胳膊,然后很慢地把他从地上拽了起来。 “先别动,”江予夺抓着他胳膊没放,“有哪儿不舒服吗?” “没有,”程恪看着他,“我屁股先着地的。” “……哦,”江予夺松了手,好半天才说了一句,“我……吓了一跳,条件反射。” “嗯。”程恪搓了搓胳膊肘,刚撑了一下地,撞得有点儿疼。 “对不起啊。”江予夺说。 “没事儿。”程恪不知道他这种过激的条件反射是为什么,但很多人都有不能戳的那个点,他刚才的动作也有点儿过头。 “没味儿。”江予夺说。 “什么?”程恪愣了愣。 “被子是香的,没臭味儿。”江予夺说。 “废话,”程恪看着他,“我前天刚晒过,铺阳台上晒的。” “地上吗?”江予夺问。 “啊。”程恪应着。 “你拿两张椅子放着,被子架在上头,这样晒得透,还干净。”江予夺说。 “啊。”程恪又应了一声。 进行完这些神奇的对话之后,江予夺清了清嗓子,站回了床边,把被扯乱的被子重新铺平:“现在你看啊,从开口对面的那一头开始,连着被罩一块儿往里卷。” “哦,”程恪赶紧过去,跟他一块儿开始卷被子,“这么卷的意义何在啊?” 江予夺没说话,卷到头之后才开了口:“现在把卷好的这两头,从开口这里掏出来。” 程恪学着他的样子,从开口那儿把手伸进去,抓着卷好的被子头从里面掏了出来,看到被罩突然开始正面冲外的一瞬间,他立马明白了:“我操,然后就这么再一路把被子翻出来就套上了是吧!” “没错,”江予夺点点头,“挺聪明。” 被子一路翻出来,最后平整地铺在了床上,程恪拎起被角抖了抖,成就感油然而生:“我从来不知道被子还能这么套。” “我看视频学的,”江予夺说,“上月刚学会。” 程恪笑了笑。 “你那个……撕了的……”江予夺犹豫着,“我拿回去帮你缝一下吧。” “不用,”程恪说,“这被罩用好几次了,差不多也可以扔了。” 江予夺看着他,没说出话来。 程恪没也说话,打开推拉门,走到了阳台上,把窗户推开一条缝,点了根烟,他不知道被罩用多久扔掉算是比较正常的,总不能是用烂了才扔……就算用烂了才扔,那这个被罩也已经烂了。 江予夺跟了出来,站在他旁边。 程恪把烟盒递给他,他拿了一根出来点了叼着,看着窗外。 “你……小时候,”程恪看着他脸上的疤,“是一个人住吗?” “不是,”江予夺说,“好几个。” “哦,我以为你从小就一个人,所以什么都会。”程恪点点头。 “大概是十岁以后才一个人住的。”江予夺说。 “十岁也算是小时候。”程恪说。 “是么,”江予夺看了他一眼,“我没有小时候。” 程恪沉默了。 “你小时候呢?”江予夺问,“一直被你弟欺负吗?” “也不是,”程恪笑了笑,“我自己玩,我爸在院子里搭了个小木屋,特别小,程怿不喜欢,我一般在那里头看书。” “挺好的,”江予夺说,“很安全的感觉。” “不安全,”程恪收了笑容,“后来程怿养了条狗,我爸把那个屋子给狗住了,说帮我再做一个,一直也没做。” “有钱人家的大少爷,”江予夺叹气,“也这么受气。” “那会儿我爸已经对我挺失望的了……”程恪伸了个懒腰,“其实程怿要弄个狗窝,肯定马上就会帮他做好,但是他就跟我争,烦死了。” “你不应该让步,”江予夺说,“你让了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然后就没有人能看见你了。” 程恪看着他没说话。 “一次都不能让,头破血流也不能让,”江予夺脸上的变得有些茫然,“不过……” “什么?”程恪轻声问。 “你想让谁看到你呢?”江予夺说,“我不知道想让谁看到我。” 程恪掐掉烟,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你小时候是在福利院住着吗?” “不是,”江予夺摇摇头,“我住在家里。” “跟爸爸妈妈?”程恪小心地又问。 “嗯,我叫他们爸爸妈妈,”江予夺意外地回答了他的问题,“还有别的几个小狗。” 程恪听着有点儿不对劲:“小狗?” “跟我一样的小狗。”江予夺说。 程恪愣住了,过了一会儿想再问的时候,江予夺竖起食指:“别问了,知道太多,他们就会找到你。” 不等程恪再说话,江予夺就在窗台上掐掉了烟,转身回了房间。 程恪看着窗台上被按出来的一坨黑印子,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该继续琢磨江予夺的话,还是先警告他不许这么粗鲁地在窗台上掐烟,明明旁边有个烟灰缸。 “我没看到那个烟灰缸。”江予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哎!”程恪吓了一跳,回过头。 江予夺从推拉门里探出头:“我按掉以后才看到有个烟灰缸的。” “……没事儿,”程恪说,“能擦掉。” “擦不掉,那儿就是白灰墙,没刮腻子也没贴瓷砖,”江予夺说,“其实我原来都在窗户外头掐……” 程恪推开窗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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