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就有电话打了进来。 “谁。”他接起了电话。 程恪胳膊上的伤在外侧,他不得不把胳膊压在桌上再别过身去仿佛拥抱自己一样拿着药棉往伤口上擦着。 擦得非常认真。 他接电话不愿意有人在旁边,别人接电话他也不愿意在旁边。 但江予夺似乎没他这么讲究,依旧靠在沙发上:“几个啊?哦……我知道他们找谁……不用管,你们避开点儿就行……” 江予夺挂了电话之后站了起来,走到了桌子旁边,一把抓起了他的手腕。 没等程恪反应过来,他已经拿起酒精瓶子,拉着他胳膊往伤口上一倒,然后扯了坨药棉顺着伤口唰地一带。 都还没来得及感觉到疼,伤口上的血迹已经被擦掉了。 接着江予夺又往上按了块纱布,贴好之后说了一句:“你先在这儿呆着。” “嗯?”程恪愣了愣。 “那几个叫了他们老大在街上找你呢。”江予夺把药箱收拾好,点了根烟往沙发上一躺。 “……我以为那几个是你的人呢。”程恪说。 “不是,”江予夺说,“我都不认识他们。” “那他们见了你就跑。”程恪活动了一下脖子,还行,有点儿酸。 “是啊,他们见了我就跑,又不是我见了他们跑,”江予夺皱着眉,“明天去趟医院拍个片儿吧,怎么砸一棍子还他妈把你砸成陈庆了?” 程恪叹了口气。 “他们转不了多久,这么冷的天儿。”江予夺说。 “嗯,”程恪靠在椅子上,“我以为这片儿就你一个老大呢,还有别的?” “不管哪片儿,”江予夺说,“你出门就说自己是老大了,谁管你,又不是优秀市民评选。” “那你这个老大,”程恪看着他,“就是陈庆出门儿帮你喊出来的吧?” 江予夺拧着眉盯了他一眼之后就看着手机不出声了。 程恪五秒钟之后才反应过来,按之前他看到的状况,江予夺指的应该是对方老大,他顿时有种被陈庆附身的悲壮感。 呆坐了一会儿之后,程恪被打跑了的饥饿感又重新回到了胃里,他拿出手机,犹豫了一下,看着江予夺问了一句:“你吃东西吗?” “不饿。”江予夺盯着手机没抬头。 “我特别饿,我叫个外卖过来行吗?”程恪问。 “你想吃什么?”江予夺抬起头。 “……烧烤,”程恪晃了晃手机,“我看外卖里有。” “哪家的?”江予夺又问。 “我看看,”程恪点开手机查了查,“罗胖子烧烤。” “没听说过,好吃不了,”江予夺啧了一声,“别吃。” 程恪看着他,等着他给说说哪家的好吃,结果江予夺不再出声,又低头继续盯着手机了。 程恪只得又在手机里来回翻着找:“大河烧烤?最好吃烧烤?陈家屯烧烤……这是不是陈庆他家开的……” “哎!”江予夺用力叹了口气,把手机扔到一边,“说吧,想吃什么?” “烧烤啊。”程恪说。 “我知道!”江予夺踢了一脚椅子,“烧什么!烤什么!” 程恪沉默了,这会儿他才发现自己想吃烧烤想了半天,居然没有一样具体的食物,也没有对味道的任何回忆。 确切说他大概只是想凑在烧烤店那种热闹的环境里,对于烧烤的具体内容并不在意…… “不知道。”程恪叹了口气,他也没办法跟江予夺解释,感觉下一秒江予夺可能会跳起来把他耳朵给吼聋了。 但江予夺并没有跳,也没有吼,瞪着他看了很长时间之后,重新拿起了手机,拨了个号。 “给我拿点儿烧烤过来,”他拧着眉,“什么都行,一样十串,菜也要,韭菜西兰花茄子……酒不用了,我这儿有。” 挂了电话之后,屋里恢复了安静。 程恪不知道是不是需要说声谢谢,每次跟江予夺在一块儿,他都有种头晕脑涨的忙乱感觉,除了那天喝酒…… “玩会儿吧。”江予夺突然站了起来,拖了张椅子坐到了桌子旁边,顺手从茶几下面拿过了一个袋子,往桌上一倒。 “玩……什么?”程恪震惊地看着被倒了一桌子的盐。 “你画我猜。”江予夺说。 “我俩玩?”程恪问,“那你猜我画的是不是有点儿太容易了啊?” “玩不玩?”江予夺看着他。 “行吧,怎么玩?”程恪叹了口气。 江予夺拿了个沙漏过来放到桌上,又拿过了自己的手机:“沙漏三十秒的,从开始画计时,你随便找个小说之类的,按顺序,碰到的名词就画。” “行。”程恪点了点头,拿过手机找了个小说网站打开了,随便戳了一个。 “我先画吧,你猜?”江予夺看着手机。 “好。”程恪点头,把桌上的盐抹平了。 “来了啊,”江予夺把沙漏倒过来放下,用手指在盐上开始画,“一个字。” 程恪盯着他的手,先画了个方块,又在方块四角上画了四条竖线。 “床。”程恪说。 “对了,”江予夺点点头,起身拿了袋猫粮放在旁边,从里头摸了一粒出来放在了程恪手边,“现在你画。” 程恪看了看手机。 这是一个清晨,三小姐坐在镜子前…… “两个字。”他把沙漏倒了一下,在盐上抹了一把,开始画镜子。 先是一个椭圆。 “蛋。”江予夺说,“鸡蛋鸭蛋鹅蛋。” “不对。”程恪继续画,为了让江予夺比较容易看明白,他决定画一个简单的小姑娘的那种梳妆镜,放在桌上可以转圈的那种,应该一看就能看出来了。 他在椭圆的一边画了条竖线。 “气球。”江予夺说。 他又在另一边画了一条。 “雪糕。”江予夺说。 他又在下面画了个底座。 “地球仪。”江予夺说。 “两个字。”他提醒。 “球仪。”江予夺说。 “……有这玩意儿?”程恪有些无奈,赶紧在旁边开始画人,对着镜子梳头的Q版小人。 画了几笔之后江予夺一拍桌子:“化妆!” “化妆是他妈动词。”程恪看了一眼沙漏,快漏光了。 “照镜子!”江予夺又拍了一下桌子。 本来还有一丁点儿的沙漏被他一巴掌给拍没了。 “镜子!”他又喊了一声。 “超时了。”程恪说。 “没有,”江予夺拿了一颗猫粮放在自己面前,“到我了。” “行吧。”程恪拍了拍手上的盐。 江予夺看了一眼手机,啧了一声,用手指在盐上画了两个圈:“两个字。” “眼镜。”程恪说。 “不是。”江予夺又画了两笔。 程恪看着更像眼镜了:“墨镜,眼罩。” 江予夺看了他一眼,在两个圈中间小心地戳了个蝴蝶结的形状。 “……胸罩?”程恪有些无语。 “我操,你可以啊,”江予夺说,“我以为这个你猜不出来呢。” 程恪拿过手机扫了一眼,耳环。 “都俩字儿啊,”他飞快地画了个圆,又在圆的两边画了两个小半圆,“两个字啊。” “糖葫芦,”江予夺皱着眉,“你画这些怎么跟你沙画水平差那么多啊。” “为了配合你的水平,”程恪说着又在半圆上加了两个小圈,再画了个箭头指着这两个小圈,“两个字!” “耳环!”江予夺暴喝一声。 喵吓得从沙发上跳起来逃进了卧室里,程恪也被他这一嗓子吼得有点儿心动过速了。 “对了。”他拿了一颗猫粮放到江予夺手边。 接下去江予夺画了个近似三角形的梯形,然后在长的那条边上又加了一条,说实话这个东西有点儿子抽象,但程恪结合之前的胸罩还是能猜出是什么。 “内裤。”他说。 “四个字。”江予夺看着他。 “……三角内裤?”他试着回答。 “靠,”江予夺点点头,“对了。” 程恪这边三小姐一直坐在镜子跟前儿折腾,耳环完了就是项链,但因为这是条珍珠项链,程恪画了个贝壳提示他,但他指着贝壳喊了蝴蝶,于是没猜对。 “你点了个什么小说啊,”江予夺叹了口气,“是他妈服饰搭配指南吗……到我了。” “画吧。”程恪点头。 江予夺看了一眼手机,似乎愣了一下。 “怎么了?”程恪问。 江予夺咬了咬嘴唇,画了两个圈。 “胸罩。”程恪说。 江予夺啧了一声,在两个圈中间又画了一个往上竖起的蘑菇。 程恪看了一眼就愣住了,半天才说了一句:“你看的是小黄文么?” “管那么多呢,”江予夺指着画,“两个字!” 程恪已经猜到这是个什么玩意儿,但实在说不出口。 “粗俗一点儿的那两个字。”江予夺又补充了一句。 “……操,”程恪叹了口气,“认输。” 江予夺又翻了翻手机:“这章也太他妈黄了……凑字数呢吧,写这么多。” “换一个吧,”程恪说,“你看的都什么啊。” “修仙,”江予夺说,想了想又看着他,一脸的欲言又止,但最后还是没止住,“哎,程恪,我问你。” “嗯。”程恪伸手把桌上的那个图抹掉了。 “你平时看那些东西吗?”江予夺小声问,“就同……性恋小黄书?” “不看,”程恪眯缝了一下眼睛,“我看小黄片儿。” 第17章 江予夺这样的好奇宝宝, 程恪碰见过不少, 一面觉得你是个变态,一面又会忍不住想要探究变态的生活。 江予夺有没有觉得他是个变态, 这个不能确定, 但好奇是肯定的了, 再怎么是个老大,他也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孩儿。 程恪倒也不是太介意这类的问题, 只要没有太明显的恶意, 他向来都会正面回答,特别像江予夺这样, 表示方式本来就挺直白的, 他就更不会遮掩了。 “啊。”江予夺看着他, 点了点头,又一脸不可思议地小声说,“还有这种呢?” “很奇怪吗?”程恪也配合着压低声音。 “……其实也不奇怪,”江予夺想想又摆摆手, “不说这个了, 接着玩。” “别了吧,”程恪看了一眼他的手机, “你那个小说,按这个发展, 后边儿的我应该都答不出口了。” 江予夺拿过手机又看了几眼:“妈的, 我也不太好意思画。” 程恪刚要说话,江予夺冲他竖了竖食指, 往窗户那边偏过了头。 门外有脚步声,江予夺听得很清楚,不过很快就听出来这脚步声里还夹着塑料袋窸窸窣窣的声音。 “应该是烧烤送过来了。”他站起来,走到门后,从猫眼往外看。 “挺快啊,”程恪说,“我以为还得有一阵儿呢。” “我跟老板熟,我点的他都先弄。”江予夺看到烧烤店老板走进了猫眼的范围里,然后门被敲响了。 他打开了门,立刻闻到了浓浓的烧烤香味。 “我每样都烤了点儿,要是不够你再给我打电话,”老板把袋子递了过来,“还有一瓶我自己酿的酒,上回跟你说过的,你尝尝。” “好,”江予夺接过了袋子,“一块儿给我记着账啊,不用优惠。” 老板笑了笑:“行,你吃着。” 江予夺关上门,又从猫眼往外看了看,然后把袋子拿到程恪面前晃了晃:“闻到了没?这种烧烤才香。” 程恪没办法以香味来判断烧烤好不好吃,不过的确是非常香,淡淡的焦糊味裹着孜然香,江予夺还没把袋子拿过来的时候,他就已经闻到了,而且立马肚子就饿得满地打滚了。 江予夺拿着袋子就要往桌上放。 “哎哎哎,”程恪赶紧拦着他,“一桌子盐呢!” “又没让你蘸盐吃,”江予夺扒拉开他的手,把袋子放在了桌上,“赶紧的,现在还热乎,凉了就不香了。” 程恪不是个太讲究的人,特别是现在的生活,比起以前就更不讲究了,被罩和被子摞着盖他都能接受,但跟江予夺一比,在不讲究的大道上,他还有明显的差距。 “盐都粘到袋子上了。”他叹了口气。 江予夺把袋子都打开卷了卷:“你他妈又不吃袋子,哪儿来那么多讲究,赶紧吃!” “好。”程恪说。 烧烤的种类很齐全,除了各种肉串儿,程恪能认出是肉,别的就都看不出来了,他随便拿了一串,咬了一口。 “怎么样?”江予夺马上问,眼神里的期待仿佛这是他烤出来的。 “好吃,”程恪点了点头,“很香,这个是什么?” “蹄筋,”江予夺拿了个鸡翅,“这都不知道?” “没吃过,”程恪啃掉了这一串,又拿串他认识的,应该是羊肉,“我以前就吃过两三回吧,吃的都是普通的肉,猪牛羊。” 江予夺停下看了他一眼:“你以前坐牢吗?” “……没。”程恪不知道该怎么说,叹了口气。 “你那两三回烧烤在哪儿吃的?”江予夺问,“五星级酒店?” “路边摊。”程恪说。 “哇,”江予夺一脸夸张的震惊,“你还吃过路边摊啊?” “滚蛋,”程恪把羊肉啃完了,又拿了一串不知道什么东西咬了一口,“脆的,这个也好吃。” “脆骨,”江予夺说,“那袋里有烤青菜,你吃过没?尝尝?” “没,”程恪拿了一串西兰花,“这把水分都烤没了,还能好吃吗?” “能,”江予夺说,“你喝点儿吗?老板送了酒,不过是自酿,不知道你喝不喝得惯。” “好。”程恪说。 江予夺还是拿了两个碗,把老板送的酒的倒上了。 烧烤店开了挺多年了,江予夺跟老板认识也挺多年了,一直觉得他人挺好,老实好欺负的那种。 不过卢茜说他年轻的时候,就是还没有这些酒吧夜店,没有1234号楼那么年轻的时候,也是这片儿让穷苦老百姓闻风丧胆的老大。 真奇怪,江予夺看了一眼程恪。 就街面上混着的这些所谓的老大,一个个的能吓着的,也无非就是些跟他们自己一样的人,碰着像程恪这样的人,哪怕是个因为太废物了而被赶出家门的废物,多数老大也就一块儿都作废了。 程恪大概是真的饿了,或者是吃烧烤的次数太少,所以吃得有些狼吞虎咽,一口酒一口肉的。 “这酒,”程恪停了一下,喝了口酒,“真难喝啊。” 江予夺笑了:“那你喝这么起劲。” “肉太腻了,解腻,”程恪把碗里剩下的酒一口喝光了,“帮我倒点儿水吧。” 江予夺正想站起来拿碗的时候,程恪自己已经站了起来,一边拿了纸巾擦手,一边拿着碗去饮水机那儿接了一碗水。 “说习惯了,”他喝了半碗水,又把水接满了,回到桌子旁边坐下之后,突然叹了口气,“靠,饱了?” “废话,这么大的碗,半碗水灌下去哪儿还有空地儿吃。”江予夺说。 “……我本来也吃了挺多的,”程恪摸了摸自己后脑勺,“不会影响伤口愈合吧?” “我从来不担心这些,”江予夺很不屑,“你看我有哪条伤没愈合吗?” “我是说影响,没说愈合不了,”程恪放下了手里的签子,看着他,“你身上那些伤,都是你跟人打架的战利品吗?” 江予夺没说话。 他身上有不少伤,大大小小的,他自己都没细数过,加上那些已经找不到痕迹了的,更是数不清了。 但从来没有人会像程恪这样问,他的那些小兄弟,那些对头,所有的人都默认这些疤就是打架打来的,毕竟他从到这里那天开始,就是这么过的。 程恪却问了这样一句。 江予夺眯缝了一下眼睛,每一次他要完全相信程恪的时候,程恪都会有那么一两个细节让他在意。 今天程恪从他门口走过的时候,他就站在窗帘后头,从3号楼跟了他一路的人就在五分钟之前刚刚离开。 程恪无论从哪里抄近路要去那条街,都不需要经过他家门口。 而在那几个人踢翻垃圾桶之前,程恪就已经停了下来,也许是已经发现了他跟在身后。 接下去就是打架了。 而现在,程恪又问出了这样的话,就像是在暗示,我知道你的伤不全是打架打出来的。 江予夺不愿意怀疑程恪,程恪实在……不像个有什么威胁的人,他跟程恪在一起的时候,如果不刻意去考虑各种巧合,他根本想不起来要去提防这个人。 “小伤是。”江予夺说。 程恪忍不住看了他胸口一眼,小伤是,那背后和胸口上那些怎么都不能算是小伤了,那样的伤如果不是打架来的,能是怎么来的? “你出过车祸?”程恪问。 江予夺看着他,过了好一会儿突然笑了起来,笑了半天才拿起碗喝了口酒:“靠。” “算了,”程恪说,“不问了。” “你不知道吗?”江予夺问。 “……我上哪儿知道去?”程恪说。 “你可以猜啊。”江予夺挑了挑嘴角。 这应该算是个笑容,但是程恪感觉不到这个笑容里的任何跟“笑”有关的信息。 从他跟江予夺认识的那天开始,江予夺就一直这样,他实在想不通这到底是为什么,他没跟江予夺这类的人打过交道,街面儿的老大,混迹街头,收租打架,他不知道这样的人是不是都是这样喜怒无常,把每一个陌生人都当成威胁。 “我猜什么?”程恪皱了皱眉,有些没好气儿地弹了弹掉到衣服上的盐粒,“我他妈猜你是被车撞了被人揍了吃多了自残,要不就是被虐……” 他的话没有说完,江予夺突然猛地一踢桌子站了起来,喝空了的碗被砸在了桌上再摔落到地上,脸色也已经完全阴了下去,盯着他,眼神里冷得像是要飞出冰刀来。 “操,你到底!”程恪也火了,从小到大除了家里人,他还从来没受过这样莫名其妙的气,摔碗踹桌子的。 他跟着也想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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