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乔瑾言大脑变得一片空白,抱着小晨曦便往楼下冲去。 高烧带来的休克最是危险,每耽搁一分,危险就多一分。 他抱着孩子守在路边,一边给顾清辞打电话,一边拦车。 电话响了很多声,都没有人接。 每一声盲音,都像是巨石,一声一声砸在他的心上,让他的心满目疮痍。 为什么不接电话? 顾清辞,你为什么不接电话? 他无助的关掉手机,一遍一遍的伸手拦车。 冬夜车少,没人愿意停下来,眼看着小晨曦的脸色越来越苍白,乔瑾言的心急的像是被放在油锅上煎。 老天,不要对他这么残忍! 他顾不上别的,抱着孩子,冲到来往车辆面前,直接跪了下来。 “求求你了,救救我的孩子吧!” 车子终于停下,有人打开车门,扶着他们上了车。 乔瑾言紧紧将他搂在怀里,不住的用手轻拍他的脸颊。 “晨曦,醒醒,不要睡!” 他怎么叫都叫不醒他,绝望至极他抬眸看向窗外,眼泪如雨落下。 车子从街角拐弯,经过北市最大的商业广场,广场上正亮着音乐喷泉,无数人欢呼雀跃着围着广场庆祝。 人与人的悲观并不相通,乔瑾言只觉得他们吵闹。 他正要别过脸去,视线却被一道熟悉的身影吸引过去。 喷泉的最前方,女人弯腰抱起林可可,宠溺的将她搂在怀里,而在她的身边,林逸尘笑语嫣然的看着两人,完全沉浸在幸福的世界里。 那个女人,便是他的太太,他孩子的母亲。 顾清辞! 医院里,乔瑾言茫然的站在抢救室的走廊里,痴痴看着手术室亮起的红灯。 身边护士叫了他的名字好久,他才回过神来。 “是乔晨曦的家长吗?孩子高烧休克引发肺炎,需要抢救,你赶紧签一下手术同意书吧!” 说完他将手术同意书递到他的面前,又示意他在哪些地方需要签字。 乔瑾言浑身上下都在颤抖,眼泪一颗一颗的落在纸上,手握住笔,却怎么也写不出自己的名字来。 护士催促了好几遍,直到彻底没了耐心。 “别哭了,孩子还躺在手术室呢,你到底签不签?” “你们家就你一个人吗?孩子的妈妈呢?” 提到孩子妈妈,他眼前便出现顾清辞和林逸尘站在一起的身影,眼前的白雾骤然散去,只余胸口那沉沉的痛意。 他用力擦干净眼泪,握住笔,在手术同意书上一笔一划重重写下自己的名字。 第二天早上,顾清辞返回医院上班,一交班便听到护士凑在一块议论。 “昨天晚上急诊接的那个患者你们见了没,就是孩子爸爸一个人送来医院的那个,真是可怜呀!” “是啊,小孩子高烧休克可是很危险的事,还好孩子爸爸送来医院及时,我看孩子爸爸可受罪了,膝盖都磨破了,抱着孩子一直哭,手抖得连字都签不了。” “真不知道孩子妈妈是什么人,这种情况,都能不出现。” “不负责的女人呗,我倒要看孩子住院这些天,他妈妈到底来不来医院!” 顾清辞忽然想起昨晚没接到乔瑾言的电话,当时她在外面吵闹得很,回去后很晚了,又怕吵醒他和晨曦,便索性想着今天再回电话。 事情一忙起来,她便忘了。 她掏出手机拨通乔瑾言的电话,那端却显示关机了。 等下班她在打电话问问看吧,这样想着,她直接关了手机,转身去病房查房。 来到昨晚急诊病房的门口,她推门一看,竟然发现病床上躺着的,正是晨曦! 乔瑾言在他床边用手枕着头,显然是累极了。 难道昨天,他打电话来…… 顾清辞眉头不自觉拧成一个川字,无数情绪涌上心头,让她有些无法面对眼前的父女。 还是小晨曦醒来,看到她站在门口,开心的朝她挥手。 “妈妈!你来看我啦!” 乔瑾言被他的声音惊醒,回过头来,两人四目相对,顾清辞的眼中闪过一丝愧疚。 一夜折腾,他的眼睛有些黯淡无光,本就纤瘦的他,如今只披着一件针织开衫,连外套都没穿,愈发显得憔悴。 顾清辞什么话也没说,直接转身匆匆离开,片刻后她又忽然出现,手里多了一件厚厚的羊毛外套。 她将手里的外套扔到他的身上,语气却带了几分责问。 “你是怎么照顾自己,又是怎么照顾晨曦的?” 乔瑾言愣了一瞬,然后便是无尽的委屈和愤怒。 他第一次强势的回怼她。 “我没照顾好晨曦,那你呢?” “在晨曦发高烧的时候,你倒是有时间陪别人逛街看喷泉!” 顾清辞脸色一沉,这才意识到昨天的一切都被他看到了。 昨天是林可可的生日,林逸尘求着她,说想让他过一个完整的生日,她这才陪着一起出门,却没想到晨曦会忽然突发高烧。 她被戳中痛处,却还是傲娇的不肯低头。 “在孩子面前说这些干什么,别以你的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和逸尘清清白白。” 眼见两人的气氛又箭弩拔张起来,小晨曦忙拉着顾清辞的话打圆场。 “妈妈,你别怪爸爸,我已经没事了。” “现在我生病了,妈妈你可以留下来陪我了吗?” 他仰头看着她,一双眼睛又圆又黑,期盼的转动眼珠,又可爱又可怜。 顾清辞心头一软,自知自己最近忽略他太多,摸了摸他的脑袋,温声说了一句好。 接下来的几天,顾清辞每天都会抽时间来病房待着。 很多时候,就算她不说话,只是一个人坐在旁边的沙发上看书,小晨曦也十分满足。 乔瑾言有时候会趁着她闭眼休息的偷偷看她,英挺的鼻梁是殷红的嘴唇,睫毛又长又翘,整个人精致得如同古希腊女神一般。 他想,就是这样一张脸让他爱了那么多年,直到如今,他还是无法自拔。 一旁的小晨曦故意偷偷出声。 “妈妈,爸爸又在偷看你了!” 顾清辞猛然睁开眼,正好和乔瑾言的眼神撞在一起,他仓皇的低下头,伸手捂住小晨曦的嘴。 “再胡说八道,爸爸就不理你了!” 小晨曦眼睛滴溜溜的转,他看着顾清辞,笑嘻嘻的道:“爸爸不理我没关系,理妈妈就好了。” 乔瑾言的脸一红,不知怎么接话。 这些天小晨曦为了让两人和好,暗戳戳的不知用了多少小心思。 有时候他也无奈,只觉得孩子这么懂事,终究还是有些太让人心疼了。 小晨曦圆圆的眼珠子转了转,又转头看向顾清辞:“妈妈,我最近吃药这么乖乖,你可不可以陪我和爸爸一起去游乐园?我想去很久了!” 顾清辞低头翻着手中医书,听到他这么说,微微沉思片刻,然后点了点头。 “好。” 小晨曦开心得不行,吵着要两人站到一起,说要画一副妈妈爸爸牵手的全家福。 两人站到一起,乔瑾言却始终和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他不想让顾清辞觉得,小晨曦会这样是他教的,为的就是故意接近她。 自己也从来不是主动和强势的性子,也许这也是为什么当年顾清辞会选择和他结婚的原因吧。 就在他出神之际,顾清辞忽然牵着他的手,钻入了他的怀里。 他错愕的低头看向来人,她却只是看向小晨曦,嘴上上扬道:“画吧晨曦,记得把妈妈画帅一点。” 如此近距离的接触,让乔瑾言的脸不自觉一红。 他觉得自己好没出息,分明已经结婚这么久,却还是只要一靠近她,就忍不住脸红心跳。 出院那天,顾清辞亲自开车来接两人。 小晨曦从来没有这么高兴过,一手牵着顾清辞,一手牵着乔瑾言,欢天喜欢的往外走。 三人来到医院门口,正打算上车,眼前却忽然出现了那个乔瑾言不想见到的人。 是林逸尘,他牵着林可可,一手拄着拐杖,正一瘸一拐的朝两人走来。 在看到他们出现的那一瞬,顾清辞立即松开了两人的手,而是直接上前扶住了林逸尘。 她冷艳的脸上满是关切:“这是怎么了?” 林逸尘瞥了一眼她身后的乔瑾言,不自然的笑了笑。 “没什么事,就是下楼梯的时候拐到了,来医院看看。” 顾清辞眉头微蹙,扶着他便往医院里面走。 “都和你说过多少次了,下楼梯要看路,怎么就是说不听?” 随时指责的话语,却难掩她眼眸中的担心。 乔瑾言心里像是打翻了一罐柠檬,又酸又涩。 在一起这么多年,她从来没有这样子关心过他。 原以为她清冷孤傲,现在才知她是不愿意对他那样做罢了。 眼看着两人就要走进医院大堂,小晨曦终于忍不住叫住了她。 “妈妈,你不是答应了要送我和爸爸回家的吗?” 听到小晨曦的声音,顾清辞这才回过神来,她沉默了片刻,低声对林逸尘不知说了什么,然后掏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 很快,有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扶着林逸尘往医院里面走去。 回去后,顾清辞明显有些心不在焉。 有好几次乔瑾言和她说话,她都答非所问。 乔瑾言看在眼里,却没有戳穿,只是在回去后,很早就哄着小晨曦睡了。 没过多久,在确认他和小晨曦都已经睡着后,顾清辞拿着车钥匙,便出了门。 站在阳台上,刚好能看到她停车的位置。 乔瑾言沉默着,眼睁睁看着她开车掉头返回医院。 黑夜里,那束光越来越远,直到彻底消失不见。 他不知道,顾清辞这束光,又还能在他身边多久呢? 几天后,到了顾清辞和小晨曦约定一起去游乐园的日子。 为了这天的到来,小晨曦不知兴奋了多少个晚上。 第二天出门,他还郑重其事的给她发语音消息。 “妈妈,我和爸爸先去游乐园等你,你一定要来哦!” 两人早早出了门,小晨曦背着去年生日时,顾清辞送他的书包,拉着乔瑾言的手,不停念叨。 “爸爸,等到了游乐园,再给我买一个小书包好不好?” “林可可新买了一个包包,可好看了,他说是妈妈送的,那我也要妈妈给我买小书包。” 乔瑾言点点头,两人在游乐园门口坐着等。 可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他们等了足足三个小时,也没看到顾清辞的身影出现。 他给她打电话,却始终都没有人接听。 眼看着天气不好,就要下起雨来,两人只好往回走。 一路上乔瑾言想尽办法哄他,都没办法,最后还是他提出说去附近的电影院看电影,小晨曦的心情才勉强好了一些。 他买了电影票,带着小晨曦入场,在检票的时候,他忽然听到一阵熟悉的笑声。 乔瑾言心头沉入一颗巨石,他不敢置信的抬头看去,果然看到顾清辞陪着林逸尘和林可可出现在电影院的走廊尽头。 三人手牵手一同往电影院走去,顾清辞的手上,还抱着一大桶爆米花。 多么幸福的一家人,多么和谐的背影,如果其中的女主角不是他的太太的话。 他强忍住心头酸涩,牵着小晨曦入了场,没想到几人看的,还是同一场电影。 只是他们的座位在最后方,角度刚好能看到他们的侧脸。 林可可幸福的坐在两人中间,小手抓起一捧爆米花,先喂了一口给找林逸尘,然后又抓了一把塞进顾清辞的口中。 她从来都不吃甜食,以往他费尽了心思做的蛋糕,她连尝都懒得尝一口,就直接把它扔进了垃圾桶。 原来所有的原则都可以被打破,只是他不是那个可以让她打破原则的人。 电影开场,乔瑾言却一点都没有看进眼里。 在他面前三个人如同电影截图的画面,深深刻进他的脑海,他此生都无法忘怀。 电影快到尾声,影院里忽然传来一阵烧焦的糊味,紧接着门口便传来一声尖叫。 “起火了,快跑啊!” 一瞬间整个电影院顿时乱成了一锅粥,无数人仓皇起身便往外跑。 所有人都挤在一块,越发的加大了这场混乱。 出口在最前面,大家一窝蜂往前面冲去。 乔瑾言抱起小晨曦便要起身,他们的位置在最后,出去本就艰难,周围的人更是疯狂,竟然直接将他整个人推翻在地。 他以后背落地,死命护住小晨曦。 周围传来的烟雾,越来越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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