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分守己当昏君_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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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半夜她出门喝水的时候，听到了爸妈房间里传出的抽泣声。声音断断续续，听不真切。方念安直接来到了卧室门口，本想敲门问问，却先听到里面传出交谈的声音。房间内，方父方母正在讨论方念安跟顾江尧离婚的事。方母眼睛都哭得肿了：“念安怎么就这么想不开？有什么事不能跟江尧好好解决的，一定要闹到离婚这样的地步？” 方父坐在一边安慰她：“你也别哭了，女儿有她自己的想法……” “你说得轻巧，你这个当爹的不心疼我心疼！我家念安这么好却离了婚，以后一个人孤苦伶仃，生病了都没个人在身边照顾……” 门外，方念安没再继续听下去，喝了水之后就回了房。被窝依旧温暖，可她却睡不着了。之前不愿意跟方母说离婚的事情，也是担心方母会这么想。现在的人虽然也有离婚的，可那毕竟是少数。大多数的夫妻就算有什么问题，也都是忍一忍过了一生。而离婚，会成为别人口中的谈资。方念安能理解方母的想法，可她不想自己就这么委屈下去。难道要一直看着顾江尧跟夏静妍那么不清不楚下去吗？她做不到。这几年，她也从未后悔过当初的决定。至于方母那里，她相信时间长了也能想明白的。第二天再起来，方母总是看着她欲言又止。方念安知道她想说什么，但是也没挑破，吃了早饭就出了门。离开北京几年，她也想知道北京都有了些什么变化。政策的开放，让街道两边的摊贩更加多了起来，除了国营的商店，一些自营的店铺也多了起来。路边的茶馆中，一些老人正在聊天，还有人在下棋。这样的画面很美好，方念安一时忘了时间。直到，她下意识地走到了北京大学的门口。跟记忆中相比，北京大学也有了很多的改变。学校里的建筑重新修葺过，里面往来的学生明显更多了。方念安正要进去，就听到身后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转身，就看见夏静妍朝着她走了过来。夏静妍的表情有些奇怪，看着她的眼神中更是带着怨。好一会儿，她才开口质问：“你不是出国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方念安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国家送我出去学习，我学成肯定是要回来报效国家的，有什么不对吗？” “昨天你是不是见到江尧了，所以他才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夏静妍横眉冷竖：“方念安！既然你都已经走了，为什么还要回来？你就这么想把他从我身边抢走吗？” 周围的人被她的声音吸引，看了过来。她不得不压低了声音：“你也应该清楚，如果不是我当年下了乡，江尧根本不会娶你！” “就算你现在又回来死缠烂打也没有用！” 方念安看着她，若是三年多前的她，肯定不会当着她的面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但她也不想知道这几年夏静妍身上发生了什么。她更不想在这里争论些什么。 “夏静妍，不肯在离婚协议上签字的人是顾江尧，你应该去劝他。” 夏静妍一愣。方念安没管她什么反应，说完就走进了学校。方念安跟学校的领导以及几个朋友都打了招呼。校领导还热情地请她继续回来教课，她没有拒绝。但念在她年后还要进入研究所工作，她只能有时间的时候才能回学校上一堂课。她在国外学的那么多知识，既然回来了，也应当为国家培养更多的人才。这几天，方念安都在逛她比较熟悉的地方。总的来说，跟几年前比，北京有很大的变化，但也还能看出记忆中的样子。更令她惬意的是，这几天，她没有再见到顾江尧和夏静妍。她以为，从此就能这样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下去。但这天陪方母一起置办年货的时候，刚好碰上了顾母。见到方念安，顾母的脸色也有些诧异。她看了一眼方母，才道：“念安，我们能聊聊吗？” “念安……” 方母有些紧张。方念安拍拍她的手背：“妈，没事的，你先逛逛，我们谈完了就来找你。” 茶馆中，方念安给顾母倒了一杯热茶，然后就等着她开口。顾母捧着茶杯暖手，好一会儿，才抬眼看她。 “念安，听静妍说，你要跟江尧离婚？” 方念安点头：“是。” 顾母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为什么？我家江尧哪点不好？” 方念安淡淡一笑：“都挺好的，但不适合我。” 也不知道是那一句惹怒了顾母，她突然冷笑一声：“是啊，不适合你了。” “你出国留学这么多年，他就一个人等了你这么多年，现在你回来了，眼界也高了，看不上我家江尧了，当初你们要结婚的时候……” “妈！” 方念安沉声打断她：“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妈。” “我不知道夏静妍跟你说了什么，但我必须要说清楚，我从来没有让顾江尧等我。” 她抿了口茶水，润了润有些干涩的喉咙，继续道：“出国之前，我就已经签下了离婚协议，是顾江尧一直没有签字。” “为此，我也很困扰，我知道您是心疼顾江尧，但他所做的这些，并非是我让他这么做的。” “您也说了，当初我们结婚的时候，最开始您是不同意的。” “是顾江尧坚持，您才不得不同意了这桩婚事。” “我也感谢您对我的诸多照顾，但是，有些事情由不得我不计较。” 顾母沉默下来。很久，久到她手里杯中的茶水完全冷了下来，她才再次开口：“你是在计较静妍跟江尧的事情？” “可他们从小就是如此相处，你又何必因为这些小事生气？” 可她偏偏不认为这是小事。两方的观念并不一致，方念安自知跟顾母也没有多说下去的必要。 “总之，我已经决定好，希望您能好好劝劝您的儿子，早日签字，从此我们婚嫁自由，各不相干。” 说完，她直接起身就要离开。可一转身，就看见几米远外，顾江尧正站在那里。他穿着军大衣，像是刚从军区出来。一双眼睛黑沉得像没有星星的夜空，一丝光亮也无。像是一团黑色的漩涡，要将她卷入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