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这才感到害怕了,不是怕别人,而是怕刘二找她算账,想起身上挨的拳头,身体就隐隐作痛,她就吓得簌簌发抖。白胖胖的身子以前所未有的敏捷跳起来想堵住春花娘的嘴,拉住她,悄声道:“弟妹,说归说,一家人打折骨头连着筋,家丑不可外扬!” 春花娘避开,只是和周围的乡人哭诉刘二一家的恶行恶状,“刘三还没死呢。就想强占亲弟弟的钱财!我的亲婆婆哎,你怎么死得这么早啊,快来看看你生的好儿子啊!他是要把弟弟一家逼死才甘心。就见不得弟弟家好,才赚几个钱啊,就眼红了,想霸占家财!自己没长手脚啊,哪里来的癞皮狗啊,偏要抢亲兄弟的财产啊!” 春生娘着急地叫刘三快制止春花娘的胡闹。 刘三脑袋突然开窍,心想难怪我觉得不对劲,这过继都是男主人过逝后没有儿子,女主人要保住家财要续香火才不得已而为之,怎么我活得好好。而且都过继了,还不能叫过我爹,这不是明抢是什么? 他怏怏地道:“嫂子,你们的心太恨了!我还活着呢,就想着我的身后世,过个继,抢遗产了。” 春生娘一噎,半晌才喃喃解释道,“这不是要防范于未然嘛!我们可都是为你好!” 刘二在坡上听到下面闹哄哄地,仿佛听到春生娘的声气,怕她吃亏,忙忙地赶来,正好听见春花娘的话尾。 在场的人都以异样地眼光看着他。虽然大家都是想抢人家的钱,可再怎样你也得做隐蔽些呀,都让春花娘吵出来,你刘二平时做的凶也是看着能干吧,连个没前途的绝户都辖制不住。 冬生的束修欠了不是一月两月,而是足有半年了,今天先生不让他在学堂里呆,要他回来拿钱才能继续上课。他羞愧地在同窗的白眼中走出私塾,黑着脸走进村子,就碰到个捏泥巴的小子,说他娘不要他了,要把他卖给刘三呢。 冬生气恼地推开泥小子,气冲冲地往家里赶。哼,那个懦弱,连孩子们都可欺的刘三,叫他三伯都是给他面子,怎么能当他刘某人的爹? 冬生正好赶上刘二一巴掌把娘打翻在地的场面,心里一痛,爹又打娘了。他呆站在路边,看见别人的脸上似乎都是嘲笑,心里又羞又窘,不知如何是好。 刘二骂道,“癫婆子胡说!我的意思明明只是提前商量,是为了让兄弟老了有靠,到你嘴里就成了抢财产的恶霸了!弟弟、弟妹,别误会,哥哥我可以指天誓日,绝没有想夺财的意思!” 明在打骂春生娘,实际在说刘三夫妇不知好歹。春生娘哼了一声,转开脸。刘三只是低头不语。 “还不跟老子走!叫你送个茶水都送不好,你这个人,到底能干嘛!” 刘二扯着春生娘往坡上去了。冬生呆呆地站在一旁,不知是该回家,还是跟爹娘一起上坡。 春花娘对这个侄子总是不坏的,忙把他拉回自已家,擦干他的眼泪。 冬生哭了,道:“三伯娘,我爹娘真不要我了?我是不是很讨人嫌?同窗讥笑我,先生撵我,现在连爹娘都不要了!大家都不喜欢我!” 春月在一旁看着冬生又流了一鼻涕眼泪,嫌弃地道:“冬生,你又流鼻涕,真恶心!” 冬生闻言又哭了。 春花忙道:“你不流鼻涕,就有人喜欢你了!别人不知道,春月可是第一个喜欢和你在一起玩的。” 冬生抬着看着春月,后都果然示意要不要去掏鸟窝,他就不哭了。 刘三夫妇看着几个孩子拉着手出去了,这才相视一叹。如果他们生了儿子,该多好啊,可能和冬生这个鼻涕小子差不多吧。 第五十八章 雨乱 屋外的滂沱大雨浇得天地一片昏暗,明明是大白天,天色却似乎到了傍晚。大风呼啸着吹过,揭起房梁上稻草,让草屋屋顶看起来七零八落的。雀儿躲在竹林里避雨,不时发出叽叽的惨叫声。家鸡站在屋檐下,瞅着地坝里又掉了几只虫,欢快地奔出来来吃,又急急忙忙退回去,却已是一只落汤鸡。 春月春雪端了长板凳放在房檐下,伸出小小的脚杆接雨洗脚,笑嘻嘻地玩水。 春花娘安静地做针线,叹道:“今年年生真奇怪。春天没雨,秋天雨。害得我们家的菜都没长好,没卖出个好价钱。这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停。” 刘三将想蹦到雨下的春雪抱进怀里,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我们可管不了。又不比往年缺吃少喝,谷子又早早地进了仓,反正我们家是不怕的。” 春花坐在窗户下向光处削一根钝了的炭笔,突然感觉肩膀上一凉,下意识地抬头一看,草屋顶星星点点从天上泄下光来,雨滴顺着这些洞掉下来,打湿了地面。惊道:“爹,你真不怕啊?粮食要被雨水打湿了,你还不怕?屋顶又漏雨啦!” 刘三就像被针扎了一般跳将起来,边去厨房找梯子边叫道:“该死的,又漏雨了!花儿,快找桶把水接着,别让雨水打湿了家里的东西!” 春花娘气得把手里的褂子一扔,叉腰骂道:“死鬼!昨天下午趁着天晴,不是叫你给房子加稻草么,怎么就漏雨了?你到底加没加啊?” 春花抿嘴一笑,刘三哪里加稻草,他带着女儿们去看涪江涨水去了,回来就忘了。她还催过老爹一次。可他却说春花比她老娘还��嗦,早上才下过雨,哪里就又下了,明天再加草是一样的。可‘明天’就又下了! 刘三自知理亏,对着春花娘讨好地一笑,忙忙地架着梯子上屋顶去。 春花娘却拉住,冷着脸将斗笠蓑衣朝刘三扔过去。 刘三反而不耐烦,他身体结实得很,在雨天淋一天一夜都不怕,还怕这么点雨啊。 春花娘见刘三弃蓑衣不用。气得施绝招,叫道:“刘老三!” 刘三吓得一跳,忙转身将蓑衣三下两下穿上。爬上梯子,哧溜溜像个灵活的猴子,冲上屋顶。等上了屋顶,刘三才觉得手里少了东西,顿了一顿。才喊道“花儿,快将灶门前备的稻草给爹扔上来!”却不叫春花娘。 春花跑进厨房,抱起几捆稻草放在屋檐下,再执起其中一捆,费力地朝上递。雨水瞬间模糊了她的眼睛。梯子很滑,刘三上下一趟很不容易。外面下着雨。春花不好冲到雨下。一个拿着稻草递不上,一个空着手犹豫着是不是又要下来,两个人僵着。 春花娘白了蠢兮兮的爷儿俩一眼。抓起稻草,握住底部朝上一递。刘三伸手就捏着了。 春花娘对于刘三顾头不顾尾的好习惯是习以为常。她知道现在刘三在屋顶很危险,便只是沉默地递稻草,并不开口说话。 刘三接过稻草迅速地行动起来。春花拿出一支长长的竹竿,对着房顶指指点点。不时和房上的刘三对话,以确定漏雨的具体位置。父女二人配合默契。整了一顿饭的时间,房间里就没有滴滴答答的漏雨声了。 刘三小心翼翼地顺着湿滑的梯子下来,走进房里检查了一遍,松了一口气。 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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