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二天,阴。 陈黛薇起得有点晚了,因此一大早就格外忙,散着头发趿拉着拖鞋穿梭在老房子的各个房间,脚步匆匆。 打理好自己,她饭也没吃,来到陈雪泽房门象征性敲敲房门:“陈……” 吱呀——门开了。 陈黛薇手臂悬在半空,保持着敲门的姿势大约有两秒钟,表情怔怔。 门没锁? 她眨眨眼睛,犹豫了一会,屈着食指轻轻地在门板上敲几下:“陈先生?”即使门没锁她也不会擅自进去,她知道陈雪泽不喜欢别人进他房间。 天太阴了,窗外风呼呼地吹,一副风雨欲来的架势。风声中,陈黛薇站在陈雪泽房间外,能看见的只有一片漆黑。 又黑又静。 她蹙眉,莫名有不好的预感。 这不对,陈雪泽不可能不锁门的。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她低头看了看时间,又抬头看看陈雪泽黑漆漆的房间,纠结了一下,迟疑地走进去。 陈黛薇:“陈先生,我进来了?” 陈黛薇一边喊着陈雪泽的名字一边走进了陈雪泽的房间,实在太黑了,她什么都看不见,摸索着寻找灯的开关。 啪,灯开了,室内顿时一片明亮。陈黛薇眼睛被亮光晃了一下,眯着眼打量陈雪泽的房间。 形容陈雪泽的房间一个字就足够——空。 是真的空,除了一张床什么都没有。没有家具,也没有什么杂物,地板干干净净。陈黛薇刚搬来的时候陈黎景告诉她这个房间光线不错,她抬眼,看见深颜色的厚重窗帘把窗户遮得很严。 也许是因为窗帘和床单都是沉重的深颜色,整个房间基调沉闷又压抑,让人透不过气。 陈黛薇简直想象不出陈雪泽是怎样忍受每天待在这样的房间。 等等——陈雪泽呢? 陈黛薇后知后觉意识到,陈雪泽没在房间。 怪不得门没锁,原来他压根不在。他不在房间会去哪里?他眼睛又看不见! 陈黛薇心一下子提了起来,急了,转身出房间准备找人。心一急,好听的称呼也忘了喊:“陈雪泽?陈雪泽!” 最后,陈黛薇在沙发上找到了陷入昏睡的陈雪泽。 他闭着眼,脸色苍白难看,眉头紧紧拧着。陈黛薇试探着伸手摸摸他额头,发现他在发热。 她拿出手机正要打急救电话,一个电话先弹了过来,来自她的主管。 她看了看状况糟糕的陈雪泽,又看看手机屏幕。 接起电话,她请了一上午的假。 陈黛薇和陈雪泽来到了医院,挂急诊,做了检查,最后确定是急性肠胃炎。陈雪泽躺在病床上挂水。 陈雪泽一直不太清醒,陈黛薇都不确定他知不知道自己进了医院。她办好了住院手续,坐在病床边看着他。 他好像在睡觉,睡得很不安稳,眉骨拧着,不知道是因为梦见不好的东西还是因为胃疼。他白衬衫皱皱的,陈黛薇伸手替他抚平,动作很轻。 陈雪泽没醒。 陈黛薇看着陈雪泽,有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她还是第一次看到陈雪泽生病,原来陈雪泽也会生病。 原来陈雪泽也有这么脆弱的时候,脸色白得像纸。 陈雪泽饮食不规律,一天一桶过期泡面。陈黛薇虽然知道这很不好,嘴上也说着总吃泡面不好,但根本没太担心。这可是陈雪泽啊,陈雪泽怎么会出事呢,在她印象中,陈雪泽是个无所不能无懈可击的讨厌鬼。谁出事他都不会出事。 可是,实际情况是陈雪泽现在精神状态身体状态通通糟糕,眼睛还看不见。 陈黛薇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陈雪泽会变得这么脆弱。 陈黛薇只请了一上午的假,到了中午,她纠结着拿出手机,不知道该不该再请个假。 她还没转正,她一点也不敢懈怠,平时工作都一丝不苟完成,把什么都排在工作后面。有一次大姨妈来了,疼得想吐,她吞了布洛芬硬撑着出去跑业务。 她很需要这份工作,她没有后盾。 可是—— 陈黛薇视线移到陈雪泽身上,陈雪泽闭着眼睛,依旧是一副睡不安稳的样子。 他现在是在睡觉,一会醒了呢? 醒来什么都看不见,孤零零一个人在医院…… 陈黛薇轻轻出了口气,转身背对着陈雪泽打电话。 打完电话,陈黛薇一转身,发现陈雪泽醒了。 她愣了一下才收起手机:“陈……陈先生你醒了?” 她有点紧张,不知道陈雪泽听没听见她打电话。电话里,她说她有一个很重要的朋友生病了,她答应过别人好好照顾这个朋友的。 也不知道陈雪泽会不会通过她这句话猜到是陈黎景托她照顾他。 陈雪泽没回话。 陈雪泽闭着眼睛睡觉的时候很脆弱,醒来之后,整个人状态立马不同。冷冷淡淡,神色郁郁,拒人于千里之外,全身上下写着不好惹。 就这个样子,也难怪陈黛薇之前一直不觉得他有多脆弱。 陈黛薇定了定神,耐心解释:“你生病了,我带你来了医院,医生说是急性肠胃炎,要在医院挂几天盐水。” 陈雪泽眼皮动了一下,密密长长的眼睫垂下去,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一垂眼,那股不好惹的劲儿忽然没了。 陈黛薇在他身边坐下。 刚坐下,她听见他说:“你走吧。” 他语气疏淡,嗓音有点哑。 陈黛薇:“?” 陈黛薇:“啊?” 陈黛薇:“你生病了,我照顾你啊,我假都请了。” 他没听见她请假? 陈雪泽冷漠道:“不需要。” 不知道是不是陈黛薇错觉,她莫名觉得陈雪泽这句不需要,不止是在拒绝她。他在拒绝所有,拒绝一一切,有种自我放弃的意味。 她想,应该是她的错觉。 陈黛薇:“什么不需要,你……” 陈雪泽打断道:“你搬出去吧。” 陈黛薇一下子没了声音。 陈雪泽:“不管是谁让你来的,你都可以走了,我会告诉他是我不需要你照顾。” 陈雪泽好难得说这么一长串话,说完就咳嗽了两声。 陈黛薇看着陈雪泽那张没有表情的脸,莫名很不舒服,心里憋闷。 安静片刻,她起身离开了。 陈雪泽听见响动,睫毛颤了一下。 不管他想不想,他都能听见她的脚步声。 他听着越来越远的脚步声,闭上眼睛。 他想,她不会再回来了。 实际上,陈黛薇只是出去吹吹冷风。 她觉得病房里太闷了,陈雪泽醒来前她还没这种感觉,陈雪泽醒来之后,说了那些话,让她感觉喘不过气。 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陈雪泽不该是这个样子。 他应该高高在上,应该肆意骄傲。他年纪正好,他应该在他喜欢的领域发光发热,应该是万众瞩目的存在,和以前一样。 他不该变成这样,他成了这样,她还怎么讨厌他讨厌得牙痒痒。 她报复谁去啊? 他到底经历了什么?是什么让以前那个嚣张傲慢的少年消沉成这样? 怎么可以自我放弃? 不行,不可以。 风徐徐吹着,上午下过一场小雨,现在天晴了,太阳出来了,空气里弥漫着雨后特有的清新味道。 陈黛薇看着稀薄云层后半遮半掩的太阳,在心里做下了一个新的决定。 她要把陈雪泽变回去,变成以前那个讨人厌的样子。 然后她再进行她一开始的计划,勾引他,嘲笑他。 欺负一个这样子的陈雪泽,她没有成就感,她不快乐。她一定要把他变回以前。 陈黛薇眼神渐渐坚定,从包里拿出补妆镜,仔仔细细地给自己补了个口红,折回陈雪泽的病房。 陈雪泽一点也没想到,陈黛薇居然又回来了。他明明说过就算她走也不用担心夏子宴责怪了。 9、9 虽然做决定的时候挺坚决的,但其实陈黛薇并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怎么让一个人的精神状态变好?她也不知道。她回到病房,看着病床上安安静静的陈雪泽,开始感到棘手。 陈雪泽闭着眼,睫毛密密长长,肤色在稀薄的阳光下泛着冷白调。他应该知道她又回来了,因为她进门的时候,他睫毛微微动了一下。 但对于她又回来这件事,他的反应也仅限于此。 她拉开椅子,在他身边坐下。椅子划过地面,发出轻微的声音,他也不理。 “陈……陈先生?” 陈黛薇试探着叫了他一声。 他不理她。 陈黛薇安静了一会儿,好声好气地问:“陈先生,你有哪不舒服吗?” “……”还是不理她。 窗没关,有风吹进来。陈黛薇问:“陈先生冷不冷?” 这是个双人病房,另一张病床上的人一直没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陈黛薇想了想,自作主张地起身关窗。 窗户一关,病房里更安静了。 陈黛薇回到陈雪泽身边,也不管陈雪泽理不理她,语气轻快地告诉他:“窗户关好啦。” “……”理所当然地没有得到任何回应,陈雪泽连眉毛都没皱一下,这次真是彻底无视她了。 陈黛薇想,他现在心情应该是——随便吧,由你吧,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懒得理她也懒得管她。 这样可不行。 陈黛薇一点也不想看见一个死气沉沉的陈雪泽。具体怎么做才能让他好起来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她目前想要的是让陈雪泽有点正常人的反应。 于是她清清嗓子,继续烦他:“陈先生,你在想什么啊?” “……” “陈先生,你会不会有点无聊啊。” “……” “肯定有点无聊,都没事做。” “……” “你想不想看看书看看电影什么的?看球赛呢?” “……” “噢对,你看不见的。” “……” “虽然看不见,但能听见声音。要不然我找个球赛的回放给你听?”陈黛薇不了解球赛,她很忙,一直都忙,小时候忙着学习长大了忙着工作,没有什么娱乐时间。住在陈雪泽家那段时间,她隐隐听过陈雪泽跟人讨论球赛,知道他有时候熬夜看球赛。 所以她觉得他应该很喜欢球赛。 想起了陈雪泽一个喜好,陈黛薇心里有些激动。马上拿出手机准备找个回放给陈雪泽听。 很快,安静的病房响起解说声,欢呼声。 陈黛薇看陈雪泽。 陈雪泽眉骨轻微皱了下,似乎是嫌她烦人,干脆背对着她了。 陈黛薇:“……” 陈黛薇默默关了球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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