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可她不知道,离她不过一臂之遥的谭岁寒却睁着眼,静静的看了她很久…… 第二日清晨,慕心遥多年养成的习惯让她卯时睁开了眼。 晨光熹微之中,她看见谭岁寒安安静静的睡在她身边。 慕心遥只觉得心脏处有股暖流散开,让她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宁静,好像这世上的纷扰,都不存在了一般。 她盯着看了片刻,丝毫没察觉到自己脸上的笑意有多温柔。 约莫小半个时辰,她才动了动身子,小心翼翼的坐起来,朝着谭岁寒伸手,将他的被子往上掖了掖。 慕心遥拿着衣服走出门,昨夜她将屋内伺候的人全都遣了出去。 一方面是不想被人伺候,另一方面,她和谭岁寒没圆房这事,她不想让旁人知道。 因着先前毁约的事,谭岁寒连同谭家都成了旁人眼中的笑柄,若是再传出什么流言…… 慕心遥走到外间,将衣服穿好,这才踏出门去。 她对守在台阶下的下人开口:“驸马还在睡,莫要吵他,还有,让小厨房准备膳食,等驸马醒了,再去练功房通知本公主。” 前世身为长公主的气势不经意流露而出,下人皆是惊惧的应声。 慕心遥在练功房呆了半个时辰,便听到外面传来下人的通报声。 她将长剑入鞘,快步走了出去。 她走进门,直接朝谭岁寒问道:“昨夜可睡的安好?” 话音刚落,她便感觉到一旁伺候的人,眼神意味深长起来…… 谭岁寒低低应了一声。 慕心遥放下心来,温声道:“今日我们要入宫,父皇母后皆是心胸宽广之人,你无需担忧。” 谭岁寒握着筷子的手一顿,轻声道:“我知道了。” 接下来,桌上只有碗筷碰撞的声音,两人相对无言。 慕心遥心中叹息,曾经她只要去谭岁寒的房里用膳,便能听到他说起各种各样的话题,如今这般,倒让她觉得有些不习惯了。 她只是沉浸在思绪中一瞬便回了神。 往事如烟,她该做的,是顾好眼前人。 用过早膳后,慕心遥便带着谭岁寒入宫了。 当今圣上年逾五十,却也只得了两子一女,慕心遥便是那最大的女儿,也最受宠。 此番成婚,若不是害怕动静太大,皇帝和皇后恨不得出宫替她主持婚宴。 马车晃晃悠悠,慕心遥的眼神时不时瞟向谭岁寒,却见他一副淡然模样坐在那里,连个眼风都没给自己。 慕心遥红唇轻抿,却又不知道该跟他说些什么。 她自从成人礼后便跟谭岁寒来往不多,也没有刻意打听他喜欢什么。 就在这种尴尬又疏远的氛围下,马车停了。 慕心遥撩开帘子,却见宣武门外停着一座软轿,她想起,这是皇后特意为他们准备的。 她率先下了马车,然后很自然的朝后伸出了手。 却是半天都没等到回应。 她疑惑的扭头,只看到谭岁寒站在车辕处,一副冷漠的模样。 慕心遥言简意赅:“下来。” 谭岁寒声音清冷:“我自己来就好。” 慕心遥看着他,下意识收回了自己的手。 从前不在意,如今在意起来,却发现谭岁寒对她,似乎有种别样的……抗拒? 慕心遥心里颤了颤,看着谭岁寒的背影,连忙跟上。 可惜她跟谭岁寒要去的是两个地方。 慕心遥跟着太监到了养心殿,站在门口稳了稳心神才往里走。 殿内龙涎香的味道略重,慕心遥有些不习惯,但还是跪下去:“儿臣,参见父皇。” 她几乎是迫不及待的抬头看了过去。 上方,盛帝那张熟悉却又陌生的脸,骤然映入眼帘。 慕心遥心里酸胀不已,她再度见到了死去的父皇,这是何等有幸。 盛帝也抬起头来,看着这个长女,嘴里溢出一声叹息。 “阿落,从今日起,你便不再是孩子了,往日的荒唐,朕希望你不要再犯。” “丞相一生鞠躬尽瘁,只为我大秦江山,可你此番,将他孙儿弃如敝履。” “若不是朕逼着你成婚,你可想过这朝堂之上,有多少人会心寒?” 前世,慕心遥也受了盛帝这番训斥,可当时,她被逼的逆反心理深重,竟跟盛帝顶罪,说自己总有一天,会让谭岁寒腾出驸马之位。 真是可笑。 慕心遥静静跪在那里,声音定定:“儿臣知罪。” 盛帝张了张嘴,打好的腹稿突的一下,断了。 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轻咳一声:“你知道便好,我们去你母后宫中。” 慕心遥顺从的起身,跟在了盛帝身后。 养心殿离皇后的住所不远,不过一刻钟的距离。 慕心遥跟在盛帝身后,还未走到门口,就听见皇后的笑声。 “岁寒,日后有时间,你常进宫来玩。” 慕心遥抬眸,刚好看到皇后将一块可以随意出入皇宫的令牌放在了谭岁寒手里。 她心里一震,前世,并没有这个场景。 谭岁寒也并未拿到这块象征身份的令牌。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慕心遥一时间脑子里乱糟糟的。 这时,盛帝走到她身后,拍了她的肩膀一下,声如洪钟:“愣着干什么,还不带你的驸马去御花园转转?” 盛帝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让慕心遥有些默然。 皇后此时也开口:“岁寒,你跟着阿落去吧。” 谭岁寒听话的走到慕心遥身边,却没再开口了。 慕心遥看着身侧的人,心里的波澜顿时平息,她下意识拉起他的手,走了出去。 待两人走后,皇后叹息一声:“陛下可看出什么了?” 盛帝疑惑的抬眸。 皇后倒了杯茶递给她,柔声道:“岁寒怕是被阿落这孩子伤透了心,如今我看他们之间,已是不如从前亲密了。” 盛帝声音里带了点无奈:“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女儿要犯浑,我们也拦不住。” 皇后沉默了。 片刻后,她才又开口:“如今,只能多弥补弥补岁寒了,臣妾怕就怕,他对阿落寒了心,不愿再敞开心扉了,臣妾刚瞧着阿落牵他的时候,岁寒身体上隐有抗拒。” 盛帝倒是没注意到这么多,只是听皇后这么一说,也发起愁来。 算了,后宅之事他也管不着,不如就在朝堂上多给丞相一家一些补偿。 说起来,谭家一门,竟只剩下三人,也是令人唏嘘。 嗯……谭家的大孙女,似乎是放在时家? 盛帝和皇后各有心思,只是这些,都没有影响到正往御花园走的两人。 慕心遥牵着谭岁寒的手,只觉得一股满足感。 可没多久,谭岁寒便从她手中将手抽了出去,慕心遥不解的回眸,只听他说:“热。” 慕心遥微微皱眉,从昨日到今日,她从谭岁寒身上感受到的只有疏远。 或许,是时候将简行舟的事情说清了。 慕心遥的念头在心里打着转,等她想好如何开口时,却听身后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 “长公主,你怎么在这?” 慕心遥和谭岁寒同时回头看去,在他们身后不知道何时站了位玉树临风的男人,穿着蓝色长袍,看上去一派岁月静好的模样。 谭岁寒眼里闪过一丝明悟,不动神色的往旁边挪了一步。 慕心遥却察觉到了,她心里骤然涌起一股极为不舒服的感觉。 她伸过手,不由分说的拉住谭岁寒的手。 而后,慕心遥才看向那男子,淡声道:“长安王,有事?” 长安王看着慕心遥的动作脸色微变,但很快他就调整好表情,好奇的看着谭岁寒。 “这位,就是驸马吗?长安还未曾见过呢。” 慕心遥冷着脸:“你二人从无交集,没见过也是正常。” 长安轻笑一声,看着慕心遥,道:“公主,你这般紧张作甚,我又不会对驸马做什么,对了,听说御花园的牡丹开了,长安带你们一起去看看吧。” 他话语轻松,任谁都无法拒绝他。 只是慕心遥偏偏不吃这一套,她当即开口:“不用了,本公主认得路。” 说罢,她拉着谭岁寒径直转身离开。 长安王看着她二人的背影,眼底的嫉妒几乎要溢出来了。 慕心遥很快便带着谭岁寒到了牡丹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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