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膊肘儿往外拐的样子,沈氏一甩袖子便往外走。 这一顿饭到底还是没吃成,两三日后,颜韶桉被放回来了,沈氏去大理寺把人接回来了,发丝略微凌乱,胡茬布满了脸颊,人都瘦了一圈儿,双眼泛着红色的血丝,身上衣裳沾了脏污,散发着淡淡的臭味儿。@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同时,一道懿旨到了西府,颜韶桉被降职了,原本在都察院任右俭都御史,官列正四品,出了这样的事儿直接被调出了都察院,调到了光禄寺做少卿,官列正五品。 沈氏张罗t着,命厨房赶紧做些吃食来,颜韶桉面色憔悴,不咸不淡的朝着父亲和祖母见礼,魏老太太殷切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颜韶桉始终沉默着,沉默到沈氏和魏老太太有些心惊胆战,饭食也只用了一点点,便说要回院子歇息,二人赶忙让他回去了,并吩咐人仔细看着。 颜韶桉回了院子,沐浴了一番,换上了干净舒适的寝衣,躺在床榻上,分明累极了,却始终睡不着,在大理寺的七八日,他说是水深火热也不为过。 狱卒每日只给他一顿饭食和水,吃喝拉撒都在一处地方,叫他险些崩溃,审问每日连续三四个时辰,都在重复一些问题。 就这么过了七八日,他刚开始还怀着希冀,他父亲会疏通些关系来救他,再不济,还有他大伯,他大伯是内阁首辅,谁敢动他。 可是直到出来时也没人管他,希望破灭,颜韶桉恨极了东府的人,冷眼旁观,见死不救。 害的他如今被降职,他们定是躲在犄角旮旯看他的笑话,颜韶桉辗转反侧,神情愈发阴晦。 “二爷?臻儿来看你了,二爷不在这些日子臻儿很担心你,孩子也想你了。”梅臻儿咬唇轻轻的叩门,屋内低沉嗓音冷淡:“我乏了,待会儿见人。” 梅臻儿不甘心的放下手,转身离开了。 孟禾鸢得知颜韶桉回府后没什么波澜,仍旧低头做着绣品,但王妈妈看出了她的心不在焉,以为她是在为颜韶桉的骚扰而担忧,“姑娘,听闻二爷被降职了,现在西府正焦头烂额呢,暂时腾不出空闲不会来纠缠姑娘。” 孟禾鸢没听进去,只是茫然的啊了一声,她心思早就飞到了别处,两三日的时间,她还是没有想明白那日颜韶筠怎的突然冷淡了。 直到发觉自己已经出神许久,针尖不小心扎入自己的指尖,才懊恼为何要这般揣测他的心思,心间烦乱的跳动,为她灌入了从未感知过的情感。 她的心早已被鸡飞狗跳的日子磨平了棱角,疲累、麻木、千疮百孔,家中的事让她忧思难忘,身体一日不如一日,颜韶筠的所作所为,在她看来不过是见色起意的怜惜,但仍旧似是在平静的湖面投递了颗颗石子,泛起了一阵阵涟漪,她有些迷茫,也不知如何自处,只得被动的等待。 当夜,她睡得迷迷糊糊的,身上突然一凉,冻的她打了个哆嗦,但她实在太累了,也太困了,便没有睁开眼睛,随后一阵温热潮水袭来,强行驱散了她的困意。 她睁开眼眸,入目便是颜韶筠冷硬的面容,垂着眼眸神色别扭,眉眼冷冰冰的,手却紧紧的掐着不放,孟禾鸢湿润了眼眸,呢喃的唤了声:“筠郎。”,纤嫩的手指抚上了他的鼻梁。 随即便感知到他身形一紧,覆了下来,喘息的声音在她耳边愈发浓重,哑声道:“再唤一声。” 孟禾鸢低低的似是抽泣一般:“筠郎。”,颜韶筠珍而重之的吻了吻她的鬓角,前几日的别扭和冷淡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餍足和愉悦。 * 正月初五,官员休沐结束,颜韶桉面色勉强的换了官服去上朝,因着他被降级,不能站在都察院那一边,光禄寺的官员对他也疏离的很,颜韶桉一时觉得如芒刺背,周围的声音都在议论他。 众人站在宣德门前等候着,颜韶筠来时,一片招呼,绯色官服衬得他高大清贵,面容白皙俊美,站在前列承受众人的和颜悦色,巨大的落差感叫颜韶桉怨气难忍。 神色恍惚,满心满眼都是如何才能打压颜韶筠,让自己重新回到以前的位置,他被困在大理寺,刑部与大理寺同位三法司,颜韶筠定然知晓他的惨状,不,说不定就是他…… 他心头冒上一阵寒意,开始见谁都不安好心,旁边的官员瞧他面色发白的模样,关怀问了一句:“颜大人可是身子不舒服?” 颜韶桉摇了摇头,不说话,那官员也只好转回了视线。 朝堂之上,内阁先禀了几件年前提上议程的事,汇报了进度,官家依旧唯唯诺诺,太后说了一通最后又把事情扔了回来:“就依着内阁所拟的方策继续吧。” 眼瞧着早朝进入了尾声,孟逸文突然站出来跪了下来:“臣有禀奏。” “臣要控告刑部侍郎颜大人窝藏罪犯,年前逆贼孟逸寒之案已进入尾声,孟逸寒同其子孟景洲生死不明,是死是活未可知,孟逸寒的家眷就在城南宏元巷,三日前,臣的下属亲眼看见孟逸寒深夜出现在宏元巷内第三个院子,臣请下旨即可去宏元巷搜查,免得逆贼潜逃。” 孟逸文声音铿锵,头磕在地上,短短几句话,朝堂惊起了一片震惊哗然,一时间厌恶、怀疑、嘲讽的视线投递流连在颜韶筠身侧。@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颜韶桉恍惚的抬头,孟逸寒,孟逸寒,他一个激灵回过了神儿,面色骇然中隐隐透着一丝兴奋。 颜韶筠,你也有今日。 面对这千夫所指的场面,当事人镇定自若,适时的露出一丝诧异后神色淡淡,露出一丝嘲讽,恰到好处的平了太后的犹疑,颜阁老蹙眉回头,满腹疑问却仍旧没在殿上说话,只是神情若有所思。 “颜卿,你有何说法。”太后声音庄严,面色凝如霜寒。 颜韶筠拱手:“孟大人所言,臣并不知,臣也绝对没有做任何忤逆不敬之事,太后若是想查,那便依着孟大人所言去查一遭就是了。” 孟逸文蹙起了眉头,颜韶筠的表现实在不像是他预期的反应,但暗卫成日里守在那儿,他确保定不会叫人逃了,再者说,宏元巷的房产地契就是颜韶筠的名字,这一点他也逃不了。 良久,太后道:“殿前司……” “慢着。”一声清脆孱弱的声音响彻殿内,满朝文武一时寂静,诧异的看着出言的小皇帝,少年单薄的身躯似乎一如既往的挺直,面容俊秀,宽大的龙袍愈发的合身,“母后,儿臣觉得,孟尚书的怀疑毫无根据缘由,仅凭下属的深夜一眼便断定,未免太过儿戏,母后,儿臣觉得颜侍郎不是那样的人。” 小皇帝的语气太过天真儿戏,叫朝臣们不自觉失笑,太后拧紧了的眉目松了下来,当即被转移了心思,官家还是那个听话顺从她的官家,便道:“逆贼潜逃,传出去人心惶惶,此事就交给卫大人了。” 孟逸文心间骤然放松。 良久,朝堂上寂静一片,孟逸文满脸阴晦,颜韶筠却云淡风轻,叫孟逸文越发的疑惑,他的暗卫十二个时辰一刻不离的守着,绝不可能叫人逃的了。 大约半个时辰后,人回来了,卫昭跪在殿内:“回禀太后、陛下,臣按照孟尚书所言,进宏元巷搜查,与孟尚书的暗卫接头后,进入院内,确实是有一对儿夫妻。” 太后面色陡然一变,孟逸文浮起一瞬喜意,下一瞬却被卫昭的话打入了地狱。 “只是屋内二人并非是孟逸寒夫妇,是一对儿江湖侠客,那宏元巷的庭院也非颜侍郎所有,是……” “吞吞吐吐的,成何体统,有话就说。”太后肃然道。 “是颜少卿母家表姨母的儿子那位行人司司副的院子,江湖侠客不过是司副的友人,暂居此地罢了,孟尚书大抵是草木皆兵,但又何必这般攀咬。”卫昭冷嘲热讽道。 孟逸文不可置信:“绝不可能,这实在太荒唐了,我与他什么仇什么怨,何必攀咬。” “太后,臣绝无虚言,颜韶筠……”,孟逸文还想再说却被太后呵斥了:“够了,哀家知道你大义灭亲,是为大义,但也不是你随便攀咬的理由。” 孟逸文这才意识到自己被颜韶筠摆了一道,他早就知道自己发觉了他包藏罪犯,这障眼法到是把他也骗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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