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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翟厌很快被宋以星的目光打败,无奈道:“我身上凉,而且……” 剩下半句没说了,宋以星倒是噎了一下,红着脸偏过头:“哦,那什么,那你赶紧。” 虽然这是宋以星很想发生的事,但现在显然不是时候。 宋以星听着耳畔穿衣服的声音,没忍住偷看了一眼,翟厌正在穿秋裤。因为翟厌身上总是冷冰冰的,所以宋以星非逼着他穿,哪怕现在步入四月,已经不是寒冬季节,宋以星也要翟厌穿上。 同居三年,宋以星不是没瞧过翟厌的身体,但每一次还是看得宋以星面红耳赤,喉中发干。 忽然,宋以星发现了不对劲,“怎么不穿我给你准备的内裤?” 翟厌顿了一下,“下班就过来了,没来得及换。” 宋以星‘哦’了声,这家招待所污秽气重,而且稻乡镇透着古怪,他必须得让翟厌带着自己的符箓。 “行李箱在房间吗?”宋以星问:“我去给你拿来。” 说着跳下床就要开门去给翟厌找内裤,“你住哪间?张医生敲的那间房是你的房间吗?” “不用。”翟厌唤住他,“已经穿好了。” 宋以星想了想道:“换一条内裤而已,不会花太多时间。” 手已经搭在门把上了,正要拉开时,翟厌道:“不想穿。” 宋以星动作顿了下,偏头看着翟厌。 翟厌喉结微动,似乎是想说什么,但最后什么都没说,他来到宋以星跟前,伸手打开了门:“我还有事,你……等我回来再找你,别乱跑。” 房间的门打开了,翟厌从宋以星身边走了出去。 敲着翟厌房间门的张医生看见了翟厌,“欸,翟医生,你换房间了?” “嗯。”翟厌没解释什么。 宋以星看着翟厌和张医生谈着工作离开了二楼,狭小的木制楼梯传来‘咚咚咚’的脚步声,不一会儿脚步声就没了,剩下走道昏暗的光线,还有一个不知所措的人。 宋以星沉默着关上了门。 尔后拿出手机百度‘男朋友不穿我买的内裤是什么意思?’ 什么答案都有: [买小了?] [可能是颜色难以接受。] [怕小三吃醋。] 宋以星把这些答案一一否决了,他知道翟厌的尺寸,内裤是合适的,颜色也是最普通的黑色,怕小三吃醋就更不可能了,他知道翟厌的为人。 烦躁地把手机丢开,宋以星一头闷进被子里,窄窄的床上还有属于翟厌的味道。 宋以星其实心里门清,他知道,翟厌生气了。 是真的生气的那种。 这都是什么事啊! 要是翟厌一早知道他的身份,他何必现在搞得像做贼,直接大大方方地向翟厌解释就好了。 宋以星抱着被子,认真地想了想。 或许,他该向翟厌坦白了。 整个下午,宋以星如坐针毡。稻乡镇太危险了,他不放心翟厌在这逗留,又怕自己唐突了翟厌,影响翟厌的工作。 左右为难,让宋以星烦不胜烦。 一直到傍晚,房间门被重重地锤响。 宋以星以为是翟厌回来了,忙去开门,打开门发现是俞子明。俞子明脸色苍白:“师父,不好了。” ----- 俞子明和小天跟着门房大爷拐过几个巷道,最后在一栋平房前停下。平房由一圈围墙包围,围墙上用大红油漆刷着宣传语:‘为小家,为大家,搞好卫生人人夸’。① 两个人躲在一颗粗壮的柳树后,围墙无限靠近平房,要是翻进去指定被发现。两个便想着要用什么办法才能在不惊扰门房大爷的情况下,看清围墙内的情况。 俞子明道:“你在这守着,我绕着围墙看一圈。” 小天点头:“明白。” 俞子明便绕着围墙走了一圈,等他绕回来发现小天脸色不太对劲,他忙几步上前:“发生什么了?” 小天指了指围墙。 俞子明转头一看,围墙高约两米,视野受阻的厉害,俞子明一米九的大个也要仰着头。 这么一望,看见一个盘着头发的后脑勺。 ‘后脑勺’并没有发现他们,拉开平房的门走了进去。不一会儿屋内就传来‘咿咿呀呀’的痛苦又欢快的声音,像是从灵魂深处挤压出来。 声音只持续了五分钟,尔后是一声长长的喟叹。 结束了。 小天痛苦地捂住耳朵,对俞子明道:“俞队,这墙起码两米吧。” 俞子明沉默了。 两米的围墙,他还能看见冒出来的后脑勺,那这个女人有多高? 不等俞子明做下一步决定,又听围墙内一声‘吱吖’,那个两米高的女人从平房内走出来。 这下俞子明看见了女人的面貌,挽在脑后的头发散披下来了,宽宽的额头上有一簇裁剪规则的刘海,眼珠子在眼眶内乱窜,忽而定格在了俞子明和小天的身上,血红的嘴列出一个诡异的笑容,露出黑洞洞的口腔,口腔里是一根分叉的舌头。 小天:“我靠,这也干得下去。还他妈持续了五分钟!是个真男人!” 俞子明:“……” 俞子明当即捏决,小天也从兜里掏出八卦镜,对着女人脑袋一照。八卦镜中,女人浑身发青,虽然维持着人形,但某些部位却怪异地生长着,小天呕了一声:“去他妈的艳鬼,回去我就提交申请让总部给艳鬼换个称呼。” 继而闭了闭眼,不忍再看下去。 俞子明已经快速念了符咒,手中金光一闪,符箓直直地贴在了女人的脑门上。 女人惨叫一声,顿时气急败坏。它趴到围墙边上,伸出双臂想去捞围墙外的两个人。 俞子明掏出铜钱剑,去砍女人的手臂。 女人的手臂宛若游蛇,一直在躲避俞子明的攻势,但俞子明师承宋以星,自然也不是块废料,还是用铜钱剑砍断了女人一条手臂。 这下彻底激怒了女人,嵌在围墙上的铁门‘咚’地一声被撞开,看样子是想从围墙里出来。 俞子明看了眼铜钱剑,剑上挨上女人的地方已经焦黑一片,冒着犹如高温烤制后的烟雾。 俞子明攘了小天一把:“去找师父。” 半响没听到小天的动静,俞子明把铜钱剑剩余完好的铜钱拆下来,朝着即将出来的艳鬼打去。 尔后转头去看小天,小天浑身僵硬,脸上却出现了诡异的潮/红。 俞子明皱着眉,飞快念了一遍净身神咒,继而道:“小天清醒点!” 小天欲哭无泪:“俞队,我很清醒,但……但我就是走不动道。” 俞子明道:“这是艳鬼的幻术,你得心无杂念。” 小天:“我确确实实一点欲/望都没有,但我的身体……出了点意外。” 俞子明看向小天某个部位,小天大惊:“俞队!别!没了它我宁愿去死。”说话间,艳鬼已经从铜钱的桎梏中挣扎出来,正四肢并用地朝着二人爬过来,虽说是爬,但那速度比狗跑得都快。 俞子明想拉着小天往后退,但中了幻术的小天却犹如千斤重,俞子明指甲都翻了过去,也没能拖动小天一丝一毫。 电光火石间,艳鬼已经来到了小天身边,猛地将小天扑倒在地,抬头看俞子明的时候,表情有一点疑惑,像是不明白俞子明为什么没有中自己的幻术。 小天这下实在受不了了,艳鬼的舌头在他脸上舔舐:“俞队,给我一剑。” 俞子明只得往后退,“你坚持,我去找师父!” 小天赶紧默念净身神咒。 俞子明飞快地去找宋以星,一口气也不敢歇,生怕晚了一步,小天就被艳鬼吸食了阳气。 此时,宋以星瞧着俞子明的模样就知道他们遇到了麻烦:“带路。” 稻乡镇不大,招待所到平房也就几步路。 宋以星到了平房时,看见了地上留的一道拖拽的印记,继而屋里响起小天杀猪般的声音:“你不要过来呀。” “帅哥,你嘴上说不要,身体很诚实嘛。” 围墙的这道门已经锁上了,俞子明要翻墙进去被宋以星拦住了,“这里交给我,你去找王铮和慢慢。” 俞子明点点头,立即转身离开了。 宋以星纵身一跃,轻巧地翻过了围墙。 平房面积不大,有一扇亮着光的窗子,窗户上显着两道纠缠的人影。 宋以星一脚踹开了门。 平房内陈设很简单,诡异的地方是里面有好几张床,每张床上都躺着餍足的男人。 宋以星一眼扫过,视线定在左手边的床铺上。小天嘴上叫得凄厉,手上动作却没停,倒真得像艳鬼说的‘身体很诚实。’ 艳鬼回头瞅了眼闯入的宋以星,发现是男人后,咧开嘴道:“帅哥,你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就来招待你。” 宋以星:“不用了,我对女人没兴趣。” 艳鬼愣了下,随即又道:“喜欢男人?那你得去那边找乐子。” 宋以星问:“哪?” “外地人?”艳鬼想了想道:“那你等我一会儿,一会儿我带你去。” 说着继续对小天上下其手。 宋以星上前一步,一把揪住艳鬼的头发,将它从小天身上撕扯下来,再狠狠地丢在地上。 艳鬼:“扰人**,猪狗——” ‘不如’两个字还没说出口,一柄铜钱剑抵在了它喉前。 串联的铜钱震动轰鸣,迫不及待地想要诛灭这只阴物。 宋以星道:“幻术解了。” 艳鬼眼珠子定在铜钱剑上,知道这把铜钱剑的威力和方才的铜钱剑不是一个等级,光是看一眼,就觉得眼珠子就要被金光给弄瞎了。 “解……解不了。”艳鬼吞了口唾沫,话音一落,铜钱剑又靠前一分,艳鬼凄厉惨叫,挨着铜钱剑的皮肤化成腥臭的脓水。 “天……天师……”艳鬼猜到了宋以星的身份,欲哭无泪道:“真解不了,你们的名字已经登记了,契约已定,就必须得供上阳气,直至阳气被吸食殆尽。” “登记?”宋以星脸色沉了沉。 “是……”艳鬼道:“你们去过招待所了吧,当你们把名字登记上去后,就……就算签了契约。” 阴物害人有特定条件,例如画皮鬼婴的契约就是在人皮上画上五官,这也叫签契约。 除非阴物被诛灭,否则契约不会消失。 宋以星不再跟它废话,铜钱剑往前一送,将要刺破艳鬼喉咙时,艳鬼凄厉求饶:“天师,您杀我没用。我就一打工仔,杀了我契约也解除不了。您留我一命,我带您去找我老板,契约就是我老板设下的,我哪有能耐设下连您都看不出来的契约呢。” “老板是谁?” “厌……厌邺山鬼王。” 第17章 第十七章 艳鬼说完就始终注意着宋以星的表情,想着如果宋以星露怯它就再借借老板的名号作威作福。 很遗憾的,宋以星眼都没有眨一下,只是沉着的脸有些不好看。细看之下,是一种叫担忧的神色。 宋以星挪开了铜钱剑,看了眼小天,小天被他这么一看,拿着被子伤心地捂住了脸:“宋道长,我脏了。” 宋以星皱了下眉,艳鬼赶紧反驳道:“瞎说,还没开始呢!” 宋以星上前,往小天脖子上一探。 艳鬼哆哆嗦嗦道:“天师,我真没开始呢。” 小天:“你是不是摸我来着!呜呜呜。” “行了。”宋以星道:“你没事,起来。” 小天并没有阳气被吸走的迹象,大概也和他疯狂默念净身神咒有关。小天坐起来,委屈地穿衣服。 宋以星又看了看其他床上躺着的人,这些男人就没有小天这么走运了,他们无一例外地痉挛着,脸色灰败而脸颊凹陷,却是一副餍足的爽快模样。 艳鬼这下不敢吭声了,又怕宋以星一剑把自己捅穿,小声道:“天师,他们……他们还活着,我没有害人。” “我问你了吗?”宋以星惦记着翟厌,但又不得不问个清楚,语气已经非常差了。 艳鬼赶紧噤声,不敢再多发一言。 宋以星把这些男人一一看过后,知道了些大概情况。这些男人确实被吸走了阳气,只是艳鬼并没有一口气吸食干净,而是给他们留着一口气吊着他们的性命。 小天穿戴好了,看了一眼后也悟出了个大概:“养猪呢。” 阳气为生长之气,道家也有补阳之说,阳气不足可以后天弥补,最简单的补阳方式就是让日光晒后背。 显然现在的阴物也随着时代的发展变聪明了许多,知道循环利用。 宋以星撤走视线,看向艳鬼:“说说。” 宋以星问:“那边是哪?” 艳鬼道:“比稻乡镇更香艳的欢乐场,像天师您这样的小众取向,那边可以满足您,招待所的窗户另一边就是入口。” 艳鬼憋了好久,终于可以说话了,不等宋以星发问,倒豆子般把自己知道的全抖了出来:“天师,这稻乡镇没有女人。” 小天:“胡说,招待所的老板娘……” 艳鬼不屑道:“她啊,不过是嘴巴甜点知道讨老板欢心,这才得了一个闲职,不然就她这副模样,会得到老板的倚重?” 小天被艳鬼带偏了:“很明显,她更好看点。” 艳鬼:“放屁。” 知道小天中幻术,身体有情绪横冲直闯,下身得不到释放,需要靠嘴释放,宋以星忍了他的话多,但艳鬼就忍不了了,“少他妈废话。” 艳鬼惊了下,没想到看起来温润的宋以星竟然爆粗口。 但不敢有什么表示,低着头老老实实道:“稻乡镇所有女的都跟我一样,要采阳气。” “都是鬼?”小天一惊。 “差不多吧。”艳鬼追忆道:“我们生前都是稻乡镇的女人,死后也没鬼差来带我们走。后来老板就来了,让我们采阳气。当然,阳气我们是不能占为己有的,必须交给老板,这样老板才会赏我们点血肉吃。” 小天惊呼:“这……现实版聂小倩。” 艳鬼愣了下,没有说话。 小天又问:“稻乡镇的男人都没有发现吗?” 艳鬼:“发现了又怎么样,男人脱了裤子哪管身下是人是鬼,老婆死了又怎么样,更年轻貌美的女人一出现,就什么也顾不上了。” 小天忍不住道:“你跟年轻貌美也不沾边啊。” 艳鬼:“你等着。” 说着艳鬼抖了抖,尖爪去撕自己的那层皮,片刻后人皮就撕下来了,只剩一团青色缥缈的阴气。 艳鬼从平房里找了一支笔,在人皮上画了画,然后笼了上去。 这下再不是血盆大口,大眼乱窜的鬼脸,取之是小家碧玉般的面孔,这下连知道人皮底下是什么玩意儿的小天都说不出一个‘丑’字。 艳鬼道:“我们人手一张人皮,工作前还要画皮,后来我发现,对于男人来说‘关了灯都一样’,我就懒得画皮了。” 小天:“……” 宋以星又问:“人皮哪来的?” “老板发的。”艳鬼想了想,觉得宋以星应该不是想问这个,于是道:“听说是老板养的专门拨皮的鬼婴,若我们的人皮磨损了得太厉害了,就去老板娘那儿报备一声,那鬼婴就去剥皮,剥完再给我们新的人皮。不过最近没法换新的人皮了,好像是剥皮的鬼婴被灵异行动处的人给发现了。” 宋以星拇指摩挲食指指腹,又问:“你们老板是谁?” 艳鬼道:“厌邺山鬼王啊,天师,这个问题您好像问过了。” 宋以星道:“名字。” 艳鬼柳眉一皱,小声道:“天师,这我就真不知道了。我们也是替人做事,小命也捏在人手里呢,哪敢去问老板的姓名。” 宋以星这么一番话问下来,对稻乡镇的情况已经了然。整个稻乡镇就是一个大型的‘阳气厂房’,女人是厂里的工人,男人就是厂里的原料。 它们允许签了契约的男人继续活人的生活,只是按时来收集他们的阳气而已。 “外地人呢。”宋以星问:“怎么处理?” 艳鬼被宋以星骤降的语气吓了一跳,好半天回过神来,捂着心口道:“外地人又不会长留在稻乡镇,自然是……”瞧着宋以星越来越不好看的脸色,艳鬼嗫嚅道:“自然是一口气将阳气吸食干净,要么就是被带去那边。” “操。” 宋以星踢了艳鬼一脚,艳鬼如泣如诉:“外地人也不是我负责的。” 所以干嘛这么对待它。 宋以星一把拉过小天就要回招待所,艳鬼立即扑过去,抱住宋以星的脚踝,啜泣道:“天师……我什么都告诉您了,老板必定不会再容我,您看在我坦白从宽的份上把我带上吧。” 手中握着的铜钱剑轰鸣,艳鬼被宋以星身上的金光烫得变形,但就算如此也不愿撒手:“我知道哪只艳鬼负责采外地人的阳气,天师,您带上我,我还有利用价值,求您,求您尽情利用我!” 艳鬼喊得正凄厉呢,宋以星蹲身下来,“说!” “就……就是招待所老板娘。”艳鬼磕磕巴巴道:“不过它血肉吃的多,也吸了不少阳气,并不是那么好解决的。但!我知道它的弱点!您带上我。” ------ 翟厌开了一下午的会,看着这群被摄取阳气的人,他不免担心宋以星。不过他在宋以星房间留下了记号,料这群蝼蚁不敢靠近。 他也走了一下午的神,猜测宋以星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这里距离他老巢只有20公里,不是什么好玩的地方。而且俞子明也在这里…… 翟厌赫然站起,不大的会议室里,所有人都看着他。 “翟医生?”卫生院院长出声询问。 翟厌置若未闻,径直从会议室走了出去。 于是目光都落在翟厌座位旁边的张医生身上,张医生尴尬地笑了下:“可能是水土不服。” “水土不服啊。”院长想了想说:“张医生晚上没事的话,要不要……”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跟我们去玩玩。” “不去了。”张医生不觉得这个穷乡僻壤有什么好玩的。 院长可惜道:“真不去?去放松一下也好。” 张医生想了想道:“我待会儿问问翟医生的意思吧。” 翟厌从卫生院出来,穿过街道到了招待所。这会儿天已经黑下来了,一直坐在前台的老板娘不知去处,只是上了年头的电脑里仍旧在播放综艺,电脑右下角显示着——播放次数,已播放124454遍。 翟厌没空管这只艳鬼,他只想找到宋以星,然后带着宋以星离开这里,不让俞子明把自己的秘密捅到宋以星面前。 三两步走到招待所二楼,翟厌一把推开宋以星的房间门。 “小星……” 房间内空空荡荡,他要找的人又没见了踪影。翟厌脸色霎时沉得滴水,拿出手机要给宋以星打电话,拨了几次,通话没有拨出去。 信号那栏显示着‘无服务’。 “先生。” 一道清甜的声音响起来,老板娘依靠在墙壁上,她穿着开叉到大腿根的裙子,手抚摸过自己白皙的长腿,又撂着头发,卖弄着风情:“不请我进屋坐坐吗?” 翟厌看了老板娘一眼,她脸上的烫伤疤痕消失了,取之是精致的妆容。 “这屋里的人去哪了?”翟厌问。 老板娘朝他送了一记秋波:“这房间里的帅哥啊,他不在吗?”老板娘对宋以星有印象,她非常喜欢宋以星的笑容,但眼前的翟厌也不错,冷得也有一种味道。 “不在更好呢。”老板娘笑意盈盈道:“不就没人打扰我们了。” 说着扭着腰肢走上前去,整个人搭在翟厌身上:“先生,您的身材可真好。” 翟厌一手掐住了老板娘的脖子,煞气已经收不住了。老板娘被这煞气吓了一跳,尔后充盈的人皮瞬间耷拉下来就像戳破气的皮球,“您……您是谁?” 咚。 翟厌把人皮按在门板上,门板上有一条刻痕,老板娘看见这刻痕就要晕过去了,“老……老板?” 可惜翟厌不让她晕。 “他!在!哪!” “不……不知道。”老板娘声音都变了形,整张人皮抖若筛糠:“或许是被带去了那边。” 第18章 第十八章 “天师,叫我小艳就好。” 舌头分叉的艳鬼跟着宋以星和小天来到了招待所,宋以星没理它,小天看它一路上话说个不停,没忍住道:“知道了,别再说了。没看见宋道长脸色很差吗?” 小艳偷觑了宋以星一眼,发现了宋以星想杀人的表情后,心里猛地开始打鼓。心说,我把知道的都一一交代了,天师是讲信用的,应该不会捅死我吧。 天已经彻底沉下来了,宋以星踏进招待所就感受到了浓烈的煞气。前台的老板娘不知去向,宋以星喉中一紧,转身对小天道:“你去卫生院看看翟厌在不在。” 小天连忙点头,知道行业大佬宋以星谈恋爱了,他们这些小虾米都好奇地看过翟厌的照片,自然是认识翟厌的。 宋以星吩咐完了,飞身踏上木制阶梯,三两步就到了招待所二楼。一到二楼,猝不及防被弥漫的障气呛了一下。 小艳追上来,想要跟着宋以星,但被障气中夹杂的煞气弹开,摔在地上时惨叫一声,方才画好的人皮正以极快的速度消融,最后只剩一团丑陋狰狞的青光色形状。 宋以星发现自己的房间门是打开的,门板上有一张人皮几乎是严密合缝地黏在上面,以至于人皮顶端的刻痕尤为突兀。 像是剑痕,不过又有特殊之处,痕迹发黑缭绕着化不开的煞气。 宋以星见过这刻痕,来自厌邺山鬼王的标记。阴物有相中的猎物后会打上自己的标记,免得其他阴物觊觎。道教典籍中也收录着厌邺山鬼王的标记图样,不过这并不是宋以星第一次亲眼所见,五年前厌邺山鬼王冲破封印后,曾狂妄地留下了许多标记,至今抱阳道观的顶梁柱上就有一道这样的刻痕。 目光久久停留在刻痕之上,刻痕上留下的煞气并未朝房间里钻,而是霸道地停留在门板上,就像神荼和郁垒二位门神,驱邪避鬼、卫家宅、保平安、助功利、降吉祥。① 宋以星脑海中闪过一道荒谬的想法,不过想法还没有成型,就被他强压下去了。 不可能的,怎么可能呢? 那是和他生活了三年的人,他不可能看不出异样。而且他和厌邺山鬼王交过手,厌邺山鬼王那是奔着取他性命来的,翟厌不会这么对他。 “天……天师……” 小艳幽怨恐慌的声音终于穿透障气,让宋以星赫然回神。 “救救我。”小艳难以在煞气之中存活,整个身形已经缥缈起来,它动弹不得,再这么耗着就只剩下烟消云散的结局。 宋以星收走了视线,伸手拨开障气,连带着也把煞气拨散。小艳这才好了点,宋以星没管它,推开门抬脚走进房间。 离开时幽暗不见光线的房间此时有了光源,宋以星第一眼就看见了洞开的窗户,生锈的铁钉化成齑粉散落了一地,被宋以星推门带起的气流吹到了角落地缝里,再也不见。 窗户那边不是招待所外边的那条车流稀少的马路,而是另一个世界——鬼蜮。 在新华字典中,鬼蜮的解释是:指害人的鬼和怪物,后比喻阴险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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