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面前的陷阱过于明显,随风而至的枯叶悬停在沈默棠身前三尺已经良久,任风再吹也没有移动分毫。 肇晚收剑入鞘,小小声咔哒一下,沈默棠微歪了脑袋,呼吸声变得匀长。 风变换了方向从对面吹来,枯叶就此落下,飘飘然远离了沈默棠,另一侧却又有一片落叶突兀悬停。 肇晚怔然。 “哟,这不是大名鼎鼎的剑尊嘛,稀客呀。” 开口的是长情,话中带着笑,眼底却满是警惕。 来的最快的当属几位大魔头,四位护法中也来了一个,是先前被长情当做人墙挡在身前挡了片刻的觅妒,也因如此,魔尊离场后两人拉扯了一阵,这才撞上小魔头失控的尖叫。 肇晚听得动静回头,他的眉眼生得深邃,神情又淡漠,即使不带一丝杀意,也让人无端生出威胁感来。 双月宗内不乏堕魔修士,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在你堕魔的那一瞬间,剑尊肇晚就已经是你的敌人了。 而作为真正被肇晚追杀过的一员,觅妒在听到这个名字时就已失控。 觅妒人如其名,修的是妒道,行的是怒道,最看不惯长情万事谨慎小心的态度,但是,他打不过长情。 我们前面说过,魔修间只看实力,也就是说,不管觅妒再怎样愤怒暴躁,他都得被长情生拖硬拽着落地,跟肇晚保留一定的距离。 但其实,肇晚根本不记得觅妒这个人,他记不清人脸。 更何况,在几十年前双月宗正式成立之时,宗中堕魔修士的追杀令就已经全部取消了。 肇晚不理会长情的揶揄,长情也并不在意,问说:“不知剑尊来此是为何事?” 肇晚视线扫过身后安然入睡的沈默棠,正要开口,却被声嘶力竭一声呐喊打断。 “尊主――” 小魔头的呐喊在一脚跨入院中看到肇晚和大魔头们的视线全部聚焦于自己时硬生生止住,尾音连同呼吸一起被掐断,突兀没了声响。 强行刹住脚步后未来得及转身,一同追来的小魔头就已紧至,来不及刹车就直接撞上前人,又一连撞到一群。 顽强保持了一瞬不到的平衡顿时崩塌,扑通扑通摔倒好几个。 这动静太大,以至于沈默棠有所察觉,虽然只是蹙了蹙眉。 长情不动声色瞥了一眼,当即留给觅妒一个在此等候的眼神就抬步向肇晚走去,声线拖得缓长,“剑尊可是来找我们尊主?” 也不知是觅妒没有看懂长情的意思还是故意不听,在长情刚转过身就紧紧跟到他的身后,而且因为觅妒的举动,其他魔头也都跟了上来,包括那些摔成一团才刚站起来的小魔头。 长情的眼角不由自主地抽了抽,倒也不必在这种时候团结一心。 肇晚默默看着,既不出声,也不攻击,其他人并不在他的任务范围内,至少这一次不在。 院中本就没多少距离供他们拉开,长情很快和他并排,接着又转过身来继续面对着他向后退。 然而就在此时,长情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那个颇有些奇奇怪怪的结界发动了,长情只感觉身体在瞬间凝固,所有能力在刹那失效,他被卡住了。 而一过了肇晚,那些后来赶到的魔修就瞬间激动起来,也没看到长情用尽全力拧起的眉头,拔腿就朝着沈默棠跑,嘴里也不忘喊着“尊主”试图把人叫醒,自然是同样被卡住不得动弹。 觅妒察觉异常,第一反应不是去救人,而是握紧拳头冲向肇晚,带着毫不犹豫的杀意直取肇晚面门。 肇晚抬手挡住了觅妒的拳,轻松得像是陪小童玩闹。 觅妒烦躁皱眉,魔气翻涌,又是一记重拳。 肇晚仍是用手去挡,但觅妒到底是发了狠,威力着实不小,逼得他后退半步。 只片刻,地面遍布裂痕,拳击的余波向后冲去,却在撞上院墙前突兀散了。 这不是觅妒的手笔,觅妒才不会关心会不会损坏院子,只会是肇晚,长情一急,猛地向前挪动,结果“啪”一下,干脆利落的从那无形的奇怪力量中脱离了出来。 肇晚瞥过,心道果然不拒绝远离。 长情也明白了什么,让被卡住的人向后退,自己连忙上前去拉觅妒,乱哄哄又是一阵闹腾,三方间愈发泾渭分明,人数最多那一方杀气腾腾,有武器的都将武器拿出来,没武器的也都摆好了架势。 肇晚没有任何动作,长剑也未出鞘,魔修们紧张得突然,或许是认为那个奇怪的结界是他布下的。 果不其然,长情咬牙切齿道:“肇晚!把我们尊主放了!” 肇晚感受了一下沈默棠匀长的呼吸,“。” 哪知沈默棠竟在这时醒了,睁开朦胧的睡眼扫过众人,迷糊中也不忘发问,“肇晚?” 小魔头们险些又扑上那个结界,七嘴八舌嚷成一片。 沈默棠头脑还不清楚,也听不出来都嚷的是些什么,“等等,都是什么?一个一个说。” 小魔头们对视一眼,仍是一通乱嚷。 长情却反应过来不对,抬起手让小魔头们别吵,指了指肇晚道:“尊主,您是被他关起来的吗?” “关?”沈默棠扯扯压到身下有些硌人的毛毯,“没啊,他关我干嘛,篡位吗?” 又眯起眼试图把肇晚看清楚点,确实是他临睡前来找他的那个,浓眉深目的,好帅一魔头。 有小魔头出声提醒道:“尊主,他是肇晚,剑尊肇晚。” 沈默棠反应了一下,有点耳熟,但是太困了无法思考,便干脆放弃,抱着毛毯翻了个身,嘟哝道:“知道了,都按时下班啊,要好好休息。” 肇晚:??? 魔众:??? 长情震怒:这就不是下班的时候啊!!! ―― 沈默棠梦到了自己还在看那本书时的事。 准确的说,那是一本耽美修仙文,文中的主角受是个万人迷,主角攻未定。 而剑尊肇晚,仙家的骄傲,剑修的传奇,作为主角受名义上但实际根本没空管的师尊,主角受惹出来又摆不平的大半事端,都是肇晚一手解决的。 也因此曾被读者们列为备选攻之一。 没错,是“曾”,书中行至后期时,备选攻们的戏份开始收拢,肇晚却掉了线,为求得某样东西,肇晚铤而走险独自一人潜入了环海深处,直至结局都没有重新上线,生死未卜。 沈默棠叹了口气,从梦中转醒。 月色澄净,傍晚时围在他周围的一众都走了个干净,稍显冷清。 沈默棠掀开毛毯坐起,起身伸了个懒腰。 山中露水重,该回房了。 嗯?地面怎么裂成这样?陨石撞地球了? 噌―― 这声音有点耳熟,沈默棠疑惑抬头,只见长剑划破天际,利刃折射月影,书中人裹挟着风霜踏月而来。 是肇晚。 作者有话要说: 肇晚:…… 崽你不是没有台词,别走!!! 第5章 结下了梁子 第二天一早,摸不准魔尊会不会早起的小魔头又一次偷偷摸摸凑到了魔尊房前,出乎意料的,魔尊并不在房内。 小魔头们一转方向找去了魔尊书房,不在。 又找去大殿,也不在。 小魔头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慌了。 等小魔头慌慌张张通知到几位护法,又在路上撞见长情七嘴八舌笔划着情况时,魔尊游魂一样从宗门入口处飘了回来。 游魂、啊不,魔尊还是那个魔尊,就是精神萎靡,目光像是死掉一样。 大小魔头皆是一惊,他们从来没有看到过魔尊露出这样的表情,这是发生了什么? 一群人连忙迎上去,却见魔尊羽睫轻颤,啪嗒摔下来一滴泪。 “我、我跟肇晚不共戴天。” ―― 时间先回到昨晚,在沈默棠见到肇晚向自己冲来的时候。 肇晚本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他应该已经在傍晚沈默棠的下班劝返以及之后魔众的各种劝返后离开了双月宗。 所以不管沈默棠在什么时候醒来,都不应该在这一天见到肇晚。 但是肇晚来了,带着他的任务,以及一肚子的坏心眼。 沈默棠不是不愿意回想,只是实在没什么东西能让他回想,反正还不等他开口打个招呼,肇晚就直接一个法阵罩下来把他瞬移到了双月宗绵长山脉的最外围,距离双月宗最远的那个最外围。 再然后,只问了他一个问题。 “魔宗会有变化吗?” 晕头转向的沈默棠晕头转向地回答了他,“会,当然会,什么东西都推给我来做,不变我就要累死了。” 再再然后,其实就没有然后了,肇晚御剑跑了,没带他。 是的!没带他!!! 留下他一个在深夜寒冷的崖顶,听着四处响起的兽鸣,不会术法、法器也不灵光,还不识路!!! 结果就是沈默棠爬了一晚上的山。 借助着不怎么好使但聊胜于无的法器们,走过了属于双月宗的每一个山头。 别问为什么是每一个,问就是法器坑他! ―― 小魔头们很快搬来桌椅,还一并备好瓜果茶点,拥簇着让沈默棠坐下,一个个竖起耳朵就等着听他的后续。 但是沈默棠木着脸并没有想说的意思,仿佛那滴泪是他们的错觉。 灌下三盏热茶后又觉得不够味向长情讨了两杯浓酒,酒气上头,红润了他惨白的脸色,也鲜活了他形似将死的目光。 这样不行,真的。 “我们就没什么护山大阵、镇宗法宝一类的吗?” 魔头们互相看看,忽然恍然大悟,魔尊确实说过自己失去了一部分记忆来着,不然怎么也不会忘记那件事,但心照不宣的,没人打算开口回答。 沈默棠感到奇怪,便看向长情,“真没啊?” 长情笑容僵硬,狐狸眼也不媚了,带着些许为难道:“以前有的。” 他总觉得长情没把话说完,接着问道:“然后呢?” 长情在他脸上看了又看,这才下定决心般答说:“碎了,尊主您亲自拍碎的,说不需要。” 沈默棠提气抬手想说些什么,又泄气把手放了下去,动作之间银镯撞击,音色清脆,但他的心情很复杂。 造孽啊! 沈默棠一言不发开始灌酒,魔头们感到奇怪,却不懂他是怎么了,便安安静静围在他周围看着。 一壶酒很快见了底,沈默棠的脸跟着越发红润,不止是那张少年般的脸庞,脖子也渐渐变成粉色,似乎还有向下蔓延的趋势。 长情挣扎片刻,小心翼翼往他跟前凑了半步,“尊主?” 沈默棠应一声,面色不变,抓过茶壶给自己倒茶喝。 原来也不是非酒不可啊…… 等到小魔头互相推推犹豫着要不要给沈默棠续茶时,沈默棠拎起茶壶的手顿住了。 “我们之前的是护山大阵还是镇宗法宝来着?” 魔头们的呼吸停滞了一瞬,长情背过身快速做了两个深呼吸,这才稍稍平复心情重新挂上笑容,回过头看向沈默棠,“是法宝,尊主您亲手炼制的,名叫双月。” 同时也是双月宗名字的由来。 长情并没有提及这件事,但沈默棠脑子中残缺的记忆自动帮他补全了这一点。 沈默棠点点头,虽然也帮不上什么忙。 法器他是不会炼的,就算他在爬过第三个山头时下定决心要把原主的修为找回来,但一时半会他也不觉得自己能成功并且炼制出那么厉害的东西。 阵法也是同理,可比起法器来可能性更大一点。 酒水喝多了肚子有些撑,把水壶放下推远,沈默棠继续挑战魔头们的心,“算了,先搞个护山大阵吧,宗中有谁擅长阵法的吗?” 魔头们相互看看,茫然的目光尽数落到他身上。 嗯?原主还是个器阵双修? 这雷是怎么如此精确的把他救命的记忆都劈没的? 沈默棠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说:“还有谁?” 魔头们又相互看看,然后摇了摇头。 魔修分野生的和堕魔的,野生的大都追求最为原始的战斗方式,磨炼的都是自己的身体并且在此基础上进行延伸,堕魔的情况多些,但不巧的是,双月宗还真没哪个是精通于阵法的,更别说护山大阵这种程度的阵法。 沈默棠差点没忍住怒灌几杯水。 有小魔头憋不住话,见着没谁打算问的样子,忍了半天还是憋不住开了口,“尊主,您不在宗内,莫非是去见肇晚了?” 要知道沈默棠现在听不得这个,当即精神起来,秀眉一皱,说话都带着冲,“我见他干嘛,他有什么好见的,谁不是两只眼睛一张嘴,哪个不比他好看。” 小魔头默默想了想,总觉得好像重点不对,但要说起好看,宗中除了魔尊外,恐怕就要数长情了,小魔头视线偷偷溜向长情,然后在心里摇了摇头。 不不不,不一样的,魔尊的好看是不知风月的纯粹,长情的好看是流连声色的妩媚,但肇晚,却是沙场风霜的残酷与冷寂。 小魔头心中还在暗自比较,哪知还没纠结出个结果来就被长情注意到,那生来含情的眉眼登时凌厉向他瞪来,吓得小魔头直往后缩。 刺啦一声,沈默棠猛地站起,险些把椅子撞倒,“好看也不行。” 长情放弃了和小魔头计较,却没忍住翻个白眼,还不是觉得人家长得好看? 沈默棠又听到了钟声,奈何他走了大半夜又狂灌一壶酒,脑子实在是不清楚,本就混沌的时间感愈发混沌,扭头看看太阳只觉得刺眼,当即心凉了半截。 这绝不会是五点的太阳。 心存侥幸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长情答说:“应是刚到辰时。” 也就是早七点。 沈默棠脱力又坐了回去,没多少时间给他休息了呜呜呜。 众魔头看着他泄气的样子,一时间竟暗自庆幸,庆幸他方才站起来的时候没把椅子往后推去,不然得直接在他们面前摔个屁股蹲儿。 那还得了? 沈默棠靠在椅背上独自消化着噩耗,正想叹出一口气,忽然觉得不对,“你们看着我干嘛?” 魔头们相互看看,懵了。 沈默棠艰难抬起虚弱的胳膊挥了挥,“该干嘛干嘛去。” 言罢兀自闭上眼小歇,山间毕竟比较凉爽,刺目的阳光洒在身上正好舒服,与其有回房间的时间,不如让他就地休息。 魔头们被他的一秒入睡惊到,几个胆大的往他跟前凑凑,确保是有呼吸的才回过头点点,众人皆是松了口气。 但又开始了犹豫,魔尊睡在这种地方真的没问题吗?他们就这样离开没问题吗? 突然,沈默棠睁开眼,吓到了还没来得及挪远的小魔头,他好似没看到一样,直接道:“书房在哪儿?” 空气骤然安静下来,十几只手齐刷刷指向一个方向,是一座不算高的塔。 沈默棠看过去,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而后继续闭目休息。 但他没注意到除过整齐的手外,同样整齐盯向他的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 沈默棠:看我干嘛,看黑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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