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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

:“启程!” 行了一段路,走上官道岔路口。 翟欢兄弟也正式向沈棠告辞道别。 翟欢也学着沈棠那番说辞,爽朗笑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沈兄,未来再会!” 沈棠道:“再会。” 二人又一一跟祈善他们告辞。 扬鞭催马,朝着另一个方向驶去。二人身形越来越小,化作小点消失在丛山密林之间。 沈棠长叹一声,扭头看向祈善几人。 “我们也走!” “是,主公。” 因为队伍中间还有一千八百多老弱妇孺,行进速度并不快,所幸附近叛军都已经撤离四宝郡,还有赵奉自带的千号私属部曲。 这阵容,碰上拦路截杀的盗匪也不怕。 偶尔还能听到猪崽吭哧的声音。 是的,猪崽还没吃完。 沈棠笑道:“有机会多养几头。” 碰到好日子,宰杀了添点油水。 祈善黑着脸道:“主公还想养?” 沈棠露出一副“我养猪我自豪”的表情:“养猪怎么了?人不吃饭不吃肉能活?” 祈善:“……” 他不是反对养猪。 他是反对沈棠亲手劁猪。 刀锋所过之处,一蛋不留…… 这话传出去能听? 顾池:“……” 因为队伍实力不足人又多,只能挑着大路走,两个时辰歇一歇,吃点干粮补充体力。 每逢这时候,沈棠就要悄悄消失一阵子,将空空如也的竹筐填满大饼…… 他们携带的粮草有限。 能省则省。 路上要是有碰到其他流民,愿意跟着的也可以接纳――不过他们一听说是去河尹,留下的极少。一来路途远,二来地方乱。 沿路荒凉凄惨,看得沈棠心情大不爽。 如此走走停停了大半月。 “过了这处界碑便离开四宝郡了。”褚曜骑在马上遥望身后,感慨万千,不知不觉他在四宝郡这块地方生活了五六年,也被拘束了五六年,人生最黑暗的低谷也在此度过。 只要能离开四宝郡,他的人生就能摆脱这种令人窒息的囚禁――褚曜一直坚信自己有展翅高飞、挣脱无形束缚的一日! 而且,就在今日! 沈棠看了一眼头顶高悬的金乌。 道:“让大家伙儿停下来歇一歇吧。” 只要条件允许,她也不勉强疾行。 她骑着摩托都感觉自己臀很受伤,更别说普通人和士兵是双腿步行,脚上的水泡也不知破了多少个。附近又有溪水,正好补充。 赵奉传信让士兵下去安顿百姓。 剩下几人凑在一块儿,算了算还有多少日子才能抵达河尹,顺便谋算怎样入主河尹。 先前说过,河尹这个地方民风彪悍,基本是全员恶人,吴贤盟主都觉得棘手。要么用米粮砸,砸到这些作恶的盗匪乖乖放下屠刀归顺,要么用重兵去清缴,将他们杀怕! 两条路子,沈棠都不具备操作条件。 这也是祈善几人这几日发愁的。 沿路招兵? 一群没经验的碰上杀人如麻的盗匪,焉有胜算?最后浪费财力物力和精力,不可取。 最后达成统一意见。 兵书有曰:因粮于敌。 他们何不依葫芦画瓢,学着去干? 一步步蚕食敌人扩大自身,再一举入主。 赵奉对此倒是没什么意见。 杀匪这事儿,他擅长,老本行了。 甚至连他帐下千余私属部曲,有一半也曾落草为寇,全是被他一个个打服收下的。 沈棠嚼着大饼道:“这个可行。” 河尹局势混乱,势力斗争厉害,沈棠这个空降下来的人想分一杯羹,若无足够硬的拳头和足够多的人手,地头蛇哪里会服她? 打铁还需自身硬。 她又问:“我们从哪里开始?” 沈棠一向是行动派,说干就干。 最近不是在赶路就是在赶路的路上。 闲得她骨头都僵硬了。 祈善将地图卷起。 “这个不急,路上慢慢谋算。” 倒不是他不想现在定下方案。 实在是河尹那边情况不明。 到了地方才知具体情势。 沈棠拍掉饼沫子。 吃饱喝足,准备闭眼休息一会儿。 这时,耳尖听到林风撒丫子快跑过来,她道:“郎君,郎君,水里捞上来个人。” 水里捞人不稀奇。 各处打仗频繁,敌人才没闲暇功夫帮尸体埋地里,不是随地一抛就是往水里一扔。 林风一路见得多了。 这回如此惊奇,则是因为水里捞上来这人,她是个活人! 262:白娘子 退下,让朕来 沈棠惊讶:“活人?还有气儿?” 林风重重点头:“嗯,还活着。” 这可是相当难碰上的事儿。 能被抛入水中的尸体,一般都是被敌人补过刀子、保证这人死得不能再死那种,不是心脏捅一刀、喉咙补一刀就是通过眼窟窿往脑子捅一刀。生命力再顽强也活不下来。 捞上来一个活人…… 这得多好的运气? 沈棠感觉手中的饼子也不香了。 “人在哪儿?我得去看看。” 康时暗下摇了摇头――被丢入水里,也未必是因为战争,也可能是因为自寻短见或者走投无路被逼入水……若是后面几种原因,幸运一些被救上来也不是没可能…… 不过,沈棠已经去看热闹了。 被救上来的是个女子。 说是女子,其实看她的模样,实际年纪应该比沈棠大不了几岁,至多刚及笄两三年,也就是十七八岁的少女。不同于当下闺阁女子的娇柔气质,此人五官生得极为英气。 便是这么一位小姑娘,身上却带着好几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肩头一道,后背交错三道,手臂两道,大小腿各三道……这伤势莫说一个小姑娘,便是健壮的成年男性都够呛。 被捞上来的时候,只剩半口气。 沈棠觉得有些悬,凑近看了两眼,抬头问祈善他们:“伤势这么重,她还能救回来么?” 顾池道:“应该可以。” 正所谓久病成医,顾池作为常年跟药罐子打交道的人,同时也是众人中医术最好的一个,身上常备各种救命丸子。 眼前少女伤势看着重,但伤口没染上污秽,只需保住心脉,止血,再用文气或者武气助其伤口愈合,理论上可以拉回来。 沈棠侧开身子给顾池让路,看着少女身上这些伤口,一侧的林风动容又怜悯地道:“也不知下手的歹徒是谁,如此对待一个弱女子……万幸万幸碰上了郎君,捡回一条命。” 沈棠拍她脑袋,林风不解:“郎君?” “歹徒是谁我不知道,但她可不是什么弱女子。”沈棠好笑地握起女子的手,将她手心亮给林风瞧,解释道,“你看看这些茧子,一点儿不像是干重活留下的,倒像是常年握刀拔剑的痕迹,再捏她的筋骨肌肉……” 沈棠捏了一下女子肱二头肌的位置。 莫说是养在深闺的女子,便是常年劳作的农家女也练不出啊。要知道因为先天限制,女子肌肉比男子更加难锻炼。很明显,这少女多半是个练家子,身体速度相当可以。 不然也不可能扛着这么重的伤势,在水里飘得皮肤都发皱了,还能留着半口气。 林风惊诧地瞪圆眼睛,她实在是忍不住好奇,手痒学着沈棠戳一戳少女的手臂,再捏一捏自己手臂软软的肉肉,果然不同。 褚曜猜测:“或许是个女盗。” 林风问:“为何不是个女侠?” 褚曜冲着少女衣裳勾着的金银首饰,道:“普通百姓的穿着,却身怀这种贵重物件。” 林风咕囔道:“也可能是劫富济贫。” 待少女气息稍稍稳定,沈棠让人将她移到马车上,又让个老妇人帮忙照顾。正好休息得差不多了,一行人继续启程赶路。争取在天黑之前抵达下一个适合夜宿落脚的地方。 沈棠身强体壮,睡哪儿都能凑合,但那些普通百姓不行,要是拖着病体赶路就更难了。 冬日的天黑得格外早。 夜色渐黑。 士兵开始埋锅造饭。 用过干粮,有了足够的饱腹感,众人才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夜巡的夜巡,抓紧时间修养的修养。沈棠闲着无聊,借着篝火翻了翻账册,挖出来的税银已经全部记录在内。 光看账册数目,沈棠着实不算穷。 奈何吃饭的嘴有几千张。 抵达河尹之后,还得解决当地问题,吸纳流民,基础建设,发展经济,恢复民生…… 每项都需要烧钱烧粮,沈棠这点家底也不知道能坚持多久……真是一睁眼就愁钱。 ε=(′ο`*)))唉。 一文钱难倒英雄好汉。 沈棠将账目看了一遍又一遍。 恨不得自己多看一遍财能翻倍。 顾池道:“翻不了的。” 沈棠新下翻白眼:“你又听我心声。” 顾池嚼着带着焦香的饼子,道:“沈郎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我这文士之道不受控制。” 指望他不听? 不如指望沈棠自力更生,主动收敛。 沈棠可不干。 刻意放空心神太耗损精力。 她问:“望潮可有快速来钱的路子?” “不止沈郎想知道,在下也想知道。其实――如果沈郎豁得出去,效仿彘王叛军,倒是不错的选择。”顾池见沈棠神色一变,笑着道,“你先别生气,且听我慢慢道来。” 沈棠:“你说,我听。” 顾池道:“河尹境内势力错综复杂,几乎没有谁的手是干净的。他们既然是‘恶’,沈郎何不‘替天行道’?惩奸除恶?既能用他们的钱库解了燃眉之急,还能替百姓除了毒瘤。” 沈棠闻言挑眉,未置可否。 顾池继续洋洋洒洒道:“当然,也不是让沈郎不分青红皂白大开杀戒,只要你杀的是大部分百姓都想他们死的,沈郎便是正义的一方。不损名声,不违道义,岂不妙哉?” 沈棠依旧没有出声表态。 不过,作为能清楚听到沈棠心声的顾池,他知道沈棠的真正心思,也不怕沈棠不心动。 这是他一人的阴毒主意??? 不不不,他只是替沈棠说了出来而已。 是的,这完全是沈棠自己的打算。 特别是听了林风那句“劫富济贫”之后,沈棠便想着要不要,从敌人身上刮油水。敌人从哪里来?河尹上下,任何一个阻拦她、反对她、想要她命的人! 顾池听了个完整,也是头一次觉得沈棠的心思如此契合他的心意,再聒噪他都忍了。 沈棠为何不肯直言? 不外乎是担心褚曜几个不答应。 毕竟,不管“劫富济贫”四个字多么冠冕堂皇,本质都是劫掠,她担心褚曜几个会反对。 沈棠不好说,那他就好心帮着说了。 只是―― 沈棠:“再说,只要没穷到那份上。” 前面半句的时候,顾池笑容微僵。 后面半句的时候,顾池笑容愈盛。 为啥? 因为沈棠距离“穷到那份上”也快了。 沈棠被他的笑容看得略有些不自然,顾池主动请缨:“沈郎可有顾某帮忙的地方?” 只差告诉沈棠,跟他不用演戏。 沈棠手指无意识地拨弄着账册书页。 她道:“正好有一桩。” 顾池道:“说来听听?” 沈棠:“不知元良三人是何想法。” 让顾池帮忙去打听打听口风。 若三人反对,或一人赞同二人反对,沈棠也要慎重考虑――这不是唯一的选择,沈棠犯不着因为这个跟祈善他们闹不快。 谁料,顾池却哂笑了一声,道:“沈郎未免将文心谋士的心,想得过于干净了些。” 不熟悉的康时不好说,但褚曜和祈善两个人,底线和道德着实没那么高,沈棠这个点子,他们听了或许举双手双脚赞同。 甚至,可能她不提,他们也有心这么干。 沈棠:“……” 不待顾池再说什么。 林风小喘着跑了过来。 “郎君郎君,那位女郎醒来了。” 沈棠放下手中账册。 “醒来了?” 那位女侠(女盗)的身子骨着实不错。 白素睁开眼睛的时候,朦胧的篝火橘光顺着车厢竹帘缝隙投入车内,她第一眼看到的是模糊的车厢顶。她尝试着动一动手脚,强烈的钝疼从身体各处传到她的大脑。 她吃痛得“嘶”了一声。 停下试图起身的动作。 昏迷前的一幕幕走马观花一般在眼前快速闪现,紧跟着有个妇人掀开车帘看到她苏醒,转身嚷嚷了什么。白素精力不济,听得不甚清晰,她闭上眼睛,调整气息。 脑中飞速转着。 看这情形,自己是被人救了? 啧,自己真是命大。 半只脚都踏进阎罗殿了,还能爬出来。 没一会儿,不同的脚步声朝自己靠近。 昏暗的车厢内光线亮了许多。 白素不适应地眯了眯眼。 却见一名一脸病气、气血两虚的青年将手搭在自己脉上,白素微微垂眼,并未吱声,只是心里不由得嘀咕――这人自己都一副病恹恹、命不久矣的模样,医术靠谱? 顾池:“……” 听到这段心声,眼神有点儿危险。 他放下女子的手腕。 对着沈棠道:“问题不大。” 白素闻言睁开眼睛,循着青年(顾池)的视线,看到一名唇红齿白、轮廓深邃的俊俏小娘子。看模样应该十二三岁,五官较之常人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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