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这些年,他一直憋着那口气,试图用努力扭转点什么…… 现实却告诉他―― “文心武胆,的确不可撼动。” 沈棠蓦地明白狸力为何突然这般,她问他:“因为我是文心文士,却依旧赢了你?” 狸力直言:“我打不过你。” 他这些年一直没放松,试着用当时学的办法引气入体,但不管怎么努力,他都感觉不到“气”的存在。哪怕他能徒手打死三等簪枭,但他也知道三等簪枭还算不得真正武者,碰见等级高点的武者,他只有束手等死的份儿。 现在也打不过文弱的文士。 如今想想,他的确是不知天高地厚。 沈棠无奈扶额:“……你不该找我比。” 参照组找谁不好找她?她喝醉的时候碰到八等公乘都不怂!要知道八等公乘可是能摇来四百号小弟的存在,她都敢硬刚――呵呵,这TM能是正常的九品下下文心文士? 133:天人交战 退下,让朕来 狸力却以为沈棠说自己不自量力,将拧干的衣裳抖开重新披上:“郎君说的是。” 说罢起身,作势要离开。 沈棠出言制止:“狸力,你等等――” “郎君还有其他吩咐?”狸力嘴上说着谦卑恭敬的话,但神情却不是那么回事。 “你很想要武胆?” 狸力只觉得好笑。 “郎君,我记得夫人说过,无法兑现的问题是没有意义的。小的的回答很重要?” 他怎么会不想要属于自己的武胆? 谁会不想握住改变命运的机遇? 可他不配,仅此而已。 沈棠仿佛没听出他话中的嘲讽,郑重而严肃地道:“很重要,非常重要。” 见她这般,狸力又气又恼,脾气上来也开始较真儿:“想要,付出任何代价都行。” “任何代价?”沈棠说得有些玩味儿。 狸力迟疑地顿了顿,抿唇补充。 “除了夫人,任何代价都行。” 话说到这个份上,狸力已经不想留在这里了,谁知沈棠语出惊人,她用平淡仿佛谈论天气的口吻道:“我要你夫人作甚?代价没那么大,你只需要付出你的忠心,发自内心效忠,我兴许――真能让你愿望成真。” 狸力目光微凛,气息变得不可捉摸,似笑非笑:“效忠?你?郎君莫不是忘了,小的现在就是你买回来的仆从,自该效忠于你。” “夜深人乏,郎君早些安睡吧。” 他刻意在“效忠”二字上咬重了音,看似表忠心,实则阴阳怪气。其实他对沈棠的印象不差,年少有为实力强,但刚刚那番话实在是在他的雷点上蹦迪,狸力能给好脸色就怪了。 沈棠却不在意他的无礼。 “不试一试,怎么知道不行?” 狸力脚步一顿,下一秒又坚定迈出,径自越过沈棠,钻入树林,一阵�O�O�@�@动静过后,溪边只剩沈棠一人。 她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无聊发呆――啧,这年头说真话都没人信。 “试一试又不会掉块肉……” 沈棠手指摩挲着文心花押侧面的篆字“九品下下”,表面看似平静,实则静水深流、暗潮涌动。她始终记得一件事情―― 她的文心花押侧面没有字。 不,准确来说是没有品级。 数月以来,有个问题始终困扰着她。 是她作为穿越者出了BUG,导致文心花押没有字,还是说“无字”就是某种品级? 祈善这厮并非普通人,本身身怀大仇,目的非常明确,又是因为什么让他放缓自身脚步、让她跟着白嫖?实在是令人费解不已。 但,她也不是毫无头绪。 沈棠垂下眼睑看着溪水中的倒影。 初识祈善,她曾试探能不能将文心花押伪装成“一品上上”,祈善的回答暧昧而模糊。他没有回答能,也没有回答不能,而是直言“一品上上”是圣人品、虚品,非诸侯不能拥有。 她那时便有些怀疑,但考虑到自身安危,再加上她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与其莽莽撞撞、打草惊蛇,倒不如静待真相。于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也不去追根究底。 九品下下也好,一品上上也罢。 对她而言没太大区别。 她也不是一昧消极咸鱼,祈善和褚曜在观察她,她何尝没有暗中观察二人? 细节见人品,窥一斑而见全豹。 在长久相处中,沈棠也逐渐摸清一点――他们对自己没恶意,甚至还“有求于她”。 因为她身上有个秘密――一个连沈棠自己都不知道,但他们知道的秘密! 恰巧是因为这样,反而让沈棠暗松了口气。相较于没有任何理由的善意,有所图谋反而更让她安心,利益一致便是同盟。 直至今日,她对所谓“秘密”有了猜测。 下午还在闲聊文运武运能助人凝聚文心武胆,晚上就被林风告知她能以女子之身储存“天地灵气”、有望凝聚文心……两件事情固然没什么因果关系,却存在同一个关键条件。 国玺! 一品上上文心也有个必要条件,国玺! 顺着这个猜测,祈善某些令人费解、闪烁其词、欲盖弥彰的言辞,似乎都有了解释。 手掌托着那枚透明澄澈如水晶的文心花押,沈棠看了良久,手指合拢,紧握成拳。指节因为过于用力而发白,手心被花押棱角硌得留下道道痕迹,文心花押仍是原状。 “倘若真是我猜的那样……” 虽有猜测,但证据不足,故而试探狸力。 倘若狸力也能在武运加持下接触到了“天地之气”,顺利迈过那道门槛,那么她身怀“国玺”的事情便十拿九稳了。 只是―― 谁能告诉她,国玺在哪里? 她为什么会有国玺??? 这具身体究竟有什么秘密??? “麻烦啊――” 沈棠弯腰捡起一枚鹅卵石,随手掷了出去,看着石头在水面啪啪啪几下没入水中,她一屁股坐下,也想学狸力一样跳入水中好好发泄发泄。但考虑到这个世界没有吹风机,头发湿了大半天干不了,她还是打消了念头。 “抽刀断水……淦,老子附庸风雅念个诗都不行吗?”刚念四个字,丹府文气迅速消耗让沈棠闭了嘴,这个世界对话痨实在太不友好。她郁闷打了半个时辰的水漂才平复心绪。 没真正控制文心前,她随便念个诗伤春悲秋都有可能丢掉半条命,真是日了狗! 沈棠心里骂骂咧咧。 正准备起身回去睡觉,余光看到溪水一路向下游奔涌,一个强烈的念头不受控制地爬上心头――她要不要连夜跑路?祈不善两个谋划的事情,明显超出宅女该有的人设。 刚抬脚还未落地,又被她收了回来。 不行不行―― 这会儿跑了让其他人怎么办? 她是宅女又不是咸鱼,怕什么麻烦? 她身上还有国玺,这玩意儿就是绑定的橙色神器,只有死亡才能掉落。揣着这么一个橙武,跑到哪里都没有用。想想褚无晦、祈不善、小林风,还有下午买的几十号人…… 沈棠脚步似生了根,再也不能动,此时倏地明白祈不善那厮说的“扛”是什么意思了。 半晌,她选择回去睡觉。 一转身,便看到前方不远处站着个熟悉的青年,白日束在发冠中的长发随意披下,肩头披着件深色氅衣,他就这么安静地站那儿。 来人不是祈善还能是谁? 沈棠顿感毛骨悚然。 “元良?” 大半夜吓鬼呢??? 祈善笑得和蔼友善:“幼梨怎么没去睡?” 听到“幼梨”二字,沈棠脊背下意识挺直。 134:我跟你说 退下,让朕来 沈棠对祈善这人有点了解。 他喊她“沈小郎君”,这个称呼多少带着点儿亲昵和戏谑,说明他心情不错;他喊“沈幼梨”的话,意味着态度严肃、正经,不容开玩笑――当然,也有小部分情况是被沈棠逗得暴跳如雷、失了仪态。 两种称呼,沈棠更喜欢前者。 因为每次听到“幼梨”,她总有种上课溜号被班主任点名的既视感。此时这一声“幼梨”更是往惊悚片发展――给沈棠带来的惊悚刺激,不亚于潘金莲那句“大郎,该吃药了”。 “大郎……不是,元良,我、我这就准备去睡了……”沈棠明面上讪讪傻笑,暗地里试图将祈不善版本的潘金莲从脑海中抹除。 实在是太魔性了! 祈善仿佛没听到沈棠的话,信步上前,笑问:“长夜漫漫,幼梨有心事?” 眼睛明晃晃写着“你有心事”。 沈棠:“……” 千言万语都憋在了喉咙。 好吧,你说有心事就有心事。 “不妨与我说一说,或许能开解幼梨一二。”祈善一派知心邻家大哥哥的架势。 沈棠:“……” 完犊子,祈・金莲・善的“心灵鸡汤”已经递到嘴边,沈・大郎・棠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她低头不说话,足尖踢着两块小石子儿玩,祈善也颇有耐心地等着她开口。二人就这么干耗着,平时时间溜得飞快,此时一分一秒都是煎熬,沈棠不知何时额头布满热汗。 终于还是祈善先有了动静,一声复杂莫名的轻叹从唇角溢出:“幼梨不肯说……” 以后说也行。 但这话滚入沈棠耳中,却似电流过体,让她浑身汗毛炸开,整个人瞬间精神。她几乎脱口而出道:“我不是不说,我是――” 祈善耐心看着她,等她下文。 沈棠抿了抿唇,想问的话在喉咙滚了无数圈――即使她已经知道答案,但还是想问个明白。终于心一横,眼一闭,脚一跺,狠狠问道:“元良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知道什么?” 沈棠闭了闭眼:“我的文心!” 原是为了这个??? 祈善失笑,竟毫不避讳:“自然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不然幼梨以为是什么时候?倘若第一个见到你文心花押的人不是我而是其他什么人,兴许坟头杂草都有一人高了。” 沈棠下意识反驳:“……坟头草哪有长这么快!我可没那么容易狗带。” 说完才意识到这不是重点。 又向他求证:“……一品上上?” “不然还能是几品?当时善便跟你说过,一品上上文心是圣人品、虚品。幼梨可知什么是虚品?虚品就是不设品!不设品自然‘无字’!可见,你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沈棠:“……国玺?” 有国玺未必会有一品上上文心。 但有一品上上文心必然有国玺。 问题来了,国玺它在哪儿??? “是,不过你放心,善没打算要它,不是任何人拿到国玺都能使用的。沈幼梨,你可以选择信任我。”祈善这番坦白来得猝不及防,又郑重地强调一遍,“最好一直信任我。” 沈棠有点儿欲哭无泪。 “因为你的文士之道?” 祈善笑眯眯:“是啊,幼梨聪慧。” 沈棠表情都要裂了:“……” 好家伙,强行绑定啊。 祈善淡声宽慰:“你不用这般恐惧。” “我没恐惧,真的,谁怕谁是小狗!我只是――”沈棠用大拇指和食指比划出“小小”的距离,“虽然有猜测,但猜测被证实还是有点儿小小的震惊。” 惧怕,还真没有。 顶多就是他的气场跟教导主任、班主任太像,每次被喊“幼梨”都有种下意识的怂。 但这是她的错吗? 这不是她的错,是九年义务的锅! 而且―― “元良这么缺offer吗?” 明明先前翟欢也试着递出橄榄枝。 自己一穷二白也发不起工资俸禄。 祈善:“……说人话。” “我只是不明白,不明白为什么偏偏会是我?”拒绝了翟欢的示好,反而选择大半时间不在状态、对周遭还迷迷糊糊的她,怎么看怎么不正常。这明显不是理智至上的谋者会做出的选择,更何况是其中的佼佼者。 沈棠扪心自问,自己身上有什么特殊地方能吸引祈善下注吗?想了一圈还是没有。 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祈善避而不谈:“没什么理由。” 沈棠吐槽:“你这话骗三岁小孩儿?” “沈小郎君可不就是三岁未满?”祈善笑了笑,差激得沈棠点儿撸袖子跟他拼命,“真要说理由,大概是沈小郎君出现得过于巧合。那个时候出现的是你,所以就是你了。” 沈棠:“……” 信你这话就有鬼了。 看祈善的架势,他不愿意说的内容,即便将他捶死他也不会说。沈棠只得跳过它,问出最想问的一个问题:“所以,你是想割据搞事?你真觉得――我是那块料???” 专业的事情不应该找专业人士去做,何必这么想不开找她一个蹩脚青铜选手??? 震撼她全家一整年!!! “你不行?” 祈善一个问题就戳中沈棠死穴,她几乎要跳起来问候祈善的户口本,叉腰仰头:“谁不行了?你才不行!祈元良,你礼貌吗?”可惜个头不够,气势没能百分百发挥出来。 沈棠又想到了褚曜。 “无晦……也是一个想法?” “没人甘愿平庸,腐朽而亡。” 变相回答了沈棠的问题。 “我要是让你们失望了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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