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这日她读书返回家中,换了一身衣裳,惠娘道:“小郎君这几日忙,不知家中事,令元今日已经可以起床下地了。” 卫��一直没忘记令元说过的话,只是前几日令元病体虚弱,她只好将这件事暂时压下。 关于卫家的秘事她不能掉以轻心,略想了想,卫��朝屋外走去,“我去看看她。” 惠娘陪着她来到后院,路上只见到几个打扫的仆从,当初从江夏带来的人不多,黄芷音又谨慎,最近陆续往家添了些人,但此处宅院与其他士族比起来显得冷清的多。 卫��穿过一小片修竹,来到最靠北的屋子,比起府中其他地方,这里要阴冷一些。她打量环境,就知道当日令元诉苦说的并非随口编排。此时屋前的地上摆着个炖药的炉子,火已经熄了,里面仍冒着一缕缕热气。 卫��走过去,听见屋里传出说话的声音,明显不止令元一个人在。 “令元妹妹脸都瘦了一圈,我看着都有些心疼。” 这个声音卫��认出来,是子雎。 她又道:“我有一句劝妹妹你,虽说郎君膝下犹虚,但如今尚未娶妻,你怎能擅作主张避开汤药想怀孩子呢,你啊,就是心太大,才遭了这么一次罪。” 令元面色煞白,双眼幽幽,漆黑暗沉。 肖蕴子声音冷清地说道:“行了,少说一句吧。” 佩兰跟着道:“等养好身体,日后郎君娶妻了,以郎君对你的宠爱,总还有机会。” 只听这几句,卫��脑中几乎都描绘出几位美婢说话时脾气各异的模样。 惠娘上前,先敲了门进去,然后说小郎君来了。 子雎肖蕴子佩兰等站起来,出来时一一向卫��行礼,然后离开。 卫��走进屋内,一股浓郁的药味扑鼻而来,令元半躺在床上,身后依着软垫。 “你身子可还好”卫��问道。 令元突然抬起头,笔直朝卫��看来。 卫��脑中打了个激灵,令元满脸憔悴病容,眼底却藏着一抹让人看不懂的情绪。 “小郎君来,是想问当日妾随口胡诌的那几句话吧”令元开口道。 卫��道:“胡诌” 令元缓缓挺直身体,在床上行了个礼,“妾身体不适,请小郎君见谅。等身子全养好了一定再来请罪,当日妾实在害怕,头晕目涨,为了叫小郎君怜惜妾,也不知怎么的,随口就编出胡话来了,如今想来,不过逞了口舌之利。” 她说的谦卑,可卫��不知怎么的,心底却漫起一股隐隐的寒意。 作者有话说: 今天眼角痒了一天,短小一下,明天补上感谢在2022-12-01 23:11:09~2022-12-02 23:32: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42 第42章 上山 屋中陷入寂静。 卫��蹙着眉头, 一时间没有说话。 令元红着眼,小声啜泣道:“妾自知小郎君不会轻信,妾自幼进桓家, 太夫人喜乐, 偶尔招妾弹琵琶,若真有什么机密事, 也不会让妾这般寻常婢子知晓,跟了郎君之后,也不曾与外人有过接触。那夜妾胡言乱语骗了小郎君,心中甚是不安, 如今已知错了。” 说着捂着脸哭泣起来,好不可怜。 卫��若是再问什么,倒显得苛刻,她轻叹一声道:“算了,此事就此揭过,以后不用再提,你且好好养身体。” 走到门前, 她又转过身来, 看着令元一张哭花的脸道:“那日江夏我在院外听你弹的琵琶曲,音色精准,技艺高超, 足可堪称国手。” 令元微怔,抬着泪眼朦胧的眼,不解地看着卫��。 “音声抒情, 往往乐者不自知, 旷达者曲声豪迈, 自怜者曲声幽怨, 你弹的曲音婉转多绕,喜欢在音转之处使技巧,可见心思极细腻,却又有位低逢迎之感。” 令元身体一僵,手指不由自主抓在被褥上,“妾自幼学琵琶就是这么教的。” 卫��摇头道:“你还是未懂,我知你出身低微,任是如何貌美多才,很多事也不由自主。无论如何,为自己打算都不是错,但凡事皆有度,若是处处斤斤计较,万般都算得失,损他人而利自己,旁人也不是傻瓜,叫人如何以诚待你” 令元脸色越发难看,眼泪掉个不停,“小郎君莫非还在怪我” 卫��道:“我不怪你,只是可怜你。你若对我二哥有真心,行事理应为他考虑一些,如此才能以心换心,长久相处。” 令元垂头,眼中闪过一丝愤恨,身子抖如筛糠道:“小郎君说得妾真是要无地自容了。” 卫��等了片刻,见她说了那一句后只是啜泣不停,再没有说其他什么,推门离开。 令元深深呼吸了几下,脸上一阵白一阵红,心犹自跳的飞快,刚才听卫��那几句以曲观人,仿佛每一个字都刺进她的身体,叫她整颗心都拧了起来,她难受的想吼叫,硬生生咬着牙根才忍了下去。 你懂什么 你一个出生士族的小郎君,懂的什么叫曲意逢迎。 令元胸口仿佛烈酒浇于火上,让她分外焦灼。想在桓家见过那么多士族女郎,她私下也曾悄悄比较过,无论是外貌还是才情,她自认不输那些女郎,唯一差的,就是在这出身上,偏偏她还在四姓之一的桓家,见识过太多富贵和权势。她又怎再甘心为奴为婢卑微一生。 令元大口喘息着,伸手轻抚了一下肚子,眼中骤然变得阴狠。 她知晓一个天大的秘密,本来凭着这个秘密,若能顺利生下孩子,就能将后半辈子的富贵彻底掌握在手里。是卫小郎君袖手旁观,是黄芷音心狠手辣…… 连这个希望都破灭了。 想到此处,令元心中恨意越发浓烈,直到门外传来婢女的脚步声,她的脸色才逐渐恢复过来,依旧苍白荏弱的样子。 婢女拿了汤药进来,喂令元喝下,最后又拿出一块软丝糖。 令元朝她温柔地笑了笑,把糖含在嘴里道:“我才想起来,原在豫章有个亲戚,在城东开了个铺子,你找人给我送样东西去可好” 婢女为难道:“黄氏娘子管家甚严,这事该先叫她知晓。” 令元拉住婢女的手,从枕下摸出一个荷包来,打开里面让她瞧个清楚,是一副精美刺绣的帕子,“就是病了才知亲人的好,你也知道黄氏与我不合,若是叫她知道,肯定要为难我,只是一块帕子而已,你看看可有问题,若你帮我做成这件事,第一层那颗珍珠就归你了。” 令元朝桌上妆奁示意。婢女心动不已,知道那里有一颗拇指大的南珠,圆润光泽,是少见的珍品。婢女将帕子翻来覆去看了一遍,的确是没发现什么问题,将荷包收了起来,说道:“不算难事,我认得前几日刚进府的一个婢女,就是豫章本地人,保管做的妥帖。” 令元又让她一定要把亲戚的话带回来,婢女见她瘦了一圈,心中着实可怜她,又为了那一颗珍珠,答应的很爽快。 卫��离开令元屋子,轻轻吐了口气,朝外走去,来到院子里,看见站在树下的肖蕴子,她身姿娉婷,文静娴雅,微微行了一礼,朝卫��走近,“妾听说小郎君好书法,这里有一支笔,想赠予小郎君。” 说着她伸手将一个细长的盒子递上前。 卫��没有接,道:“何需如此客气,听说你出自诗书之家,笔墨之物还是留着自用吧。” 肖蕴子双手奉盒,道:“小郎君不知,我爱看书,却不爱习字,当时离家急,带出来的东西不多,这只笔算是上品,空放着不用却是浪费了,还望小郎君别嫌弃。” 惠娘接了过来。 卫��随口问她在这个新宅住得惯不惯之类的闲话。 肖蕴子道这几天已经习惯了,生活也自在。然后又道:“年前那次去罗浮山,原是小郎君选了我,可也不知道怎么回去,当夜就发了急症,脸上身上发红发肿,没能伺候郎君和小郎君,我心里一直过意不去,今天碰到小郎君,送笔也是表达我的心意,幸好小郎君不嫌弃。” 卫��听到这话,脚步顿了一顿,“发红发肿” 肖蕴子微微笑道:“说来奇怪,这急症便是医师也说不出缘由,只说可能是碰着了什么毒草虫花。” 卫��点了点头,没再多问什么。肖蕴子陪着她走到院子门口有礼地道了声别。 卫��回到自己屋中,坐下就先揉了揉太阳穴。 惠娘将盒子打开,看里头的笔,是上好牛角打磨的笔身,兼毛笔头整齐柔润,上品材料做工也精良。她收了起来,看卫��一脸愁恼的样子,说道:“小郎君还在为令元烦扰” 卫��道:“她身体如今这样,说的是真也好假也好,都不能拿她如何,这事我是管不了了,等二哥回来再说吧。” 别人不知道这场北伐打过久,但卫��知道,从整军出发到回撤,一共只有大半年时间。算算日子,殷浩的大军马上就会遭受重挫,以卫钊的能耐,按理说不会和殷浩一起陷入进退维谷的境地,会尽早从北伐大军中脱身出来。 惠娘不知她在想什么,叹了一声道:“肖蕴子借着送笔,话里话外都在提醒小郎君莫要轻信令元,先前我看她颇有林下之风,还以为她不通俗务,会吃暗亏呢。” 卫��轻轻摇头,不再继续说这些,几个美婢之间的是非曲折,只怕要找个断案高手来才能理清。她因为那日令元上门哭诉才牵扯到一点,想到就觉得头疼。这些美人恩情,还是等二哥回来自己消受吧。 想到卫钊,她如今只剩一个念头,希望他不要被殷浩派到前军,平安归来就好。 打仗的事局势多变,实在难以预测,就算她知道最后结果,也不知道行军中到底发生什么,因此一想起卫钊,一时觉得他有本事,一时又觉得战场诡谲,极为矛盾。 想了许久,卫��才压下烦恼,耐心地等待消息。 很快就到了三月初,赵氏门下士子应琅琊王之邀追陪雅集,整个豫章城都热闹起来。 这日清早,出城的牛车和仆从浩浩荡荡,长龙般穿过城门,往章山而去。琅琊王在队伍最前面的一辆马车上,紧跟着的是刺史庾治,随后还有博士赵霖和一众豫章本地士族,到了中间就是卫��等士族子弟,末尾是寒门士子,这些人大多三四人一辆牛车,车饰简朴,与前面的差别明显。 卫��起了个大早,在行车声中打着盹,不一会儿就睡着了。直到马车停住,有人在外面敲车门,她才醒了过来。 “玉度,快出来。” 卫��打开厢门,看见罗焕等几人的脸。 “到章山了,快下来,我们先去找个好位置,”罗焕道,“今日连庾刺史都来了,等会儿要是能在刺史面前留下好印象,可谓前程无忧。” 其余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卫��笑了笑,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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