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下一秒,他又装模作样地补了一句: “抱歉,我也就是闲聊,一时口误,江先生应该不会怪我吧。” 柳冰心越过他直接开口:“怎么会,你说的也是事实,他技艺不精只能怪自己。” “不过倒是苦了找了他做手术的人,不知道还有没有命活着......” 柳冰心后面又说了什么话,江问青脑袋嗡嗡的,什么都没有听进去。 耳边反反复复都是她那句:“有没有命活着”。 脑海里瞬间响起一阵尖锐的轰鸣,心像被谁狠狠地攥紧,揪心的疼沿着血液流进全身。 他放在桌下的双手,早已青筋毕露,掐的血痕一片。 顿了好几秒,才压下浑身翻涌的气血,他什么都没说,只是薄唇抿成直线自嘲地笑笑。 要是柳冰心知道她的换心手术是自己做的,不知道还能不能吃得下饭。 席间,沈奕白说话夹枪带棒,不是明喻就是暗指。 直到柳冰心去了洗手间,他才开门见山地挑衅: “江问青,你到底有哪点能配得上冰心?” “之前是我不在才被你偷了三年,现在我回来了,你这个新郎要让让了。” 他把话挑明,就是想将眼前的男人激怒。 可江问青既没有发怒,也没有反驳,甚至点头应声“好”。 他所有的刁难和问责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没有半点回应,心底的郁气更浓,眼见柳冰心快要走近,他眼眸一转。 下一秒,他仰头一倒直接摔倒在地,桌旁酒碗砸了满身,连带着手背都蹭出了血痕。 “奕白!”柳冰心惊惶失措地冲了过来,一把扶起人,软了声色: “你有没怎么样?” “我没事,别怪江先生,他不是故意的,刚才的确是我说错了话......” 这话一出,柳冰心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冷了。 上一秒对着他还是柔情蜜意的关怀,下一秒对着江问青就是不分青红皂白地指责: “我不想和你废话,你快给奕白道歉!” 视线落在沈奕白染血的手背上,柳冰心的眼底仿佛结上了冰,连目光都带着冷彻入骨的寒意。 “奕白是国际摄影大师,他的手是艺术品,你知道有多金贵?你怎么能伤他?” 怒极的柳冰心甚至没有等江问青解释,拿起桌上的杯子直接朝人砸了过去。 “砰”的一声! 江问青的额角上渗出冰凉的液体,可他没有管,反而弯腰拾起掉落地上的手机。 被他无视的女人怒火愈盛,抬脚朝他的手背狠狠踩了过去,还辗了几辗。 在高跟鞋的外力下,掌心与碎玻璃紧紧摩擦,鲜红的血汩汩流出。 明明剧疼无比,可江问青此时却感觉不到。 他像傻了似的,只是抬眸紧紧盯着柳冰心,仿佛她辗的不是手,而是自己那颗千疮百孔的心。 那黯淡的神色和眼底满腔的破碎,让女人情不自禁松了脚。 她刚要问什么,却听到身后的沈奕白一声痛呼: “冰心,我手疼得不行,快送我去医院,这两天还有拍摄......” 第4章 一听这话,柳冰心刚刚和缓的脸色又硬了起来,狠狠地瞪了江问青一眼后,她扶起人急忙忙冲了出去。 只剩江问青呆愣愣地蹲在原地,眼底一片模糊不清。 好半晌,大堂经理才将他扶起,递过来几张餐巾纸,示意他擦擦脸。 这时,他才发现,头上脸上早已一片血水。 分不清,是血还是泪。 “先生,需要我替你报警吗?那位先生的家属也太狠了,明明是你伤得更重......她还得理不饶人。” 江问青扯了扯唇,露出几分苦笑:“谢谢,不用了”。 报了警又要怎么说呢? 说她是自己家属? 说一切都是误会? 还是说,她只是为竹马打抱不平伤害自己的未婚夫? 无论什么,都是将血痕累累的伤口,再扒一次。 他揣起手机,上了一辆出租车,回了家,掏出急救箱,步履间带着急切。 清洗,消毒,缠纱布,做这一切时,他脑海里空空的,努力地什么都不去想。 他怕一个忍不住便想起从前的画面。 可试了好多次,单手始终打不了纱布结,那一瞬,这几年无论被如何嘲讽冷待都面不改色的江问青,骤然笑了。 他笑中带泪,声音都打着颤:“笙笙你看,你不在......没有人会心疼我的手。” “你能不能回来?我好没用,连个结都打不了......” “你不在,我真的好疼......” 松软的白纱布被风一吹,荡到了脚边,他好像又看到了她那张时刻都带笑的脸。 那时,徐笙笙还在,她是他唯一的家人兼爱人。 那时,没有车祸,没有换心手术,他还是市三院的医生。 徐笙笙比谁都要更在意他的手,她常说外科医生的双手,就是命。 不仅是自己的命,更是别人的命。 所以无论多晚,她每天都会替他做手部按摩让他放松解乏,他心疼她,常常耍赖说不用。 可徐笙笙会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特认真地说: “你的手是宝贝,万一哪天我出车祸了,还要靠他救命呢!” 那时,江问青就会乖乖坐下,柔柔地看着她为自己一下一下地按摩。 无论他白天做了多少台手术,只要看到灯光下徐笙笙温柔的脸,他整个人都是暖暖的。 可是,最后谁也没想到。 徐笙笙车祸重伤不治躺在手术台时,他唯一能做的却是把她的心剖给别人。 江问青不厌其烦地一遍一遍缠着白纱布,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为别的,憋在眼底的泪就这样大滴大滴落了下来,打湿了衣襟也打湿了纱布。 “笙笙,是我的错,虽然你的心在她身上,可她毕竟不是你,难怪我花了三年也捂不热......” 他顿了顿,又苦笑了一声:“好在,我终于认清了,这便成全他们。” 第二天柳冰心也没有回家,连同她本就不多的电话也消失了。 江问青去了趟医院重新包扎后,便去了婚庆公司。 小包厢里,婚礼策划师正殷勤地向他介绍婚宴仪式的每一道流程。 “江先生,您还有哪里不满意,我这边都能为您修改好。” 江问青摇摇头,回了一个浅笑:“挺好,没什么修改的,只有一个细节得改改。” “哪里?” “新郎的名字改成,沈奕白。” 策划师脸上的笑僵住了,好半晌来了一句:“江先生您真幽默......” “没有玩笑,是真的。”不等他说完,江问青便打断了他的话。 “婚礼的经办人是柳小姐,如果新郎的名字要换人,是需要她到场的。” 听到策划师的话,江问青思索了一刻,便说:“电话确认吧,她太忙了。” 话落,他翻出手机,拨通了柳冰心的电话。 试了三次后,她终于接通了电话,江问青二话没问,开门见山道: “婚庆公司的仪式......”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那边打断,柳冰心的声音还是一贯的冷,听不出什么情绪: “你定吧,我忙。” 挂断电话前,那边传来沈奕白清朗的声音:“冰心,我手疼,你帮我揉揉好不好......” 第5章 下一秒,柳冰心的声音柔出了水,“乖!我就来。” 对他的冷漠和对沈奕白的温柔不过只在瞬间,只要她愿意随时都能切换。 听到这里,策划师也明了新娘不在意的态度,便也不再坚持,答应婚宴现场的所有物料会更换新郎名字。 江问青点点头,不再多说什么,便转身出了门。 恰好,院长将最终确定下来的行程发给了他:“问青啊,医疗队三天后出发,你家里好好安排下。” 他没有任何犹豫,便回了一声“好”。 眼见天光尚早,他驱车去了东郊的墓园,踏进大门的一刹那,他双脚像是被上了钉子,一步也挪不动。 枯黄的落叶,围着他不停地打转,好像是故人的问候。 深深吐出几口气后,像是将心中的思念和痛苦全吐了个干净,江问青才抱着一束白玫瑰进了墓园。 墓碑上徐笙笙的笑容依然明媚,好像从来不曾离去。 暌违三年,他终于鼓起勇气来看她,却是即将远行的告别。 明明有一肚子话想说,可视线一落在那眉眼上,出口的声音却偏偏带着隐约的哭腔: “笙笙,我决定听你的,要用这双手去救更多的人......” 男人的声音越说越小,渐不可闻,隔着冬日午后的落霞和远处此起彼伏的爆竹声,只剩无声的哽咽与一身的沉痛。 次日,柳阿姨打来电话:“问青啊,冰心那边我说好了,明天就是年三十,你们今晚回来吃饭在家睡,明天正好一起跨年。” 江问青顿了顿,想到平日里柳家二老待自己的好便应了声,还特地出门置办了厚厚的新年礼。 他前脚刚踏进柳家门,后一脚,柳冰心带着沈奕白也进了屋。 一时间大家面面相觑,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柳家二老互相对视了一眼,连面色都变了变,尤其是一向慈爱的柳妈也不禁蹙紧了眉。 柳冰心扫了三人一眼,难得解释了一句: “沈叔沈姨去国外度假了,奕白今年和咱们一起过跨年。” 话落,便亲昵地招呼着沈奕白坐下喝茶,反倒是对一旁的江问青不闻不问。 柳阿姨面色有些不自然,双手来回地在围裙上抹,对着他半天憋出来一句话: “孩子,你也坐。” 江问青笑笑:“阿姨你去忙,不用管我。” 这时,柳冰心像是才注意到他似的,斜了他一眼,冷声冷气道: “江问青,你还欠奕白一个道歉,因为你,他在医院住了2夜。” 她话没说完,沈奕白立即开口了: “冰心,算了!他那天也不是故意的,主要还是我不好,不会说话惹恼了他......” 柳冰心一听这话,更气了,眼底蓄满怒意: “不行!他必须道歉,不然,这婚我不结了!” 柳叔终于听不下去了,没好气地瞪回去:“胡闹!婚姻不是儿戏!哪能你说不结就不结!” 江问青下意识想转圜两句,可一旁的沈奕白插了进来,抢话道: “叔!你消消气,冰心也只是话赶话,她不是那意思......” 柳冰心本来缓和的怒气,在他的激将下又往上蹿了几分,语气坚定道: “我没开玩笑!江问青,你今天要不向奕白道歉,别说结婚!这顿年饭你也别想吃了!” 心腔上紧绷的那一根弦彻底断裂,“咔嚓”一声,他仿佛听到自己的心碎成好几瓣。 撕心裂肺的疼痛从四面八方涌来,像一张网将他整个人紧紧裹住。 几乎是同时,他忽略心底的疼,应了声“好”! 下一瞬,便转头对着沈奕白轻声道歉:“沈先生,对不起,我向你道歉。” 这话一出,现场顿时静悄悄。 就连柳冰心的脸上都划过一阵错愕,估计是想不到他会那么干脆地认错道歉。 而一旁的沈奕白嘴角勾起并不明显的弧度,眼神里写满嚣张和得意,仿佛是打了场胜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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