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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点头。 席母十分强势,看似挺讲道理,实际上,自私自利,还有点自视清高,势力眼。 席晶没学到她的精明算计,倒是把她的强势学得一干二净。 “对了,她那个哥哥,就是我跟你说的理财经理,上次饭局上那个。”季洋又说。 “是他啊。”曹衿含糊应着,也没再说。 她低着头在想,曹父到底欠了多少钱,甚至想着他还不起,直接逃走好了。 这样的话,再也不会骚扰她们的生活。 * 席晶在车上一直在哭,席母一路骂回去,见她哭哭啼啼就来气,“他爸肯定是在外面借钱了,六十多万,还得起吗?” “死活要嫁过去,你看看。” “我上辈子不知道造了什么孽,你还好意思哭?” …… “妈,别说了。”席临听着不耐烦。 刚刚还见到了曹衿,如今心里头更上火,开车都快了起来,窝火得很。 “气死我了,我还不能说?”席母又破口大骂,“难道要卖房子还债?我看离婚得了,让他把房子给你,你把孩子送回去,以后还好嫁。” 曹家是一穷二白,一听到六十几万,她就觉得完了。 怎么可能还得起? “我离婚别人怎么看我?我不离婚!”席晶一直哭着,“那是他爸欠的钱,关我们什么事?” “那你们的房贷怎么办?”席母追问,“他爸妈不还房贷,曹辛文能还得起?他还去外面找女人。” “离婚归离婚,也要让他们脱层皮,不能这么轻易放过他们。” 席母已经在心底打算盘。 席晶不听她的,一直在哭,还不断发短信骂那个女的,诅咒人家不得好死。 席临把席晶送到她和曹辛文买房子那边。 席临看着席晶,“离婚就是及时止损,你如果不想离婚,那就冷静一点,不要给自己难堪。” 自己的妹妹,他还是有几分了解。 要是不撞得头破血流,她是不会离婚。 “我还怎么冷静?他都背着我找女人了,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席晶哭喊着,“我是不会放过他们的,要是让我找到那个女的,我要挠花她的脸。” “对,两个人都别放过。”席母冷着脸,还支持她。 席临一句话都不想说了。 他觉得席晶能走到今天这个地步,自己本身也有问题。 “离婚,他想都不要想,房子也是我的,孩子我也不会给他。”席晶这话说得像是在赌气。 骂完了又继续哭,“其实这段时间他对我还是很好,还给我买了包包,买了钻石项链,给我钱花,我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席临一听就觉得不对劲,“他哪里来的钱?” 席晶还没回,有人敲门了。 席临走出去开。 “曹辛文是不是住这里?”说话那人长得虎背熊腰,一看就不是善茬。 “做什么?”席临一下警惕起来。 “他借了我们的钱什么时候还?今天再不还我们可就不客气了。”那人下了最后通牒。 “曹辛文借钱了?”席母一下瞪圆了眼,连忙走过去,“他为什么借钱?借了你们多少钱?” “我怎么知道为什么借钱?借了一百六十万,再不还,这房子可就归我们的了。”那人说着还看了看房子,好像在打量。 一百六十万。 席晶还没反应过来,席母一听这个数字,身子当场就软了,往后倒。 “妈。” “妈,你怎么了?” …… 门外那几人一看,如今可是法治社会,可不敢再做什么。 席临连忙把席母送到医院。 这下糟糕,席母当场就中风,直接住院。 席家那是一团糟。 曹父欠了一百多万,曹辛文胆子更大,他是借了近两百万多去赌钱。 怪不得要和席晶离婚,他想离了婚就卖房去还债,或者再去翻本。 席父气得也是吃了救心丸,冉珊珊一听这破事,原先都要回来了,最后又在娘家住了几天,只是去看席母意思意思。 席临去找曹辛文,猩红着眼,把人揍了一顿,但是自己也没讨好,也被打了好几下。 一家人欠了三百多万。 曹父可以不管,但是曹辛文呢? “离……离婚,马上离了,争房子。”席母醒来之后一直在说。 她意识已经清醒,但是右边身子有点发麻,手也跟着抖,脚还不能动。 “妈。”席晶害怕了,对着他们道,“怎么办?他也叫我去办信用卡,说是去投资店。” 席母脸色一下变了。 “你欠了多少?”席临恨铁不成钢,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里挤出来,“你脑子呢?” 席晶一下哭出来,“他之前都给我钱花,我没想那么多,有……有二十万。” 席母实在忍不住了,拿过床头的杯子,直接往她扔过去,“你这个没脑子的东西,活该!” 被子直接扔到席晶的额头上,砸出一个包,她哭着吼,“那也是你们不给我出钱,辛文才去借钱出房贷,你们给哥两百五十万,只给我五十万,我也是你们的孩子啊。” 席母气得喘不上气,手抖得更加厉害了。 “他那是去赌钱!”席临一字一顿强调。 “那也是压力太大,他怎么可能赚那么多的钱?还不是你们逼的,都是你们逼的。”席晶哭着埋怨,“现在好了,什么都没了,他要跟我离婚,我怎么办?我以后怎么办?” 要说她对曹辛文没感情是不可能,从高中走到现在,曹辛文或许已经被消磨掉感情,但是席晶跟他结婚,生子,感情是越来越深。 刚结婚没多久,离婚就相当于人生没希望了。 “不要推卸到别人身上。”席临黑着脸,怒斥她,“你自己选择的人,自己作死,怪得了谁?” “你过得好,你当然站着说话不腰疼,我呢?我呢?”席晶哭着看向席父,“爸,我呢?” 席父一辈子被席母压着,什么事都不说话,席母做的事也是利于他们家,所以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眼看闹着这样,他像是苍老了好几岁,沉了一会,“爸……爸借钱帮你还。” “你、你去哪里借钱?”席母骂着,都要被气晕过去了,“买房子那五十万,我们还得还十年,曹辛文借的就让曹辛文去还!” “你就知道疼哥。”席晶看向席母,说的话简直是往她心窝上桶。 席母气得让她滚。 席晶也没留,直接就走了,席临都拉不住。 周末。 曹母都会来曹衿这边住,带带外孙女,找找乐趣,曹家人的消息就是她带过来的。 吃饭的时候,曹母出言,“听说你爸跑了,欠了一百多万,听说跑到别的省去了,不敢回来。” “那不是挺好?”曹衿脱口而出。 “挺好?”曹母看向她,一时没明白什么意思。 “……好啊,不然人家要追债,他也没钱还,除了跑路还能怎么办?”曹衿抿唇笑,找了个借口。 她当然希望曹父跑得远远的,最后永远不要回来,彻底远离她们。 “也是。”曹母点头。 “听说他那个儿子也欠钱了?”季洋喝着汤,随口一问。 “对,他那个儿子也不成器,欠得比他还多,是去借了别人的钱,听说现在要把那个房子卖掉,卖掉也不够还,林林总总欠了差不多三百万。”曹母说的时候都倒吸一口气,“是赌博了,现在很多人都知道。” “之前卖掉的房子一大部分的钱都是妈你出的,他出轨娶小三,还让你净身出户,你忘了当初他怎么把我们赶出去了?当时我还在发烧。我看啊,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曹衿一点都不同情,“他跑路怎么不带着他儿子一起跑?” 曹母端着碗,情绪也没什么变化,“过了那么久,我都快忘了。” “我忘不了。”曹衿沉着脸,“我不会原谅他的,永远不会。” 曹母看着她,清缓道,“衿衿,不是原谅,只是算了。” 放过自己。 曹衿眼眶微红,吸了一口气,没有再说话。 她知道这样很累,可是命运很不公平啊。 为什么有些人天生就一帆风顺,前路平坦,而有些人,打小就不幸,很努力很努力都弥补不了成长经历带来的残缺? 她也很努力,努力工作,努力生活,拼命读书,比很多人都要勤奋,却要用一生去治愈自己的童年。 曹母看着她,心如刀割却又无能为力。 “你又闹了。”季洋出声打破着沉重的气氛,小锦锦在他怀里站起起来,还扯着他的头发。 现在的力气更大了,双手抓着爸爸的头发,乐呵乐呵。 “老婆,赶紧抱走,捣蛋精啊你。”季洋低着头,轻轻拍了下曹衿,让她赶紧解救一下。 曹衿伸手揽着女儿的腰,对方却一直扯着季洋的头发,就是不肯松手,“嘻嘻,爸爸……” 季洋倒吸一口气,“爸爸要生气了。” “不,不……”她嘟囔着嘴,被曹衿抱着,双脚还摇摆起来,“不……气气……” 说话发音还不准,不知道在说些什么鬼,曹衿凑过去解救季洋,小手还抓得很紧,胖乎乎的身子扭着。 嘴里鸟语不断:“@#¥#……爸爸……@##¥……” 曹衿被逗笑了,也不知道随了谁,这个小萝卜头非常喜欢摸人头发,扯着玩。 张浩现在抱着她都害怕。 而且,她就喜欢摸短头发,像曹衿这样长长的头发反而不喜欢。 解救了好一会才让小锦锦松手,她待在妈妈怀里,看着旁边的爸爸,撅着小嘴,晃着小脚丫,小手还伸着,“爸爸……爸爸……” 那声音酥酥糯糯,让人心软,季洋看着她一副要抱抱的动作,拉着椅子就坐远了,低头吃饭。 “爸爸……”她不断在卖萌。 曹母也被她逗笑,“爸爸吃饭呢,锦锦也快点吃饭。” 曹衿低头亲了她一下,眼底染上笑意,摸着她的头,“你爸爸再怎么欺负你,你都要凑上去是不是?” “爸爸……”小锦锦还看着季洋,而她的爸爸正在和食物作斗争,还夹了一块肉放在曹衿碗里。 “快点喂她吃些,一会饭凉了。”曹母催促着曹衿。 饭桌上刚刚的那个话题被掀了过去,曹母又和曹衿聊起小锦锦的趣事。 而席家则是鸡飞狗跳。 席晶欠的钱也别指望曹辛文能还,席父是想先去借一下帮席晶还上,席母哪里肯? 她不仅精于算计,其实很抠门。 她想着,一定要离婚,让曹辛文把那套房子买了,除了把五十万还回来,再给二十万。 这样的话,他们贷款清了,席晶欠的钱也清了。 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席晶死活不肯离婚,席母被她气得半死。 自己又中风没恢复,据说气得都吐了一次血。 这只是开始。 席临让席晶别去医院了,省得把席母气出个好歹,看向她的时候脸色也不好,又一次直接当着面骂了一句,“蠢货!” 席晶一下就跳起来了,“你就知道骂我,凭什么骂我?你和妈都一个样。” 席临被气得胸腔发疼,抬起手都要打她,生生忍住了。 他比席母看得明白,席晶不会离婚,打死她都不会离婚,现在就是把房子卖了,赶紧把钱拿回来,再还上信用卡,让席晶跟着曹辛文去过一段时间苦日子,自然就想通了。 哪曾想,他们算盘打得好,那也没用啊。 曹辛文就要离婚,房子卖掉,最多给他们五十万,但是,席晶得和他一起还接近三百万的欠债。 平分也得一百多万。 就是去起诉,怕是也难办,这钱可能也得还,因为曹辛文虽然是借去赌博,但是席晶也花了这笔钱。 之前赌博也赢了好几十万,曹辛文给过席晶一笔钱,用于买奢侈品,而且一直给家用,这笔钱席晶也是享用了,并不是不知情。 用于共同家用产生的债务,属于夫妻的共同债务,席晶也不是不知道曹辛文赌博。 换句话说,这笔钱可以算是夫妻的共同债务,离婚也得一人一半。 席母一听,两眼泛白,直接又昏了过去。 这一次,中风更加严重了。 席晶也傻眼,求助看向席父,二十多万能还,一百多万她该怎么办? 冉家一听这消息,直言道,如果席临卖了和冉珊珊的婚房,或者拿去抵押,那就离婚,他们家出的两百万也拿回来。 事情一桩接着一桩,席父一夜白了头,紧接着也生了大病,席晶又在家里以泪洗面。 居然还想着曹辛文,孩子也不管不顾。 席临简直想要一巴掌扇死她,也只能一个人忙得晕头转向,世界都昏暗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完结呐,今天是不欠债的米儿哈哈,两百个红包。 说一下这个故事,好些亲爱的说门当户对,米儿觉得门当户对分两种,家境和三观,精神上的门当户对可能更重要一些。 季洋的工作是救赎,他救赎的是曹衿,也是小锦锦,让她不要重复曹衿走的老路,出生在残缺的家庭,灵魂都是缺失的。 有人说到曹衿,其实她就是一个普通人,努力读书上大学,努力工作,努力生活,勤勤恳恳只想有一个自己的小家,在偌大的城市,辛苦一点,很小就行,找的人可以和她一起赡养母亲。 她成长经历是不幸的,冉珊珊没她努力,没她上进,却可以轻而易举得到她想要的东西,这就是命运的不公平,有些人一出生就背负了无法承受的压力,用一生去治愈她童年受到的伤害,拼尽全力去愈合伤口。 希望这样的努力但是不太幸运的女孩子以后能收获幸福,变得强大,一生平安顺遂。 第561章 逃避现实的软饭男(15) 席家的事情还远远没完。 席母一生好强,死要面子又自傲,如今只能躺在病床上,半边身子偏瘫,日后都要靠吃药度过。 自那以后,她开始变得暴躁易怒,席晶是依靠不上了,只能靠席临,一天打好几个电话催他过来。 席父也住院。 两个人老人一起,他只有一个人,席晶不添乱就不错了,冉珊珊也不可能来照顾。 他还要上班,想着去请护工。 一个护工一天一百五,平时轻而易举能拿出来的钱,现在两人都犹豫了。 席母比较想请,犹犹豫豫之后,不要了。 逼债的人也已经上门,不仅知道了曹家人住什么地方,席家的地址也要有了。 席晶要是平坦债务,加上她的信用卡,至少得一百六十万以上。 都这样了,她居然想着去找曹辛文说和。 席临是一口血梗在喉咙,被气得半死,工作也被影响得一团糟。 席母回家的第一天,拖着麻木的半只脚,抬起手,使劲全身力气扇了席晶一巴掌。 “啪!” 席晶被她打趴在地,右边脸迅速肿了起来,耳边嗡嗡嗡在响,席母咬着牙,气得直哆嗦,“你看着你现在成了什么样子?还有个人样吗?害了全家!” “你把我们家都害惨了。” 席晶这几天浑浑噩噩,皮肤蜡黄,骨瘦如柴,趴在地上起不来。 席父去阻止席母,被她挣脱开,她恨铁不成钢怒骂,“这就是你死活要嫁给曹辛文的下场,你自己过得不好也就算了,把整个家都拉进去。” 席晶坐起来,神情迷离,一直哭着,喊着道,“那也是妈你逼他的,是你逼他的!” “你跟我说,要住新房子,一定要他买,他根本就没有钱,没结婚前好好的,他对我很好的,结了婚,那么大的压力,他就变了。” “他不要我了。” …… 席晶又哭又笑,肩膀一直颤抖着,说到最后断断续续,声音悲恸。 她和曹辛文从校园走到社会,在一起快到十年了,感情已经割舍不断。 “你现在怪我?曹辛文有什么好?啊?”席母最接受不了质疑,继续吼她,“现在你欠了一百多万,你说你怎么办?你让曹辛文帮你还啊,还不是我和你爸要兜底?!” 席晶哭着没说话。 “妈,你刚出院,别气坏身子。”席临把她扶到沙发上,席母一直在骂。 房间内都是席晶的哭声,这段时间她魂不守舍,头发已经半个月没洗了,每天睡到迷迷糊糊就起来刷牙,饿了就吃东西,然后就开始哭。 行尸走肉,完全没个人的样子。 席家人也没人有空搭理她,做饭的阿姨都不雇了,席父都开始做饭,能吃就行,席母拖着身子收拾家务,席临找了律师,告了曹辛文,让他承担债务。 这笔钱,席家拿不出来。 可是,最后结果也一样,席晶知道曹辛文赌博,并且,也花了这笔钱,多次伸手向曹辛文要钱家用和购买奢侈品。 借钱是在两人婚内,属于夫妻共同债务。 席临彻底死心,整个人都憔悴了不少,席母还逼迫他去接冉珊珊回来。 冉珊珊倒是回来了,一提到房子拿去抵押,她收拾东西要走,沉着声,“席临,房子我爸妈也出钱了,你现在说拿去抵押,钱谁来还?我们还有房贷,还要生活。” “我爸妈的房子已经抵押过了,小晶……小晶那边的钱必须还,不然怎么办?”席临颓废坐在床头,撑着额头。 头疼欲裂。 “那是你的家事,不是我的,我嫁的是你,不是你们家,凭什么我要为你妹妹负责?一百多万,你倒是好意思开这个口。”冉珊珊冷哼一声,丝毫没妥协。 席临抬头看她,她站在床边,双手交叉环胸,那双眼里布满坚定,没有一分动容,让他都觉得有些陌生。 盯了好久,他声线沙哑,缓缓道,“我以为我们还能商量,你以为我想抵押?我想负债?” “不还怎么办?利息那么高,小晶一辈子就毁了。” 从席家出事,冉珊珊就没出现过几回,冉家也只是放话保住自己的利益,更别提同渡难关。 “我带了两百万嫁妆,不是为了过不仅要还房贷,还要负债的生活!”冉珊珊一字一顿出口强调,怒气不小。 席临看着她,一时不知道怎么反驳。 他以为自己是这场婚姻的主导方,其实不是,冉珊珊虽然喜欢他,但也是和他一样,需要找一个“门当户对”的人去平摊风险。 她只是正好喜欢他而已。 “你先把家里的事情处理好吧,如果非要抵押,那么你还,而且,房贷我顶多出我那一份,各花各的,其他零零散散的花销你负责。”冉珊珊说完,语气淡淡,看着他道,“你知道的,这对我很不公平,我已经做了最大让步。” 席临以为自己挺无情,婚姻也不过是找个合伙,不可能扶贫,冉珊珊好像也比他好不了多少。 冉珊珊说得挺对,她最多出一半房贷,根据婚姻法,离婚后也会回到她手里。 的确没有落井下石,很公平。 可是这种公平,怎么就让人心底那么凉呢? “我先走了。”冉珊珊拎着包就往外走,头都没回。 席临站了许久,嘴角露出一个苦笑。 说来他还挺自私,他希望在他需要帮助的时候,冉珊珊能跟他谈点感情,不要那么无情。 冰凉凉的,如坠冰窖。 他环视着房内,嘴角的笑意更加讽刺了,这哪里是家? * 房子最后没抵押,席母做着长远的打算,不愿意和冉家人撕破脸皮。 席父和席母只能把他们住的这一套卖掉,而且是快速卖掉,毕竟欠债利息高,再拖下去,席晶下半辈子没指望,而且还会还更多钱。 席母就是想要打死她,也得吐血咬牙还。 有苦说不出,还气昏了一次。 卖掉之后,房子还有贷款,把贷款还了,抵押那五十万也还了,剩下的钱都不够给席晶还一百六十多万。 席父舔着老脸又去借了好几万。 席临婚房那边是肯定不能去,席晶也得有地方住吧?加上两个老的。 哪有空间? 再说,如果去了,冉家能同意? 这不是逼着席临离婚? 只能租房。 接下来就是找房子了,房租贵是一定的,幸好两老口还有工资,房子可以差一点,但是不能是郊区。 一家人在短短的几个月内,可谓是看尽了脸色,尝尽了冷暖,为了省点中介费,去小区里找房源,就想直接和房东打电话。 毕竟,中介费可是一个月的房租,最少也得五六千块。 席母是行动不便了,席父顶着大太阳,一个小区一个小区去找,打电话问。 终于。 找到了一个房子。 老小区,老房子,户型有点小,是改造的两室一厅,胜在地理位置好,交通便利。 席父很高兴,可是席母挑剔啊,只能让席临带席母来看看。 “这里重新装修改造过,住着挺好的,两室一厅,房东人也很好。”小伙子介绍着,“这里是厕所,阳台,厨房,都特别干净。” “楼梯房我不喜欢。”席母一脸不悦,“没有电梯房吗?” “小晶还要住,要么合租,要么就要住城中村,这里好歹是市区,电梯房两室一厅得上一万三以上,加上生活花销……”剩下的话席父没有说下去。 席晶还有个孩子要养,他们的那点工资,怕是都不够生活,更别说租一套房一家人住在一起了。 “就这个吧,好歹有个私人空间,以后再去买套小的就是了。”席临出言宽慰。 席母心不甘情不愿,可是有什么办法呢? 他们还欠了一屁股债。 身体还不好,都要一直吃药。 席父见她默认,连忙问那个小伙子,“整套租的话是多少钱?” “是这样的,这套房不是我的,我也是租客,但是过几天我要回老家,还剩一个月才到期,一整套租的话,三个月交一次,七千三一个月,这个月你们就给我六千就好,我也跟房东说过这事了,等到我合同都期,你们跟她签合同就好。” “他们一家都挺好,很好讲话。” “七千三太贵了。”席母拧眉,“就这个房子,怎么七千三啊?” 算上其他花销,光光房租水电,一个月怕是都要八千。 “阿姨,今年房租又涨不少,我是受不了了,所以回老家,这一片现在都涨,其他地方不装修都得七千五,这个房子还是房东装修改造的,挺划算。”那个小伙子叹了一口气。 席母被堵得哑口无言。 她没租过房子,不知道行情。 租房都这么贵了,以后他们家怎么办? “小伙子,你把房东电话给我吧,等到合同到期我们就找她续期。”席父出声。 小伙子把手机掏出来,席父记下电话,为了保险起见,还当场打了一个过去。 对方没接,连续挂掉两次。 “她可能在上班,你发短信问问吧。”小伙子提醒他。 席父还没发短信,那边发了短信过来,“抱歉,我正在开会,一会联系您。” 他连忙也回了句,“你先忙,不着急。” 为了保险起见,席临和小伙子去打了份合同。 到了中午,一个女人打电话给席父,两人还聊了一下,确定了之后,席家人也就安心了。 席临开始帮他们搬东西,卖掉的房子里的东西都要搬出来,零零散散半卡车。 席母中风后上下电梯都不方便,扶着黑漆漆的墙,看着昏暗的灯,只能偷偷抹眼泪。 席晶哭过闹过,骂过也怨过,看着年迈的父母,好像也收敛了些,和他们住在了出租屋里。 只是,席母不再帮她照顾小孩。 而她自己都还是个孩子,什么都不太懂,席母已经不干活几十年,一切重担就落在席父身上。 不过,席父也不会做饭,吃外卖也成了常事。 一家人挤在狭小的空间里,糟糕过着。 冉家得到了想要的结果,不用席临去哄,冉珊珊就已经回来了,还是以往那副善解人意的模样,还会说两句心疼他的话。 只是,席临已经对她没了一点心思。 两人的婚姻也如履薄冰。 * 又过半月。 曹衿下班回来,看着客厅里正在玩积木的父女俩,把包包挂在一边的墙上。 此时天已经黑了,接近晚上十点。 “吃饭了没?”季洋侧头看她,“天天加班这么晚,你要钱不要命了?”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一个?”她走过去,开口问他。 “那当然是好消息,厨房有炒饭,赶紧去吃了。”季洋又转过头,看着小锦锦搭好的“城堡”歪歪扭扭,他弯下身子,大口吹了一口气。 “砰”一声,小锦锦搭起来的“城堡”直接塌下来。 “咯咯咯。”小锦锦非但没生气,还笑眯了眼,把积木揽到怀里,继续又搭。 搭了两块又要爸爸把它吹倒。 曹衿已经连续加班大半个月了,此时饿得不行,端着炒饭走出来,“好消息就是我升职了,月薪涨了一万七。” 末尾,她还强调一句,“投标通过的。” 一开始调到总部可能是张父或者张浩的意思,即便没有他们,她最晚也只会用两年。 这一次,就是她证明自己的时候。 “年薪七十万?”季洋终于看了她一眼,语气不急不缓。 “加上绩效,可能一百万吧,主要是我提出的那个策划通过了,我现在的职位是市场总监。”曹衿连吃了好几口炒饭。 太饿了。 差点被噎住。 “为什么突然升上去了?一百万可以啊,能包养我们两个。”季洋半开玩笑,伸手去戳小锦锦刚搭好的积木。 又塌了。 “不要。”小锦锦这回不乐意了,伸手拍了他一下,“爸爸不要。” 奶爸素来比她调皮,又伸出一只手指,戳了底下的一块,彻底塌了。 小锦锦垮了脸,爬过来推他,肉嘟嘟的身子靠在他身上,把他往一边推。 季洋笑得欢,就坐着没动。 真是不放过任何一个能欺负女儿的机会。 “梅姐要保胎,辞职了,我捡了漏。”曹衿觉得她运气的确有点好,原以为还得再沉淀两年。 “那不是更辛苦了?”季洋问,“你还是注意身体。” “辛苦是辛苦点,我愿意。”曹衿给自己倒了杯水,“这两年可能得忙吧。” 她倒是不在意,以前刚毕业的时候比这个还辛苦,还没有收获,都是一点点摩挲出来的。 往上走的道路总是累一些。 “坏消息是什么?”他挑眉问。 闻言,曹衿吃饭的动作都停了下来,“张浩是不是很久没跟你联系过了?” 季洋仔细回想了一下,“……有十多天了?的确没什么动静,最近很安稳。” 说完,他笑道,“看来回公司上班变忙了起来,生活肯定很充实。” 曹衿眼底微闪,语气有些沉沉,“我今天听说……张总可能得了脑癌。” 季洋的笑意一下也僵住,面色有些语意不明。 “我也不太确定,但是他们都在说,前段时间都在住院,前几天都被送去了ICU,挺严重的。”曹衿说着,碗里的炒饭都变得不香了。 她觉得张家对他们恩情很大,张父是张家的顶梁柱,张浩还没来得及成长。 季洋没多说什么,似乎叹了一口气,伸手又要戳倒小锦锦搭的小房子,最后却没下手,把手往上一抬,摸了摸她软软的头发。 “爸爸……”小锦锦抬头看他,爬到他怀里,努着嘴,“睡觉觉。” “好,睡觉去了。”他一把抱起女儿,看向曹衿,“赶紧吃完饭睡觉了,不要熬夜,身体重要。” “嗯。” * 次日。 医院的癌症住院部,上层是VIP病房,还有专门的护士和护工。 季洋见到了张浩,短短大半个月不见,他成熟了很多,不再是之前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染了黑发剪短,穿起了西装打了领带。 看到季洋的时候眼底似乎泛起一丝情绪,之后挤出一抹笑,“季哥你来了,还专门过来。” “别整这些客套的,我知道这里不缺什么,买点橙子意思意思。”季洋把袋子递过去。 红色的袋子里装着他从医院门口买了的四斤橘子,七块钱一斤。 “谢谢。”张浩接了过来,行为举止间,稳重了很多,“进来吧,我爸醒了。” 季洋走进去。 张父带着氧气罩,以往富态的一个人,现在瘦的只剩皮包骨,意识也是一会清楚一会模糊,睡在床上。 冰冷的机器在响着,张浩把橙子放在床头,附身轻轻叫他,“爸,季哥来看你了。” 他以往是拼了命跟张父吵,像个猴子一样上蹦下跳,现在是竭尽所能温柔。 张父极力睁开眼,看向季洋,挣扎着要坐起来。 “您躺着。”季洋走过去,拉过椅子坐在一边,“躺着就好。” 张父又睡下去,胸口微微起伏,喘着气。 张浩看着床头的单子,一下起身,“季哥你先坐着,我去医生那里一趟。” “去吧。” 他神色匆匆又往外走,张父看向季洋,开口说了话。 季洋听得不太清,又坐近了一点,“您说什么?” “你看……你看……他是不是长大了一点?”张父说着又半闭上眼,极力睁开,露出虚弱一笑。 面色间,十分欣慰。 季洋看向门口,转回来的时候用力点了两下头,微微提高声线,“是,应该是去找医生商量给您用什么药,看看用什么药最好。” 张父呼着气,笑了一下,又微微摇头,有气无力拖着声,“没用。” 季洋还没说话,他又道,“医生……都跟我说,说没治了。” “你得看着他再长大一点,还是个半吊子。”季洋看着他,缓缓出声。 张父眼眶有些红,“慢慢来,没关系……” 他说了几句话,就已经累得闭上眼,放在一边的手动了两下,便再没什么力气。 好一会,季洋又走出来,见张浩一个人蹲在走廊里,他毫无形象坐在地上,低着头抽烟,旁边已经有一根烟头。 察觉到季洋出来,他抬起头,抿了抿唇,又吸了一口,“我爸睡了?” “嗯。” 张浩舌头抵着后槽牙,继而又垂下头,没有再说话。 “你爸病了,你不接管公司也得接管,我看你这样就挺不错的。”季洋打量了他一下,“这样看起来的确人模人样。” 张浩笑了,笑着笑着眼眶就湿润了,不愿意再看季洋,把头转到一边。 没一会,肩膀开始颤抖起来。 季洋也没说话,在他旁边坐下来。 等了好久,张浩埋着头,哽咽的声音开始传来,“季哥,我很害怕。” 张父拖不了多久,他马上要变成没有爸爸的孩子。 父母一旦离去,面前便再也没人挡着,就是他开始直视死亡的时候。 季洋把手放在他肩膀上,其实也不知道怎么安慰,轻轻拍了两下,“好好陪陪你爸。” 张浩看着病房的门,紧攥的拳头狠狠捶了几下地板。 那种无力,侵蚀着他。 * 张父是三天后走的。 病症很凶险,没给他留一点余地,从发病到死亡,也不过几个月的时间。 张浩在葬礼上哭得像个孩子,一声声喊着“爸”。 季洋看着张父的遗像,突然响起了之前接到的那通电话,再看看张浩。 慢慢成长吧,张父也给他铺了些路。 * “快点快点,锦锦,把衣服给爸爸,让爸爸帮你穿,妈妈去晒衣服。” “穿这个还是这个?”曹衿从拿出两套衣服,小锦锦把指了右边深蓝色的公主裙。 她把衣服给女儿,又冲身后叫了声,“老公,帮她穿好,时间要到了。” “衣服还没晒。” 话落,又急匆匆跑出去,从洗衣机里把衣服拿出来,又收了好几件衣服回来。 季洋还在慢悠悠,她火急火燎,快速拿过小锦锦的书包,帮她准备奶和衣服,又往自己包里装需要用的东西。 做好一切,她转身看到季洋还没换衣服,“干嘛呢?说好了十点去签合同,再不去就迟了。” “急什么?”他永远不温不火。 曹衿无奈,把合同也放在包里,家里的大大小小事情都要她忙碌,季洋就是得过且过。 一个急性子有点强迫症,一个慢性子什么都不管。 曹衿一边看手表一边催,又等了十分钟,季洋才收拾完,她已经小跑出去按了电梯。 没办法,她时间观念很强,季洋全程是被她拉着走,上了车,他还有心情和小锦锦玩游戏。 曹衿在开车,季洋坐在副驾驶位,小锦锦坐在儿童椅上,开首歌父女两人都能跟着嗨半天。 每每这时候,曹衿有些焦虑的心情就会放松下来,听着两人的对话,嘴角都会上扬。 车一路驶着,开进了之前租房的小区,停在楼下。 季洋下车,把小锦锦抱下来,牵着她往前走。 “人家还等着呢。”曹衿又看了眼手表,蹲下来把她抱起来往楼上走。 “你穿着高跟鞋,我来抱。”季洋接过来,伸手捏了捏小锦锦的脸,“一会跟爸爸去公园赛跑去。” “我赢。”她看着爸爸,说得认真。 “你输,输了把你的棒棒糖给爸爸吃。”季洋笑着说,“你输定了。” “我赢。”她稚嫩的声音带着固执,还看向曹衿,“妈妈,我赢。” “好,妈妈相信你能赢。”曹衿来到房门前,伸手敲门,把准备好的合同从包里拿出来。 一道声音从门内传出来,她听着有些耳熟。 门开了。 曹衿做梦都没想到,再次和席家人见面是在这样的一个场景。 席父一瞬间十分尴尬,不光他尴尬,曹衿也怔住了,下意识又看向房门号。 “你来做什么?”席母走过来看到她,声线尖锐刻薄,语气十分不待见。 她一这么说,在客厅的席晶和席临还有冉珊珊也走出来了。 席临和冉珊珊刚把席晶和她孩子从医院接回来,上来看看席父和席母。 几人差点都没认出曹衿,她此时穿着黑色的职业套装,头发盘了起来,脸上是全套妆容,柳眉淡描,唇红齿白,身上带着干练的精英气息。 在她的身后,那个高瘦的男人怀中抱着一个可爱的孩子,一大一小正在交头接耳说着悄悄话,还在笑着。 “对啊,你来做什么?”席晶话语也没比席母好多少,看向她还有些敌意。 “我倒是想问问,你们怎么在这?”曹衿要被气笑,反问出声。 “关你什么事?”席母最近身体很差,脾气也跟着不好。 她讨厌曹家所有人,尤其是这个曹衿。 “这里是我家的房子,我不能来看看了?”曹衿一下也拉了脸,“合同到期了,我来续签合同,顺便看看租客是什么人,适不适合住这里!” 后面的话,她加重了声音。 席母的脸色倏然就变了,然后一阵青一阵白变化着,跟调色盘似的。 曹衿冷着脸,直接走了进去,环视着里面。 里面是被改造过的,把客厅和阳台之间又隔出一个房间,原本是想让单间租,只是后面一直是整租。 去年年底她发了点奖金,季洋也有点钱,原先的房东移民国外,要把这里卖了,他们就买下来出租,租金刚好覆盖房贷。 里面已经被塞满了东西,一点空间都不留。 季洋跟着她走进来,小锦锦单手勾着爸爸的脖颈,蹙着小眉头,“爸爸,多多人。” “妈妈办好事就走,乖乖的。”季洋轻拍着她的背,压低了声音说。 原本剩下的客厅已经很小,三人再进来,转身都难,曹衿看向席家人,尤其是与席临对视的时候,对方欲言又止,最后什么都没说。 “曹衿,这是你的房子啊?”席父强忍着难堪,“这,我们也不知道,那个小伙子就租给我们了。” 席母阴鸷着脸,对曹衿摆不出什么好脸色。 她还记得,自己说过,像曹衿这样家庭的孩子,一辈子也别想在这里买房了。 不过是看上他们家的房子,想要一步登天,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资本! 这些话不断在她脑海里盘旋,提醒着她当时的自视清高和愚蠢。 “他剩一个月到期,我知道。”曹衿点头。 “这里你还租吗?”席临还是站了出来,看向她道,“我爸妈暂时要住这里,之后也要买房搬出去的,现在东西都搬过来了,再搬出去也很麻烦。” 说这话让他难堪至极,可就是此时已经不管什么面子不面子。 东西全部搬过来了,这里也置办好些东西,刚刚适应。 席晶孩子生病,席母也生病,席父还在疗养,真的是没有精力也没有金钱去再找房子再搬家。 “我是要租,可是我不太想组给你们。”曹衿如实出口。 “我们又不是不给你租金,你以为我们想住这里?小区又老,又没电梯,各种各样的问题,租金又高……” “怎么说话的?”季洋一下沉了脸,“我们求你住这了?你也不看看,整片区域都涨到了七千五、七千八,想住电梯房那就去租电梯房,你花着这点钱你想让我给你电梯房的体验?你说笑呢?” “你们今天说不住,明天就有人来租你们信不信?” 席母就是欺软怕硬,季洋一下怼回去,她红着脸,觉得丢脸了,“大不了我们就不……” “我们要租的,这里住着挺好。”席父陪着笑,“不是要签合同吗?你带合同来了吗?” 季洋把小锦锦递给曹衿,把她手里的合同拿过来,“之前租给那个小伙子,是看在他和我同省,一个人在外乡才七千三,既然你们有钱,看不上,租给你们七千六。” “觉得合适就住,不合适就算了。” 曹衿抱着女儿在一边,对方挣扎要下来,她哄了两句,“乖一点。” “爸爸……”小锦锦便要挣扎下来,她只能把她放下,她走到季洋身边,伸手抱住爸爸的腿,看着周围的叔叔阿姨。 圆溜溜的小眼睛清澈纯真,撒娇要季洋抱。 季洋无奈,弯腰把她抱起来,她趴在爸爸肩上,不经意对上席母的目光,缩了缩脖子,往爸爸怀里躲。 席家人一听,还涨了三百,简直是羞辱,席晶都跳起来了,“曹衿,你故意的吧?凭什么?” “凭这里是我的房子,周围都是这个租金,像这种新装修的还租七千八或者八千,就像我老公说的,合适就住,不合适就算了。”曹衿语气淡淡。 她倒是希望别租了,可看着这一屋子东西,席父还一脸病容,不好主动赶人,席家那为人处世,怕是会抓住她把柄,影响名声。 最后是他们自动离开。 “你……” “行了!”席父难得发怒,呵斥了席晶,又用眼神警告席母,让她住口,深吸了一口气,缓了语气服了软,“我们要继续租的。” 冉珊珊在一边都觉得丢脸,趁着季洋填合同的时候拿着包就走了。 席母还生气了,一瘸一拐走到卧室,“啪”一声就用力关了门。 季洋写字的笔顿了顿,拧眉不悦,“怎么回事?这房子可是刚装修过,损坏了你们要赔。” 席父咽了咽水口,行为举止有些羞窘。 席临站在一边,目光一直都落在曹衿身上,她站在季洋身边,比上次见到她还要好看明艳。 接二连三在她面前丢脸,席临觉得自己无地自容。 “好了,压一付三,一共是三万零五百。”季洋写好了合同,给席父看。 席父看了看席临。 熟人真不好讲价,如果是别人,那五百块还能减掉,对于他们现在来说,那可是不少钱,现在他们连这些房租都要凑凑。 房子不隔音,席母在里面听着,猩红着眼,嘴唇要咬破了。 “我转你。”席临悄悄让朋友先转了一笔钱来应急,对着季洋开口。 “转我老婆就好,我给你们开收据。”季洋转身,曹衿打开包,他拿了数据出来,放在桌子上写。 小锦锦站在爸爸身边,依赖抱着他,好奇看着席临。 席晶看着那张酷似曹衿的脸,又把视线移开,看向曹衿,可惜她从进门到现在,没主动看他一眼。 好似和他从来不认识,最让人无法接受的是,那不是故意装出来的,就是十分自然地漠视。 曹衿打开手机,放收款码放在桌上。 席临扫了下,也不知道脑子是不是抽,故意转了三万一过去。 曹衿看了眼手机,又凑到季洋那边看了下收据,他好似知道她疑惑似的,开口道,“三万零五百,押一付三。” “你转错了,多了五百。”她面无表情,因为有席父的联系方式,直接退给了席父。 季洋把收据给席父。 “谢谢啊。”席父接了过来,不知道说些什么。 气氛又有些尴尬,曹衿也没准备就留,“我们先走了,有事打我电话就行,房子还是要爱护一下,要是损坏,是要赔的。” “那是。”席父点头。 刚说完,卧室内好似有动静,看来里面的人气得不轻。 季洋一家三口也没理,直接走了出去。 第562章 逃避现实的软饭男(完) 车上。 季洋在开车,曹衿和小锦锦坐在后座。 小锦锦还叫着他,声线稚嫩,“爸爸,爸爸……” “爸爸在开车。”曹衿提醒她,看向前面的季洋,从楼上下来后对方就没再说话。 她挺敏感的,稍微一点不对劲就能察觉到,斟酌了好一会,轻轻开口,“租给他们合适吗?” 其实她不想租,可是刚刚都是他在操作,她也不好插手。 “最近是淡季,租房的人不多,要是不租还得自己添钱还房贷。”季洋打着方向盘,淡淡出声,“退房的时候要是发现损坏,那就照价赔偿。” 曹衿点了点头,“也对。” 七千六呢。 再加上她的公积金,再添一点就能还房贷了。 之后,车厢内又是一片寂静,季洋目视前方,红路灯的时候也没转过来。 小锦锦喊了好几声爸爸,他也只是“嗯嗯知道”,略带敷衍。 车开进餐厅停车场的时候,曹衿终于忍不住了,“你没什么要问我的吗?” 刚刚她没和席临有接触,但还是有点心虚,她不知道季洋是否已经察觉到她和席家不同寻常的关系。 季洋解开儿童座椅的安全带,随后又抱起小锦锦,“你和席家有过恩怨?” 他虽这么问,但是神色间几乎是肯定。 曹衿微怔,随后看向他,“他是我前男友。” 说话的时候观察着他神情,一颗心也悬了起来。 她和季洋都没有说过两人的过去,从在一起的那一刻,一切面对的就是未来。 季洋神色没什么变化,继续抱着女儿,“难怪,那就很正常了。” 曹衿想过他的很多反应,但却没想到他如此平淡,心也稍稍放下来,紧接着道,“我们很早就分手了,因为家庭的介入,也因为两人三观的不合。” “很久没联系了。” 季洋点点头,往电梯走,按下了电梯,“那就好,他和你的确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电梯门打开,曹衿跟着他走进去,疑惑看着他。 季洋不急不缓评价,“他比较功利,这样的人应该也有点自私,而且,耐心会很不好,简单来说,就是爱自己多一些,家人似乎也不好相处。” “你这样的性子,哪怕在一起了,无形中已经被人啃得骨头都不剩。” 他说完,侧头看向她。 曹衿对上他漆黑的眼眸,心跳都漏了一拍,强行别过眼,“我才没那么傻。” 和席临在一起已经是很久远的事情,久到她都忘了好多细节。 “不是傻。”电梯开了,季洋抱着女儿先一步走出来,轻飘飘的话语,“太有懂事的人一般都比较吃亏。” 因为懂得,所以会做。 没心没肺的人,即便不那么做,他也可以理所应当的享受成果。 曹衿垂落在身侧的手微微一缩,一时都不知道说什么。 季洋的话好似一下就戳中了她的内心,太懂事的人,真的会活得更累些。 “对了,你之前没跟我说过认识他。”他颇为认真来了句,“老婆,你好像不太诚实。” 闻言,曹衿眼底染上一丝心虚,“我都忘了,主动提及做什么?” 她并不愿意说起这个事,怕他刨根问底。 那是一段并不美好的回忆。 “最好是。”他说这话的时候还有眯了眯眼,“最好也永远没有联系。” “你吃醋啦?”曹衿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连忙小跑上前,凑过去看他。 季洋很随性,也没什么追求。 他们的恋爱也没有轰轰烈烈,后来两人又在的柴米油盐中过着,她很难感受到他的爱意,甚至有时候怀疑他爱不爱自己。 “我吃什么醋?”季洋直接否认,“又不是吃饱了没事做。” 曹衿略带失落。 从进餐厅,季洋就一直跟小锦锦玩闹,与女儿说的话比她还要多。 以往觉得没什么,反而更加轻松,现在觉得心酸,吃饭的时候都没什么胃口。 看向季洋和女儿在玩,小锦锦吃了几口饭,也就闹着不吃了,走过去缠他。 除了餐厅,一家人去公园。 小锦锦此时正坐在爸爸的肩头,笑得咯咯咯,曹衿在身后看着两人。 一大一小笑得欢。 她眼神有些暗淡,突然矫情了起来,好像自己慢慢与他们远离,季洋对她也没以前那么重视。 她工作忙,回家后很累,有时候陪小锦锦堆积木,堆着堆着都睡着了,只想睡觉睡觉。 女儿与她好像也不亲了。 这种复杂的心情也没存在多久,很快,繁忙的工作又剥夺了她的时间,也只有在晚上睡觉的时候和季洋怄气一会,很快又睡着了。 早出晚睡,周末加班。 季洋依旧在家看小锦锦,家里有曹母的房间,她放假便会过来,勤快把家里打扫一遍,给家人做饭,带外孙女出去溜达。 把房子租给席家一个半月后,曹衿正出差,楼下的邻居给她打电话。 “你们的租客太吵了,大半夜还在砸东西,昨天都两点了,不让人睡。”对方话语间有些不悦。 曹衿连忙道歉,挂掉电话后就打电话给席父。 电话是席晶接的,她不承认。 一层三户人,曹衿也拿不准是不是,那边又不承认,这件事不了了之。 等到她回来的那一天,楼下邻居又打电话来了,这一次火气更大,“就是他们,我昨天专门上楼去听,又是吵又是闹,小孩哭也不管管。” “我们夫妻第二天还要上班,再这样我直接报警了!” …… 对方明显已经不满。 曹衿和季洋在那住的时间不短,街坊邻居不算难相处,她这一次打电话给席父,席父也不承认。 说什么没吵架,听错了,就是拌嘴两句,没有的事情。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刚下飞机,楼上邻居也给曹衿发微信,十分隐晦说了这个事,她的火啊,一下就上来了。 做了就是做了,还不承认。 什么人品? 连续闹了几天,大家都怕今天没法睡,今天再闹,大家就报警,她刚好要经过,直接就往那边去。 要去确认一下。 还没上楼,碰到了楼上的邻居,对方看到她,一脸无奈,“小曹啊,你是租给了什么人?一天到晚吵个不停,街坊四邻都有意见。” 曹衿也只能赔罪,往楼上走。 才走到二楼,察觉身后有人,转身一看,是席临。 “小衿。”他眼底有些惊喜意外,“你怎么过来了?” “你们家人天天吵闹,街坊邻居都有意见,你们家不承认,都是别人胡说冤枉你们,我来问问。”曹衿语气也不怎么好。 所有人冤枉他们家,也是说得出口。 席母也是个伶牙俐齿的,可是她更不怕事,小时候曹母被欺负,她一个人就能跟那群八婆对骂。 谁输谁赢不一定,和席临分手的时候,席母冷嘲热讽,她也没让她讨到什么好。 席临脸色一僵,听着她讥诮的语气,有些难堪,“不好意思,我替我爸妈道歉。” “跟我道歉没用,吵邻居几天了,三更半夜的。”曹衿抿唇,柳眉也皱起来。 “是,这件事的确也是他们不对,下次保证不会。”席临认错还挺快。 如此,她倒不知道说什么,“那你回去说说吧,今晚再吵,邻居就报警了。” 这样也好,免得她和席母打照面,她又不是吃饱了没事,能不见席家人就不见。 席临看着她往下走,也跟着下去,“你是不是把我电话拉入黑名单了?为什么没加我?” 他添加好几次,一次都没回应。 “没必要。”曹衿继续往下走,“你当初也删了我,很公平。” 席临被堵得哑口无言,在她下楼梯往外走的时候,一时情急,伸手拉她,“小衿,你听我说。” “放开!”曹衿一下甩手,脸色阴沉下来,“不要碰我。” 大家都是成年人,到处都是认识的人,人家看见怎么想?他不要脸她要。 “对不起,我无意的。”席临连忙抬起手,看向她,“现在正好要吃饭,我请你吃饭?” 曹衿拧眉看着他,拒绝得干脆。 “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吃顿饭,我欠你的那顿饭。”席临解释。 曹衿觉得可笑。 当时两人的分手是他单方面宣布,当时她也有点预感,所以说好好出来吃顿饭,然后说清楚就可以。 他没有。 只是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对她一顿评价,随后得出了分手的结论。 她撩着眼皮看他,冷笑一声,“你现在请这顿饭有什么意义?都是过去的事情,搞得像是施舍一样,谁缺你那顿饭?” “当时我觉得不公平,是因为你的自私,你单方面给我宣判,潜意识里说我配不上你,我会拖你后腿,所以不可能结婚,可是没有给我说话的机会。“ “席临,我当时慎重考虑的结果,也觉得不合适,三观不合,追求不同,可以和平分手,你倒是干脆,一把就把我联系方式删个干净,现在又来装什么?” …… 席临听着她的话,眼底闪了闪,但是很快又否认,“小衿,我从来没这么想过,当时……” “你看,就推卸责任的毛病也没改,我不想听。”曹衿说着转身就走。 情急之下,席临又伸手拉她。 曹衿转身就定住了,浑身血液都回流,看着不远处抱着小锦锦的季洋。 张了张嘴,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席临也看到了季洋,手还没碰到她就赶紧收回。 他非但不觉得羞耻和窘迫,这段时间的落魄昏暗,让他反而有掰回一局地得意。 季洋让人丢尽脸面,肯定不知道曹衿和他是什么关系,曾经他们也热恋过,从校园到出社会。 不知道对方知道会有什么反应。 在曹衿的视线里,季洋抱着小锦锦就转身了,没继续看她。 “老公。”曹衿慌了,顾不得其他,连忙就追上去。 小锦锦趴在爸爸背后,还以为妈妈在和他们做游戏,笑着朝她伸手,“妈妈,妈妈,快快。” 再跑快一点就追上爸爸了。 季洋走得快,曹衿又穿着高跟鞋,走到小区门口的时候才追上,伸手拉上他手臂,没让他再走了。 “爸爸跑,跑……”小锦锦在她追上去的时候使劲闹腾,在季洋怀里扭来扭去。 一脸兴奋。 曹衿喘着气,把季洋拽得紧紧,对方被她拉着,脚步也不得不慢下来。 但他没看她。 “邻居说他们吵了几天,他们也不承认,人家要报警,我刚好路过,就来看看,碰巧遇到他。”曹衿快速解释,生怕他不信,“真的。” 季洋也没回她。 一看,曹衿都要急哭了,一颗心上蹿下跳,“老公,你别不说话啊,我不骗你。” 季洋没什么脾气,也没跟她发过火。 这样的人,一旦生气起来,让人不知道怎么办。 “大马路上闹什么?回家再说。”季洋拦了辆出租车,开车门坐了进去。 曹衿也连忙坐进去,生怕他不带她。 季洋报了个地址,司机开车。 曹衿看向他,“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在这,也没说什么,他说请我吃饭,我很明确拒绝了。” “私底下没见过面,这是偶然碰到,他来找他父母。” …… 曹衿一再在解释,不断说着,着急得很,季洋偶尔点了点头,最后来了句,“知道了。” 这个反应,她觉得还不如和她吵。 她心口郁结一团火,这个席临,害人精啊。 小锦锦不明白爸爸妈妈之间的事情,趴在爸爸肩上,看着妈妈,还要伸手去抓她的头发。 看着妈妈转过身子看爸爸,她以为是看她,努着嘴跟妈妈卖萌。 “亲亲。”她三天没见妈妈了,头还往曹衿那边伸过去,要亲她。 曹衿正看向季洋,顾不得她,碍于司机在前面,她又不敢明目张胆。 “妈妈。”小锦锦见妈妈不理自己,挣扎着要过去让她抱,季洋把她递给曹衿。 曹衿接了下来,抱在怀里,轻声问他,“老公,你今天来这边做什么?” 问完,觉得不太对,怕季洋多想,又补充道,“是不是有事来这边办?” “张大妈说水管漏水了,还说楼下最近很吵,我去帮她修,顺便问问怎么回事。”季洋回答。 小锦锦在曹衿怀里抬头,小小的手伸起来摸她,然后又亲她脸颊。 曹衿的心思都放在季洋身上,没有给回应。 小锦锦撅着嘴,坐在妈妈怀里,她要不高兴了。 “肯定是他们家吵,还不承认。”曹衿沉着脸说完,又道,“张大妈那边……” 不是还没修吗? “我跟陈大哥说了,他说他过去。”季洋回。 陈东是楼上的邻居,是个水电工。 “哦。”曹衿见他刚刚在回复信息,应该就是和陈东说这件事。 车厢里又安静了。 曹衿只能又找话题,“妈说这个星期不过来了,要去喝酒席。” “嗯,挺好。”季洋点头,回答不算敷衍,“老人家要多走动走动。”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说着,好似没什么问题。 但是,曹衿觉得一定有问题。 季洋又是什么都憋在心里不说的性子,吵架都不会和她吵,吃完饭,游戏都不打了。 洗澡睡觉。 曹衿忐忑不安洗完澡,出来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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