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她抱起来。 “妾身自己能走完。”凌妤倒吸一口气,本能伸手抱住他,彻底是慌了,“这里是太后寝宫,王爷把妾身放下来,妾身自己能走。” 她脸皮薄得要命。 季洋低头一看,简直就像是煮熟的虾,身子都紧绷在了一起。 他又往前走了两步,距离门口又近了,凌妤身子那叫一个僵硬,语气都带着哭腔,“妾身真的能走。” 被人看到还得了。 “害怕?”季洋低头。 凌妤柳眉已经拧在一起,点头如捣蒜。 他眼底染上一丝笑意,“那妤儿亲本王一下,本王就把你放下来。” 这里虽没人,可凌妤也哪敢。 “不可以?”季洋说着又往前走了半步。 “王爷。”凌妤眸底乱成一团,脱口而出,不断重复,“妾身可以,可以。” 季洋又停住了。 凌妤看着他尽在咫尺的脸,一张脸棱角分明,身上以及带着一丝散漫慵懒的气息,她鼓起勇气,将头凑过去。 粉嫩的唇离他的脸越来越近。 刚要亲到,季洋转了脸,两片柔软的唇瓣碰在一起。 凌妤先反应过来,一下弹开,侧过头躲在他怀里。 她没脸见人了。 死了算了。 不,现在肚子里还有孩子,她怎么能有这种想法? 不对不对,她不应该这么想,没人会看见的。 凌妤脑子乱七八糟的想法不断出现,整个人再次懵了。 “今天的妤儿也很甜。”季洋笑着说,把她放下来,牵着她的手往前走,凌妤缩着脑袋低着头。 王爷越发胡闹了。 孩子若是像他,那该如何是好? 两人去和太后那,这才往宫门外走。 沿途中,凌妤看着前面的季洋,斟酌了一下开口,“王爷日后不要那般了,毕竟是在皇宫内,让人看到不好。” “妾身的事情妾身自己会做,不劳烦王爷。” 若是被太后知道,势必对她有想法。 她是要伺候季洋的,不是让他伺候她,宫内人多眼杂,需要处处小心。 “本王想做就做,谁有意见?”季洋冷哼,“那也得给本王憋着!” 凌妤头疼。 “还是说,你不想让本王碰你?”季洋说这话的时候,话语透露着一丝危险的气息 。 “妾身没有这个意思。”凌妤否认。 两人这段时间都同房,感情好了很多,但她也不敢惹怒他,大多时候都是顺着,尽可能去满足他的要求。 叫做什么就做什么,床上床下都不敢反抗。 乖巧得像只小猫。 季洋神色又慢慢缓和下来,牵着她继续往前走,“那就好。” 凌妤松了一口气,她可不能再碰他的雷区。 走过长廊,拐弯处,一个太监走过来,低着头道,“王爷,皇上找您去次宁宫一趟,说有要是商量。” “为何我在次宁宫没有见过你?”季洋眯了眯眼。 “奴才一直在殿外,王爷可能不眼熟。”太监继续低着头。 “那王爷去吧,我去马车上等王爷。”凌妤善解人意出声。 季洋目光又落在太监身上,慢悠悠道,“本王今天心情不错,就不去烦恼那些朝政之事,如今要陪王妃回府,明日再说吧。” “显王爷,此时事关重大,不可拖延。”太监又说。 “本王说了,不去就是……” “王爷去吧。”凌妤劝,“皇上势必有急事需要和王爷商量,妾身会等着王爷。” 季洋沉了沉脸,紧接着看向身后,让几个丫鬟和季春上前,“把王妃送到马车上,本王很快回来。” “卑职遵命。” “等我,很快。”季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这才跟着太监走。 凌妤望着他的身影,笑得很温柔,直到他身影不见,她才继续往前走。 另一头。 季洋跟着太监绕过假山,过了座桥,紧接着又要往里走。 “王爷这边请。” 太监弯着腰,做出动作,突然被人踹了一脚,季洋面色阴鸷,“你好大的胆子,居然假传圣旨,这分明不是去次宁宫的方向。”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太监跪下来磕头,“是莫贵妃想请王爷过去,就在前面的小湖边,奴才只是奉命行事。” “王爷饶命。” 听言,季洋薄唇紧抿,往那头走。 莫恬面对着湖边,看着泛起涟漪的湖面,脸上面无表情,察觉到身后有动静,这才转身,看到季洋的时候并不意外。 “显王爷。”她缓缓开了口。 “假传圣旨。”季洋在离她五步之遥处停住。 “本宫也是没有办法,王爷前次拒绝了本宫,这不是怕这一次王爷又没来。”莫恬浅笑,话落,从手中拿出一个玉佩,看着上等的和田玉,她又看向季洋,“本宫没有别的意思,上次王爷给的玉佩,本宫一直寻不到机会还回去。” 她说完,将玉佩交给宫女,看似淡然,实际上一直在观察季洋的神色。 宫女上前,双手捧着,又送到季洋面前。 季洋看着玉佩,“这不是你的?” 莫恬稍稍凝眉,很快摇头,“这不是王爷让人给本宫的吗?” 在她被赐婚的前一天。 “确定不是你的?”季洋已经将玉佩拿过来,放在手里,目光紧锁在她脸上。 莫恬一头雾水。 看她那副样子,季洋已经知道答案,“在两年前,本王曾被刺杀,这是救本王的姑娘掉下的玉佩,本王一直以为是你。” “大概,王爷误会了。”莫恬说这话的时候,脸色已经微变。 季洋喜欢她是因为这个原因? “既然如此,那就是本王认错人了,你不是当天穿着白色长裙带着面纱的那位姑娘。”季洋紧握着玉佩,“本王就先走了。” 话音未落,他已经离开。 莫恬站在原地,眼神飘散着。 两年前,白色一副戴着面纱? 季洋遇刺的事情她听说过,当时正好是去石庙祈福。 似想到什么,她的眼底猛地一缩,不敢置信。 “向晚。”她冲身后喊了一声。 “娘娘。” “两年前的寺庙祈福,显王妃是否去了?穿着什么颜色的衣服?”她语气有些着急,想要确认。 “奴婢记得……”向晚想了想,“好似穿了白衣服,还戴了面纱,奴婢记得很清楚,当时显王爷被刺杀,又下了大雨,显王妃好像被淋湿了。” “如果奴婢没记错,应该还大病了半个月,不能参加序夫人举行的诗词大会,小姐当时还说可惜了,不能一决高下。” 莫恬已经有点站不稳,扶着额头。 那个陪季洋的绝对不是她。 很有可能是凌妤,若是这样,此时对方还怀了季洋的孩子,她可能已经没有任何的优势 “娘娘。”向晚着急上前。 “扶本宫回宫。”莫恬神情复杂,虚弱说了一句。 * 季洋上了马车,凌妤已经坐在里面,见他上来,给他让了个更宽敞的位置。 “回去吧。”他说 。 空间一共就这么小,季洋心情好不好她还是能看出来,第一反应就是朝中又出了新状况,他正烦心着。 气氛实在太沉闷,凌妤小声道,“王爷,妾身想吃上次的枣糕。” 她发现,若是她表现得依赖他,需要他,再撒撒娇,季洋的坏心情就会消失得很快。 果不其然,季洋开了口,“一会就给你买,想吃多少买多少。” “妾身这次可不可以吃两份?一份给妾身,另一份给孩子。”凌妤把话题转移到孩子身上,一方面是缓解气氛,另一方面,她必须让季洋对这个孩子有感情。 “它懂吃什么?”季洋话语淡淡。 对于还未满一个月的孩子,他是不会有太多的情感。 “它跟我说,父王看不起它。”凌妤微微昂头看着他。 季洋侧头看着她,突然将她抱在自己的腿上,用双手圈着,“就是看不起了,怎么着?出来打一架?” “王爷。”凌妤无奈,这是一个父亲应该说的话? 马车虽然稳,但坐着也不是很舒服,空间小,凌妤胆子又放大了一点,窝在他怀里,还给自己找了个舒坦的姿势。 季洋板着脸,“本王不给它吃,饿着吧。” 凌妤:“……” 觉得有些幼稚怎么办? “皇上都与王爷说了什么,王爷心情这么糟糕。”凌妤看着他询问。 “不是皇兄。” “嗯?”凌妤疑惑。 “是莫贵妃,她把先前我给她的玉佩还给了我。”季洋说着神色间染上抑郁,圈着她的手也收了收。 凌妤顿住,没有接他的话。 这个名字已经很久没在他们中间提及,就像一根刺一样,扎进肉里搅,她的情绪也低落好些。 季洋大概很失望吧,因为莫恬拒绝和他有任何的联系。 而她呢? 像个局外人又像局中人。 “季春,去买两份枣糕。”季洋冲前面说了一声,又对她道,“这两份你要全吃完,多吃点。” “妾身知道。”凌妤挤出笑,得知他买两份,没有想象中高兴了。 显王府。 徐嬷嬷得知了消息,对她可真是如同瓷娃娃。 万般小心。 为此还亲自回去凌府告知凌夫人这个喜讯,看向凌妤都笑眯眯的,看向她的肚子就更加满意了,眼睛都在放光。 “小姐,老奴一定把你和小世子养得白白胖胖的。” “奶娘。”凌妤提醒她,“也可能是女孩。” “小世子就最好了。”徐嬷嬷依旧笑着。 凌妤都懒得去纠正她了,男孩女孩她都喜欢,都是自己的孩子。 “对了,小姐,您怀孕肯定是不能伺候王爷,要不要安排别人伺候?夏荷冬香秋雨都是夫人挑选过的,不过秋雨这丫头心思不稳,您可以挑夏荷冬香去伺候,总比外面的狐媚子好。” 大户人家的陪嫁丫鬟很多都升为侍妾,在主子不便的时候被提上去,一方面是夫君,一方面也是自己人好拿捏。 凌妤心底抗拒。 这段时间她都与季洋同房而寝,一下子要把他推给别人,她心底堵塞得很。 不想。 “小姐,您身子不便,那可是万万不能开玩笑的,王爷日后也是要去别处休息,还不如就提拔自己的丫鬟。” 凌妤知道徐嬷嬷说得在理,她还是沉默。 她这叫自私,善妒,身为嫡妻最忌讳的东西,若是被太后和皇上知晓,那就是大罪,季洋也会对她厌烦。 “王爷正值壮年,小姐也应体谅,生下小世子,哪怕那些狐媚子有手段,小姐地位也是不可撼动,王爷也会看重小姐。” “从今日起,您就不能和王爷同房了。” “有些事情总是要经历,老奴也知道小姐这一个月与王爷感情甚好,就算不睡在同一处,感情也在。” 徐嬷嬷在一边苦口婆心叮嘱。 这些都是规矩。 在她看来,季洋这么久从未去过别的侍妾那,就是对凌妤有极深的感情了。 凌妤恍恍惚惚。 徐嬷嬷那一头已经安排好,由她的丫鬟伺候,肯定是不会怀孕,这也能保证她的孩子一定会是长子和嫡子,不会让有些侍妾捣鬼,弄出什么早产。 毕竟就算是庶子,长子也是不一样的。 晚间。 她和季洋吃饭的时候都心不在焉,吃了两口就饱了。 “怎么不多吃点?”季洋沉着脸,又说道,“再吃一点。” “妾身吃不下了,王爷多吃些。”凌妤摇摇头,吃多了开始犯恶心,她也就不为难自己。 一想到季洋近日要去别的女人那里,她便更难受。 可,徐嬷嬷是为了她好,凌夫人怀孕之时,也是这般做,还能哄好父亲,争取到几分疼爱,顺利生下孩子。 “莫贵妃还给本王的玉佩,妤儿可知那是本王从哪得来的?”季洋突然挑起这个话题。 “妾身不知。”凌妤心底更不好受。 她忘了,他之前很喜欢莫恬,哪怕后来说喜欢她,莫恬在他心中的分量也是无法替换的,是她自作多情了。 季洋是她唯一的男人,但她不可能是他唯一的女人。 也不是最爱的一个。 凌妤觉得现在的她很转牛角尖,想着还很难过。 “那不是本王的。”季洋又出言。 凌妤不想知道,肯定又是什么稀缺的东西,他才拿回来送给莫恬,肯定十分贵重。 见她没回话,季洋继续又道,“那是本王两年前在石庙祈福的时候……” “王爷。”凌妤半句话都没听进去,不想听他们的甜蜜过往,就像拿钝刀割着她的心,让她呼吸难受,抬头对上季洋就道,“从今日开始,妾身就不能伺候王爷了,夏荷和冬香都可以伺候,王爷一会可以去东厢房。” “什么意思?”季洋一下黑了脸。 若是素日里,他这般凌妤肯定是不敢再说下去,今天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只想自己去冷静冷静,还端着大气的姿态,“妾身已有身孕,身子不便,王爷总需要有人伺候的,所以就请王爷……” “这是利用完我之后一脚推开?”季洋面色铁青,锐利的视线扫向她,语气冰寒,“本王的去处,什么时候由你安排了?” 凌妤这时候才察觉到不对劲,站起身来,“妾身绝非那个意思,只是考虑到王爷……” “啪。”季洋一下拍桌,她吓了一跳,屋内的丫鬟跪地。 “我说今天怎么不太愿意和我讲话,左耳进右耳出,这是怀了孕就大功告成都懒得敷衍了?想要专心养胎?那王妃就好好把这个孩子生下来,本王祝王妃如愿以偿,生个小世子,以便王妃坐稳位置。” 季洋冷哼一声,甩手离去。 “王爷。”凌妤彻底慌了,小跑跟上去,只摸到了季洋衣角,他冷着声,“放开本王,别碰我 。” 他长腿一迈,她连衣角都没摸到了,脑子一片空白,一颗心许许下坠,只知道跟着小跑跟着季洋,“王爷……” 她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想利用季洋怀孕,不是的。 “小姐。” 丫鬟看得心惊胆跳,也跟在她后面。 季洋没有再回头,一路往前走。 凌妤跟不上他,一直跟着,小跑也跟不上,丫鬟还要上前扶她,季洋根本不听她讲话,他一到书房。 “砰”一声,关了门。 凌妤也跟上去,结果被侍卫拦住。 “我要见王爷。”凌妤极力稳住情绪,但身子还在发抖,眼眶不经意就红了,又慌又害怕,不知道怎么办。 若说以前也惹过季洋生气,但绝对没有这次严重,简直是大巫见小巫。 比起来,季洋之前还真算不上和她发火。 “王爷不允许任何人进入。”侍卫低着头,继续拦住她。 凌妤看着紧闭的门,恍若回到几个月前的日子,他,又厌恶她了吗? 季洋曾在上次她想要助孕的时候问她,是不是孩子比他重要?她当时羞涩说了没有。 第389章 不受宠的王妃(20) 之前,在凌妤的认知里,孩子的确很重要。 尤其在她不受宠时,生一个孩子能保证她的地位,保护她的尊严和凌家的面子。 的确想要快些怀孕,不然太后那边无法交代,还有外面的流言蜚语都将升起,身为嫡妻,她有太多顾虑。 可,现如今,这个孩子来了。 她的第一反应不是一定要生个世子,仅仅是因为,这个孩子是她和他的孩子,她想要生下来,期待生下来。 “王爷。”凌妤又唤了一声,紧紧盯着那扇门。 “王妃回去吧,王爷已经进入密室,听不到您的声音。”侍卫提醒。 凌妤眼神骤然暗淡下来,心情无比沉重,低着头,喃喃道:“你不理我的了吗?” 密室位于书房后方,里面有很多兵书地图,季洋曾带她进去过,里面有一条能通道府外的路,他有一次还偷偷带她出去。 “小姐,外头冷,您先和奴婢回去吧?明日我们再来找王爷,王爷一定会见小姐的。”夏荷上前劝说。 凌妤还怀着孕,孩子可不能有半点闪失。 “王爷会见我吗?”凌妤自己都不确定。 季洋生她气了。 她不应该这样,太过心急也显得太能耐了些,分明又不是自己的内心所愿,现在落得这幅田地又该怪谁呢? “会的。”夏荷肯定出言,扶着她,“我们先回去,小姐还未喝太医开的安胎药,身子重要。” 凌妤不愿走。 那道门明明距离她很近,她却觉得好远,将她和季洋隔绝。 “夏荷,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凌妤不似以往的雍容大度,有些无助,“王爷本就敏感一些,最是痛恨别人对他有所图,而我……” 还有好些没说,她也说不出口了。 季洋其实很缺关注,渴望被人关注,她眼底表现在意他的时候,两个人靠得那么近,明明都走得那么近了。 就像平常的夫妻一样,这段感情她真的很满意了。 “小姐。”夏荷看着她,心底也难受,“奴婢先扶您回去。” 凌妤像丢了魂一样,走了两步又看向身后,总希望季洋能开门,当面对她生气也好,骂她也好,总能让她更好受些。 徐嬷嬷见她回来,神色也很着急,又不敢说话。 季洋的心思的确猜不准。 今日才得知怀孕,怎么就生气了呢? 凌妤也没说话,拖着脚步往内室走,冬香站在一边,斟酌了下,上前道,“小姐,您落下的玉佩。” 说完她伸手过去,手心里是一个半圆形的玉佩,质地坚硬,通体莹白透亮,是上好的和田玉。 “从哪找到的?”凌妤伸手接过来,随口问。 “在方才王爷坐的桌上。”冬香也觉得疑惑,“小姐这是给王爷了吗?” 听言,凌妤脸色骤然一变,快速往内室走,脚步有些凌乱。 拉开镜子下的抽屉,打开一个盒子,里面有一个一摸一样的玉佩,她手有些颤抖,伸过去拿出来,将两个玉佩放在一起。 两者完美融合。 她一颗心徐徐下坠,脑海里是季洋刚刚说的话。 “莫贵妃还给本王的玉佩,妤儿可知那是本王从哪得来的?” “那不是本王的。” …… 这是她的。 两年前她丢的另一块,这是外祖母生前送给她的礼物,有着美好的寓意,等她遇到了心仪之人,便可以将另一半送给对方,两人便可以长长久久。 昨夜,她分明有很好的机会告诉季洋,她就是他两年前所遇到的人,而不是莫恬,可是,最后却变成这个样子。 凌妤紧握着玉佩,急匆匆又要出门。 “小姐。”夏荷和冬香拦住她,“您这是要上哪去?” “我要见王爷。”凌妤急得不行,哽咽着,“我要见他。” “小姐,夜深了,也已经起风,我们明日再去。您不为自己想想,也要为腹中胎儿想想,太医说您身子弱,不可着凉。” “若是出事,王爷必定也着急,太后那边也无法交代。” “我想见他。”凌妤第一次当着两人的面流露出脆弱,紧咬着她的唇,单薄的肩膀在颤抖。 以往被季洋那般对待的时候,就算再觉得屈辱,她也不会当着下人的面表现情绪,更多时候是端着正室的威严,稳定她们躁乱的心。 “小姐。”夏荷和冬香也揪心。 凌妤还是没去,因为外面已经下起了小雨。 她也如她所愿,今晚一个人睡,季洋并不会闹她至半夜,也不会抱着她尽说些让人脸色发红的话。 被窝也很冷,她睡不着。 习惯是个很可怕的东西,她手抚上肚子,另一只手中拿着玉佩,看着上面繁琐精致的花纹,失了神。 季洋看似脾气很差,实则没有,好好与他说话的时候,他的态度也很好,希望这一次,他也不要生她气了。 翌日。 凌妤天色蒙蒙便已经起身,做了季洋最爱吃的糕点,端去书房。 侍卫依旧在外头守着。 她进不去。 “王爷可有起身?”凌妤昨夜未睡好,今日眼睛有些浮肿酸胀,说出来的话也更加柔软温柔,强撑着精神。 “卑职不知。” 凌妤又上前两步,侍卫拦住她。 “王爷应该起身了,劳烦两位把早膳给王爷送进去,就说本妃在外头等他,有话想对他说。”凌妤放低姿态。 侍卫对视了一眼。 “本妃不进去,时候也不早了,希望王爷能早些用早膳。”凌妤又开口。 若是平日,哪怕季洋不在,她都是可以随时进入书房。 在短短的半天,她就已经意识到差距。 “妤儿,本王心悦于你,所以对你容忍度会很高。” 这句话是季洋与她说过,这个时候她越发感觉到里面包含的东西。 侍卫最后还是把糕点送进去。 季洋脾气急起来也很急,还会拒绝别人的讨好,尤其是她这种,“利用”完他就丢在一边的,是他最厌恶的一种人。 她做好了糕点被丢出来的准备。 可是没有。 侍卫出来的时候,她连忙上前,“王爷醒了吗?” “王爷刚从密道进宫。”侍卫如实回答。 “那,王爷可有用早膳?”凌妤快速又问。 “这……”侍卫为难,顿了顿才道,“王爷用了两块,卑职也转达了王妃的话,王爷并未给出任何答复。” 凌妤双手扭着手上的手绢,站在原地,情绪浮动。 他真的生气了。 不想见到她吗? “王爷没准一会回来就去找小姐了,我们不着急。”夏荷上前宽慰她。 “他不会来找我了。”凌妤一脸委屈,心底似被棉花堵住般,难受至极,痛意也跟着袭来。 第390章 不受宠的王妃(21) 接连两日,凌妤都没有见到季洋。 他躲起她来,有千百种办法。 凌妤这边也着急,日日拿着糕点去书房等,侍卫倒是帮她通报,也帮她送进去。 季洋却一次都没提出要见她。 “朝政繁忙”四个字已经回绝她,凌妤倒是也固执在等,就站在树荫下,看着远处书房紧闭着的门。 “王爷昨日也是休息在书房。”夏荷凑近她,低声出言,“这一次,小姐若是和王爷和好,就随王爷去吧,嬷嬷说的总归是嬷嬷认为对的,不一定适用于王爷。” 凌妤沉默。 她现在悔不当初。 王爷还没主动要求,她明明不愿,为何还要去安排呢? “小姐再过一会就回去吧?天气燥热,若是中暑了不好。”夏荷看着她,提醒着。 “我一直等着,王爷会出来吗?”凌妤侧头看向她,眼底带着迷茫。 她想见他,先解释,可是一个机会都没有。 季洋一定很生气,不想见到她。 “小姐……”夏荷见她这般,着急又没办法,只能安抚,“王爷是喜欢小姐的,小姐不要想太多,过几日王爷气就会消,到时候就会来找小姐了 。” 她刚说完,远处一抹身影走来。 林婵婵穿着月浅粉的牙凤罗裙,包裹着姣好玲珑的身材,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嘴角含笑,正挪动脚步走过来。 凌妤抬眼看到的时候有些恍惚。 对方这样打扮,与莫恬有了七分相似。 尤其是眉眼,不同的是,相对于莫恬的谨慎端庄,李婵婵身上倒是多了一丝妩媚的风尘气息。 略带勾人。 “见过王妃。”李婵婵规规矩矩行礼。 “起来吧。”凌妤看向她身后的丫鬟,对方手上正端着个盘子。 “听闻王爷这几日为公事繁忙,妾便熬了些补汤给王爷送过来。”李婵婵解释。 凌妤抿了珉唇,掩盖住心底的情绪开口,“辛苦了。” 到底是关心季洋,还是听闻他们的关系紧张? 她倏然间才更加意识一个道理:不用她推,只要她稍稍往后退,或者两人之间有什么矛盾,便有无数人想着冲上来,恨不得将她取而代之。 该是多么愚蠢,她才做出那日的决定? 让她崩溃的还在后面。 李婵婵也将补汤送上前,让侍卫去传话。 侍卫进去,出来的时候给李婵婵留了门,“王爷说您可以进去了。” 凌妤和夏荷愣住。 就连李婵婵也不可置信,指了指自己,“我端进去吗?” “是。”侍卫点头。 凌妤心瓣膜传来阵阵刺疼,凤眼倏然升起水雾。 他不肯见她两日,却让一个侍妾进去了。 李婵婵含着笑走进去,眉眼间的小欢喜难以掩饰,还戴着期待。 相比之下,凌妤脸色又惨白了不少。 一时间,心底的嫉妒酸楚泛滥,席卷她全身,每一个处都在叫嚷着。 很酸很酸。 她之前还想着把他推给别人的女人,让他和别人共赴巫山,此时不过是一个单独的见面,凌妤发现自己连这个都无法忍受。 “小姐,我们回去吧。”夏荷怕她受不了刺激。 “我不走。”凌妤鲜少这么固执。 她不走,要等季洋见她。 凌妤站在书房外,盯着紧闭的房门,极力按捺住自己即将失控的情绪。 这个书房她没少进。 季洋总是趁她不注意就抱她,那些奏折她也看过不少,她喜欢窝在他怀里听他吐槽朝中的那些“老顽童”。 那现在呢? 李婵婵与他也待在一个房间,季洋会不会把和她做过的事情再与李婵婵也做一遍? 想着心口一窒,忍不住又上前几步。 “王妃,请别为难卑职。”侍卫伸手拦住她,心底也叹气。 王爷的心情他们也琢磨不透。 “王爷,妾身有话跟你说。”凌妤冲着里面说,语调也不得不提高。 里面没动静。 “您不愿见妾身,那妾身就在这里等您想见的时候。”凌妤已经忍不住了,她就想见他。 一定要见到。 这句话就有点半威胁了,虽然她不会拿自己身体开玩笑,但她现在有孕在身,他就一点都不在意她,不在意孩子了吗? 过了一会,季洋沉沉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送王妃回去,若是王妃和胎儿有半点闪失,你们就全部以死谢罪!” 闻言,外面的人悉数跪下。 “卑职遵命。” “奴婢遵命。” …… 凌妤呆呆看着,胸腔灼烧似地疼,前面的房门还是一动不动。 “王妃,卑职送您回去。”侍卫已经走上来,弯着腰,朝她恭敬开口。 季洋把所有人的命交在她身上。 这个时候,她还有得选吗? “奴婢送您回去。”夏荷眼露担忧,上前搀扶住她,两人往外走。 凌妤像是被抽掉了所有的力气,整个人有些虚脱,想哭都哭不出来。 她不想季洋和别人在一起。 房内。 李婵婵由一开始的欢喜,倒现在站在一边大气都不敢出,余光撇着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的季洋。 对方一动不动,除了对着门外说了一句话,其余时间就没睁开过眼睛。 原本她还在暗自得意,可,凌妤虽不受待见了,但她送进来的糕点被吃了一半,倒是她送来的汤,压根被动。 站到腿发酸,李婵婵才鼓起勇气上前,柔声道,“王爷,可需要揉揉肩?婵婵会按捏。” “不用。”季洋没有睁眼,脸色淡然。 李婵婵又尴尬了,上前的步伐生生止住,笑得嘴角都僵硬起来,“好。” 继续又站着。 她望着季洋的脸,心底还是暗悄悄升起奢望。 比起她之前赔笑的“客人”,季洋有权有钱有颜,做个侍妾她也心甘情愿。 想起昨夜那人的话,李婵婵望了眼远处的香炉,把手悄悄放入手袖。 倏然,季洋睁了眼,深邃如海的黑眸扫过来,“行了,你也出去吧。” “那你的汤带回去,凉了。” 李婵婵怔住,不自然扯了扯嘴角,顿了顿才道,“好的,王爷也不要太辛苦。” “婵婵明日再来。” “嗯。” 季洋应了一声,可把她高兴坏了。 李婵婵刚出书房,凌妤那头就得到消息,夏荷走进来,“李姑娘已经离开书房。” 凌妤正在刺绣,她手中拿的是一件灰色的外衣,这是进贡的绸缎。 她在给季洋缝制衣服。 在里面这讷多个时辰了,两人做了什么呢? 她眼底黯淡好些,“那王爷有说去何处用膳吗?” “王爷并未说。”夏荷摇头。 “准备王爷的一份吧。”凌妤心底还有奢望。 “是。” 夏荷刚应下,秋雨就从外头进来,喘着气道,“小姐,王爷去了南苑。” “嘶。”凌妤针没拿稳,直接刺入自己的指尖,柳眉倏然紧蹙,嫣红的血珠流出来。 还真疼。 不过再疼也比不得此时的心疼。 “您说王爷今晚会不会留宿在哪?去太后安排的宫女那里还是去李姑娘那里?”秋雨还在问。 夏荷不断冲她使眼色,秋雨压根没看。 凌妤抓着手中缝制得衣服,指尖有点泛白,拒绝夏荷找大夫的提议,“我没事。” 等她缓过来,这才又道,“去找谁那是王爷的自由,我无权干涉。” “王爷想要去哪,便可以去哪。” 说是这么说,凌妤接下来就没专心过,接二连三被针扎到,完全不能集中精力。 乱成一团。 幸好夏荷又带回另一个消息,季洋没有歇在南苑,也不是去看那位姑娘。 凌妤这时候才彻彻底底松了一口气。 她发现自己还真自私。 这天晚,季洋睡的是书房,凌妤即担忧他睡得不好,又怕他去找别人。 矛盾交杂,她连续失眠。 次日。 凌妤听闻季洋很早就入宫,貌似有急事。 她也跟着忐忑不安。 “奴婢听说是绪王的事。”冬香看凌妤心不在焉,说点话题引起她注意。 “绪王怎么了?”凌妤还真好奇。 “徐州发生旱灾,皇上命绪王前去解决,朝廷拨了银两和粮食,绪王的手下却暗中谋私不少。皇上大发脾气,听说要严厉处置。” “绪王也受牵连吗?”凌妤问。 回凌府的时候,陈王刁难她,季耀还是帮她说过几句话的,所以她对他印象不是很坏。 因这种事受牵连,还真冤枉。 “肯定啊,王爷都赶进宫了,王爷现在肯定很忙,所以才没空过来看小姐。”夏荷趁机又说。 凌妤神色落寞。 真的吗? 她都觉得自己在幻想,是在奢望,季洋原谅她遥遥无期,叹了口气,“希望王爷能顺利解决。” “皇上最疼王爷,有王爷在,肯定能很好解决。”夏荷附和她。 “等王爷回来,你随我一起把燕窝送过去。”凌妤对她说。 哪怕季洋不想见她,她还是会去,想等季洋出来,等他与她说话,等他听她好好解释,不要这么下去了。 她受不了,每天都觉得很委屈。 虽没显怀,孩子每天也没动,但是却成为她的精神支柱。 “奴婢知道。”夏荷应。 等季洋回来已经是傍晚,凌妤过去之时,天色已经黑沉,不仅季洋在,李婵婵今日也来了。 她又被季洋放进去,而凌妤让人传话,季洋基本没理。 每次是吃食都会端进去,吃没吃也无从得知。 第391章 不受宠的王妃(22) 夜晚的风很凉。 显王府书房外头,凌妤依旧在等季洋见她。 徐嬷嬷给凌妤拿了件披风,“小姐,起风了,着凉了可如何是好?” 说着,她也望向书房,浑浊的眼里布满羞窘内疚,“都是老奴出馊主意,害小姐和王爷产生误会。” “老奴该死。” “奶娘,不关你的事。”凌妤出言制止,“事情已经发生,说再说也无用。” 其实通过这一次,她更加才了解季洋的性子。 他与常人不同,所以才导致徐嬷嬷所说的方法在他身上根本行不通,反而会引起猜忌。 尽管凌妤这么说,徐嬷嬷还是愧疚,不敢再乱出什么主意。 若是凌妤再度失宠,那以后的日子可就难过了。 “王爷昨日一夜未出门对吗?”凌妤又向前走了一段,询问侍卫。 昨夜李婵婵没来,季洋也没去南苑,她暗自庆幸,可今日,李婵婵已经在里面了,两人会过夜吗? 她想着心底难受。 “是。”侍卫恭敬点头。 季洋和李婵婵就在里面,他们不敢议论太多,虽说季洋对凌妤又恢复了以往的样子,但这几日,他们那位主子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就是能去里面的李婵婵也没讨到什么好。 王爷和王妃明显闹别扭呢。 他们可别站错队了。 “本妃……”凌妤刚说完,里面传来一阵声响,好似陶瓷破碎的声音,她脸色一变,抬腿就要往里面走。 “王妃,您不能进去。”侍卫伸手拦着。 “里面发生何事?本妃要进去看看。”凌妤神色严肃,语气强硬。 “王爷嘱咐……” “王爷现在还在里面,若是发生事情,你们担当得起吗?”凌妤声音不大,眼底却透露着冷厉的目光。 颇有威慑力。 “卑职可以去看看。”侍卫额间冒出冷汗,还在死撑着。 外界都传凌妤不受宠又再度失宠,肯定比之前还落魄,可他们这些守在书房的人都知道,季洋对凌妤容忍度很高,很是纵着。 眼下她还怀有身孕,他们是万万不敢得罪凌妤。 “让开!”凌妤沉着脸,往前走了两步。 “王妃,还请不要为难卑职……”侍卫还未说完,凌妤视线扫了过去,“王爷要是出了何事,本妃拿你们是问!” “让开!” 侍卫被逼连连后退,他们不敢碰到凌妤,依照季洋的性子,她要是有好歹,那可是十条命都不够赔。 “还不让开?没听见里面都没动静了吗?”徐嬷嬷就差没插着腰吼。 凌妤其实是想借这次机会见到季洋。 徐嬷嬷和夏荷挡住侍卫,她快速推开门,生怕季洋出声制止她。 “王妃,请留步。”侍卫着急了,当真是被缠得满头大汗,连忙过去要拦住凌妤。 不过他们动作已经晚了,凌妤已经把门推开。 桌旁地上是四处飞溅的陶瓷碎片,应是杯子掉落了,凌妤表现的十分着急,喊了一声,“王爷。” 那副模样,让人以为季洋当真出了什么事。 侍卫都一愣一愣的。 凌妤没看到人,直接转身往内室走去,越走越近的时候,她垂落的双手都在颤抖。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能做什么? 走入里面,她一眼就望向床,床帐已经被放下来,凌妤神色突然呆滞,眼泪簌簌往下流,迷失了视线,就好像被人抽了所有的力气,摇摇欲坠。 知道是一回事,亲眼看到又是一回事。 他…… 这两天,对她毫不理会就是为了和李婵婵在书房…… “王妃。”李婵婵的声音传出来,还能看出她伸手扯被子,惊慌又尴尬的语气。 当然,还有点羞涩。 侍卫进来撞到这个画面,惊慌失措,拉着徐嬷嬷和夏荷,“王妃,请出去。” 他们小命要不保了。 “你连话都不愿和我说了吗?”凌妤止不住眼泪,抽噎着,死死盯着那张床。 没人回。 “王爷睡了。”李婵婵小声回,略带妩媚。 “这个贱蹄子!”徐嬷嬷咬牙切齿,上前去扶凌妤,对方浑身冰冷,她心疼得厉害,“小姐,我们回去,您还有回去喝安胎药。” 哎哟。 小世子出事可怎么办? “王爷你说话啊。”凌妤收回手,看着前面拦路的侍卫,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直接上门就推开,通红的眼带着严厉,呵斥道,“给本妃让开。” “再不让开,本妃绝不放过你。” 一看凌妤要走过来,李婵婵慌了,“王妃,请先别进来,妾还未穿衣。” 说完,还补上一句,“王爷也还未穿衣。” “王妃。”侍卫硬着头皮挡着他,将刀放在前面,提高声调,“卑职恳请王妃留步!” “你敢动我一下试试,王爷说了,本妃和腹中胎儿若是有任何一点闪失,你们都得以死谢罪。”凌妤面无表情一个字一个字从嘴里溢出来。 她管不了那么多,尚存的理智也不多。 “王妃,妾求你了。”李婵婵躲进了被子里,语气还带上哭腔,像是对身旁撒娇,“王爷……” 看着她的动作,凌妤心又凉了半截,原来他亲近别的女人的时候,她会这般喘不上气。 王爷的默不作声被她当成默认。 或许,他觉得是报复。 真如他所愿,她很难受,眼泪不自觉就流出来,完全不受她控制。 怕是要让李婵婵看笑话了。 离床仅有一步之遥,凌妤停住,“妾身有话对王爷说,说完妾身就走。” “王爷。”李婵婵也唤了身旁之人,话语轻柔。 季洋并无应答。 凌妤死死忍住眼眶里的泪,将手放在自己的小腹,“王爷不说话,妾身就当您同意了。” 床内还是很安静。 “李姑娘,本妃有话对王爷说,劳烦你出去。”凌妤提出要去。 “妾还……” “穿好你的衣服,出去!”凌妤自带威严,不容拒绝。 “王爷……”李婵婵有些哀求。 季洋还是没说话。 凌妤默认季洋不想搭理,侧着头,见两个侍卫已经背过身,沉声道,“给李姑娘一点时间,你们两个把她请出去!” “王妃。”李婵婵声音有些颤抖。 闻言,凌妤不搭理,季洋不说话就是默认,那么就按照她的意思来。 “本妃不会给你太多时间,李姑娘快些。”凌妤站得笔直,淡淡又开口。 里面稀稀疏疏的声音传来。 凌妤紧握的手指泛白,强迫自己将头瞥向别处,略过床下的鞋子。 两双鞋摆放得整整齐齐。 她眉头一拧,微微收敛眸光,目光再次落到床上,似想到什么,直接上前。 手一伸,直接扯开了床帐。 李婵婵一声惊呼,煞白了脸,“王妃。” 凌妤看着熟睡的季洋,瞳孔猛地一缩,不顾李婵婵阻挡,大力伸手扯开被子。 她气得浑身发抖,声色俱厉,“李婵婵,你好大的胆子!” “把她给我拖下来!” 李婵婵还未穿好衣服,被侍卫从床上拖下,她吓得腿软,说话都语无伦次起来,“冤枉啊,妾并未做什么。” “王爷。”凌妤看着穿戴整齐的季洋,眼底担忧,唤了好几声。 季洋根本没反应。 “香味不对。”徐嬷嬷走到香炉边,仔细嗅了嗅,一下黑了脸,走到李婵婵身边,抬手就是一巴掌,将她扇得懵,立刻又道,“把她抓起来。” “妾没有,王妃饶命,王妃饶命。”李婵婵跪着爬过来,“妾并没有做什么,王妃明鉴啊。” “马上传太医。”凌妤站起身来,神色凝重,望向李婵婵,眼神锐利,“给我搜!” “是。”徐嬷嬷已经走上来,她长得微胖,一下就能按住李婵婵,扯开衣服就搜。 对方衣服还没穿好,此时被一扯,露了不少春光,李婵婵脸色惨白,死死拉着自己的衣服,哭着尖叫。 徐嬷嬷可没少对付这种贱蹄子,就是扯,搜出一包药物,朝凌妤走来,“王妃。” 凌妤看了一眼,咬着牙,“这是什么?” 她没有想到,居然会有人对季洋下药,主动爬上床,还是以这么卑劣的手段。 李婵婵脸色骤变,“妾,妾不知。” “此香味异常,绝非寻常香料。”徐嬷嬷用手捏了一点闻闻,冲凌妤说。 “给本妃掌嘴,杖打三十大板,关入地牢,听候王爷发落。”凌妤根本没查,直接下令。 无论李婵婵多受宠,对季洋下药,等他醒来她也有充足的理由。 “王妃,您不能这样。”李婵婵叫喊着,声音凄惨,“王爷,我要等王爷醒来。” “我没下药,我是冤枉的。” “王爷。” …… “拉下去。”凌妤寒着声,瞥了侍卫一眼,“按照本妃说的做,不然,你们替她受罚!” 本来还在犹豫的侍卫立马弯腰拱手,“是。” 李婵婵哭得那叫一个惨烈,紧接着,本来传来清脆的把掌声和求饶声。 “王爷,王爷救救妾。” “王爷。” 徐嬷嬷在门口,叉着腰,看向夏荷,“去,拿块臭布堵住她的嘴!” “是。”夏荷赶忙去,步伐轻快,生怕徐嬷嬷反悔似的。 太医还在显王府,赶来也快。 “太医瞧瞧这个。”凌妤说完,徐嬷嬷把从李婵婵身上搜到的药物递过去。 “此乃合欢香。”太医闻了一下便开口, “那王爷……”凌妤后背冒冷汗,若是她来得晚一些,可就糟了。 合欢香她是知晓的,后院中的女人管用的手段,控制度的话在无人知晓下就能达到自己的目的。 “王爷应该是昏迷,待臣看看。”太医说完,替季洋检查,把着脉,眉头不断紧蹙。 凌妤在一边看着,心也揪起来。 太医收手,摇了摇头,颇为疑惑,“王爷此番症状不似中了合欢香,脉象正常。” 他说完,又走至香炉边,“这不是合欢香的味道,味道也很温和。” 有点像安神香和几种香料混合一起。 不过他没敢确定。 太医走过来,从箱内拿出一盒膏药,擦在季洋的几处穴位。 “王爷脉象正常,应该无大碍,不一会便会醒。”太医收起药膏,放入盒中。 “谢太医。”凌妤刚说完,床上的季洋已经幽幽转醒,她面露欢喜走上前,唤了一声,“王爷。” 季洋看到她,又看了看太医,“发生何事?” 凌妤被他冷落到一边,还是侍卫上前将事说了一遍,最后说到李婵婵到时候,声音越来越小。 “李婵婵胆大包天,妾身心急也气不过,也便擅自惩罚,希望王妃不要怪罪。”凌妤开口接话。 季洋这才将视线又落到她身上,神情淡淡,“王妃今日怎么有空过来了?” 凌妤受不了他这个语气,鼓起勇气,“妾身有话想对王爷说。” “本王不想听你说,王妃请回吧。”季洋情绪不高,也没提李婵婵的事情。 “妾身要说。”凌妤走至床边,低头看着他,“妾身刚刚很担心王爷。” 季洋刚醒,面色看着也有些不好。 “王妃只要平安把世子生下来,有没有本王,王妃一样是太妃,无需多言,本王还有休息,王妃请出去。”季洋再次出言。 凌妤清亮莹润此时有些微红,就这样看着他,这一次非但没听,还倾过身子就抱住他。 侍卫丫鬟还在,众人都蒙了。 凌妤可是矜持优雅的王妃,是断断不会在这种场合做如此不雅之事。 徐嬷嬷那叫一个急,她又不敢说话,只能走出去。 凌妤抱上去的时候,她明显感觉季洋身子僵了,对方顿了顿,“放开本王。” 语气没那么强硬了。 凌妤吸着气,又将他抱紧一点,“妾身这几日睡不着,每日在外等着,妾身知错了。” 季洋抬手,要去扯开她的手,凌妤这回是下定了决心,死死抱着,就是不松。 “王爷说过,天天会去陪妾身,不能食言,更不能与其他女子在一块。” “妾身不同意!” “王妃身子不便,不方便伺候。”季洋顿了一会,才出口这一句。 “妾身方便,妾身愿意伺候。”凌妤也不管什么矜持,起了身,伸手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泪水,从手袖拿出玉佩,看着他的眼,“王爷说,这是两年前与王爷一同患难的女子所留,王爷怕是认错人了,这玉佩不是莫贵妃之物,是妾身的。” “该玉佩一共一对,妾身还有一个,外祖母说,等妾身遇到心仪之人……” 她企图从他眼底看出别样的情绪,可季洋没有什么情绪,低头看了她手中的两个玉佩,没有别的神情,“对我来说,是谁的不重要了。” 凌妤以为这会对她有利,季洋是因为这个才喜欢莫恬的啊,她全然怔住,泪水又落下来,颤抖着声,“王爷不是一直想找两年前的姑娘吗?那日在石庙,王爷被刺伤,身负重伤,就在小径下面的竹林,当时妾身与丫鬟走丢,见王爷……” 她很着急,哭着出声。 “是谁的,本王不是很想知道。”季洋打断她,不为所动。 凌妤受不了这个打击,身子瘫软,泣不成声,泪珠砸在被子上,小心翼翼去拉季洋的手。 泪眼斑斑,可怜得像只被人抛弃的兔子。 令她没想到的是,季洋虽态度冷漠,却没甩开她的手,凌妤心底更加难受,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是妾身的错,妾身……” “哪错了?”季洋看着她。 “妾身不应擅自替王爷安排,不考虑王爷感受,都是妾身的错,妾身错了,王爷生气和厌恶妾身都是应该的。” “妾身并未利用王爷意思,只是害怕自己照顾不周,影响王爷休息,惹来王爷与太后不满,妾身是最不愿把王爷推到别人身边的人,王爷可以有很多女人伺候,可是妾身只有王爷一人。” 凌妤攥着季洋的衣角,泪水似掉了线的珍珠,不断滑落,这些日子的委屈和害怕难过,悉数宣泄。 “你认为的妥善安排,本王就会满意了?”季洋放在一边的手握拳,按捺住内心浮动的情绪。 胸腔里的情感浓烈,他还真受不了她哭。 估计撑不了多久就会败退。 “妾身只是不想王爷为后院之事烦恼,身为王妃,就应该为王爷分忧。”凌妤垂着头,继续拉着季洋。 她感受到他态度软化了。 “若是不想本王为后院之事烦恼,王妃就应该替本王清理后院,而不是一个劲给本王塞女人。”季洋这时候才表现情绪,咬着牙,有些恨铁不成钢。 凌妤倏然抬头,看着他。 他的意思是…… “若有下次,本王会认为王妃想要清净,必定还王妃一个清净之处,绝不打扰。”季洋加上一句。 凌妤情绪失控,倾过身子抱住他,眼泪肆无忌惮落下,哭出声,拼命摇头。 她不会这样做了。 永远不会把他推到别的女人身边,无论外人怎么看,只要不是季洋的意愿,她都不会。 “还哭。”季洋轻斥一声,还是伸手抱住她,哄得有些僵硬,“不许哭,本王不让你哭。” 凌妤被他抱着,安心待在他怀里,心才慢慢松下来,眼睛都疼了,抽着气,“妾身不哭了,以后也不会擅自替王爷做主,妾身都听王爷的。” 季洋神情闪躲,也开始别扭解释,“本王并未和她发生什么,只是在生王妃的气。” “是妾身的错。”凌妤说话嗓音有些哑。 “那就扯平,与上一次本王故意针对你扯平。”本王看着她,“玉佩呢?” 凌妤抬起手,两个一模一样的玉佩在她手心。 “还不给本王带上。”季洋看着她,语气傲娇,神情却有些不自然。 “王爷不是说不重要了吗?”凌妤小声问,带着不确定。 “本王喜欢的是现在的你,影响你送我玉佩了吗?不是说遇到心仪之人就赠与他?怎么?本王不是你心仪之人?”季洋脸色铁青,虽然还没发火,但一股冷气已经袭来。 这要是发火,肯定比上一次还要厉害。 “妾身是爱慕王爷的。”凌妤否认,连忙把玉佩帮他戴在腰上,因为着急,还戴不好。 好不容易戴好了,小心翼翼去看季洋,软着声,“若不是当时丢了,妾身也会送给王爷。” “那就好。”季洋满意了,看向她,勾了勾手指,“再过来一点。” 凌妤往前挪了两步,与他靠得很近。 “再过来一些。”季洋蹙眉。 她赶紧又凑近,此时两人已经紧挨在一起,她看着季洋近在咫尺的脸,心跳越发加快。 “过来本王亲一下。”季洋突然出口。 凌妤脸颊又泛红起来,他这不是暗示她主动吗? 哪有女子主动的? 这不是…… “不愿意?”季洋脸色又变了,风雨欲来。 凌妤紧珉着唇,轻轻凑上去,亲了一下他的嘴唇,离开的时候耳尖都红了。 低着头,不敢看他。 “抬起头。” 凌妤僵硬般抬起自己的头,倏然被人压倒,她还怀着孩子,吓了一跳,却被人护着放下来。 季洋封住她的唇来了个缠绵悱恻的吻,略带惩罚性,凌妤性子又软,只有被欺负的份。 某人欺负完,看着身下的她还要恶狠狠警告,“下一次不许给本王乱安排,可明白?” 凌妤乖巧点头。 “还有,不许哭。”说到这的时候,他板着脸,“哭什么哭?哭得本王心乱。” 闻言,凌妤慢慢扯出一抹浅笑,纤细白皙的小手往上伸了伸,揪住他的衣领。 此时的她眉眼微弯,眸光纯净无比,唇瓣艳红,整个人更是柔若无骨。 又是躺着,露出修长的脖颈和纤细的锁骨,肌肤雪白细腻,身上都带着淡淡香气。 “不许这么对本王笑!”季洋痴了一瞬,回过神有些恼羞成怒。 凌妤笑得弧度更大了,莹白贝齿,继续揪着他的衣角,眸底还带着一丝爱意,倒映的都是他的身影。 季洋又俯身下来,这一回,凌妤伸手环住他的脖颈。 第392章 不受宠的王妃(23) 徐嬷嬷和夏荷等人在外头等着,见季洋将凌妤抱出来,主动退到一边当起透明人。 凌妤这回不挣扎着要下来了,也不觉得没脸见人,抱着季洋,还看向一边,轻声道,“你们去把里面的被子换了。” 季洋含笑,低头看着她,“这么介意?” “要全部换了。”凌妤强调。 听言,他反而嘴角越发上扬,心情很是不错。 “是,奴婢这就去。”夏荷捂着嘴笑,低着头,转身跟着侍卫进了书房。 季洋抱着她往前走。 凌妤圈着他的脖颈,微微昂头,“王爷,李婵婵暂时关在地牢,您怎么发落?” 他从醒来到现在,丝毫没开口问过这件事,好似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压根不值得他费心。 “处死。”季洋吐出一句,一副懒得想的姿态。 “如此严重?那是否要接着查?得给出一个交代。”凌妤温柔接话。 季洋就喜欢她不反驳顺着他的样子,挑了挑眉,“陷害本王就是死罪,还需什么交代?” “本王要她死,她就得死!” “合欢香不是寻常物,李婵婵又从何得来?背后是否有人给她出主意,这些我们都不知道。”凌妤分析。 “那妤儿如何看?觉得要如何查?”季洋抱着她走进院落,往内室走。 “太医说,香炉内的香料并非合欢香,而从李婵婵身上搜出来的又是,所幸王爷的身子无异常,那是否还有别的药物?李婵婵也没有经过审讯……” “王爷。”凌妤说到一半停下来,季洋已经把她放在床上,正压着她。 没法说了。 “妤儿继续,本王听着呢。”季洋与她鼻尖相抵,温热的气息喷洒着她,“然后呢?本王应该怎么做?” 凌妤泛红着脸。 两人唇瓣都紧贴着了,她还怎么开口? “小姐。” 秋雨的声音传来,紧接着,她走进来。 凌妤以往是会快速推开季洋,总觉得让人看到关乎颜面,也很不自然,不过,现在倒是不了。 外面盛传她不得宠,她存了私心,偏让别人看看她到底有多得宠。 秋雨见到恰好看到两人甚是亲密的一幕,连忙低头退到一边,提醒道,“小姐,该喝安胎药了。” “嗯。”凌妤应了声,看向季洋,“妾身先喝药,已经温过一回了。” 季洋起身。 她坐起来的时候,他已经往秋雨那头走。 季洋属于自带威严的那种,实在是因为太过随性,也给人一种时刻会为所欲为的感觉。 朝中都没几个人敢公然与他作对,丫鬟看到他都不敢大口出气。 秋雨也一样。 季洋越走越近,她将头埋得很低,手上还端着一碗黑漆漆的药, 此时,她的心底却有别样的感觉。 她们很早之前就被凌夫人培养,在凌妤不方便行事的时候伺候季洋,而后又被张姨娘收买。 目标一直很明确,使出浑身解数,夺走凌妤的宠爱。 当她见到季洋的时候,更加沦陷下去。 “药给我。”季洋开口。 秋雨抬起头,嘴角带笑,轻轻将托盘举高,递过去,略带含羞看向季洋。 他略过她,上前端药。 倏然,秋雨脚窝像是被什么打到,一下剧痛难忍,她惊呼一声,往前一跌,松开了托盘。 一声巨响,陶瓷碗掉落,药汁溅了一地,就在季洋脚边。 “王爷。”凌妤快速走过来,“秋雨,怎么回事?” 季洋生气起来对方可有苦头吃。 “王爷饶命,小姐饶命。”秋雨也被吓傻了,跪在地上磕着头。 磕得也不响,她实在怕破相。 “这点事都干不好,要你何用?”季洋睨了她一眼,“王妃的安胎药你都敢打翻,不想活了?” “王爷饶命,奴婢不是故意。”秋雨说着,求饶看向凌妤,“小姐,奴婢不是故意的,您救救奴婢。” 她知道凌妤心软,尤其是对她们这些陪嫁丫鬟。 凌妤刚要说话,季洋黑沉着脸,眼底就明明白白写着:我不如一个丫鬟重要? 她默默将话咽回去,声音关切,“王爷可有受伤?” “本王受不受伤取决于你。”季洋丢出一句。 “……”凌妤转头看着地上的秋雨,“毛手毛脚的习惯还是没改,将这里收拾了,本妃就罚你去洗衣房待上一个月,好好磨一下性子。” “小姐……奴婢谢小姐。”秋雨最后改了口。 季洋在,她不敢乱说话,连忙跪着过去收拾碎片。 “徐嬷嬷,再去给王妃熬上一副药,上心些。”季洋神色缓和,冲着门外说。 “老奴这就去。”徐嬷嬷应,严厉的视线看了秋雨好几眼,连连摇头。 这丫头,心思不稳,去吃吃苦也好。 凌妤拉着季洋到床边,“天色也晚了,王爷就先上床休息可好?” 季洋点头。 她走得离他近,伸手帮他脱外衣。 秋雨低着头,被碎片划伤了手,紧紧咬着牙,余光看着贴在一起的两人。 她一个一等丫鬟,如今居然要去洗衣房,凌妤是不是故意整她? 还说会对她们好。 而且,伺候季洋洗漱更衣这事应该是她们做才是,凌妤却每次都自己动手。 上次还说要安排她们贴身丫鬟伺候,依照她看,怕是恨不得自己亲力亲为,生怕王爷不在意她。 若是不提拔她们这些陪嫁丫鬟,日后凌妤还不知道怎么失宠的呢。 凌妤已经替季洋脱好衣服,挂起来。 两人上了床,她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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