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替她挡下的子弹,替她喝下的毒酒,替她承受的所有伤害…… 原来,他从来不是为了她,甚至根本就没有爱过她。 这五年来的一切,都是为了骆清珺。 骆澜月重重跌坐在地上,喉咙里挤出一声压抑的哽咽。 京圈的顶级的私人会所里,水晶吊灯折射出冷冽的光。 骆澜月仰头灌下一杯烈酒,酒精灼烧着胸腔,却浇不灭那股翻涌的烦躁。 包厢里,几个姐妹面面相觑,谁都不敢先开口。 最终还是许海宁看不下去,一把夺过她的酒杯:“够了!你这几天喝的酒比过去五年都多!” 骆澜月冷笑,伸手去抢:“给我。” “不给!” 许海宁直接将酒瓶砸碎在地上,“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为了个男人……” “你懂什么?!” 骆澜月猛地站起来,眼底布满血丝,“他不是‘个男人’!他是阮彦初!” 包厢骤然安静。 角落里,不知是谁小声嘀咕了一句:“早干嘛去了……” 骆澜月瞳孔一缩,转头盯向声音来源:“你说什么?” 被盯着的年轻女人梗着脖子,仗着酒精壮胆,她甚至猛地站起身,提高了语调:“我说你眼瞎!当初阮彦初掏心掏肺对你的时候,你正眼看过他吗?现在人家不在了,你倒开始要死要活了?!” “砰 ——!” 骆澜月使劲把对方一堆,玻璃茶几被撞翻,碎了一地。 “澜月!” 许海宁死死抱住她,“你疯了?!” 挨打的女人抹了把嘴角的血,冷笑:“打我也没用!你还在沾沾仔细,还以为林晚昱是什么好东西,我亲眼看见他 ——” “看见什么?” 骆澜月声音骤然冷下来。 “去年慈善晚宴,他故意把红酒泼在陈家少爷的西服,转头就装无辜。还有上个月,他私下威胁跟你传绯闻的那个模特,划伤了他的脸,逼得人家退圈!” 女人喘着粗气,“这些你都不知道吧?因为在你面前,他永远装得温柔体贴!” 骆澜月的手指无意识收紧,指节泛白。 不对。 她眼中的林晚昱分明不是这个样子。 可能进来会所的人,也不会空口白牙说这些话。 一定有什么…… 三天后,骆氏集团顶楼办公室。 骆澜月盯着电脑屏幕上的行车记录仪视频 —— 这是她从肇事司机前妻手里买来的。 画面里,林晚昱站在车库阴影处,递给司机一个厚厚的信封。 “记住,撞人的时候要像意外。” 他声音轻柔,像在讨论今天的天气,“尤其是副驾驶那个女人,必须死。” 司机犹豫:“这…… 可是骆大小姐她……” 林晚昱笑了,指尖抚过司机颤抖的手:“你女儿的留学费用,我会负责到底。” 视频戛然而止。 骆澜月的呼吸几乎停滞,眼前浮现出五年前那场车祸。 挡风玻璃碎裂的瞬间,骆清珺用身体护住了驾驶位的阮彦初。 而这一切,竟然只是因为…… 骆清珺撞破了林晚昱密谋夺取骆家财产的计划。 她回忆起曾经林晚昱嘴里说的真心…… 拳头狠狠砸在办公桌上,鲜血顺着指缝滴落。 “砰!” 红酒杯重重搁在吧台上,鲜红的酒液溅出几滴,像血。 “澜月最近到底在忙什么?” 林晚昱盯着许海宁,深邃的眼睛里满是质问。 许海宁扯了扯嘴角,眼神冷淡:“林先生不是最清楚吗?毕竟你是她‘最爱的人’。” 最后几个字咬得极重,讽刺意味明显。 林晚昱眯起眼,指甲掐进掌心。 这几天来,骆澜月的态度越来越奇怪。 她不再接他的电话,推脱说工作忙,甚至取消了原本答应陪他去巴黎的行程。 更让他不安的是,连她身边这些姐妹看他的眼神都变了 —— 从前至少表面客气,现在却连掩饰都不屑。 “许海宁,” 他忽然笑了,声音充满威胁,“你说,如果澜月知道你们背地里怎么对我,她会怎么想?” 许海宁嗤笑一声,起身整理西装袖口:“林先生,我劝你适可而止。” 他俯身,在他耳边轻声道:“你真以为,你那点把戏没人知道?” 林晚昱脸色骤变。 “好自为之吧,林先生。” 许海宁不愿意再和林晚昱玩文字游戏,留下这么一句话后,他便离开了。 林晚昱回到别墅时,不出所料的一片漆黑。 他拿起客厅桌面上的小刀,“咔嚓” 的刺进盘中的水果,在一片黑暗中,显得格外诡异。 下一秒,门被猛地推开,林晚昱听到脚步声抬头,笑容还未展开就僵在脸上 —— 骆澜月站在门口,带着两个保镖,眼底翻涌着她从未见过的暴戾。 “澜月?” 他放下剪刀,故作镇定,“怎么这个表情?公司出事了?” “五年前,东郊车库。” 她一字一顿,“你给了司机多少钱?” 林晚昱的手指猛地蜷缩,指甲掐进掌心。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澜月。” 他嗓音温柔,带着刻意的亲昵,“难道你不相信我吗?” 骆澜月没有回答。 林晚昱走近,手指轻轻搭上她的肩膀,声音带着蛊惑般的暧昧:“你真的要为了一个死人,放弃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 “你害死我姐,陷害阮彦初……” 她声音低哑,像是从地狱深处传来,“你怎么敢提‘感情’这两个字?” 林晚昱的喉咙被一把掐住,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林晚昱疼得脸色发白,却挣脱不开。 林晚昱被她慑人的目光逼退半步,但很快又扬起下巴:“证据呢?” 骆澜月冷笑,甩开他的手,从包袋里取出一支录音笔。 “你雇的司机,早就留了后手。” 她按下播放键,林晚昱阴冷的声音清晰地回荡在房间里。 “记住,撞人的时候要像意外…… 尤其是副驾驶那个女人,必须死。” 林晚昱的脸色瞬间惨白。 两秒后,他忽然笑了,慢条斯理地抽出手,将指尖的汁水擦在骆澜月的衣领上:“终于查到了?比我想象的慢呢。” “你承认了?!” 骆澜月一把掐住他脖子,将他按在墙上,“那是两条人命!我姐对你那么好,你他妈怎么下得去手?!” 林晚昱呼吸困难,却还在笑:“因为她…… 碍事啊……” “你喜欢我,我喜欢钱,这难道冲突吗?” 他突然抓住骆澜月的手腕,指甲深深陷进她的皮肉:“那你以为…… 阮彦初就是真的爱你?你应该不知道吧…… 林晚昱娇艳的脸上扯出一抹笑:“他看着你的时候…… 想的可全是骆清珺啊!” “闭嘴!” “我偏要说!” 林晚昱嘶声尖叫,“他就是个疯子!明明骆清珺都死了,他还装模作样守着你五年 —— 啊!” 骆澜月猛地松开手,看着他滑坐在地上咳嗽。 “滚出骆家。” 她声音冷得像冰,“再让我看见你,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林晚昱的行李被扔了一地,他愤愤的盯着已经被关上的大门,叫车离开了。 别墅被他甩在身后,拳头更是攥的紧紧的,指甲陷进肉里。 “骆澜月……” 钳薢彫呍嚯牗棱吪稳彏稑偢眶垴惄衒 林晚昱面色狰狞,脸上满是恨意,他会让骆澜月后悔这么对他的。 但他没有想到,骆澜月的报复来的迅速且猛烈。 林晚昱的皮鞋踩在林宅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甩开湿漉漉的雨伞,脖颈上昂贵的领结已经被雨水浸透,黏腻地贴在脖子上。 “爸!到底怎么回事?” 他冲进书房,声音尖锐得几乎刺破雨声。 林父瘫坐在真皮转椅上,面前的电脑屏幕泛着惨白的光。 他抬起头,眼下的青黑在灯光下显得格外骇人。 “完了…… 全完了……” 他颤抖的手指指向屏幕,“骆氏刚刚撤回了所有合作项目,我们的资金链……” 林晚昱一把抢过电脑,屏幕上红色的数字触目惊心。 林氏股价暴跌 67%,市值蒸发近二十亿。 他的手指在触控板上疯狂滑动,一封封终止合作的邮件像刀子一样扎进他的眼睛。 “不可能…… 澜月不会这么对我……” 他喃喃自语,精心修护的指甲在键盘上敲出凌乱的声响,“一定是搞错了!” “搞错?” 林父突然暴起,一掌拍在桌上,“银行刚才已经来电话了,要求我们三天内偿还贷款!你知道骆澜月做了什么吗?她联合了所有合作方,连我们在海外的项目都没放过!” 林晚昱的手机突然响起,是兄弟李渊的来电。 他像抓住救命稻草般迅速接通了电话:“李渊!你听我说……” “晚昱,” 电话那头的声音异常冰冷,“我爸让我转告你,从今天起李家终止与林氏的所有往来。” “什么?我们不是说好下个月续签……” “别天真了。” 李渊冷笑一声,“骆澜月已经放出话,谁敢帮林家,就是与骆氏为敌。你好自为之吧。” 电话挂断的忙音像一记耳光,扇得林晚昱踉跄后退。 他疯狂翻着通讯录,一个接一个地拨打那些曾经巴结他的名流电话,得到的却是同样的拒绝。 “贱人!都是贱人!” 他将手机狠狠砸向墙壁,一声巨响,手机瞬间四分五裂。 林父颓然坐回椅子上:“现在只有一个办法…… 你去求骆澜月。你们毕竟……” “我当然要去!” 骆氏大厦前,林晚昱一脸不可置信的被保安拦在了门外。 “睁大你的狗眼看看我是谁!” 他歇斯底里地尖叫,“我是你们骆总的未婚夫!” 保安面无表情地挡在他面前:“林先生,您不是。而且骆总特别交代,不见任何林家人。” “你胡说!” 林晚昱试图冲进去,却被两个保安架住胳膊拖了出来。 他的外套在拉扯中撕裂,露出里面湿透的衬衫,狼狈至极:“澜月!骆澜月!你给我出来!” 他的尖叫声在大厦前回荡,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雨越下越大,林晚昱跪坐在骆氏大厦前的台阶上,雨水混合着泪水冲刷着他精致的五官。 他摸出备用手机,颤抖着拨通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再拨,依然是冰冷的提示音。 直到第七次,电话终于接通了。 “澜月!” 他哭喊着,“为什么这样对我?我做错了什么?”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骆澜月冰冷的声音:“你做了什么,需要我再重复一次吗?” 林晚昱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对了,” 骆澜月的声音轻得像在讨论天气,“明天上午十点,带上你父亲,来金茂大厦 23 层。这是你们最后的机会。” 电话挂断,林晚昱瘫软在雨水中。他突然明白了什么叫做真正的绝望。 第二天清晨,当林晚昱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到林宅时,发现父亲正对着电视新闻发呆。 屏幕上,财经记者正在报道。 林父转过头,眼中布满血丝:“她说十点见面对吗?我们…… 我们还有希望。” 林晚昱看着父亲一夜之间全白的鬓角,突然打了个寒战。 他隐约感觉到,骆澜月所谓的 “最后的机会”,绝不会是什么救赎。 但他已经别无选择。 金茂大厦 23 层的会议室里,空调冷气开得很足。 林晚昱坐在真皮沙发上,手指不自觉地捏住衣角,膝盖上还沾着昨天在骆氏大厦前跪求时留下的污渍。 林父坐在他旁边,西装皱巴巴的,领带歪斜,完全看不出昔日林氏董事长的风采。 “咔嗒” 一声,会议室的门开了。 骆澜月迈着稳健的步伐走进来,身后跟着四个西装革履的律师。 她今天穿了一身铁灰色套装,丝巾是暗红色的,像凝固的血。 林晚昱恍惚想起,这是阮彦初曾经给她挑的颜色。 “澜月……” 他猛地站起来,声音里带着哭腔。 骆澜月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走到会议桌另一端坐下。 律师们立刻在她身后一字排开,像一道人墙。 “林董事长,” 她翻开面前的文件,声音平静得可怕,“截至今天上午九点,林氏负债 23.7 亿,资产冻结 12 亿,股价跌至历史最低点。” 林父的喉结上下滚动:“骆总,看在我们两家多年的交情……” bj兔{{兔w故S!事|K屋>提PD取@ol本lC文zb勿mO私K%自O8G搬>运gLw “交情?” 骆澜月轻笑一声,从文件夹里抽出一张照片推过去,“你儿子和我姐的交情吗?” 照片上是五年前那场车祸的现场。 骆清珺被压在变形的车门下,鲜血从额头汩汩流出,染红了她雪白的衬衫。而副驾驶座上,依稀可见阮彦初昏迷的侧脸。 林晚昱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不能认…… 他猛地扑到桌前:“这是栽赃!澜月,你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 骆澜月终于看向他,眼神冷得像极地的冰,“解释你怎么买通司机制造车祸?还是解释你怎么一次次陷害阮彦初?” “我还是喜欢你那天的模样。” 她按下手机上的一个按键,会议室里立刻响起一段清晰的录音: 紧接着,便是那天他在别墅里的话: “录音可以伪造!澜月!你不能……” 他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 “司机上个月肝癌晚期,临死前做了公证。” 骆澜月收起手机,“他妻子找到我,交出了所有证据,现在已经移交到市局了。” 林晚昱像是被卡住了脖子,会议室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林父瘫在椅子上,像一具被抽干灵魂的躯壳。 “现在,” 骆澜月站起身,慢条斯理地整理袖口,“我们来谈谈解决方案。” 林晚昱眼中闪过一丝希望:“澜月,我就知道你不会……” “我可以给林家一条生路。” 骆澜月打断他,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但前提是,你们要凭自己的‘本事’。” 她打了个响指,一个律师立刻上前,将两份文件放在林家父子面前。 “这是……” 林父颤抖着翻开文件,突然瞪大眼睛,“股权转让协议?” “林氏现在就是个空壳,但品牌价值还在。” 骆澜月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签了这份协议,把林氏全部股权转让给骆氏,债务由我承担。” 林晚昱猛地抬头:“那你说的‘生路’是……” 骆澜月微微一笑:“今晚八点,帝景拍卖行有一场私人拍卖会。林先生作为压轴拍品出场,起拍价为一元。” 她顿了顿,“价高者得。” “你疯了?!” 林父拍案而起,“我儿子不是商品!” “商品?” 骆澜月冷笑,“之前,是谁在拍卖会上把阮彦初当商品拍卖的?” 林晚昱的嘴唇颤抖着,凌厉的五官划过冷汗:“澜月,我知道错了…… 求求你……” “签,或者不签。” 骆澜月直起身,声音冰冷,“你们有三十秒考虑时间。” 林父颓然坐回椅子上,双手抱头。 林晚昱死死盯着那份协议,突然抓起笔签下自己的名字。 “我签!” 他把笔塞给父亲,“爸,快签啊!难道你想去坐牢吗?” 林父的手抖得像筛糠,但最终还是签下了名字。 骆澜月示意身后的人收起文件:“晚上七点,会有人来接林先生。” 她转身走向门口,又停下脚步,“对了,建议你打扮得体面点。毕竟……” 她回头看了一眼林晚昱惨白却依旧立体的脸,“这是你最后的价值了。” 夜幕降临,帝景拍卖行的 VIP 通道前,一辆黑色奔驰缓缓停下。 林晚昱被两个男保镖搀扶着下车。 他穿着一条白色丝缎礼服,手上戴着林家最后一件值钱的腕表。 一条价值百万的钻石腕表。 但此刻,这条腕表更像一个耻辱的标记。 “我不…… 放开我!” 他下意识挣扎着,却被强行带进电梯。 拍卖厅金碧辉煌,二十几位戴着面具的买家已经入座。 林晚昱被带到后台,一个女佣面无表情地给他戴上银色手铐 —— 那手铐做工精致,还镶嵌着碎钻,在灯光下闪闪发光。 "这是骆总特意定制的。" 女佣漠然道。 林晚昱一眼就认出来,那和当年阮彦初戴的一模一样。 拍卖开始了。 前面几件拍品都是林家曾经的收藏:名画、古董、珠宝…… “接下来是今晚的压轴拍品。” 拍卖师的声音通过扬声器传来,“林氏集团公子,25 岁,身高 186,精通钢琴、网球……” 门被猛地推开,两个保镖架起林晚昱。 帷幕拉开,刺眼的灯光直射下来。 林晚昱被推搡着站在拍卖台上,台下的买家们发出兴奋的窃窃私语。 他看到了油腻的中年富豪,看到了满脸横肉的暴发户,甚至看到了曾经侮辱过他的几个公子哥。 而此刻他们都戴着面具,像一群等待分食猎物的豺狼。 “起拍价一元,每次加价不低于五十万。” “五十万!” “两百万!” “一千两百万!” 叫价声此起彼伏。林晚昱绝望地看向二楼包厢,单向玻璃后隐约可见一个挺拔的身影。 他知道那是谁。 “骆澜月!” 他撕心裂肺地喊道,“求求你…… 我知道错了……” 包厢里,骆澜月摇晃着红酒杯,目光落在墙上的一幅画上。 那是阮彦初最喜欢的一位画家的作品。 她想起三年前那个雨夜,阮彦初站在拍卖台上,也是这样绝望地看着她。而当时,她选择了转身离开。 “两千万!” 一个沙哑的男声从后排传来。 拍卖师环视全场:“两千万一次…… 两千万两次……” 林晚昱的尖叫声淹没在买家们的掌声中。 他被带离拍卖台时,最后看了一眼二楼包厢。 玻璃后的身影已经起身离开,没有一丝留恋。 拍卖槌重重落下。 骆澜月走出拍卖行时,雨已经停了。 她掏出手机,看着屏保上阮彦初在南城书店门口的照片。 那是私家侦探上周拍到的,他正在教一个小孩读绘本,脸上的笑容比阳光还温暖。 “骆总,回公司吗?” 司机恭敬地拉开车门。 骆澜月摇摇头:“去机场。” 南城的海风带着咸湿的气息,阮彦初推开书店的玻璃门,风铃清脆地响了一声。 “早啊,彦初。” 老板娘笑着递给他一杯热茶,“今天气色不错。” 他接过茶杯,指尖被烫得微微发红,却莫名觉得安心。 “谢谢。” 他抿了一口,茶香在舌尖漫开。 半年前,他来到完全陌生的南城,用仅剩的现金租了一间小公寓,窗户正对着海,夜晚能听见潮汐的声音。 后来又顺利找到了一份工作。 白天,他在书店整理书架,帮客人找书,偶尔自己也会读上一两本。 生活简单得近乎透明。 没有过去,没有记忆,也没有…… 那个偶尔在梦里出现的模糊身影。 角落里的电视正在播放着财经新闻,阮彦初整理书籍的手不由自主停下。 “骆……” 这个姓氏怎么这么熟悉? 阮彦初不由得皱起眉头,但脑中依旧是一片空白,不远处传来顾客的声音,他应了一声,将那些杂乱的思绪抛到脑后。 但这天夜里,他久违地做梦了。 梦里有一个女人站在雪地里,朝他伸出手,眉眼温柔。 他看不清她的脸,却莫名觉得熟悉,仿佛曾经紧紧拥抱过这个温度。 “清珺……” 他在梦里轻声呢喃。 醒来时,窗外天光微亮,海浪声隐约传来。 阮彦初摸了摸胸口,那里空荡荡的,却没有悲伤,反而有种释然。 像是终于放下了什么。 他起身,赤脚踩在木地板上,冰凉的温度让他彻底清醒。 镜子里映出他的脸 —— 苍白的皮肤,漆黑的眼,唇角没有笑意,却也没有痛苦。 全新的阮彦初。 夜晚,阮彦初坐在海边,浪花轻轻拍打着他的脚踝。 远处灯塔的光扫过海面,像是一道温柔的视线。 他望着漆黑的海水,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曾经也这样等待过什么人。 但那个人…… 再也不会回来了。 他摸了摸胸口,那里依旧空荡,却不再疼痛。 “就这样吧。” 他轻声对大海说。 风吹散了他的声音,海浪卷走了他的过去。 阮彦初踮起脚尖,将书店橱窗外的展示书收回架子上,雨滴已经噼里啪啦地砸在玻璃上。他转身时,风铃突然清脆地响了一声 —— 有人推门而入。 “欢迎光临。” 他头也没抬,手指轻轻拂过书脊,将它们排列整齐。 脚步声在他身后停下,一道阴影笼罩过来。 “需要帮忙找书吗?” 他转过身,唇角挂着职业性的微笑。 然后,他的笑容微微凝滞。 站在他面前的女人身材纤细,黑色风衣被雨水打湿,发梢还滴着水。她的眉眼锋利,下颌线条紧绷,一双眼睛死死盯着他,像是要把他的脸刻进记忆里。 她的眼神太烫了。 烫得让他下意识后退了半步。 “阮彦初。” 女人开口,嗓音沙哑得像是很久没说过话。 他怔了怔,随即点头:“我是。您认识我?” 女人的瞳孔猛地一缩,手指攥紧又松开,喉结滚动了一下:“…… 你不记得我了?” 他有些困惑,但还是礼貌地摇头:“抱歉,我前段时间受了伤,有些事记不清了。” 雨声在沉默中显得格外清晰。 女人的脸色一点点白了下去。 骆澜月从未想过,有一天,阮彦初会用这样陌生的眼神看着她。 他曾经为她挡过子弹,替她喝下毒酒,甚至在雪崩中拼死救她 —— 可现在,他看着她,就像在看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我是骆澜月。” 她艰难地开口,声音低得几乎被雨声淹没。 “骆女士。” 他点点头,语气平静,“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骆女士。 这个称呼像一把刀,狠狠扎进她的胸口。 她张了张嘴,突然发现 —— 自己竟然无话可说。 她能说什么? 说 “你曾经爱我爱到连命都不要”?可那些付出,从来都不是为了她。 说 “你为什么离开”?可他连她是谁都忘了。 最终,她狼狈地移开视线,哑声道:“…… 没什么,我认错人了。” 说完,她转身推开门,几乎是落荒而逃。 骆澜月站在雨中,任由冰凉的雨水打湿全身。 她想起刚才阮彦初的眼神 —— 那么干净,那么轻松。 没有爱,没有恨,甚至连一丝波澜都没有。 他是真的…… 忘记了。 忘记了她,忘记了骆清珺,忘记了那些痛苦和执念。 雨水顺着她的下巴滴落,她抬手抹了把脸,却分不清是雨还是别的什么。 书店里,阮彦初望着女人离去的背影,胸口莫名泛起一丝异样的感觉。 他摇摇头,继续整理书架。 指尖碰到一本《车祸幸存者的自述》时,他的太阳穴突然刺痛了一下。 刺耳的刹车声。 破碎的挡风玻璃。 有人紧紧抱住他,温热的血滴在他的脸上。 “阿初,活下去……” “砰!” 书从他手中跌落,重重砸在地上。 阮彦初踉跄着扶住书架,眼前一阵阵发黑。 “小心!” 一只纤细的手突然出现,稳稳地扶住了他。 “谢、谢谢。” 他不着痕迹地后退半步。 骆澜月去又复返,她的手悬在半空,似乎想说什么,却又沉默地收了回去。 她的目光太过灼热,让阮彦初不自觉地摸了摸脸:“我脸上有东西吗?” “没有。” 骆澜月声音低沉,像是压抑着什么,“是…… 你很像一个故人。” “啊,这样。” 阮彦初礼貌性地笑笑,转身去整理其他书架。 但他能感觉到那道目光一直追随着自己,如影随形。 “请问……” 骆澜月跟了过来,“你在这里工作多久了?” "三个月零七天。" 他头也不抬地回答。 骆澜月呼吸一滞:“之前呢?” “之前?” 阮彦初终于转身,困惑地皱眉,“抱歉,我去年出了意外,很多事记不清了。” 雨声忽然变大。女人的脸色在昏暗灯光下显得异常苍白,喉结上下滚动:“真的一点…… 都不记得了?” 阮彦初摇摇头,露出歉意的微笑:“如果您要找人的话,可能认错了。我叫阮彦初,是这家书店的新店员。” “阮、彦、初。” 她一字一顿地念出这个名字,每个音节都像在舌尖碾过,“你真的…… 不记得骆澜月了?” “骆…… 澜月?” 他轻声重复,眉头不自觉地蹙起。 这个名字像一根细针,轻轻刺入记忆的迷雾,却又转瞬即逝。 “抱歉,我应该认识您吗?” “我们…… 曾经很熟。” 她声音嘶哑,“你为我工作了五年。” 阮彦初惊讶地睁大眼睛:“可我完全没印象……” 他突然顿住,警惕地看着她,“等等,您怎么证明您说的是真的?” 骆澜月下意识去摸钱包,却在半途停住。 她有什么能证明的?合照?阮彦初从来不在她的私人相册里。 礼物?她从未送过他任何东西。 工作证?那上面只有冷冰冰的职位名称。 最终,她只能干涩地说:“你右手腕内侧有一道疤,是替我挡酒瓶时留下的。” 阮彦初猛地捂住手腕,那里的确有一道淡白色的疤痕。他脸色变了变:“您先坐,我去倒杯茶。” 茶水间里,他的手抖得几乎拿不稳茶壶。 “骆女士?” 他轻声唤道。 骆澜月转过身,眼神复杂得令人心惊 “你以前从不叫我‘骆女士’。” “那叫什么?” “澜月。” 她轻声说,“或者…… 骆总。” 阮彦初把茶递给她,刻意避开手指接触:“抱歉,我真的不记得了。” “我明白。” 骆澜月突然打断他,将茶水放回柜台,准备转身离开,“打扰了。” “等一下!” 阮彦初鬼使神差地喊住她,“如果您真是我认识的人,能告诉我,我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骆澜月站在雨幕前,没有回头:“你是个…… 很固执的人。” 声音几乎被雨声淹没,“固执到愿意为一句承诺,赔上整个青春。” 门铃清脆地响了一声,她的身影消失在滂沱大雨中。 阮彦初站在书店门口,望着如注的雨帘,犹豫了几秒,最终将包顶在头上冲了出去。 冰凉的雨水瞬间浸透衣衫,顺着发梢流进衣领,刺得肌肤一阵阵发冷。 他小跑着穿过街道,水花在脚下溅起,恍惚间,他似乎听到有人在身后喊他的名字。 “阿初!” 他猛地回头。 空荡荡的街道上只有雨幕如织,路灯在水洼里投下摇晃的倒影。 又是幻觉。 阮彦初摇摇头,加快脚步回到公寓。 深夜,他在混沌中惊醒。 额头滚烫,喉咙干得像是被火燎过。窗外雷声轰鸣,闪电照亮房间的瞬间,他看到镜中的自己。 脸色惨白,嘴唇干裂,眼底布满血丝。 “咳咳……” 他撑起身子想去倒水,却在站起的瞬间天旋地转,重重摔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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