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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人。 “曲王,为何还不醒来?” 那悠悠佛音响彻整个曲王宫。 曲王身上有过一瞬间的挣扎之样,却又在转瞬之间,被更多的白色毫毛铺满身躯,看不清面貌了。 佛子幽叹,只叫身旁人为自己护法。 佛之三十二相,可观十方世界。 他眼下要做的就是进入曲王的内心世界。 . …… 八岁的曲王,在王宫中不被任何人在意,唯有宁国前丞相之女对其守礼,轻唤殿下。 他发誓要得到真正具备这一称呼含义的权势。 十八岁的曲王,在夺嫡之中占据了些许优势,毒杀其父,将先王后送入王陵殉葬,伪造圣旨登基。 二十八岁,得知当年唤他一声殿下的丞相之女为他人生下二子,而后曲王于冬日在未点炭火的寝殿窗边坐了一宿。 三十八岁,后宫嫔妃为他诞下众多子嗣,孩子间隐约可见当年夺嫡之景。 又是十五年后,太子逼宫。 曲王宝刀未老,持刀亲手斩杀自己最为疼宠之子,但这只是他自己的想法。 在太子看来,早早就被立为太子,却数十年如一日般对王座难以触碰,本质不过是为了竖一个让其他王子王孙仇视之人,好不容易让他们去烦曲王。 那恨意伤到了曲王,遂父杀子。 往后再无人窥视那太子之位。 又是五年,曲王于朝堂询问,哪位皇子可被立为太子?朝中静默无声,无人发言。 六十高寿,二子三子五子皆自请出宫,只求封王,得一处封地,好不争不抢度过余生。 六十又四,深夜中太医为其把脉后说皇上必然长命百岁,但曲王心知自己没几日好活。 那些孩子是怎么想的呢? 应当是自他死后,再论个高下吧。 可他已经老了,连一个老得快死的人都不敢反抗,就算他真的死去,那些孩子中又有哪个人能像他一般带领宁国? 他说:“我不想死。” 有一虚无缥缈的童声与之对话:“你是怕死了吗?” “是。” “但人又哪能不死?要真一直不死,岂不是成了老不死的妖怪了。” 曲王回应:“若宁国曲氏不得千秋万代,那便由我一人定千年万世。” 那回忆景象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当年故人。 丞相之女坐落于郊外别院,拍着身旁孩子的手说:“你们往后记得照顾好自己。” 苍老面容上尽是留恋之色,却最终又只能妥协于死亡。 曲王从暗卫口中得知故人已去,再次静默坐于宫殿窗前。 那童声又问:“你是在她死后才决定追求长生吗?” 曲王笑了:“我不追求长生。” “那为何王宫多了邪道妖魔?” “因我追求死,轰轰烈烈的死。”他看着王宫穹顶,其金碧辉煌模样好似万金。 “不是在静默之中,也不是在后人不舍的目光之下。” “所以我将变得愚昧无知,所以我将渴求长生。” “所以……” 他祈求有人能杀死他,无论是他的后人还是起义军。 至少敢于对他下手之人,那人看见的也将不再是曲王过往的威望,而是未来。 他说:“若有朝一日我真正痴迷长生,我便不是我了。” 他好似看清了那被迷雾遮掩的孩童身影。 “你眉心有佛痣,看着也样貌不凡,可是那天上佛祖座下灵童?” “我……不知。”孩童目光中闪过一抹迷茫。 “那你从何处来?” “还是像那些修道者嘴上的惯用说法一样,从来处来,去归出去。” 小佛子不说话。 曲王只看着他。 直到他开口说道:“我从未来来,去往过去。” “这么说,你是我未来会遇见的人了?” 祝奚清点了点头。 “那感情好,我过往从来没见过你。我为帝王,想与我见面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按我如今快要死了的样子,应当是没机会见到你的。既然是未来能见到你,那便说明,我于长生之道上有了进展。” “就算那长生是让你与邪魔妖怪融为一体,甚至丢失自我?” “何为自我?是对自己的认识?” “可我从未觉得我会认不清自己。” “若有朝一日我也变作妖怪,化为大恐怖之物,那便绝非外人对我施加,而是我自己的选择。” “小和尚,你走吧。” 空无一人的王宫,曲王坐在王座上,注视着台下幼童,眼眸中尽是温和,是千帆过尽,又心知波澜又起的温和。 “若有朝一日,你我为敌,我会竭尽全力杀你,而你也不必想要唤醒我,只需将我杀死就够了。” “生、老、病、死、求不得、怨憎会、爱别离……” 曲王看着祝奚清的眼睛,又念一句,“爱别离。” “无论再怎么爱这尘世,也终有别离。” “人又如何能逃脱这七苦、凄苦。” 这宫殿内部金碧辉煌,宫殿外头下起绵绵细雨。 雨浇万物,不淋曲王。 不是天象怜悯他,而是他是曲王,是坐拥一整个国家的至高无上的王。 他不会回头。 无论看起来怎样可笑,也都不会回头。 佛渡万物,但真正能到达彼岸的却只有自渡者。 祝奚清救不了曲王,也拉不回一个求死之人。 . 小佛子醒来,鼻尖一派血腥气息。 原来不知何时,这宴客宫内地板大开,下方便是那原先不知道藏在何处的幽深血池。 曲王跳了下去,白色毫毛也变得鲜红。其形如鬼怪,周身遍布许多枝条,那些木质枝条好似触手般胡乱挥舞,将许多大臣拖入血池溺毙其中。 身后侍从力士身量逐渐拔高,眉宇间布满了悲悯天人之色。 方丈问及该如何处理,五岁佛子只言:“杀。” 再无留手。 此战历经两天两夜,宫中活下来的只有这与死神二字谐音的使臣队伍。 曲王倒了。 却又在弥留之际时,有所清醒。 他问小佛子:“你是当真回到了过去,还是在我的记忆中多添了一笔。” “我……亦不知。” 曲王突然大笑起来,八十多岁的外表竟是苍老和死气。 于最后之时,他只是望向天空,看着那漂浮于蓝色之下的白云,也只是说着:“这曲国,就归大昭了。” 侍从力士于原地消失,佛子也茫然无措地望向方丈,落下了一滴泪。 …… 十年后。 有一神色活泼,前来求见佛子的凡人上前询问小沙弥,问佛子身上所经历的一切时,便得知上述信息。 那人只说:“难道到这就完了?” “曲王是怎么想的,小佛子回到大昭,又有没有入宫。” “解决曲王这个妖怪,宁国……宁州难道就彻底没有妖了吗?” “边城猴妖所说的妖中大王,又有着怎样的结局?” “佛子之名在当下早已传遍了大昭,可你还没说他是何时真正剃度,在头上点戒疤的。不过我猜应该是他从那宁州回来以后。” 小沙弥一脸懵懂。 “距离那些事情已经过了十年,你只知道说那些过去的事,难道佛子身上就没有近期的信息?” “你这小和尚明明说了一堆,却总是不见重点。当心我找方丈投诉你,说你不善待香客。” 小沙弥被惊得瞪大了眼睛。 “是、是你自己要问我的,我何时不善待香客了。” 问话之人站在功德箱前,往内里投入金钱,说:“现在。” 小沙弥瞪大了眼睛,一副快要气哭了的样子。 最终为他解围的,便是身披袈裟,只身来到此处的祝奚清,或许此时称之为悟明要更为合适。 “你既然好奇我,那亲自来问就是。” 十五岁的悟明,额心依然有一处红点,眉似青山远黛,眸如冬日温泉,其面色白皙,唇红齿白,周身气度慈悲,神色却如寺中溪流水畔处承载的桂花,沁人心脾。 “曲王一生,不过不悔二字。佛子回昭后未曾入宫,只在寺中念经修佛。” “宁州妖怪仍在,却有道佛二门中人出手,佛子此前年岁尚浅,不便长久操劳。” “那妖中大王,则被封印力量后扔回了妖域。” “确实是回昭后剃度出家,远离凡尘。至于当下……” 悟明轻捻着手中老旧的菩提珠串,只道:“十年如一日罢了。” “只愿往后十年百年皆如是。”他闭目后又睁开。 那香客…… 一个身着京中最为流行衣裳的女子,却于此时扁了扁嘴。 “那样也太过无聊了。” “你不是佛子吗?却不愿见凡世,不敢看人间。不入世,又何谈出世?” 悟明神色不见变化,“可这寺庙难道不是凡尘一景?” 香客愣了一下,只摆手:“我说不过你。” 小沙弥两方都看了又看,最后双手合十行礼,退了下去,不愿参与其中。 悟明便又说:“既然不愿再聊,那便就此别过。” 香客伸手拦住他,只说:“若我给出黄金百两,寺中可愿收留我三月?” 悟明只说:“去找住持。” 那香客又傻了一下。 “这种小事难道你都不能做决定吗?你不是佛子吗?” 悟明道:“我不过一个寻常修佛之人,既无权也无势。” 那香客看悟明油盐不进的样子,最后只好捏着鼻子去找住持。 住持看起来比十年前更老了,谈到百金换居三月之事,只说不必。 若心中有佛,就算直接住于此地也没关系,只是希望施主日后下山,也能谨记此间所学习的佛理。 香客秦紫盈头疼,但最后也还是住了下来。 同一时间,系统有言: ??[53]佛子(10) 那秦紫盈自己是怎么想的? 其实从秦紫盈主动出现在国寺的那一刻,她的想法就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她已经以切实行动来表达自己的目的和方向了。 三个月的时间,指不定就是秦紫盈留出的攻略佛子的时间。 但悟明本人的关注却并不在这里。 自从十年前,他就隐约觉得自己在人世间所遭受的苦难,全是天上的佛所引导而出的命运以后,悟明自从宁国回到大昭,就直接让老方丈给自己剃度,一举出家,甚至如今已经整整十年未曾回过陶府。 他的这个举动有点意思,因为往后十年,无论何人来求,都始终闭门不出的悟明发现,再也没有类似宁国的那种情况。 外头的发展,只能说还是有妖怪,但这些妖怪的实力却是普通僧人和尚就能处理的。 而那些原本同样和妖怪有所瓜葛的人,发现宁国被灭以后,也纷纷想要摆脱这种瓜葛,并且主动与大昭交好。 当下的大昭国境以及国内外简直都可以称得上是一句国泰民安。 当朝皇上依然还是那个瓜样,全然没有成为第二个曲王的可能。 期间悟明也做过推演。 至于这所谓推演,可以说是自从他眉间自发长出一点红心以后,便多出来的一种独特能力。 一种去窥探可能性的能力。 看的越多,也就越不想动。 比如过往十年中来到国寺求他下山帮助的人。 有说自己家中有鬼怪妖孽之流,说深山中又传来了怪物的叫喊,说哪个偏僻的村庄里普通老百姓开始好奇,那些已经许久未曾出现的说是穷凶极恶的妖怪,究竟是不是真的是。 但这些东西闹到悟明眼前的时候,他全都没有下山。 期间也不是没有类似秦紫盈的人。 严格来说是,同样被他察觉到有想要攻下他的心的人。 也不知道天上的神佛,到底是怎么看待佛子的,还是觉得他单纯就是个香饽饽,合该走到哪吸引人到哪。 可万人迷也不能是这么个迷法啊,任何一个走到他跟前的人,似乎都想要给他留下悲哀痛苦的情绪。 总想着让他多看点人间的苦难,让他多多面临那种无法抉择的抉择。 就像原本命运中,缪函瘴妖用京中人士的家人威胁他们,要么一人给佛子一刀,她放人出京,要么就全家都死在这京城。 那十年里,悟明遇见的各种找上门的麻烦也是这样。 bobo 说自己家里有鬼怪妖孽的,原来是其母被家暴多年夜夜哭嚎,却又舍不得自己的孽种儿子。 毕竟自己的愚蠢儿子不仅不知任何真相,还跑到国寺来说,家里好像有妖孽。 至于这一家子后来…… 男主人在又一次将女主人打至昏迷以后,女主人于深夜中醒来,直接将人给刀了。 先刀下身,再处理头颅,最后自己去府尹自首。 府尹通读了解此案以后,认为活人和死人都有错,活人的错是不早点动手,死人的错是死得太轻松。 对活人的处罚就是和那死人和离,从此以后再无关系,至于还愿不愿意认那个儿子,全凭她自己。以及,其前夫父母教养不当,须得对女子进行赔偿。 儿子不能理解这事儿,他说他妈妈为何变得如此恐怖,一定是被妖孽附体,然后来到国寺吵吵闹闹。 悟明作为佛子,尤其是所能看见可能性的佛子,他当时觉得,自己应该是能理解这个人的。 看啊,他的母亲不愿意再因为所谓他人口中的为了孩子忍忍吧的话继续坚忍,他就已经不愿接受到这种地步。 过往为何不曾拦着父亲对母亲动手? 因为怂,因为当看不见。 因为把这一切长久地视为理所当然,甚至还会自我安慰地说,我还小,我又怎么能斗得过父亲呢? 等我长大,再等等吧…… 反正他的母亲最后是没等了。 男子哭得可伤心了,悟明最后给他指了一条明命。 “你伤心是因为没有人能再无条件地为你付出了,也是因为没有前路。前者是你的母亲重拾了自我,而后者……我推荐你出家,了却凡尘。” 那男子不愿意,只说自己将来还要成家立业,那才是大家都要做的事,而不是什么出家。 “所以我推荐你的未来还有另外两个选项,那就是可以出嫁,或是出价。前者找一个招上门女婿的女子,乖乖听话,安稳度过一生。后者嘛,京中也不是不存在男风馆……” 那人当时就说佛子能是这种样子?破了大防。 而后其母也上山拜国寺,试图洗尽铅华,去除心中负面,倒是有了一脸归皈之相。 从小沙弥口中了解到自己儿子和佛子还有这么一段关系的时候,她就说:“佛子说得对,三条路皆是可以接受,他如果不愿意,那就凭自己的本事再去找一条路……总之莫要赖着我了。” 女子隔日就进了国寺对面山头的道观。 方丈当时人都傻了,私底下还和他嘀咕,认为这位女施主应该一脸佛相才对,怎么就跑去道观了…… 悟明说:“当然是因为那位施主就算放下了眼前,也放不下人世。” 佛只渡有缘人,那位施主也确实有缘,但人家不只有缘,她还会主动强求。 认为不只是有自己在遭遇这种事,估计人世间还有很多女子都在遭遇这种事。她们不知道解决办法,不是因为无能弱小,而是因为见识太少。 那道门就是女子最合适的去处。 老方丈本来应该不再关注这件事,但他却一直嘀咕女子的佛相佛相。 悟明恍然大悟,一下就明白了,这是老方丈在给他施加压力,也想给他搞一个抉择难题。 为何具有佛缘的人最后修了道呢? “因为缘分太浅。”他没有任何犹豫的说。 “要拿得起放得下,方丈莫要执着。你当下已经年过八十又五,比那当初的曲王还要大了一点,难道还会纠结这种小事?” 悟明用一脸怀疑的目光看着方丈。 那老头下一秒就清醒了,一副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还邀请他要不要论佛辩经。 还说那什么五年前就已经答应好的,外出讲法的事儿,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实现。 如此这般,如此那般,悟明只说再等等。 这一等就又等了个五年,等到秦紫盈来。 能被系统特意提醒过的关键角色,悟明……悟明在秦紫盈住下以后,愣是照常维持着以往的日课。 寅时过半起床,即上午四点,洗漱收拾整理好,已是一刻钟过去,而后进入大殿唱经。直到卯时过半,即上午六点,遵循着不劳者不得食的道理,悟明需要去后厨帮忙。 他平时做得最多的就是在灶台前点火,或系上围裙和面做活。 偶尔往烧着木材的灶台里扔上两个红薯土豆,或是秋冬日里在边缘煨两个橘子。 食时,即早上七点准时开饭。 吃完又是洗漱打理,而后直接回到禅房坐禅。 老方丈好几年前就说悟明只坐禅实力提升不了什么了,但悟明却回,“提升不了什么了,是全然不提升还是提升得比较慢?” 十年前就被抛在身后的老方丈默默闭上了嘴。 他也不知道自打从宁国回来以后,这小佛子发生了什么个变异情况。 反正就是死活不出山。 讲法啊!对外传播佛法啊! 单靠别人来国寺算怎么个事儿,最重要的是就算人家亲自来了,也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得到宽慰。 还有像那个默认自己父亲家暴其母的男子一样,愣是被佛子气到甩袖下山过后,还在外头抹黑佛子,说悟明根本不懂佛。 这可是大污蔑! 方丈气急败坏。 悟明那会还安慰他说:“一个在凡尘俗世中起起伏伏者,来质疑我一个已经修佛数年的人……兴许他确实对佛理比较了解,而我则因为相对年轻,所以参不透人世间的那些丑恶吧。” 不知道为什么,方丈在他说完这句话后有点舒爽。 有一种佛子在阴阳怪气的样子,但看他一脸正经的脸色,又觉得好像根本没有,只是自己想太多。 上午坐禅结束,悟明重新回到大殿,挑一蒲团跪坐而下,开始念经。 期间有些向他请教佛理的僧人来往,悟明也纷纷帮忙。 秋日桂花飘香,被风打落后,飘入佛寺门口,落于佛子身旁,眷恋般挨近。 佛子旁边的沙弥同样跪坐在蒲团上,正在侧头问询。沙弥握着手中卷了边的手抄佛经,眉目间带了些自己都不明白的小心翼翼。 “《金刚经》?”悟明看着那沙弥手中佛经本上歪歪扭扭的字迹,将其认出后,便从自身角度给出解释。 “此经文大致讲述的是破除对四相与六境的执着,达到心灵的澄澈空境。四相为,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六境指,色、声、香、味、触、法。修行者如若不执着这些,便能实现解脱与觉悟。” 十五岁的少年,腰背挺直地跪坐在蒲团之上。 悟明微微倾斜身子,指着佛经中的字迹,将其读出。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 “这句话的意思是,人目睹的一切和感知到的一切,都是虚幻的。只有认清本质的空无自性,才能真正理解佛理,看见佛性。” 悟明将手中的书还给了小沙弥,那七八岁的孩童,一脸感激:“我明白了,多谢佛子指点!” 看他面色,其脸上还带了些惊喜和不敢相信。 这小沙弥来到国寺时间不久,尚未与佛子过多相处,因此当下还不清楚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只以为是对外的那种世外高人模样。 悟明多次眼神鼓励,他才敢向前询问不解之处。等真正得到答案,更是收获了双重喜悦。 除了得到答案的欢喜,还有佛子给予回应的雀跃。 尤其是一想到佛子五岁时就能对各种佛理了解通透,小沙弥便也下定决心,以五岁的小佛子作为一生的目标,如此稳步向前,只为实现齐平。 目睹了佛子给小沙弥讲经的秦紫盈一脸复杂。 她可是睡到了当下才起。 而那人似乎已经快要结束了上午的日课流程。 上午来国寺拜访的香客虽然多,却并未有几个真正求得悟明的跟前。 一个是大家都觉得没有必要过多麻烦佛子,另一个则是…… 如今国泰民安,又哪有那些一定需要求神拜佛才能宽慰的苦痛。 秦紫盈一咬牙,就干脆以他为什么从来都不下山讲法的点,去尝试切入话题。 “只要你下山,那前来听你讲法之人必然众多。你乃佛子,普度众生合该为本能才对,为何一直困于国寺?是这寺中人让你裹足不前,还是你恐惧山下,不敢下山?” 悟明手中拿起木鱼,原本正想继续敲击念经,听闻此话后,目光诧异地看向秦紫盈:“施主是在和我说话?” 那张满是佛性,一脸正大光明,好似任何阴暗污秽在其面前都要自发隐匿自身,生怕被其投注目光的模样,让秦紫盈有点暴躁。 也有一种被噎住了的感觉。 她没好气地说道:“难不成是在和鬼说话?” 悟明只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然后又开始继续念经。 秦紫盈听得人都麻了,更何谈去理解经文中的含义。 最后只好深呼一口气,将其长长吐出后,缓慢拍摄胸口,以一副想要缓解一下被气到心梗的姿态说:“佛子,我有不解之处,亦有不明之理,不知可否解惑?” 秦紫盈突然想到了刚才的那个小沙弥。 在那小沙弥一脸虔诚地向悟明询问各种佛理时,他可是一字不落地认真解释了全部,甚至给出了自己的回答。 没道理说在遇到一个需要求神拜佛才能缓解痛苦的香客时,直接当看不见人家吧。 悟明也顺畅地放下了自己手中的木鱼。 悟明脸上的神态也不再是那种给秦紫盈一种自己不受待见,不被关注的模样,而是在认真注视着她。 “施主请说,若有不明不解之处,还请言明。” 直到这时秦紫盈才看清佛子的那双异瞳。 她恍惚了一瞬,似乎想到了自己曾经调查出来的一部分信息,即佛子出生之时就险些被亲生父母溺毙于水中,是遇见后来的妈妈才侥幸得生这事。 陶伊未曾向他隐藏这一切,他可曾怨恨过那对亲生父母? 心里闪过这个想法,秦紫盈转而却说起了自己的一切。 “传闻当年宁国归于大昭之后,宁国原先被封于各地的王侯都不愿接受这一结果,心中满是复国的豪情。但曲氏当时已失民心,即便他们是曲王的后人,也并不会得到民众的推崇,也何况那时宁国境内也根本没几个民众了。”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水都没了,舟又有何地可泛。” “但总有痴愚之人认为,那至高无上的位置还能回到自己的手里。他们为此奉献一生,付出死亡的代价。但他们的后人却得到了大昭的赦免。” “后人之一中有一女孩,女孩年岁尚小时,其父就已经亡故。自她有记忆以来,根本未曾见过自己的父亲,却被其母强求一定要为自己的父亲报仇……” 日日压榨,要求读四书五经,背兵书,看功法,只希望将来能实现遗志,光荣复国。 但女孩自己却不愿意,也不想,她认为当下的生活很好,却被其母用柳枝鞭子抽到浑身青肿,说是“你生来就是你父亲的孩子,就该完成他的遗愿”。 这句话就是指无论是复国还是报仇,都必须去做。 因此后来的女孩再怎么不愿意,也还是只能在这唯一的亲人逼迫之下,按照其意愿成长。 时光如箭,岁月如梭。 女孩长大了,也确实习得了各种本事,但其过分偏执的母亲却患上了难以治愈的疾病。缠绵病榻之时,她握着女孩的手,让她一定要为父报仇,否则她就算是死都不能如意。 而后,那位母亲陷入了长久的昏迷。 大夫用尽了百年灵芝,千年人参等贵重药材,才勉强将其保下命来,却始终难以唤醒。 于是不知是大夫和和那位母亲早有合作,还是也单纯认为,只要完成那位母亲的愿望,之后再来到其身边日日讲述结果,耐心呼唤,就能将沉睡之人唤醒。 但女孩在那一刻却心如寒潭。 只觉得这一生好似都在别人手捏出的框架中成长,根本不被允许成长成自己该有的样子。 她不知道该如何做,明明很清楚自己的父亲是在宁国已经化作宁州之后,向新的天子造反,才落得了个死亡结局。 她甚至觉得,这是活该,如果她是当时的天子,只会将其全家抄斩,以防再出现其他乱子。 但那造反之人的妻女却活了下来。 “安稳度过一生不好吗?” 秦紫盈一脸怅然。 她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花着亡父留给自己的遗产,安稳度过一生,当个有钱潇洒的纨绔。 “可似乎,无论是人世常理,还是世俗纲常,一切都在指向,子女就该按照父母的想法前行。已死之人最后的心愿,做孩子的却不愿意实现,这在佛教里又犯了什么戒呢?” 秦紫盈就像是单纯好奇,但其实她并不需要答案,就连眼神也很是压抑。 她脑海中甚是闪烁过,如果当初母亲和父亲一起死去就好了。 那样的话,她或许也能在仆人的拉扯之下安然长大。 而不是像现在一样,既对亲情有所眷恋,又满心冰凉不愿回应。 无法按照母亲的想法埋头前进,又不敢真正按照自己心中想法阴暗前行,似乎生怕触及世人的指责。 “佛子啊佛子,你觉得那个女孩该怎么做呢?” 秦紫盈盯着悟明瞳孔深处刻印梵文的右眼,试图从中找出一些具备情感含义的目光变化,却又什么都看不见。 “问我的想法吗?”悟明回望着秦紫盈的目光,陷入了一瞬间的思索。 而后一本正经地回道:“不如放下凡尘俗世的一切,削发为尼。” 秦紫盈:??? 她直接懵了。 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肉眼可见的张大了嘴。 那表情好像在说,你这佛子说的是人话吗? 秦紫盈用力地咬了咬牙,悟明甚至连听见磨牙声。 她咬牙切齿地说道:“我确实听过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说法,可佛教收人难道不看慧根吗?” “我于凡尘中还有眷恋,与俗世中还有不舍,就算修佛,也根本不可能成为那得见佛祖或立地成佛的修行者吧。” 得是什么样的离谱脑回路才能推荐她削发为尼??! 秦紫盈有一种想要按住他的肩膀拼命摇晃,质问他小时候被父母扔在水里想要淹死的时候,是不是脑子在那时就进了水。 但悟明却自有一套逻辑。 “你见这世上修行者又有多少人可见佛祖,可见如来?” “但话又说回来,佛是无相的,你怎又知道眼前人不是佛?所谓看慧根才能收人的说法,不过是我佛不愿渡你……”清脆如冬风的少年音响彻在耳边。 他只是跪坐在那里,一派怡然自得的模样,却让人不由自主地心生好感。 而就是这样的人,却在轻轻将木鱼放在身前地面后起身回头望向秦紫盈,一字一句地说道:“但我愿意渡你。” 秦紫盈好像看到了金光从其身后蔓延。 不,不对! 她差点被蛊惑了! 秦紫盈露出一副被气笑了的表情,“所以你渡我的手段,既不是为我解惑,也不是给我指明前路,更不是从自身角度给出个人看法,而是让我出家,削发为尼?” “你又怎知我所说的不是真理。”悟明重新坐了回去,信誓旦旦地说。 “百年灵芝,千年人参,和世上最顶尖的医者都无法救下你的母亲,又有何人才能救下。”他只以陈述口吻说明。 “难道真的像她所说的那样,让你以一己之力对抗一国,或是将我视作那让宁国变成宁州的极恶者,对我展开报复?” “要是你真的有这般想法,那你又该如何报复我?你之武学功底不及我,兴许毒术上有所习得,但我幼时就有佛光附体。” “还是说你觉得,所谓情之报复,毁我道行,才是最好的报复?” 秦紫盈又沉默着不说话了。 因为她还真的想过这么个蠢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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