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法的金光争奇斗艳。 似乎是天道也察觉了渡劫者不止一人,那一道雷劫原先在半空中往下劈时,还只是普通金丹雷劫,可在真正到达跟前,尤其在顾易的指尖触碰到伏元嘉之时,那雷电的力量竟然在刹那间增大了十倍不止! 远远离开的俞家众人,亲眼看着整座府邸都在那雷电之威下被劈成了大片废墟。 “还好还好,他们只是在前厅。” 俞家家主扶着长老大口喘气。 他这心脏砰砰直跳,委实是不太好受。 之前还觉得今天俞家应该不会完蛋,结果这雷劫一出,他还琢磨着就算不完蛋估计也和完蛋没什么区别了。 只是说,还能留下一些除了宅院本身价值之外的财富? 大概。 再说那阵法内里。 只一道雷劫,伏元嘉就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处于百万伏的电力之中,人体再怎么随着修炼强化提升,也不至于在这种时候变成绝缘体。 天雷力量无法规避,皮肉烧灼的枯焦味已经萦绕鼻尖,无法反抗也无法抵御,只能凭借肉身硬抗的伏元嘉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 他几近趴伏在地,脸上狰狞的伤疤在此刻看起来也更加可怖。 顾易不同,那少年还站着。 雷光闪烁,顾易抬头望向天空,幽幽开口:“今日我必将此敌斩杀于此,今日这金丹雷劫我也定会通过!” 语罢,整个留城的灵力都像是受到牵引一样,疯狂向这个方向袭来。 许多金丹修者乃至更高等级之人,都对此景有所察觉,他们有的赞叹,“看样子又有那足以牵动天下的天才出世了。” 也有的说风凉话:“这么大的动静,又能带起多大的雷劫?陨落的天才可不叫天才。” 顾易不知道也不会关注这些,他只是居高临下的看着伏元嘉跪趴在地,看着他念念有词般的咒骂不已。 “该死的畜生!满门皆死的孤星杂种,不得好死的玩意儿,你自己想死就别带上我!” 顾易看着伏元嘉,在下一道雷劫到来之前,他身上原本被第一道雷劫劈出来的伤势也已经被庞大到仿佛无边无际的灵力强行冲刷至修复完毕。 一者站立于雷光之中,一者跪伏趴倒在地。 前者好像神降人间,后者不过凡尘蝼蚁。 “你会死在这里的,我说的。”顾易笑了,他很少笑,也很少有表情,尤其是在满门皆灭之后,谁都没见他笑过。 可此时他就是笑了,不管天上酝酿的雷劫,不在乎自己会不会又一次重伤生不如死,浑身焦糊。 顾易就只是一脚踩上了伏元嘉的后背。 他捡起那护身匕首,弯腰,单手用力扯住伏元嘉的头颅,让他的脑袋高高昂起,轻易割断了伏元嘉的喉咙,却并未直接将其身首分家。 顾易也心知这种伤势根本不足以让他身死,他要的就是这人以为自己还能活,最终又会在无尽折磨之中死去。 伏元嘉身上的血溅了出来,顾易脸上也沾了那喷溅的红,却并无恐怖之景,反而有一种异质般的纯然之感。 顾易松开手,任由伏元嘉的头颅受重力牵引砸在地上,额前也出现流血伤口。 少年低声呢喃:“我原以为,你这样的人心早就黑透了,血液自然也将犹如污水。现在再看,这血竟然也还是红的,当真是不可思议。” “只是这血就算不如污水般脏,也是臭的,臭不可闻!” 那明显高昂的声线落下,顾易一脚踩断了伏元嘉的胸骨。 伏元嘉“嗬嗬”不止,却说不出一句话来,眼神中也逐渐从狂傲疯癫转变成恐惧。 那恐惧还在蔓延,那恐惧也终将把他压垮! 又一道雷劫落下,这无与伦比的自然之威,在此刻也成为顾易的陪衬。 他将染血又冰冷的匕首放在胸口,感受着那紧贴肌肤的凉意,一脚仍旧踩着伏元嘉的后背,另一只脚却支撑起身躯,顾易张开双手,对再一次袭来的雷劫不做任何抵御。 伏元嘉正在求饶:“求求你,求求你放过我!” “根本不是我把你的父母做成傀儡,都是那些邪修,都是那些邪修做的!与我无关!” “何况我今日来俞家就是为了帮你做主的,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他的伤太重了,话被说出口来的时候也总有些咕咚咕咚的声音。 伏元嘉竭力蜷缩起身体,眼中的世界最终也还是被紫电强势占据。 第二道雷劫落了下来。 顾易身上的一切都像是被加速了一样,受伤重伤,生不如死,浑身上下又快速被灵力修复,受损处肌肤结痂,退壳,长成新皮。 伏元嘉越发绝望了。 他起初还以为这金丹雷劫不算什么,毕竟从来没有修者真的敢去作死到进入别人的雷劫范围。 可直到真的置身其中才发现,为何进入别人的雷劫被世间修者认为是找死之举。 他会死! 伏元嘉从未如此肯定过这件事。 而一旦他产生这种想法,他的第一反应自然就是去命令那些傀儡们竭力反抗。 一旦反抗受阻或是无力反抗,那就第一时间自杀! 但顾易又怎么可能会给他这个机会! 在接踵而至的雷劫不断向下坠落之时,顾易抓住了他的脑袋狠狠砸向地面。 瞬间的混沌让伏元嘉根本无法准确将命令下达。 间隔老远的外界人士也只能看见伏元嘉又一次地倒了下去,甚至失去意识生死不知。 金丹雷劫共计三十六道,伏元嘉期间经历过昏迷清醒,浑身上下溃烂到没有一块好肉,又被顾易强行用容家分配给自己的各种丹药吊住一口气。 就是不让他死,就是要让他顶完这全部雷劫! 直到最后一道天雷劈下,顾易伸手对准他的腹部,灵力中混杂着天雷紫电之力,顾易一举将伏元嘉的金丹彻底粉碎! 不敢相信,不愿相信,不能接受,不得面对! 这一切都让伏元嘉崩溃,又哭又笑,涕泪横流。 “咕啊啊啊——!” 而顾易,那少年正如他自己所说,定不会让他活过今日。 顾易将怀中匕首取出,放慢速度向下刺下,正中伏元嘉的额心。 伏元嘉灵魂当要飘散,第三十六道雷劫凛然落下! 那灵魂无声的惨叫着,受尽苦楚后才彻底毁灭。 伏元嘉!死! 其尸体犹如破布被顾易甩开,他再次望天,看向那不曾散去的乌云,又一次笑了。 [19]无情道亦可渡劫飞升(十九) 金丹雷劫共计三十六道天雷,但这只是一般情况下。 被别人插手过的雷劫具体是多少,就没人清楚了。 正常人不会去尝试这种事,而像顾易这样的略显不正常的人,其实也做好了面对未知及突发情况和异常的准备。 超过三十六道雷劫也无所谓。 正如他已经在那三十六道雷劫的过程中,习惯了将自己的身体视作一件只要有灵力就可被恢复的物质。 痛苦不会影响精神,而无论再怎么凶险的雷霆,也终有结束的那一刹那。 各方都在注视着这边,无论他们是直接看见,还是通过感知了解,最终,所有人也都得知了那个让人感到不可思议的答案。 顾易的金丹雷劫,劈下了整整八十一道。 不只是腾州,这些情况在这个世界都是异常的。 更不可思议的是,顾易还能活下来。 他从雷霆中走出来的时候,解逸从那双瞳孔中看见了不似人类的金色光芒。 那一瞬间,化作尘埃的伏元嘉的尸体不被解逸在意,身处后方大量兄弟姐妹尝试从他口中了解信息的情况他也不在意,他在意的只有…… 眼前人究竟是人是神? 这样的话也在他略显呆滞的目光中,被自身悄然吐出。 顾易从容乐手中接过斗篷,用以蔽体,同时回复,“如何又能不是人了?” 只落下这样一句略显粗糙的解释,顾易甚至来不及换上干净整洁的衣服,也无从去打理自身外在形象,就义无反顾地靠近了封神结界的外部区域,那儿此时正有很多无神傀儡。 诸如伏元嘉血脉相关的亲人魂体,也有那些被他私下里暗害的各家族中人,最后就是顾冠渊与容绮…… 也许是近乡情怯,明明冲出封神阵法时顾易速度极快,一度让人只能看见残影,可偏生在踏出结界一步之后,一切都像是被放慢了一样。 他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这场报仇雪恨是否符合他们的期待? 明明具备无与伦比的天赋,却又出于家人的尊重,而致使晚入修炼之途,导致在灭门惨案中无法提供任何有生力量支持…… 如果更早一些入修仙一途是不是会更好一些? 就算也许很多年都会保持着稚童模样又如何? 至少家人健在,家族安然。 “可又有什么不敢过去的呢?”顾易情不自禁地这样去想。 那是父母,是无论什么时候都无条件站在他身后之人。 灵魂终究是要进入轮回的,也许这就是今生最后一面。 一想到自己所有的拖沓和优柔寡断,都很有可能浪费这至关重要的时间,顾易便又一次调整步伐,快速来到了那两个魂体的身后。 他们背对着顾易,尚未发现少年的到来。 天雷之威远远不是魂体所能对抗的,就连目视都会给魂体带来异样的刺痛感,因此他们在被隔绝出封神结界的范畴之后,便都选择背对着那方。 期间遭遇伏元嘉所下达的命令,即竭力反抗,若无力反抗便就地自杀之事,也被十二位金丹修者强力控下,从而没有出现任何不必要的伤亡。 此后两人就只能背对着天雷方向,默默数着雷霆之数,同时也期待着顾易能活下来,变得更强。 不过当天雷数量远超三十六后,两人的心脏又都高高悬起。 那孩子会好好的吗?敌人会死在那雷电之威里吗? 无论最后的结果是什么,他们在此时也都只能祈祷。 直到一切结束,灵雨落了下来,魂体茫然地伸手去接,却又只能发现一切从掌心落下。 “这是、成功了?”容绮呆呆地说道,她以前是个很机敏也很灵活的女子,不然也不会选择违背更上一代对自身的联姻要求。 但在直面死亡,只留下魂体,同时还遭受过迫害以后,容绮的记忆就有了许多的遗失和损伤,现在她能记得的,能思考的,都只剩下顾易。 顾冠渊尝试环抱着她,给予她依靠和安慰,同时也说:“一定是成功的,阿绮不要担心。待会看到易儿的时候,只要夸赞他就好。” “没错,只要多夸夸他就好了。”顾冠渊有些哽咽,却又因为魂体始终无法落泪。 恰逢此时,顾易从结界中走出,飞速向他们奔来。 他在间隔几步的时候便低声呼喊:“父亲、母亲。” 前方两人同时身形一震,纷纷转过身来看向被斗篷遮掩,但又难掩狼狈的顾易。 在看清楚顾易的身影之时,即便无泪,容绮也还是哽咽出声。 “易儿……” 顾冠渊在她呼喊的时候,就第一时间松开了那个根本没有禁锢之力的怀抱。 容绮义无反顾地冲向了顾易,试图将那个已经和自己身高差不多了的少年拥入怀中,却又发现魂体摆脱了伏元嘉额外施加的控制后,已经不再像是实物…… 也就是说,根本无法触碰。 容绮哭得更厉害了,顾冠渊也迈着沉重的步伐,紧随其后。 背对着顾易的时候,顾冠渊还能说待会见到一定要多夸两句,可真正见到时,心里却只有惭愧。 “……是我无能,保护不了你母亲和你,也顾不及整个家族。”他的第一句话就是自我谴责。 或许这就是血脉之间的牵绊,顾冠渊与顾易的想法一致,全都是在责怪自己为何不更“有能”。 即便无法与容绮肢体互碰,顾易也依然尝试回应了那个拥抱,同时嘴上也沙哑着嗓音说道:“父亲说这种话,看起来倒一点都不像是您以往的模样了。” “若能力不够抵御风险,那就提升能力,若没有机会再提升能力,错的也不会是你我,而是做下那些穷凶极恶之事的人。” “不必自我责怪,您已经做得很好了。” 去调查顾家灭门过程的小队除了交付给容岚的那些结论之外,也传达过其他信息。 譬如顾冠渊与容绮的死亡经历。 前者为了保护后者和整个家族才身死,而后者则竭力将顾易送到安全区域,最后以命护他。 没有谁做得不好,或是一定要在此时说些什么还能做得更好之类的话,这些都很不必要。 很必要的是,“您也是,母亲也是,你们没有任何错。” “当然,我也是。”他控制不住地低头,不想让自己眼眸中的泪光被已死之人看见,好叫他们担心。 但之后顺着下巴重重砸向地面的泪珠,又怎么可能会不被关注呢? “错的是伏元嘉,是那暗地里的邪修。” 顾易不敢抬手去捂面,因为总觉得那样做会更加明显地透露出他的脆弱。 “我已经报仇了——”顾易抬起了头,“但这只是一个开始,无论是伏元嘉,还是那暗地里的邪修,以及那些试图挑动战争,想给人世带来混乱的群体。” “我会阻止他们,也会让一切按照我的想法前进。” 顾冠渊只连连说道:“好!好啊。” “你就应该是现在这般模样……纵使我们缺失了你的成长。” 容绮也在之后不再哭泣,只是抬手去尝试描绘着顾易的眉眼。 待她开口之时,语气中填满了欣慰和心酸。 “易儿长大了。” “天雷打在身上是不是很痛?太上忘情心法修炼起来有没有什么不解之处?” “你父亲还在这里呢,有难题都和我们说说。” 她看起来絮絮叨叨的样子。 “不过……不过我们终究还是要离去的,但你也不是没有家人的孩子,这里是留城,我姐姐还在呢,就是你姨母。” “还有你父亲的师父,同修太上忘情,也叫一脉相传,这人世的羁绊都牵挂着你呢……我也是。” 容绮说了太多,但最关键的仍然只有那末尾的三个字。 不想死啊,不想没法看见自己的孩子长大。 不想连和姐姐见最后一面都没有机会。 不想让顾易以后的成长中彻底缺失父母。 ……但他们已经死了。 顾易眼睛红得更厉害了。 “你们可以留下的。”他鼻音很重很重,“总有那些能容纳灵魂的器具,我以后也会变得更强,强到即便是将你们复活,也并非全无可能。” “不行啊,不能那样做。”容绮不断摆手,“我们不想成为你的负累。” 容绮在顾易刚想说不是负累之时,就已经伸手捂住了他的嘴。纵使根本没有外在压力,顾易也还是沉默地听了下去。 “人死道消,灵魂未曾消失已经是好事了,这意味着我们还能进入轮回,还有转生,还有来世。” “而一旦我们以魂体之身跟在你的身边,即便在你自己看来不是负累,但你的往后余生,却是永远都会受我与你父亲的牵扯,我不想让你成为一个没有自我的人。” “假如我与你父亲进入轮回,那也许在某一个十年,某一个百年之后,我们还能在人世中重逢……”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容绮与顾冠渊已经死去,他们接受这个事实,却绝不会用自己的灵魂去绑架顾易。 正如直到最后,两人也只是陪顾易共同淋了一场灵雨。 在太阳出现,灵魂逐渐淡去之时,顾易也在双双祝福的微笑中,回以笑容…… 直到最后他才撑不住似的倒了下去。 解逸与容乐两人第一时间冲上去将其扶正。 前者还在顾易意识彻底消失之前说道:“何必这么逞强。” 关键人物是昏迷了,其他人也没法阻拦他的去留,只能看着他被带回容家。 顾易从未入修炼之途,再到抵达金丹之境,总计时间甚至还不到两个月。 此般天赋堪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只要他不半道陨落,未来此时代领头者怕也就是顾易这等人了。 也因此,俞家家主在知道活下来的是顾易以后,很自觉地将俞家所有能调动的资源送往容府,只求一个顾易不记过。 再一个就是,被各方都心心念念,总是记在算计中的廉可人到了。 最后,也是最为重要的一点,容岚受天雷顾易的雷劫引动,提前于留城外部直面元婴之劫! 容岚渡劫用了多久,顾易就昏了多久。 而在他清醒之后的第一时间,廉可人便站在床边无端说了一句,“你之后必须与我一同进入内修仙界。” ??[20]无情道亦可渡劫飞升(二十) 刚刚清醒过来,顾易本该是让意识从混沌中逐渐转向清明,但在听到这样一句话后,自身的理智就以绝对强势的姿态出击,一举让他的心神全部清醒过来,并且随之反问:“理由。” 仅仅是一息,顾易就已经反应过来眼前人是谁。 这并不难猜,腾州留城没有元婴期修者,尤其是能让他明确感知到深不可测这个概念的修者。 眼前人必不可能是那种刚刚踏入元婴期的新人,至少也应该是在此境界待过数年,要么是后期,要么已然圆满。 其次就是,他上来就一句要跟他走…… 之前昏迷过后,不管解逸是怎么想的,容乐怎么着也会把他送回容家。 一个能深入容家地界,实力深不可测,并且单方面看起来和自己很熟的人,就只剩下廉可人了。 猜到眼前人身份是谁以后,顾易可不会有什么,眼前人等同于自己祖父一辈,需要无条件听从的想法。 自然也就反问,乃至于质问的说了句理由。 就仿佛是在间接表达,如果廉可人谈吐不清,解释不明,那顾易自然也就有拒绝甚至抗拒与他往来的理由。 正如顾易猜测的那样,站在旁边的人正是廉可人。 他外表偏向青中年,一双浅瞳中满是岁月带来的故事感,隐约泛白的长发只用一根木质发簪别住,内衬白色长衫,外套蓝色长褂,端得一副道人打扮。 只一眼看上去,很像是不声不响,但又心如明镜的实力强大的“扫地僧”。 “邪修中新出了位邪王,受上位邪修最强者灌顶,获得了对方五百年的修为,实力已达元婴。其人乃走杀生屠戮之道,以杀证道,虽还未至腾州,但已经在瑞州肆虐了一轮,杀了许多天赋实力双绝的好孩子。” “就他行进方向来看,之后必然踏入腾州。” 廉可人语气微沉,指尖紧绷到发白,“而你,即便此前名声不响,但自你亲手杀死伏元嘉以后,名声也算是冠绝天下。” 被灭满门之仇仅需两月就大仇得报,未有十数年的积累,只有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自然可见顾易之特殊性。 “那走杀生屠戮之道者,盯上你已是必然。” 廉可人不仅没被那冷冰冰的理由两个字震慑,反而真的开始长篇大论向顾易解释起一切。 “其次就是,渊儿……你的父亲顾冠渊与你的母亲容绮,你先前只知他们灵魂成为人魂傀儡,却不知他们身躯也已经成为尸傀儡了。” “人魂傀儡的强度远远比不上尸傀儡,自伏元嘉身死你昏迷我来到腾州留城期间,容府主家不在,我便自作主张,掌控了容家消息渠道,再次确定了这一消息。” “伏元嘉所能交易给邪修的所有资源,根本不足以让他拿到完整的顾冠渊与容绮的傀儡之身……” 人魂傀儡说难听些,不过是那邪修赏赐给伏元嘉的下脚料,但这话廉可人显然不能说,只是大致示意顾易,希望他能了解。 “尸傀儡才是更能保留修者生前力量的东西。” “而我所说的那位,得到灌顶五百年修为的新任邪王,被他杀死的每一位年轻修者皆成为了尸傀儡……” 廉可人脸上多了些沉痛。 “那些尸傀儡全被炼制傀儡者掌控,而那掌控者又被邪王号令。” “如今内修仙界各山门适合修者皆被派去凡世,以维护人世和平,共济天下。但此举虽好,起初也确实有抗衡之能,可自其中一人被杀死以后,那一批被派下山的人后续全都快速陨落了……” 廉可人叹息,“不仅如此,这些陨落的人也成为了对方所掌握的尸傀儡大军的一员。” “习杀戮之道者,在这修仙界与我这一支无情道修者亦有相似之处,而相似之处就在于快。” “他每杀死一个人,实力都会更强一分。而我无情道修者修炼的快速之处则在于,我们天生对道感悟力极高,修炼起来时如有神助。” “按理来说,这般人最适合由我对上,我来此地也是为此,一为着手调查此事细节,二为搞明白顾冠渊为何会身死……但师门任务为重,到头来我来得还是晚了些,不仅没做到帮你,就连渊儿最后一面也没见上。” 廉可人低下了头,眼神中有些伤感,“着实惭愧。” 顾易能看出来他确实是这么想的,真心实意。 但作为师父的他没给出任何帮助也却是事实。 “我或许有资格去情绪化地迁怒你,但这只是或许。”顾易坐起身来,慢悠悠地将枕头垫在背后,人也靠在床头。 稍后他就闭起了眼眸,尝试理清思绪。 顾易有些累,倒不是身体上的劳累,而是精神上的沉重。 “无情道一途从未对外允许过其门下弟子能结道侣,父亲当初拜入你门下之时,也必然早就做好了一生孤家寡人,好将此生信念托付此道,此生命运寄于剑上的想法……” “但他终究还是选择了母亲,走向了自己选中的人生,从此也与你疏远开来,进入人世,不再义无反顾地于内修仙界中奔向仙途。” “对于你、不,对于您而言,父亲应当是属于那种得到了你单方面的馈赠,却并未给出任何回报的孽徒。” “您既可以选择将他逐出门外,也可以像您之前所做的那样,继续将他当做您的弟子,只是彼此之间不再长久待在同一座山头,同一个山门。” “斩断关系是本分,保留关系是情分;按照山门任务优先解决对人世危害极大的邪修,同样也是你的本分,试图将我带向内修真界的山门,则又是你的情分。” 顾易说到这里时才又睁开了眼,并直直对上了廉可人那满是故事感的眼眸。 “你兴许是觉得我很有可能被那所谓邪王盯上,导致成为他杀戮之道下的无尽枯骨之一,亦或是觉得你与他战斗过程中实在无力护我,只好先将我送回山门,得宗门庇佑,我说得对是不对?” “对。”廉可人坦然点头。 他并不将顾易当做那种只能听他单方面诉说,单方面安排之人,但同样的,如果顾易不提出任何自己的意见,那他就会默认按照自身的想法来。 “不仅如此,将我送回你那山门需要时间。而在此过程中,却很有可能有更多年轻修者死在那邪王手中。” 顾易长叹,“您可是做好了将我送回山门,确保我之安危后,自己下山面对极有可能更进一步的邪王,并做好与之同归于尽的准备?” 廉可人突然沉默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说没想这么做,那肯定是假话。在发现顾易刚刚醒来,就直言说他“必须”走,这就已经证明了廉可人确实是有这种想法的。 “您这样沉默,我是不是能理解成,您同样打算背负上将我送回期间,所有因您未曾及时抵达而造成的人员伤亡责任?” 廉可人继续不说话。 顾易深呼一口气,“看样子我都说对了。” 两人之间的气氛很是诡异,明明廉可人才是那个不知道活了几百年的长辈,而顾易只是个不足双十的少年。 但这会的局面偏偏就是少年在质疑长者,长者被质疑后,又因无力反驳只能沉默。 “但我们,按照我之生命的存续总长度而言,这才只是第二次见面吧。” “您不必因为我父亲的死亡而感到无力,甚至产生想要弥补我的想法。就算我在您的层面中暂时属于实力上的弱者,但这并不代表我会永远都是弱者。” “去完成您该做的事,正如我的报复自伏元嘉也只是开始,而非结束。” 父母倒在地上的尸身历历在目,魂体消散前对他的眷恋与期望也犹如清风般环绕。 他们临去前从未说过一定要让他报仇的话,也没有因为他杀死了至关重要的一位仇人,就对他大肆赞扬。 那两人对他的期待就只有好好活着,并且是按照他自身期望的活着。 顾易想,若我之期望不是复活父母,那一生所期便是自由。 能自由地选择报复那位邪修,也能自由地选择是否要按照廉可人的想法前进。 “您想让我避开那些危机,是认为我还有成长的时间和机会,但我却觉得,我活着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成长,也都是机会。” 顾易低头看向自己展开的双手。 这是一双看起来没有任何疤痕,及因习武所造成的茧子的双手。它看起来白皙,青葱,骨节分明,似是随时都有可能提笔绘山河的文人墨客。 但实际上,这双手上的所有肌肉,血液,细胞,骨髓,内里都布满了厚重的灵力,乃至于雷电。 八十一道金丹雷劫,那些庞大的自然之威,早已经随着每一次的身躯破败又修复的变化,混入了他的血液乃至于骨髓。 他不知道能不能做到将自己的攻势化作雷劫,却明白这双手已然得以召唤雷电。 内修仙界会有相关的术法吗? 太上忘情除去心法之外,又是否会有得以配合的外功传承? 获得五百年灌顶传承之力的所谓邪王,即便习杀戮之道,甚至也已经亲手杀死了很多很多人,有过搏命之战,那他顾易难道就没有过吗? 就算不应该如此嚣张的去对标元婴修者,毕竟他才刚刚突破金丹,但顾易也不认为自己毫无底牌。 他在成长,对方也在成长,拼的就是谁成长得更快。 邪王能号令那掌握着大量尸傀儡的邪修,顾易背后也有一整个内修仙界。 他双手握拳,右腿微屈,脊背打直,盯着廉可人的双眼中有着摄人心魂的坚定,“只是搏命而已,我已经逐渐习惯了这种事。” . 那样的话落下以后,廉可人什么都不再说了。 只按照顾易的需求,开始教导他一些身处凡世的修者难以获得的贵重典籍。 那些东西甚至是用特殊的玉简储存,而非所谓的心法秘籍书册。 内修真界与凡世的差别之大,在此刻可窥冰山一角。 再一个就是,容岚渡劫成功,人回来了。 容岚的元婴雷劫和顾易所渡的金丹雷劫凶险程度不相上下。 毕竟本身就是因顾易的雷劫牵引,导致自身雷劫不受控制的紧随其后到来。 所幸结果是好的。 当下容岚将自己大致打理妥当以后,又正好得到了顾易醒来的消息。 衣袖还有点褶没抻平,容岚便毫不在意地直冲顾易所在的卧房而来。 迎面撞上廉可人的时候她还愣了一下,事有轻重缓急,容岚只得匆匆打了个招呼,就决定还是先看看顾易的状态。 她一抬头就看见人还算安稳地坐在床上,不过就算是这样,容岚也还是不由自主地叹起了气。 “哪有渡劫成功的人不享受天道馈赠的灵雨恩泽,反倒第一时间远离中心区域的。” “如今金丹境界不稳,你可得好好闭关巩固一下境界。”容岚一边说一边迈步靠向床边,她眼神里闪过自己都未曾发现的心疼。 这个孩子算是彻彻底底的失去了父母。 而且针对实力的提升,就算很多时候都是出于顾易的主观意愿,但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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