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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这套隐藏式地暖是他们最后的温暖来源,但他们显然不知道它的存在。 三分钟后,白莲的父亲白国强突然从沙发上跳起来:怎么突然变冷了? 温度传感器显示,别墅室内温度正以每分钟一度的速度下降。很快就会跌破零下十度——在没有专业保暖装备的情况下,这是足以致命的低温。 监控画面里,一群人像无头苍蝇一样在别墅里乱窜,翻找一切可以燃烧的东西。白薇甚至扯下了窗帘点燃,产生的浓烟让他们咳嗽不止。 我打开隐藏音响的麦克风,轻声说:燃烧塑料会产生有毒气体...会慢慢腐蚀你们的肺部... 声音通过别墅各个角落的扬声器传出,带着诡异的回音。 谁?!赵明川惊恐地环顾四周,雨柔?是你吗? 你们听...我继续低声说,刻意将语速放慢,是不是能听见我父母的哭声?就在地下室... 王秀芬发出一声尖叫:鬼!是简家那两个短命鬼的冤魂! 白国强一巴掌扇在她脸上:闭嘴!老妖婆!哪来的鬼?肯定是那个贱人装了监控和音响! 他说对了。我轻笑一声,切换到一个特殊频道——播放预先录制好的,我父母车祸前的笑声。经过处理的声音在别墅里飘荡,时远时近。 白莲崩溃地捂住耳朵:停下!求求你停下! 赵明川突然冲向地下室,几分钟后拿着一个被砸烂的监控摄像头回来:找到了!就在书柜后面!他的表情扭曲着,她在监视我们...那个贱人一直在监视我们! 我冷眼看着他们疯狂搜寻其他摄像头,又陆续找到了三个——这是我故意让他们发现的。还有十二个隐藏得更深的设备仍在正常工作。 她一定就在附近!白国强咬牙切齿地说,找到她,我们就能得到所有物资! 怎么找?赵明川指着窗外白茫茫的一片,外面零下六十度!出去就是送死! 争吵持续了整整一小时,最终以白国强一拳打在赵明川脸上告终。王秀芬像只护崽的母鸡一样扑上去抓挠白国强,被白莲姐妹拉开。两个亲密家庭的联盟开始出现裂痕。 我关掉监控,伸展了一下身体。复仇的快感像毒品一样令人上瘾,但随之而来的是一种奇怪的虚空。我走向安全屋的植物培养室——从林师傅那里得到的种子已经开始发芽。嫩绿的小生命在人工光照下顽强生长,与外面死寂的冰雪世界形成鲜明对比。 正当我记录生长数据时,警报声突然响起。有人触发了外围防御系统。 我立刻切换到外围监控,屏住了呼吸——五个全副武装的人影正谨慎地接近别墅区。领头的高大身影无比熟悉:陆远。 他们穿着专业极地防寒服,携带军用级装备,行动间显示出严明的纪律。这不是一群逃难的幸存者,而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小队。 陆远举起拳头,小队立刻停下。他蹲下身检查雪地上的痕迹——我昨天外出测试房车时留下的车辙。即使我已经小心掩饰,还是没能逃过他的眼睛。 我的心跳加速。陆远怎么会在这里?他们想干什么? 小队低声交谈了几句,然后分散开来。两人留守原地,三人包括陆远向别墅靠近。我迅速制定计划:如果他们要进入别墅,我就通过音响系统警告他们离开。但如果他们发现了安全屋的入口... 陆远在别墅外围转了一圈,突然停下,盯着雪地某处。他弯腰拂开一层浮雪,露出我精心掩饰的安全屋通风口之一。我的手指悬停在警报按钮上,随时准备启动防御系统。 但出乎意料的是,陆远重新用雪盖住了通风口,并做了个手势示意队友后退。他们悄无声息地撤到了松林边缘,在一处背风地搭建了临时营地。 我皱起眉头。这是什么策略?欲擒故纵? 通过高倍望远镜,我观察着他们的举动。陆远的小队升起了一个小型取暖器,融雪取水,行动高效而安静。他们中有两个人看起来受了伤,一个腿部包扎着,另一个不断咳嗽。 傍晚时分,陆远独自离开营地,径直走向我之前发现他们脚印的地方。他从背包里取出什么东西放在了雪地上,然后退后几步等待。 我放大画面——那是一个军用急救包,上面贴着一张纸条。好奇心战胜了谨慎,我决定冒险。 穿上全套防寒装备,我从安全屋的隐蔽出口悄悄摸近。在距离陆远二十米处的一棵松树后停下,举起声波枪。 出来吧,简小姐。陆远突然开口,头也不回,你的呼吸声在静风环境下能传十米远。 被发现的尴尬让我脸颊发热。我保持着武器就位,从树后走出:你在这里干什么? 陆远转过身,护目镜后的眼睛微微眯起:找你。他指了指地上的急救包,我们有两个伤员需要抗生素。 所以? 所以我想做个交易。他的声音透过防寒面罩有些模糊,药品换情报。 我冷笑一声:什么情报这么值钱? 比如,陆远向前一步,为什么你提前三个月就开始准备应对一场气象学家都没预测到的极寒末日? 我的手指在扳机上收紧:巧合而已。 巧合?陆远摇头,你设计的安全屋通风系统正好针对零下六十度的极端条件?你囤积的物资清单完美覆盖了末日生存的所有需求?他顿了顿,你知道这场灾难什么时候结束吗? 最后这个问题像刀子一样扎进我心里。前世,极寒持续了整整八十九天,然后在二十四小时内温度飙升到零上四十度,引发了灾难性洪水。但这一世,一切会相同吗?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强硬地回答,把你们的人带离我的地盘,否则... 否则怎样?陆远突然摘下面罩,露出那张棱角分明的脸,眉骨上的疤痕在寒风中泛红,杀了我们?像你对别墅里那些人做的那样? 我浑身一震:你监视我? 只是例行侦察。陆远指了指别墅,三天前发现那里有热源,但今天才确认身份。他的眼神变得锐利,赵明川,你丈夫,对吧?还有他母亲,和...情妇一家?相当戏剧化的组合。 愤怒和羞耻感同时涌上心头。我不想让任何人看到我的私人复仇。 我的事不用你管。我咬牙道,带着你的人离开。 陆远没有动:那两个伤员,一个是七十岁的退休医生,一个是十二岁的小姑娘。他们撑不过没有抗生素的感染。 我的心突然软了一块。老人和孩子...前世我见过太多老人和孩子死在极寒中。 ...什么感染?我最终问道。 陆远的眼睛亮了起来:老人是肺炎,孩子是腿部伤口感染。 我思考片刻,走回安全屋,十分钟后拿着一个密封袋回来,里面是两种抗生素和简易使用说明。 给。我递给他,现在带着你的人离开。 陆远接过药品,却没有动:谢谢。但我还有个问题。 说。 你为什么不亲手杀了别墅里那些人?他直视我的眼睛,以你的准备程度和装备水平,完全可以做到。 这个问题像一把冰锥刺入心脏。我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没有答案。 仇恨会腐蚀灵魂,简小姐。陆远轻声说,转身准备离开。 等等!我叫住他,你...你们的营地在哪? 陆远指了指西北方向:五公里外,松林坡旧军营。有二十七名幸存者。他顿了顿,欢迎随时来访。带着你的房车。 他怎么知道我有房车?我正想追问,陆远已经大步走远,身影很快消失在飘落的雪幕中。 回到安全屋,我立刻检查了所有监控和防御系统。确认没有被入侵痕迹后,我才稍稍放松,调出别墅的画面。 入侵者们围坐在壁炉旁,烧着我父母卧室的红木家具。赵明川正在检查他的冻伤,表情痛苦。白莲在一旁假惺惺地安慰,眼神却充满嫌弃。 我突然感到一阵深深的疲惫。这些人的丑陋让我恶心,但陆远的问题萦绕在耳边:为什么不亲手杀了他们? 也许...因为死亡太便宜他们了?也许因为我想让他们尝尝我前世经历的绝望?又或者...在内心深处,我依然害怕跨过那条线,成为真正的怪物? 安全屋外,暴风雪再次升级。温度计显示零下六十五度,风速达到每秒二十五米。在这样的天气里,陆远和他的小队是如何生存的?那个老人和孩子现在好些了吗? 我调出松林坡旧军营的地图,距离确实只有五公里左右。那里原本是国民警卫队的训练基地,有坚固的建筑和独立供电系统,确实是理想的避难所。 一个疯狂的想法突然冒出来:也许我该去看看?不是去帮助谁,只是...侦察。了解周边幸存者分布对安全也很重要,不是吗? 我走向装备室,开始准备明天的出行装备。内心深处,我知道这不只是侦察。陆远的问题撬开了我封闭已久的心门,让一丝微光透了进来。 在末日的冰封地狱里,那点微光如此珍贵,让我既向往又恐惧。 安全屋的恒温系统发出轻微的嗡鸣,维持在舒适的18摄氏度。我坐在监控台前,捧着一杯热可可,看着屏幕上别墅里上演的闹剧。 三天过去,入侵者们已经吃光了所有过期罐头,开始为最后一块压缩饼干争吵。白莲的父亲白国强不知从哪里翻出一把猎枪,现在正用它指着赵明川。 把食物交出来!白国强咆哮着,脸上的横肉抖动着,我看见你藏东西了! 赵明川举起颤抖的双手:白叔,你疯了?我哪有藏食物? 爸!别这样!白莲试图拉住父亲,被一把推开。 王秀芬像只护崽的母鸡一样扑向白国强:你敢动我儿子!我跟你拼了! 混乱中,猎枪走火,子弹打穿了天花板。所有人瞬间趴在地上,白薇尖叫着往厨房爬,却被白莲的母亲李爱华一把拽住:小贱人想偷溜去拿吃的? 她们扭打在一起,白薇被推撞到餐桌角,额头顿时鲜血直流。监控摄像头清晰捕捉到她痛苦的表情和顺着脸颊流下的鲜血。 我下意识地前倾身体,手指悬停在控制台的通讯按钮上。白薇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在前世与我并无直接恩怨...但很快,我收回手,靠回椅背。 弱肉强食,适者生存。我轻声对自己说,这是他们教我的道理。 冲突最终以白国强独占最后一点食物告终。赵明川和王秀芬蜷缩在客厅角落,像两只丧家之犬。白莲则忙着用窗帘布给妹妹包扎伤口,手法笨拙得令人发指。 我关掉监控,走向装备室。今晚我计划再次外出,前往城郊的一个医药仓库。虽然安全屋里有充足的药品,但多些储备总是好的——特别是如果陆远营地那个老人和孩子需要更多帮助的话。 这个念头让我停下脚步。我什么时候开始关心起陌生人的死活了?是因为林师傅的善意动摇了我的铁石心肠,还是陆远那双能看穿灵魂的眼睛让我想起了人性尚存? 摇摇头,我继续检查装备。电加热防寒服、夜视镜、声波枪、医疗包...还有从林师傅那里得到的止血药粉,我特意带上了它。 夜幕降临,温度进一步下降到零下七十度。我驾驶房车缓缓驶出隐蔽车库,车轮碾过积雪发出轻微的咯吱声。月光照在冰封的大地上,一切景物都泛着诡异的蓝光。 医药仓库位于城市边缘,原本只需四十分钟车程。但在极寒和积雪的影响下,我开了整整两小时。途中经过几个居民区,偶尔能看到窗户里微弱的烛光——还有人活着,但不知道能坚持多久。 仓库大门已经被撬开,里面漆黑一片。我戴上头灯,手持声波枪谨慎进入。货架东倒西歪,大部分药品已被洗劫一空,但我知道这种仓库通常有隐蔽的备用库存。 果然,在经理室地板下,我发现了一个上锁的金属柜。两枪打掉锁芯后,柜门弹开,露出里面的宝藏——未拆封的抗生素、麻醉剂、手术器械,甚至还有几盒珍贵的抗癌药。 正当我往背包里装药品时,身后突然传来积雪被踩压的声响。我立刻关闭头灯,滚到办公桌后,声波枪对准声源。 简小姐。一个低沉的男声在黑暗中响起,是我。 陆远。他怎么在这里? 我保持武器就位:证明是你。 一束微光亮起,照出陆远棱角分明的侧脸。他眉骨上的疤痕在冷光下显得更加狰狞,却也莫名让人安心。 跟踪我?我仍没放下枪。 碰巧。陆远走近几步,我们来这边搜寻物资,看到车辙印。你的房车很特别。 我这才注意到他身后还站着两个人,一个中年妇女和一个十几岁的少年,都穿着破旧但厚实的冬衣,手里拿着空背包。 药品我们平分。我最终说道,收起武器。 陆远摇摇头:你先找到的,你拿三分之二。我们只要些基础抗生素和止痛药。 这种反常的慷慨让我警惕:你想要什么交换? 你的医疗知识。陆远指了指我装药的背包,营地有更多人病倒了,但我们没有医生。 原来如此。我思考片刻:我可以给你写些用药指南。 不够。陆远直视我的眼睛,我们需要你亲自去看看。 不可能。我断然拒绝,我有自己的事要处理。 比如看着那些人慢慢冻死饿死?陆远一针见血。 怒火腾地升起:你根本不知道他们做了什么! 那就告诉我。陆远上前一步,我们之间的距离近到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我张口想反驳,却突然听到外面传来引擎声。陆远立刻关闭手电,我们四人屏息静气。透过窗户,我看到两辆改装过的雪地摩托停在仓库门口,六个全副武装的人跳下车。 掠夺者。陆远在我耳边低语,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最近几周出现的暴徒团伙,专门抢劫幸存者。 领头的是个光头壮汉,脸上有道横贯鼻梁的伤疤。他们大声嚷嚷着分头搜索,脚步声越来越近。 后门。我示意陆远跟上,带着他们悄悄向仓库后方移动。但就在即将到达出口时,那个少年不慎踢翻了一个空罐子,金属撞击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那边有人!光头大喊。 跑!陆远推了少年一把。 我们冲出后门,奔向停在不同方向的车辆。掠夺者们紧追不舍,子弹打在周围的积雪上。我跳上房车,发动引擎,却从后视镜看到陆远为了掩护那对母子,腿部中弹倒地。 该死!我猛打方向盘,房车一个甩尾挡在陆远和掠夺者之间。按下武器按钮,车顶的声波炮发出高频脉冲,最前面的三个掠夺者立刻捂着耳朵倒地哀嚎。 我打开车门:上来!快! 陆远挣扎着爬进副驾驶,鲜血从他的右腿汩汩流出。我猛踩油门,房车在雪地上划出完美的弧线,甩开追兵。 为什么要救我?陆远喘着气问,脸色因失血而苍白。 我没有回答,全神贯注地驾驶。五分钟后,确认甩掉了追兵,我才停下车查看他的伤势。 子弹贯穿了大腿肌肉,幸运的是没伤到动脉。我拿出医疗包,熟练地清创、止血、包扎。林师傅的止血药粉派上了大用场,很快就止住了出血。 专业手法。陆远评价道,尽管疼得满头冷汗,声音依然平稳,军医水平。 我父亲教的。我下意识回答,随即后悔自己的多嘴。 陆远敏锐地注意到了我的情绪变化:你父亲...是医生? 曾经是。我简短回答,结束了这个话题,你的营地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陆远给了我坐标,距离这里约八公里。路上,他告诉我更多关于军方避难所的消息。 三天前收到无线电,军方在城北建立了临时避难所,有供暖和医疗设施。他说,他们预测极寒还会持续四到六周。 我紧握方向盘的手指微微发白。根据前世记忆,极寒实际上会持续近三个月,而那个军方避难所将在两个月后因暴动和资源短缺而崩溃,死亡超过千人。 你打算去吗?我问,军方避难所。 陆远摇头:太远了,我们这群人撑不到那里。而且...他犹豫了一下,我不太信任官方的预测。 明智的选择。我犹豫着是否该告诉他真相,最终还是决定保留这个信息。信任需要时间建立,而我被背叛得太深,不敢轻易冒险。 到达营地时已近午夜。松林坡旧军营比我预想的要井然有序,围墙上的岗哨、整齐的帐篷、甚至还有一个小型菜园——建在室内,用蜡烛提供基本热量。 你管理得不错。我不得不承认。 生存需要纪律。陆远试图站起来,却因腿伤差点摔倒。我扶住他,他身体的重量和热度让我有些不适应。太久没和人近距离接触了... 营地里的人围了上来,七手八脚地帮忙扶陆远进去。那个被我救下的少年——他叫小杰——兴奋地向大家讲述我们如何逃脱掠夺者。 留下过夜吧。陆远被扶上床前对我说,外面又开始下雪了。 我本想拒绝,但看着周围期待的眼神——特别是那些孩子和老人——鬼使神差地点了头。 他们给我安排了一个小帐篷,虽然简陋但足够暖和。躺在睡袋里,我打开手机查看别墅的监控。画面让我皱起眉头:赵明川和白莲正在厨房低声交谈,神情紧张。 我调大音量,他们的对话清晰传来: 要是她发现了车祸真相怎么办?白莲咬着指甲,你老婆那么聪明... 闭嘴!赵明川厉声喝止,看了眼熟睡中的王秀芬,那件事永远别提!刹车线是你爸剪的,钱是你家出的,我们都是共犯! 我的血液瞬间凝固,耳边嗡嗡作响。车祸...刹车线...父母的车祸不是意外?! 手指颤抖着按下录音键,我屏住呼吸继续听。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白莲翻了个白眼,重要的是找到那个贱人藏身的地方。她一定囤了大量物资... 找到她又怎样?赵明川颓然坐下,她恨我们...特别是如果她知道... 那就别让她知道!白莲恶毒地说,像上次一样,制造个'意外'... 我关掉监控,浑身发抖。不是悲伤,而是纯粹的、沸腾的杀意。我一直以为父母的死是意外,是命运的不公...原来都是谋杀!赵明川、白莲一家,他们合谋杀害了我父母,然后假装关心我、接近我,只为了侵吞简家财产! 帐篷外传来脚步声,陆远的声音响起:简小姐?你还好吗?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在无声地哭泣,泪水浸湿了睡袋。擦干眼泪,我掀开帐篷:进来吧。 陆远拄着临时拐杖,艰难地弯腰进入。在昏暗的烛光下,他看到了我红肿的眼睛,但体贴地没有多问。 给你。他递给我一个小收音机,改装过的,能接收军方频道。也许对你有用。 我接过收音机,突然做出了连自己都意外的举动——我把手机递给他,播放了刚才录下的对话。 陆远听完,眼神变得锐利如刀:你父母... 被谋杀。我的声音平静得可怕,而现在,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陆远沉默良久,最终只说了一句:需要帮忙吗? 这个简单的问题让我愣住了。在这个冰冷的世界里,竟然还有人愿意站在我这边? 不。我轻声回答,这是我的复仇。 陆远点点头,起身准备离开,在帐篷门口停下:仇恨是烈火,简小姐。它能温暖你,也能烧毁你。 他离开后,我躺在黑暗中,回放着父母被害的真相。复仇的欲望如此强烈,几乎让我窒息。但在这片黑暗深处,一丝微弱的理智提醒我:不要变成和他们一样的怪物。 明天,我将回到安全屋,开始复仇的最终阶段。但今晚...今晚我允许自己脆弱,允许自己为无辜惨死的父母痛哭一场。 帐篷外,雪花无声飘落,覆盖着这个残酷而美丽的世界。 安全屋的监控屏幕上,别墅里的入侵者们像困兽般焦躁不安。过去三天,我通过远程操控,让别墅的电力系统时断时续,半夜突然亮起的灯光和莫名响起的警报声已经让他们神经紧绷。 我按下控制按钮,别墅的烟雾报警器再次尖啸起来。 又来了!白莲尖叫着捂住耳朵,她的妆容早已花掉,眼下是深重的黑眼圈。 赵明川抓起一把椅子砸向报警器,但无济于事。报警器继续发出刺耳的声响,直到五分钟后我手动关闭。 是她!一定是那个贱人!王秀芬歇斯底里地拉扯着自己的头发,她在折磨我们! 白国强阴沉着脸检查别墅的每一个角落:肯定有摄像头或者窃听器,我们被监视了。 我轻笑一声,切换到另一个系统。隐藏在墙壁中的扬声器传出我预先录制的声音,经过处理显得阴森诡异:你们...害死了我父母... 鬼啊!白薇尖叫着躲到沙发后面。 赵明川的脸色变得惨白,他转向白莲:她知道了...她全都知道了... 白莲一巴掌扇在他脸上:闭嘴!你想害死我们吗? 看着监控里混乱的场景,复仇的快感如电流般窜过我的脊椎。但这还不够,远远不够。他们需要真正体会我父母临死前的恐惧和绝望。 正当我准备启动下一个节目时,安全屋的警报突然响起——有人触发了外围防御系统。我迅速切换到外部监控,画面让我心跳骤停:陆远的营地正遭到袭击,至少二十个全副武装的掠夺者从三个方向进攻。 镜头拉近,我看到陆远指挥着幸存者们撤退到主建筑内,他自己则留在外围掩护,腿上还缠着绷带——那是上次救我时受的伤。 手指悬停在控制台上,我面临抉择:继续折磨别墅里的仇人,还是去帮助陆远? 一声爆炸从监控中传来,掠夺者用自制燃烧瓶点燃了营地西侧的帐篷。火光中,我看到小杰和几个孩子被困在燃烧的帐篷与敌人之间。 该死!我猛地站起来,冲向装备室。 五分钟后,我全副武装地跳上雪地摩托。房车虽然防护更好,但速度太慢。我在腰间别了两把声波枪,背上背着医疗包和额外的弹药,头上戴着多功能战术目镜。 雪地摩托在月光下飞驰,十五分钟后,营地的火光已经清晰可见。我停在距离战场三百米处,用目镜观察情况:掠夺者已经突破了外围防线,陆远和另外两个男人被压制在一个掩体后,子弹在他们头顶呼啸。 我取下背后的长距离声波发射器,调整到最大功率和最小扩散角。这种武器不会致命,但足以让人丧失行动能力。 瞄准、深呼吸、扣动扳机。 发射器发出几乎听不见的高频脉冲,但效果立竿见影——最靠近陆远的三个掠夺者突然捂住耳朵倒地痛苦翻滚。我迅速移动位置,再次射击,又放倒两个。 掠夺者们陷入混乱,四处寻找攻击来源。我趁机靠近到一百米内,改用普通声波枪点射。 简?陆远的声音从我刚打开的通讯器中传来,带着难以置信的惊讶。 别发呆,十点钟方向还有四个。我冷静回应。 有了我的火力支援,陆远和他的队员们很快扭转了局势。十分钟后,剩余的掠夺者仓皇逃窜,留下六个痛苦呻吟的同伙。 我谨慎地走近营地,声波枪始终处于待发状态。陆远一瘸一拐地迎上来,脸上混合着血迹和烟灰,但眼睛亮得惊人。 你怎么—— 监控看到了袭击。我简短解释,目光扫过燃烧的帐篷,伤亡? 老李肩膀中弹,孩子们都安全。陆远抓住我的手臂,力道大得几乎让我疼痛,谢谢。 这简单的两个字让我喉咙发紧。我摇摇头,转向更实际的问题:掠夺者怎么找到这里的? 陆远的表情变得严峻:他们不是随机袭击。有人告诉他们这里有大量物资。 我的直觉立刻警铃大作:别墅里的人? 很可能。陆远点头,我审问过两个俘虏,他们说有个'耳朵冻伤的男人'提供了情报。 赵明川。这个卑鄙的小人竟然为了找到我,不惜出卖其他幸存者。 孩子们呢?我问。 在地下储藏室,很安全。陆远指向主建筑,要见见他们吗?你救了他们的命。 我犹豫了。与更多人建立联系意味着更多的责任和牵挂,这与我孤狼式的复仇计划背道而驰。但看着陆远期待的眼神,我发现自己无法拒绝。 储藏室里,十几个孩子蜷缩在毯子下,小杰看到我立刻跳起来:简姐姐!我就知道你会来! 这个称呼让我心头一暖。孩子们围上来,七嘴八舌地感谢我,有个小女孩甚至塞给我一个脏兮兮的布偶:送给你,这是我最宝贝的小熊,它可以保护你! 我僵硬地接过玩偶,不知如何回应这种纯真的善意。陆远适时解救了我:好了孩子们,简姐姐累了,让她休息一下。 我们走到营地外围的观察哨,这里相对安静,可以俯瞰整个山谷。月光下,雪地泛着幽蓝的光芒,美得不像末日景象。 你为什么帮我?陆远突然问道,你本可以继续你的...复仇计划。 我望着远方的山脉:他们告诉你多少?关于我的事。 足够多。陆远的声音很轻,我知道你父母是怎么死的,也知道别墅里那些人做了什么。 不只是我父母。我转身直视他的眼睛,他们还杀了我。上一世。 陆远眉头紧锁:什么意思? 是时候了。我深吸一口气,将重生和前世记忆全盘托出。从极寒末日的降临,到赵明川和白莲的背叛,再到我被推出安全屋喂丧尸的惨死...最后是重生回一个月前的奇迹。 说完后,沉默像实体般压在我们之间。陆远的表情难以解读,他走到哨所边缘,背对着我望向远方。 我知道这听起来像疯了—— 不。陆远打断我,恰恰相反,这解释了一切。你的准备太精确,你的知识太具体...就像亲身经历过一样。 他转过来,眼中是我从未见过的复杂情绪:但有一件事我不明白——既然你知道末日要来,为什么不干脆远离那些人?为什么要冒险留在附近复仇? 这个问题像刀子一样精准刺入我最脆弱的部分。我攥紧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因为他们必须付出代价。他们杀了我父母,杀了我...如果我就这么逃走,那和认输有什么区别? 复仇之后呢?陆远向前一步,当你看着他们死去,然后呢? 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然后呢?这个问题我从未真正思考过。在我的计划中,复仇就是终点。 陆远似乎从我的沉默中读懂了答案。他轻轻握住我的肩膀:简雨柔,幸存不只是活着,而是重新找到活下去的理由。 他的手掌温暖而有力,让我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多久没被人触碰过。一种奇怪的脆弱感涌上心头,我急忙后退一步,恢复冷静的面具。 营地损失情况?我生硬地转换话题。 陆远叹了口气,顺着我的意思开始汇报物资损失和防御缺口。我们制定了临时修复计划,决定轮流守夜防备掠夺者再次袭击。 凌晨三点,当我独自在哨所值勤时,通讯器突然响起——是安全屋的警报。我立刻切换到监控画面,眼前的景象让我血液凝固:白莲一家正悄悄收拾行李,准备趁夜色逃离别墅。 赵明川和王秀芬发现了他们的举动,双方正在激烈争吵。王秀芬抓着白莲的背包不放:想跑?没门!你们走了谁去找食物? 放手,老妖婆!白国强一把推开王秀芬,我们不是你们的奴隶! 赵明川拦在白国强面前:你们走了,掠夺者马上就会来!是你女儿告诉他们营地的位置! 放屁!明明是你!白莲尖叫着加入争吵,你想害死我们全家! 混乱中,白薇突然拿起一个花瓶砸向赵明川的头。鲜血顿时从他额头流下,场面彻底失控。两个家庭扭打在一起,撞翻了家具,打破了窗户... 我冷眼旁观这场闹剧,复仇的快感却不如预期般强烈。相反,陆远的问题在我脑海中回荡:复仇之后呢? 暴风雪持续了整整一周。安全屋外,积雪深达两米,温度计显示零下六十八度——这是极寒末日以来的最低温。 监控屏幕上,别墅里的入侵者们已经彻底分裂。赵明川和王秀芬占据了二楼卧室,白莲一家则盘踞在客厅。双方用家具堵住了楼梯口,偶尔隔着障碍物对骂。 我调整隐藏麦克风的灵敏度,捕捉他们的对话。 明川!把食物分我们一点!白莲的声音嘶哑绝望,我妹妹发烧了! 滚!赵明川咆哮回应,你们私藏的药品呢?交出来! 这种内斗正是我想要的,但奇怪的是,我并没有感到预期的满足。相反,看着他们互相折磨,我只感到一种深深的疲惫。 通讯器突然响起,是陆远。过去七天,我们保持着定期联络,分享安全情报和资源信息。他的营地又接收了五个幸存者,其中包括一名医生,这对他们来说是重大利好。 简,有个情况你应该知道。陆远的声音透过电波显得有些失真,掠夺者俘虏交代,赵明川不仅告诉了他们我们营地的位置,还说你这里有大量物资。 我冷笑一声:所以他是在借刀杀人。 更糟。陆远停顿了一下,他说服掠夺者首领,如果能抓住你,就能得到你安全屋的所有储备。他们可能在计划攻击你。 这个消息让我浑身紧绷。安全屋虽然坚固,但如果面对大规模有组织的攻击... 谢谢警告。我思索着对策,你们那边怎么样? 撑得住。陆远的声音里带着疲惫,但药品短缺,特别是抗生素。老李的伤口感染了。 我立刻想起林师傅给的中药配方:我有一些特殊的止血消炎药,效果很好。今晚我送过去。 太危险了。陆远反对,暴风雪太大。 我的雪地摩托改装过,能应付。我已经在准备药品包,另外,我需要你教我使用一些重型武器...以防万一。 通讯那头沉默了几秒:你确定要走这一步? 我明白他话中的含义。使用致命武器意味着跨过一条线,从自卫变成主动杀戮。 我不确定。我罕见地承认了自己的犹豫,但我要做好准备。 傍晚,暴风雪稍缓,我全副武装地出发前往陆远的营地。雪地摩托在厚厚的积雪上艰难前行,能见度不足十米。我不得不依靠GPS导航,短短八公里路程走了一个多小时。 陆远在营地外围等我,看到我安全到达,明显松了一口气。他比上次见面更瘦了,眼下是深深的黑眼圈,但眼神依然锐利如鹰。 你疯了。这是他见面第一句话,这种天气还出门。 我从背包里取出药品:林师傅的特效药,外敷内服都有。还有这些...我拿出一包种子,特殊培育的药用植物,能在低温环境生长。 陆远接过药品,手指不经意地擦过我的手腕,那一小块皮肤像被烫到般发热。我假装整理背包掩饰突然加速的心跳。 听说你需要武器培训?陆远带我走向营地后方的一个隐蔽地堡。 地堡里整齐排列着各种武器,从简易弓弩到军用步枪。陆远拿起一把造型奇特的手枪:脉冲手枪,非致命但能让人暂时瘫痪。适合你。 接下来的两小时,陆远耐心教导我各种武器的使用技巧。令我惊讶的是,我学得极快,仿佛身体还记得前世的某些肌肉记忆。 你学得太快了。陆远评价道,递给我一把战术匕首,现在试试近身防卫。 他站在我身后,右手握住我的手腕示范动作:这样划,角度要准,否则会被骨头卡住。 他的胸膛紧贴我的后背,呼吸拂过我的耳廓。这种近距离让我心跳加速,手心冒汗。为了掩饰尴尬,我迅速转身,匕首不小心划破了陆远的袖子。 对不起!我—— 故意的?陆远挑眉,嘴角微微上扬,不错的突袭。 他眼中的赞赏让我脸颊发热。我们继续训练,但气氛微妙地改变了。每次肢体接触都像有电流穿过,每次目光相遇都让我呼吸一滞。 训练结束后,我们坐在营地的简易厨房里喝热茶。陆远突然问道:如果他们求饶,你会放过别墅里那些人吗? 这个问题像一盆冷水浇在我头上。我放下茶杯,思考良久:我不知道。但我不会变成和他们一样的杀人犯。 陆远点点头,似乎满意我的回答:仇恨是种沉重的负担,简雨柔。你不必独自承担。 他的眼神如此真诚,让我有种倾诉的冲动。于是我告诉他更多前世的事——我如何在末日初期相信赵明川和白莲,如何被他们一步步欺骗,最后又是如何在极寒中被推出安全屋... 最痛的不是死亡,我轻声说,是被最信任的人背叛。 陆远静静听完,然后做了一个完全出乎我意料的举动——他拥抱了我。不是出于怜悯或礼貌的轻抱,而是一个坚实、温暖的、能将所有寒意驱散的拥抱。 这一次,你不必独自面对。他在我耳边低语。 这个拥抱打破了我最后的防线。我埋在他肩头,无声地流泪,释放着两世积压的痛苦和孤独。 回安全屋的路上,暴风雪再次加剧。但奇怪的是,我的心比来时轻松了许多。陆远的话在我脑海中回荡:你不必独自承担。 安全屋的警报声将我拉回现实。监控显示,别墅里的入侵者们有了新动向——赵明川发现了我故意留下的线索:一张标记着安全屋位置的地图。 找到了!监控画面里,赵明川兴奋地挥舞着地图,她就藏在松林湖边!离这里不到三公里! 白莲质疑道:你怎么确定是真的?万一是陷阱呢? 看这个标记!赵明川指着地图上我刻意模仿的笔迹,这是她的习惯。而且...他压低声音,她知道我们在找她,这是猫捉老鼠的游戏。但如果我们反其道而行... 他们计划明天一早出发,趁暴风雪稍缓时袭击我的安全屋。这正是我等待的时刻——松林湖边我早已布置好陷阱,一个伪装的安全屋入口,通往一个封闭的冰窖。 我调出松林湖的监控画面,检查陷阱的每一个环节。麻醉气体储备充足,束缚装置就位,播放设备调试完毕...一切准备就绪。 复仇的时刻终于到来。但奇怪的是,预期的兴奋感并没有出现。相反,陆远的问题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复仇之后呢? 我走向安全屋的植物培养室,新播种的药用植物已经冒出了嫩芽。这些小小的生命在人工光照下顽强生长,象征着希望和未来...而明天,我将面对过去的幽灵。 躺在床上,我做了个奇怪的梦:父母站在阳光下的花园里向我微笑,身后是陆远和营地的孩子们。没有仇恨,没有复仇,只有平静和...归属感。 醒来时,泪水浸湿了枕头。窗外,暴风雪仍在咆哮,但最寒冷的日子即将过去。极寒末日终将结束,而我...我也需要决定自己的结局。 是永远困在仇恨的冰雪中,还是像那些嫩芽一样,向着阳光生长? 明天,当复仇完成时,我将得到答案。 暴风雪已经持续了三天三夜。安全屋外,积雪深达两米,温度计显示零下七十一度。而在我精心设计的复仇舞台上,演员们已经就位。 监控屏幕上,赵明川、王秀芬和白莲一家蜷缩在别墅客厅里,围着微弱的炉火发抖。他们的面容憔悴,眼睛里只剩下求生的本能和互相猜忌。白薇额头上的伤口已经感染化脓,她躺在角落,神志不清地呻吟着。 我调整隐藏麦克风的音量,让父母的录音在别墅内轻轻回荡:为什么...要害我们... 又来了!白莲捂住耳朵尖叫,那个贱人到底在哪?! 赵明川神经质地啃着指甲,突然跳起来冲向地下室:一定还有摄像头没找到!我要毁了它们! 这正是我等待的时刻。 三天前从陆远营地回来后,我制定了最终计划。别墅的地下室现在是个精心布置的陷阱——我故意留下线索,暗示安全屋入口在那里。而真正的诱饵,是墙上那张松林坡的地图,上面被我标记了一个假位置:松林湖。 监控画面里,赵明川疯狂地砸着地下室的墙壁,直到发现那张地图。他的眼睛亮起病态的光芒:找到了!她在松林湖!离这里只有三公里! 白国强一把抢过地图:你怎么确定是真的? 看这个标记!赵明川指着地图上我刻意留下的指纹和笔记,这是她的笔迹!而且...他压低声音,她知道我们在找她,这是猫捉老鼠的游戏。但如果我们反其道而行... 你疯了?白莲尖声反对,外面零下七十度!我们走不到三公里! 留在这里也是死!赵明川咆哮着,冻伤的黑耳朵显得格外狰狞,食物已经吃光,燃料也快没了。而简雨柔那里有完整的生存设备、食物、药品... 争论持续了十分钟,最终恐惧和贪婪战胜了理智。他们开始准备外出的装备——用窗帘和地毯做成简陋的御寒衣物,带上最后一点食物,甚至拆下桌腿当武器。 我关掉监控,走向装备室。是时候迎接我的客人们了。 松林湖实际上是一片被森林环绕的小水塘,距离我的安全屋有两公里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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