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全子沉默了几息,才颇为沉重地说:“只要殿下打赢了这场仗,就定会接您回宫!如果您没能等到殿下...这个地窖也不能呆久了,否则对身体不好,届时...奴才会找个时机接您出去的。” 蒋诗诗:“这也是他提前同你说的?” 小全子点头,认同了蒋诗诗的话。 蒋诗诗:“那他可还说了些别的什么?” “殿下还说,届时天涯海角,您想去哪儿,便去哪儿吧......” 蒋诗诗听了后,不知怎的,胸口猛地抽疼了几下。 所以,太子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如果说...人生就是一场棋局,而那个男人,已经一步步替她算好了未来的每一步棋,却替他自个算到了最后一步棋...... 小全子安顿好了蒋诗诗,就爬上木梯离开了。 蒋诗诗累了一晚上,倒了些水擦洗身子 ,倒床就睡下了。 接下来的两日,蒋诗诗就在地窖里看书,做做运动,打发枯燥乏味的日子。 由于地窖石盖太过沉重,蒋诗诗自个是没法推开石盖出去的。 只有靠外头的人打开石盖,才能将她救出去。 因此,蒋诗诗起初有种“出不去”的不安和恐惧,甚至还有些焦躁。 但一想到小全子说的,只要太子打赢了这场仗,就会接她出去。 即便太子输了,小全子也会接她出去。 不知怎的,那种负面情绪被一种叫作“信任”的东西所安抚。 是的,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莫名的信任太子,信任那个男人。 到了第三日清晨,蒋诗诗正在地窖里睡觉,忽然听见周围有一阵震耳欲聋的马蹄声儿,以及整齐地踏步声。 这样的声音持续了将近一炷香的时间,地窖才逐渐恢复了安静。 蒋诗诗已经简单地洗漱完,坐在木桌前吃点心。 她在想...如此大的阵仗,想必是太子带兵回京了。 ** 正如蒋诗诗所猜想的那般,太子于二十五日清晨带着近二十万将士兵临皇城门下。 穆王早就召集了京中二十余万将士,在城门口等候多时。 此刻,穆王和怀王带兵站在城门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太子。 怀王一手握着长矛,将那长矛直立于地,一脸坏笑地看向太子,“老三,好久不见啊,没想到咱兄弟几个会以这样的方式见面。” “老三是你能叫的吗?”城门下,太子身边的康王怒声质问怀王。 去年下旬,穆王党不但拉拢他底下的大半官员,又杀害了一部分忠于他的官员,还害得九弟进了宗人府。 因此,他底下已经没什么势力,想要争储显然已经没有了优势,只有投靠太子党或穆王党才能生存下去。 否则,以他之前争储时所做的事情,一旦他俩当中有一方登基,那他的死期也就到了。 就穆王党那些卑劣的手段,他恨不得亲手解决了穆王一党,怎么可能归顺他们? 但为了深入了解穆王党的阴谋诡计,他假装投靠穆王党,实则早就归顺太子了。 视线落在康王身上,怀王故作惊讶地说:“呀,老二,你什么时候成了太子的走狗了,哈哈哈哈......” 怀王此举贱兮兮的,一副“我不但要叫太子老三,还要叫你老二,骂你是走狗”的贱样。 康王正准备和怀王争吵,被太子一个眼神就制止了。 “老四,你说没想到咱们兄弟几个会以这样的方式对峙,可孤早在你们一次次陷害我,暗杀我时,就想过会有这么一天。” 裴玄凌穿着一袭铠甲,目光凌厉地望着城门上方,“这一次,你们不但派人追杀孤,通缉孤,听说还伪造了遗诏?” “谁说我们伪造遗诏了,我们手里的遗诏就是真的!”怀王用长矛怒指向城门下的太子,“倒是你,本王听说你这一路上拿着假遗诏招摇撞骗,是何居心?!” “孤本就是太子,是我东梁国的储君,又有父皇亲立的遗诏,为何要伪造遗诏?”面对怀王的污蔑,裴玄凌身躯笔挺地骑在马背上,淡定自若。 怀王:“因为你勾结边将谋反。” “话又说回来了,父皇都把监国权和兵权交给孤了,孤为何要谋反?” 怀王微微一更,将长矛掷地有声地立在地上,“好!你说你的遗诏是父皇亲立的,可父皇驾崩时,你人在西夏国,是如何得到遗诏的?又是谁把遗诏给你的?” “父皇临终前把遗诏交给了安妃,安妃转交给了东宫,再由飞鹰传信将那遗诏传给了孤。”太子嗓音清朗地回。 城门上,穆王和怀王听了后神色微微一变。 尤其是怀王,暗暗握紧了手中的长矛。 看来父皇真的立了遗诏,当初他们找遍了许多官员,也搜遍了父皇的每一间宫殿,每一处角落,都没找到遗诏。 说什么他们都没想到,父皇竟然把那么重要的东西交给安妃那个女人。 若早知道遗诏在安妃手上,他就不该听大哥的,应该直接弄死安妃,给母妃报仇,再毁了那遗诏。 这下好了,遗诏被安妃转交给了太子。 还有那个蒋侧妃,搜遍了整个皇宫和京城都找不到人,也不知死哪里去了! 这一家子的女人,都狡猾得很! 即便怀王认为太子手中的遗诏是真的,可他明面上却不屑的嗤笑一声。 “老三,你不会在和本王开玩笑呢吧,众所周知,后宫不许干涉朝政,那么重要的东西,父皇会交给一个女人?再说了,那安妃是东宫蒋侧妃的姨母,谁知道她是不是篡改了遗诏?” “而大哥手中的遗诏,可是经过朝中四大重臣见证,是他们亲眼看见父皇立下的遗诏,他们可比那什么安妃可信多了。” “老四,你他娘的少在这放狗屁!”康王骑在马背上破口大骂。 “父皇临终前见过安妃,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儿,可你拉出来作证的那四名重臣,父皇临终前分明就没召见他们,你们也是的,伪造遗诏也不知打打草稿。” 此话一出,在场的将士们神色各异,有些已经不顾军纪,开始窃窃私语。 见状,怀王怒怼康王,“谁说立遗诏非得是父皇临终前,早在父皇病情加重时,便召见了那四名重臣,提前立下了遗诏。” 康王:“既如此,你敢把那四名大臣叫出来,在四十万将士面前对峙吗?” 怀王:“清者自清,无需对峙!” “还清者自清呢,我看你们就是做贼心虚,害怕对峙!”康王嗤笑一声,“既然你们不敢召他们过来对峙,那我们只好帮帮你们咯。” 说到这,康王挥舞着手中的旗帜,“把人带上来!” 一声令下,就有一群将士带了四个人跪在城门前。 而那四人,正是给穆王党伪造遗诏的四名官员。 其中有翰林院的重臣,刑部重臣,吏部重臣,以及大行皇帝生前最信任的谏官薛茂。 看到这一幕,城门上的穆王党神色突变。 城门下,康王对那四名大臣说:“太子宽厚,只要你们四个实话实说,太子不会与你们计较!” “实话就是大行皇帝病重时...将我们四人叫到了病床前,说是太子勾结边将谋反,改立穆王为太子。”说这话的,是刑部的一名重臣。 康王:“太子在此,你还敢撒谎,本王可警告你,大行皇帝召见任何官员,宫中都是有记录的,我们早就查过了,大行皇帝根本就没有同时召见过你们四人。” 闻言,翰林院的那名重臣出声辩解,“大行皇帝召见官员进宫确实会记录,可立遗诏这等秘事,大行皇帝是秘密进行的,宫中并没有记载,若是记载了,岂不是大家都知道了?” 虽然他知道太子手中的遗诏是真的,可他们既然帮穆王党伪造了遗诏,大家就都是一条道上的了,他只有在这条道上一直错下去! “怎么样,老二?这下你们总该信了吧?”城门上,怀王甭提有多得意了。 总共才四个官员作证,已经有两人都帮着穆王党说话。 剩下两个官员,即便不向着他们,也能和太子打个平手。 再说了,吏部那个官员,是个贪生怕死的,早就归顺穆王党了。 还有那个薛茂,平日里瞧着刚正不阿,关键时刻怕死得很。 所以,怀王对此特别有信心,他觉得剩下这两名官员肯定也是向着他们的。 紧接着,只见那名吏部大臣战战兢兢地跪在城门前,“自...自大行皇帝病重后,并未单独召见过我,也从未将我与其他三位同僚一同召见在病床前,更没有立过什么遗诏......” “是...是穆王党找上了我...说我在朝中说得上话...让我配合他们伪造遗...遗诏,若是我不肯配合...他...他们就要杀我妻儿...灭我全族......” 说到这,他转头朝太子叩首道:“太子殿下...下官一家实在是走投无路,这才伪造的遗诏,但下官的心一直都是忠于东梁国的......” 裴玄凌薄唇紧抿,眉头紧蹙,即便什么话都不说,更让人从心底里生出敬畏来。 一旁的康王出声宽慰那名官员,“适才本王说了,只要你们实话实说,太子既往不咎!” 裴玄凌虽没说话,也算是默认了。 见状,那吏部官员感激涕零地磕头,“谢太子殿下宽宏大量,下官没齿难忘......” 怀王没想到这个胆小如鼠的官员会临时反水,不由得暗暗咬紧了牙关。 等这次打赢了太子后,非灭他全族不可! 剩到最后的薛茂跪在城门前,实话实说:“本官的情况,和刚才那位同僚一样,我虽然官职不高,但有幸 得大行皇帝赏识,在大行皇帝驾崩后,穆王一党找上了我,说是我为人刚正不阿,若是出面伪造遗诏,在朝廷上会比较有信服力。” “起初我是拒绝的,但他们威逼利诱,我不配合他们,他们就要伤害我的家人,我没办法,这才妥协......” 他虽然性子硬气,但也怕因为自个的言行牵累家人,只好忍辱负重归顺穆王党,再找机会做自己。 现在,他的机会来了! 说到这,薛茂负手站了起来,大义凛然地说:“穆王作为皇子,不敬重太子,谋杀太子,伪造大行皇帝的遗诏企图篡位,是为不忠不孝!” “面对朝廷命官,他不宽待官员也就罢了,居然威胁官员为他所用,与他同流合污,是为不仁不义!” “为了一己私欲,穆王勾结官员与他并肩夺嫡,如今还与太子闹到了两军交战,兄弟相残,将士们自相残杀的地步,是为不礼不悌!” 薛茂原地绕地一圈,“如此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不礼不悌之人,且不说他的皇位来得名不正言不顺,他根本就没有资格当我东梁国的皇帝!” 薛茂一番话说得慷慨激昂,在座的将士们听了后连连叫好。 “好!”震耳欲聋的附和声在城门口此起彼伏地响起。 这些人当中,不但有太子的人,还有穆王党那边的将士。 趁着这个时候,裴玄凌嗓音浑厚地说:“对面的将士们,你们和孤身后的将士一样,都是东梁国倾国之力培养的国之栋梁,孤希望你们不要被奸人蒙蔽双眼,只要尔等扛着武器加入我军,孤可以既往不咎!” 男人神情威严,措辞准确,一番话振聋发聩,直击人心,举手投足间都流露出浑然天成的帝王霸气。 下一刻,对面的将士开始人潮骚动。 不多时,原本紧闭的大门竟然直接向太子党敞开。 并且,对面不断有将士加入太子的阵营。 看到这一幕,城门上的穆王党慌了。 素来温润淡定的穆王目光猩红地盯着城门下的太子,似怒吼似咆哮:“将士们,朕才是真正的继嗣皇帝,只要拿下三皇子人头,朕重重有赏!” 穆王虽没登基,但自打进行了灵前即位后,身为准皇帝的他便以朕自称。 怀王也跟着说:“对,拿下太子人头,犁开他脊背,切断他的四肢,挂在城门上示众!” “杀你娘的头,都这个时候了,居然还怂恿将士们相残,看老子怎么拿下你的人头才是!”城门下,康王带着将士们冲进了城门,“兄弟们,干死他丫的!!!” 一时间,两军之战一触即发! 太子终归是太子,在太子澄清他手上的真遗诏后,对面就有将近七成的将士加入了太子的阵营。 不过,即便如此,穆王党还剩下将近四万的兵力在那垂死挣扎。 那些人当中,有忠实的穆王党,他们曾帮着穆王做尽了坏事,谋害过太子,生怕太子登基后,他们会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还有一些脑子转不过弯来的,不相信太子会既往不咎。 由于穆王党的将士及时叛变,让原本复杂的持久战,变得简单了不少。 但到底是上万人的对决,这场战役一直持续到了当天黄昏。 期间,陆续有不少将士投降。 到了黄昏时分,暮色暗淡,残阳如血,让人分不清是夕阳还是鲜血染红了大地。 西边的落日好似镶上了金边,淡金色的光芒笼罩着整座京城,刺人眼膜,如梦似幻,好不真实。 空气中满是血腥味道,城门上下血流成河,地上尸横遍野。 裴玄凌手握长矛,满身满脸是血,那些血...有敌人的,也有他自个的...... 即便身上有伤,他仍忍痛上了城门,俯览整座京城。 就在这时,同样浑身是血的蒋勇捷一瘸一瘸的来到裴玄凌身旁。 而他的手中,提着一个鲜血淋漓的人头,“殿下,穆王已被康王殿下斩杀,这是他的人头。” 裴玄凌转头,看了眼蒋勇捷手上的人头。 下巴底下骨肉平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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