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容灼透露更多。 “太子殿下如今是名正言顺的储君,就算陛下有事, 也该由他来继承皇位。”容灼问道:“旁人若是有异心,当真那么容易成事吗?满朝文武会拥立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人吗?” “所谓的名正言顺,也不过就是一封诏书的事情。”容庆淮道:“若陛下当真出事,你觉得宫中这些皇子,弄到一份诏书的难度有多大?他们甚至都不需要买通禁军,只要将陛下身边的人挟持,轻轻松松就能弄一封诏书出来。” 容灼一拧眉,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届时凭借一封诏书,再拉拢几个皇室宗亲拥护,只要禁军认了,谁还有胆子反对?”容庆淮道:“就算真有人反对,也不过就是杀几个人罢了,能有多难?一旦掌控了禁军和巡防营,届时整个京城谁还敢说个不字?” 更重要的是,除了于景渡的心腹之外,很少有人会在这个时候豁出命去反对新帝。 哪怕真有人反对,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对杀一双。 “古往今来,哪个谋朝篡位的是名正言顺?杀兄弑父颠倒黑白的还少吗?”容庆淮道:“你不要忘了,成王败寇,届时评判是非的标准是握在上位者手中的。谋朝篡位也能被说成临危受命,名正言顺也能被说成乱臣贼子。” 换句话说,莫说是京中其他的皇子,哪怕是被废了的太子,若他有本事篡了位,届时将自己所有的罪名一股脑安在于景渡的头上,说是自己这位兄长意图抢夺储君之位陷害于他,于景渡就算有嘴都说不清。 至于朝臣,要么妥协,要么死。 历史上篡位后杀掉大半个朝堂的暴君也不是没有…… “到时候太子殿下只有两条路,要么认命,要么就是带兵杀回京城。”容庆淮道:“若是选前者,他必死无疑,若是选后者,他这名正言顺也会变成图谋不轨……哪怕最后成了,也会闹的国将不国,民不聊生。” 容灼听到此处,身上已经出了一层冷汗。 他想过事情会很棘手,但是没想到会这么棘手。 “那如今怎么办?”容灼问道。 “你能做的不多,找人通知太子殿下,最好是让他寻个由头尽快回京。”容庆淮道:“你不是说边关的战事快要结束了吗?想来他这个时候回来也无妨。” 容灼闻言不敢再耽搁,当日便快马加鞭去庄子里找了一趟邢冲。 于景渡虽然在他身边安排了暗卫,但此事关系重大,容灼觉得还是让邢冲去办更稳妥。 从庄子里离开之后,容灼又去了一趟江府。 虽然容庆淮说他能做的不多,但容灼总还是想着能多做一点是一点。 京城官场的事情他根本插不上手,在这方面还是江继岩更能帮上忙。 江继岩显然也知道其中的厉害,听容灼说完之后,面色便极为难看。 “殿下在巡防营有人,我可以提前跟巡防营打招呼。”江继岩道:“废太子那边我也可以找人盯紧,禁军……薛城这人一直是忠于陛下的,旁人一时应该很难拉拢。但若是陛下有个意外,就不好说了。” “那陛下身边的人呢?”容灼问。 “来福公公对殿下倒是示好过,但真到了那一步,刀架在脖子上,只怕没什么指望。”江继岩叹了口气,“最好是能护住陛下的身子,不让他出任何意外。” “若是有人想利用此事,只怕防不胜防。”容灼道:“吴太医那边倒是会尽力,可……” 可走到那一步,仅仅指望吴太医能妙手回春只怕行不通。 “还有一个问题,你着人去朝太子殿下传了信,可若是没有陛下的旨意,战事未结束他就擅自回京,依旧是不合规矩的。”江继岩道。 “真到了那一步,谁还管得了这个?”容灼道。 “这倒是……” 容灼在屋内踱了几步,朝江继岩问道:“你说如果对方要动手,会选什么时机?” “想要顺理成章拿到诏书,只靠着一张纸是不行的,得有见证才行。”江继岩道:“最好是有皇室宗亲在场,届时不管他们是自愿还是被迫,只要出面拥立新帝,事情就成了一半。” “这种场合……除夕?”容灼问。 “依着往年的规矩,除夕宫宴一般不会请宗亲,初二的宫宴才是宗亲聚集的时候。”江继岩道:“除了初二,上元节,二月二都会有宗亲来宫里赴宴,所以这些时机都有可能。” 容灼想了想,又朝他问道:“那有没有法子让宗亲们不进宫?” “这……除非陛下说不举办宫宴了。”江继岩道:“但是哪怕初二的宫宴取消,后头还有上元节和二月二呢。” “如果能取消初二的宫宴,哪怕等到上元节,也拖延了半个多月。”容灼道:“届时说不定太子殿下就能回来了。” 江继岩闻言一怔,“这倒是,可是要怎么说服陛下取消宫宴?” “一般来说,遇到什么事情会取消宫宴?”容灼问他。 “陛下、太后或者皇后染了疾,或者有哪个地方出现了严重的天灾……”江继岩想了想,“我倒是想到了一个法子,不过不知道可行不可行。” “什么?”容灼问他。 “司天监里有殿下的人。”江继岩道。 “管用吗?”容灼问。 “可以冒险一试,不过这法子哪怕奏效,也只能用一次。”江继岩道:“我可以让他们试试,看能不能取消初二的宫宴。但无论如何,上元节的宫宴只怕都躲不过了。” 容灼深吸了口气,“那就拖得了一时算一时吧。” 往好处想,说不定整件事都是他们杞人忧天呢? 又或者倒时候于景渡能想出更好的法子来。 次日,江继岩便去找了司天监的人。 同一天晌午,容灼接到了的除夕宫宴的帖子。 皇帝似乎很喜欢热闹,每年的除夕宫宴虽然不会邀请宗亲来赴宴,却绝不会闲着。 去年是国子学的学子们来赴宴,今年除了学子们,皇帝还让人邀请了京城的勋贵子弟,容灼、段峥甚至宋明安和苏昀都在此列。 而这一次的除夕宫宴,比去年更为热闹,被邀请的人多了一倍不止。 容灼这日特意没和段峥他们同行,而是提前便进了宫。 他藏了点私心,想着说不定能偶遇到哪个皇子。 虽然他与宫里大部分的皇子都不熟,但他想着万一见了面能看出点端倪,届时也好提前提防着点。不过天不遂人愿,他提前入宫虽然撞见了皇子,撞见的却是尚未成年的七皇子。 这七皇子年纪不大,也没什么心计,在去年的除夕宫宴上,借着一对荷包,差点把容灼和于景渡害死。而过了一年之后,这位七皇子似乎依旧没什么长进。 容灼见到他时,他正在责罚一个跪在地上的小内侍。 起因似乎是七皇子要在宫道上堆雪人,那小内侍劝阻了两句,不知怎么就将人惹恼了。 这七皇子素来是个跋扈没心眼的,平日里没怎么吃过亏,早已被宠坏了。 容灼原是不想多管闲事,但见那小内侍跪在冰冷的地上实在可怜。 “参见七殿下。”容灼朝七皇子行了个礼。 七皇子一见容灼生得漂亮,态度便软了几分,问他:“你是谁?我怎么仿佛见过你?” “去岁宫宴草民与殿下有过一面之缘。”容灼道。 “那我可不记得了,都一年了。”七皇子道。 容灼垂首看了一眼地上跪着的小内侍,朝七皇子道:“殿下想堆雪人?” “是啊,这奴才竟然阻我,说在宫道上不能堆。”七皇子道:“我父皇都没管我呢,这奴才倒是多事,实在令人恼火。” “这位小公公应当是怕殿下的雪人堆在这里不宜保存,这才劝阻殿下。”容灼道:“这宫道连个遮阳的地方都没有,今日就算是堆了雪人,明日太阳一出来便会被晒得融化殆尽。依着草民愚见,若是能找个背阴的地方,最好少有人经过的所在,堆的雪人说不定能存到明年开春。” “当真?”七皇子闻言眼睛一亮。 “不敢欺瞒殿下。”容灼忙道。 七皇子闻言这才面色稍霁,朝地上跪着的那个小内侍道:“听见了没?去帮我找个背阴的地方堆,莫要让太阳晒着。” “是。”小内侍连忙起身,而后快速朝容灼略一颔首,目光中满是感激之意。 容灼没再多逗留,跟着带路的人便朝着举办宫宴的殿宇行去。 宫宴尚未正式开始,先来的学子和勋贵子弟都被安排在了偏厅候着。 有内侍摆了茶果和点心,供众人暂时打发时间。 容灼进去后找了个角落坐下,没等多久便见到季修年带着几个学子来了。 他主动上前朝季修年行了个礼,季修年对待他时依旧是那副和颜悦色的态度,眼底带着温和的笑意。 与从前不同的是,国子学的学子们面对容灼时态度也温和了许多,甚至堪称友好。 容灼这大半年来做的事情,早已传遍了京城,如今人人都知道曾经的小纨绔,不仅改邪归正,还成了边军的英雄。 容灼的商队运送的那些药材不知道能救活多少戍北军将士,还能让不少儿郎避免落下残疾。这样的成就,他们多少人终其一生都完成不了。 尤其是曾经瞧不起容灼的那些人,如今面对容灼更觉羞愧不已。 “瘦了。”季修年开口道。 容灼一怔,不知为何,忽然有些鼻酸。 他对自己这位先生,一直算不上亲厚,因为他穿过来之后就没正经读过几天书。 但不可否认的是,季修年待他一直不错,哪怕所有人都质疑他的时候,对方也未曾对他表露过失望。 “先生别来无恙。”容灼道。 “改日去我府上一趟,朝我说说你的见闻。”季修年道:“我这一生枉活了这么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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