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我说得难听,但我说得是现实!会这样想的绝对不只是我一个,也绝对不会是少数!你不要多管闲事,听我的。” “真的?”穹苍低头轻笑,笑声极具讽刺,说,“历经风霜的成年人会喜欢将自以为是的人生道理安在年轻人的身上,看着原本阳光积极的人,变得像你们一样死气沉沉,然后从中感到骄傲自满吗?” 王女士:“所以你骄傲?你骄傲是因为你不懂社会!你满骨子里都写着天真!” 穹苍问:“成熟代表着冷漠吗?现实代表着正确吗?人类那么漫长的生存历史,都是在跟什么做斗争啊?不是为了互相同化,然后共沉沦吧?在你眼里,难道只有幸运的人才配活着?” 穹苍摇了摇头,觉得这个地方不能继续待下去了,将背包往上一提,从侧面穿过去。 “看来我们不适合交流,我走了。” “你走了你就不要回来!”王女士哽咽喊道,“你不要威胁我我告诉你,王冬颜,你只是一个高中生,这不关你的事,你不要淌这样的浑水!你不要出去胡说!王冬颜!” 穹苍头也不回,回答对方的只有一道沉重又干脆的关门声。隔着门板,王女士嘶声哀嚎的声隐约从里面传了出来。穹苍闭上眼睛。 等走到街上,穹苍扫了眼自杀进度,一个鲜红色的99%挂在视线里。 谢谢啊,还给她留了一个点。这可真是太客气了。 穹苍抬手用力擦了把脸,这回真的有了一种绝症病人的紧迫感。 目睹了刚才那番争吵,直播间的气氛跟着凝重起来,连插科打诨的人都变少了。 他们大可以指责王冬颜的母亲自私,但是在看过那么多的之后,他们也知道,多数人并不那么伟大。很多情况下,强烈指责某个人,其实改变不了结果,因为从社会大环境开始,它就错了。 “从没见过大佬这样的表情。” “最身边的人,最是伤得深。一不小心就飙到了99%,剩下的应该就是一念之差了。系统这回收割得好狠。” “自杀案件就没有凶手了吗?我觉得有,且凶手比普通案件更加令人胆寒,因为多数人并不会觉得自己有错。” “多少有理想的人就是被现实挫伤?而又有多少现实,只不过是成熟人士的自以为是?” “但是你不能不承认,她说的是社会普遍存在的声音。好人没好报也不少见。” “经历过不幸的人会更害怕麻烦、怕失败、怕惹事。人生百态啊。” 穹苍先去附近的五金店里买了个小铲子,放进包里,坐车去学校。 等她重新回到学校的时候,天色已经是灰沉沉的了。穹苍握着手电筒,去往周南松说的宿舍楼空地,寻找她埋藏起来的证据。 周南松埋下照片的时候,是在三月,而现在已经五月。 穹苍看着眼前一片分不出区别的荒地,揉着脖子嘀咕了一句:“这可是个大工程啊” 穹苍做好了熬夜工作的准备,但还是有点怕。担心电量不够,直接带了三个手电筒,以及两大盒储蓄电池。 她把手电筒在边上架好,抓起小铲子,在各处进行挖坑。 这一片人烟稀少,跟宿舍楼隔着一条臭水沟,平时根本不会有学生来,倒的确是个很安全的地方。 穹苍不知道周南松挖的有多深,只猜测她当时的精神状态,可能会挖个大坑。于是也用心地进行翻土。 夜幕终于整个沉了下来。 今天乌云很重,月亮一直被云层所遮盖,投不出半点光色。 荒地空旷而安静,仰起头,能看见远处的山峦连成一片黑影,静静占据着天边。 夜风不断从树影间穿梭,中间还和着知了的声音。 手电筒的光色慢慢从明转暗,换过电池后,又从暗转明。 在手机上的时间跳过午夜一点时,穹苍终于挖出了一个还算崭新的铁盒。 她喘着粗气,不顾形象地坐在泥地上,拆开盒子。 铁盒里放了一个用过的数码相机,边上是它的存储卡跟电池。甚至还贴心地放了一个充电宝。 穹苍将东西组装回去,试了一下,发现残余的电量还足够开启相机。 找了这么久,终于找到这件东西,穹苍无疑是激动的。她点出相册,一张张翻开过去。 直播间的屏幕里只有一连串的马赛克,但是穹苍能看见原版的照片。 照片里是各种互相交缠的身体,女生的脸都被拍得清清楚楚。有些人明显眼神迷离,神志不清,有些则是清醒的,但清醒中带着痛苦。 而里面所有的男人,都没有露出脖子以上的部分。 有心理准备是一回事,亲眼目睹,又是另外一回事。 穹苍被这直白的画面冲击得瞳孔震颤,呼吸都沉了起来。 她舔了舔嘴唇,强行让自己保持着镇定,佝偻起背,让自己看得更清楚。 从男人身体上的痣、肥胖度、骨骼,以及其它明显特征来分析,涉案人员应该在五人以上。从图片格式来看,应该拍摄自不同的设备。 看来他们内部还有进行互相交流。可能是通过聊天群,或者别的方式。这样的同好交流,能让他们感到兴奋。 人在持续性的犯罪之后,果然会变得越来越大胆,直到彻底疯狂。 这群人的娱乐阈值已经提升到了可怖的地步,为了追求刺激,会去寻求新的手段。要是任由他们发展,只会造成更加无可挽回的结果。 穹苍听着心跳在胸腔里猛烈跳动,不自然发颤的手有规律地点着下一张。翻到中间的时候,不出意外地看见了徐蔓燕。 那个年轻漂亮的,乍一眼还带着点强势的女生,在照片里完全是另外一幅模样。 这是穹苍在游戏里唯一熟悉的人。她感到很是可悲。 穹苍看得太过入神,而周围长着矮草的泥地又能降低人的脚步声,等她的余光发现手电筒照出光线中,出现一道黑影的时候,对方已经近在咫尺了。 穹苍浑身都战栗地抖了起来,第一时间将相机揣进怀里,而后迅速回过头,后脑被人一棍敲了下来。 “啊” 穹苍闷哼一声,单手捂向伤处,另外一只手仍死死握着相机。 她眯着眼睛,透过因疼痛泛出的生理泪水,看向突然出现的黑影。 手电筒的昏黄光线将对方苍白的脸照得明灭不定,各种复杂的情绪都凝聚在对方的眼睛里,化作一道冰凉的水光淌了下来。 “项清溪”穹苍咬牙道,“你疯啦?” “把东西给我。”项清溪却是哭得比她还可怜,恳求道,“冬颜,把东西给我!” 穹苍说:“你这样是错的!” 项清溪丢下棍子,过来抢她手里的东西。 “你为什么还要查啊?说好了这件事情过去了。你这样会死很多人的!”项清溪爆发出一股巨大的力气,掰扯开她的手指,奋力地跟她争夺,“我求求你,我求求你了。给我!” “逃避的话,不管多少年,恐惧都会追赶在你的身后。”穹苍深深望着她,带着说不出的情绪叫道,“责任有时候是一种枷锁,也是,一种救赎。你不去背起它,你就一辈子放不下。你为什么不能现在勇敢一点?你为什么不能勇敢一点!” 项清溪嘶吼道:“我要勇敢有什么用!第一个死的人不会是他们,是燕子!是燕子你信不信!她什么都赔进去了,她没有以后了!你知道吗?她都是为了帮我!你放过她吧!” 穹苍:“你这不是帮她,我也不是要害她,你想得长远一点!” “啊你不要说了!”项清溪尖叫着按住穹苍的头,往边上一推。 穹苍买的小铲子就放在附近,因为她已经没有力气,直接撞了上去。好在那铲子本来就不锋利,被她挖了那么长时间之后,带着泥土,钝了很多。 这个时候穹苍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但是能感觉到有液体在顺着额头往下滑落。 项清溪没注意到她的情况,趁机把相机抢了回去。 “对不起对不起”项清溪含糊着,将东西抱进自己怀里,一步一步往后退,“对不起冬颜算了吧!” 穹苍掀开眼皮,在模糊的视线里,看着对方仓皇逃走。 那道背影与她记忆里的画面重叠起来,黑暗再次降临,穹苍用猛烈颤抖的手,抱住了自己的头,从喉咙里发出几声痛苦的呻吟。 过了许久,穹苍缓和了一点,从满身虚汗中挣离。 她调整了下姿势,躺在地上,陷入漫长的怔神状态。忽然,她想起了什么,摸过地上的手机,找出置顶的联系人,拨打过去。 “滴滴” 电子音在黑夜里特别清晰。 不到三声的提示,对方已经接了起来。 “喂。” 有活力的男声瞬间驱散黑夜里的寒气。 穹苍眼睛里的光跳了一下,喃喃叫道:“贺决云” 贺决云那边明显出现停顿,然后才说:“你怎么叫我真名呢?还好游戏能屏蔽好吧?” 穹苍一般是不打电话的,她的联系方式从来都是短信。 贺决云将声音放大,只听见话筒里传来一阵轻浅的呼吸声,以及风声。 贺决云放缓声音,问道:“你在哪里?” 穹苍咳了声,才说:“学校。” 贺决云快速穿上衣服,拿过钥匙,跑出房门,语气仍旧轻柔地问道:“学校的哪里?” 穹苍乖顺答道:“宿舍后面的空地。” 贺决云:“我现在就过来,你怎么样?” “挺好的。”穹苍的声音闷闷的,“就累了。” 贺决云发动机子,说:“我现在过来了,等我十分钟五分钟够了,你随便说说话吧讲笑话也行,我牺牲一下。” 他没问穹苍发生了什么,也没挂断电话,只把手机摆在一旁的架子上,快速飙车赶了过去。表现得耐心又绅士。 穹苍也没再说话,她看着屏幕中表示接通的绿色标志,听着所谓的响动,莫名安心,趴在手臂上闭目休息。 贺决云翻过围墙,一路冲向后山,发挥出了生平最好的长跑跨障碍成绩。 一中的路灯坏了几盏,在靠近后山的地方就断了光线,深处没有铺设任何的光源。道路两旁的野草长到了半米高,隐隐绰绰、高低起伏地摆动。 贺决云却无暇顾及那些景色,因为飞速奔跑,他耳边全是自己急促的喘息声,甚至盖过了夜色里的所有风吹虫鸣。 当他终于靠近手机上显示的定位之后,不意外地看见了一个蜷缩在地上的黑影。 “王冬颜?”贺决云屏住呼吸,在她身边蹲下,低声唤她的名字,“王冬颜?” 他将手轻轻放在对方的肩膀上,想查看对方的情况。 黑影动了一下,然后自己爬了起来,并按下了手中的按钮,点亮手机的屏幕。 手机淡蓝色的光线从她的下巴往上照去,将她原本就苍白的脸照得更加没有血色,额前的头发因为血液糊成一块,伤口处一道未干涸的红渍缓缓淌了下来。 就算贺决云是社会主义的接班人,是科学火炬的传递者,见到这画面,还是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 穹苍悠悠吐出一口气:“可吓死我了。” 贺决云:“” 艹你特么有什么资格说这样的话?! 穹苍继续说:“就夜里突然冒出来一个人。” 贺决云表情渐渐狰狞。 穹苍比划了一下:“朝着我脑壳就是一顿敲。” 贺决云:“呵。” 穹苍沉痛道:“哎哟。” 贺决云:“” 贺决云拍了拍她身上的泥土,又对着她的手脚检查了下,问道:“你脚受伤了吗?” 穹苍可怜道:“没有。” “那你一直躺在这里干什么?”贺决云叫道,“半夜在荒郊野地吸湿气啊?这地方你也能躺得住?” “我吓死了,腿都软了。这边太黑了,我也不敢走。” 穹苍说得很认真,只是搭配她的语调和表情,总会让人觉得她在开玩笑。 偏偏穹苍还自己吐槽道:“就像是一场梦,醒了很久还是不敢动。” 贺决云被她噎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本来想说点奚落的话,但是看见穹苍空洞中又有点忧伤的眼神,所有的声音全部烟消云散。 “你陪我坐一会儿。”穹苍说,“我先捋捋。” 贺决云于是在边上坐了下来,等着穹苍的大脑恢复转动。等他打完一局游戏,发现身边人始终保持着刚才的姿势。 整个人很安静,或者说很麻木,目光直愣愣地盯着一个地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贺决云从没在她脸上见过这样的表情,他觉得穹苍应该是一个无敌的人。所有的事,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贺决云用肩膀碰了她一下,问道:“你在想什么?” 穹苍反应迟缓地回了一句:“嗯证据被抢走了。” “嗯。”贺决云侧过身,把她额头的碎发往后拨了拨,说,“没事。那不本来就是警察叔叔的工作吗?你瞎想什么呢?” 穹苍抬高眼皮看着他。 过了会儿,贺决云又说:“起来吧。我先送你去医院。” 穹苍:“我” 贺决云弯下腰:“背你背你,上来。别到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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