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路都没有给自己留,铁了心的想要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云令政静默的看着那一封信,很久之后,吩咐了照溪:“烧了吧。” 在抬头,他眼底不见什么情绪。 此时,云姒。 战奴在一旁同云姒开口:“或许一个人,有办法给首辅大人戒药,他已经在路上了。” 云姒抬头看向了战奴:“你是说……韩仲景,韩大夫?” 韩仲景已经一百三出头的年纪了,他留在了大周,路途遥远,他们都没有让他来。 可是早前他来信,说是要来看看,大家也没有阻拦,而是派人护送着。 云姒此事的事情,也到了如火如荼的地步。 她在图纸上画着一些精良的兵器,还有她在后世参加过维和时看见过的一些军事部署。 这些东西她原本不是很热心的,但是为了坐稳,她开始夜以继日地翻阅典籍。 “如今,我手上,一共三十万兵将。楼兰一族开始,大周有许多人都受过我的恩惠,再加上我原先在西洲药王之名,收服了不少的士兵,还有西疆耶律可汗那边,也在我麾下,都愿意归顺与我。我想,打造一支属于自己的……药军!” 云姒不敢擅专,在除夕这一日,找到了霍慎之,把这个想法说给她听。 朝政对于她,只是摸着石头过河,三十万士兵,足够撼动城池! 第1779章 霍慎之:果然不能同你单独相处 窗外是万家灯火,烟火从夜空之中绽放,光影落到了窗内人的身上。 斑斓的光影一波接着一波,屋内都添了喜色。 外面还有不少的人喧喧嚷嚷的声音,今夜毕竟是除夕之夜。 霍慎之倒想要陪云姒过个团圆年。 只是云姒着急:“我现在对比你们来说,就是个差等生,我必须要奋起直追,我没有休息的时间了。” 她把自己的想法了下来,就开始指着上面说:“三十万大军何其多,但如果跟其他君将手底下的一样,倒是辱没了我这一手医术。我如果让他们身上,刀上,涂上特质的药液,上阵杀敌的时候,一刀下去,或者一箭过去,不管能不能射中对方,只要皮肤破损半点,沾到了要药,就能彻底丧失战斗力……这会不会太阴损?” 霍慎之不由一笑,从外面招来霍影:“让摇光,开阳,玉衡过来。” 这三人这会儿正在前院包饺子呢,大周那边喜欢包饺子,西洲这边喜欢做一桌子好菜。 霍影去的时候,只看见他摇光,开阳,玉衡,三个顶门高的健壮男人,撸起袖子,露出硬朗臂膀,捏着饺子皮,放了馅儿,一用力—— “噗!” 那肉糜直接从饺子屁股那里炸出来了。 十一嫌恶:“你他妈的那个手跟个脚一样,都给你三嚯嚯了不少了,等会儿自己吃。” 霍影过去一看,包的歪七扭八,难看的像是狗啃过的一样。 摇光不服:“这西洲的面有问题!” 十一翻白眼:“你他娘的够了,就不往自己身上找原因是吧,你看那些女的包的……” 四人一转头,连同霍影一起看过去。 东陵初阙把饺子搓成了球,捏的实实在在。 珈蓝一个千金小姐,学的是武,提剑久了,这会儿拿了一根绣花针,龇牙咧嘴的把饺子两边缝起来。 摇光一眼看见,忍不住嘀咕:“我的亲娘,谁吃到那个女的的,算谁倒霉,这是不是还得吐丝?” 目光一转,萧慈包的更是不堪入眼,越包越上火,瞧着她想要砸东西,那眼神都已经在骂人了。 摇光三人看向了十一,心说:这就是你说的女的包的好? 十一别开眼当做没看见,倒是一眼瞧见嬴棣居然包得很好,整整齐齐小巧无比、 十一惊讶,抬头问霍影,怎么嬴棣这都会。 结果发现霍影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包了一个,放在手上递给东陵初阙她们。 “哇~霍影哥哥好厉害~”东陵初阙激动地跳脚。 “哇~能文能武还能做饭!”珈蓝激动地用手肘捅了捅东陵初阙,星星眼:“这是不是话本子里面的糙汉,高大威猛,长相俊美,一身肌肉,吃过苦,会疼人,提刀能傻猪,捻针能给媳妇儿补衣服?” 东陵初阙疯狂点头,也是一脸崇拜的看着霍影t?。 萧慈这会儿也站起来看,从东陵初阙手里拿走饺子,一脸惊喜:“你怎么会包的?这包的也太好看了,一口一口个,太好看了!” 一旁的云墨裴看了一眼自己也包的挺好的饺子,在看看霍影,不由挑挑眉,睨了一眼萧慈,低声骂了一句:“瞎了。” 我包的更好! 霍影不知该说什么,只看向了嬴棣。 嬴棣旁边跟着景昀,景昀坐在地上,脑袋靠在嬴棣的腿上,拿着毛笔在嬴棣包的饺子上画小鸡小鸭。 兄弟两人分外和谐,往常沉稳的嬴棣,这会儿脸上头上身上,都是景昀蹭的面粉,正认认真真的在小角落里面包着。 景昀舌头咬外边,瞪大眼,提着笔很认真,嘴里还嘀咕:“哥,是不是得放个钱进去,你塞个钱进去吧,多塞几个。” “塞了两个。”嬴棣掀起眼皮看了景昀一眼,那画得还挺好看,是用菜汁儿画的,看起来饺子更好看了。 景昀:“哪儿?” 嬴棣看了一眼,摇摇头:“不知哪一个。” “那我怎么能吃得到?你再给我包一个有钱的,我在上面画点别的,等会儿我就盯着它吃行吗?” 嬴棣没理他,这不就是作弊吗。 景昀缠的很,抱着嬴棣的大腿,嘴巴又滑:“我是不是你的宝宝你是不是我的宝宝我是不是你唯一的宝宝你是不是还有别的宝宝!” 嬴棣叹了口气,点头愣给他包了一个,他才消停了。 景昀小心翼翼的把饺子捧着,画了三朵小花,放在边边上。 东陵初阙捅了捅珈蓝,眼神示意:看到了吗? 珈蓝点头:看到了,我等会儿转挑它下筷子! 两人齐齐点头。 萧慈忍不住问:“怎么嬴棣也会。” 他们还奇怪,景昀小魔王一样,今天怎么这么乖了。 大家都没有注意到他们兄弟两个。 嬴棣道:“我父王也会……父王早些年隐去身份,投身军营,从最末等的士兵一路晋升,生死有命。那个时候,便是自己做自己吃的。这些傻瓜菜,看一眼我也会,而且韩大夫跟陆鹤带着好一段日子,韩大夫也喜欢包,我就会了。” 就不要说早年间,一直是九爷跟霍影,带着嬴棣寻医问药,总不可能次次都有山珍海味摆在眼前。 他们谁也不是从小金尊玉贵长大的。 景昀抬头看向了霍影:“影叔,你上这干什么呢?” 霍影转头吩咐摇光三人:“主子叫你们过去!” 后院,霍慎之坐在云姒身边,烛火之下,她眉眼温柔,比之当年长开了,多了明媚。 纤细的身子在宽大的太师椅上,认认真真的样子,很是能撩动人心。 云姒头顶落下阴影,还未转头,就闻到了淡淡的沉水香气息。 男人灼热的呼吸在她耳边,隐约让她心慌。 她转头,目光撞进他的眼里。 彼此距离不足一寸,呼吸也跟着交叠在一处。 霍慎之抬手,抚弄她的脸,指腹按住云姒柔嫩的唇,全然是男人看女人的眼神。 云姒不会不懂。 且他是个极其重欲的人,上了床全然放开的样子,云姒见过。 她刚要开口许他一句,男人骤然离身,更是退了好几步,方才开口,嗓音带了暗哑:“果然不能同你单独相处太久。” 第1780章 吃饺子记得吐丝 云姒懂这是什么意思。 也明白了,他为什么很少同她一处。 她低下头,眼角氤氲雾气,想起方才他看自己时,眼底的翻滚汹涌的欲色。 这时候,外面有声音传来。 是摇光他们到了。 云姒抬头,神色如常,而九爷也已经坐在了窗下,离得云姒很远。 没人知晓刚才的暗涌。 云姒把自己想的告诉他们。 摇光咋舌:“兵者,诡道也!何为诡道,打赢了,谁管用了什么诡计。战场上打得厉害了,缠斗在一起,就是扣眼睛挖鼻孔,原始战斗法,真的。” 开阳:“说的我都想要加入楼兰族了。您且不知,战场上瞬息万变,早年跟一地打的时候,他们泼铁水金汁,我们死了好多士兵,明明只是伤口一点点,但是最后都溃烂而死的。” 玉衡:“女子道德感强,有的时候不是什么好事。大人既然要执掌权势,那就要用男人的思维看待所有。” 云姒垂眼。 道德感是太强……苏韵柔也是这么说的。 且后世史书上,便是秦始皇上战场时,也用过今天借兵给你,其实带着兵来打你的事。 云姒轻轻一笑:“既然诸位这么说,那我就放开手干了。”她转头看向了窗下的男人,“我要借摇光。” 摇光看了一眼坐在窗下的男人,又笑着问云姒:“兵书你可读过?” 云姒点头:“这六年,兵书医术从未断过。烂熟于心!” 摇光是个爱赌的,听云姒这么说,来了劲儿,点了一下头,转头跪在霍慎之跟前:“九爷,摇光自请入楼兰军。” 他手底下还有兵,这一去,就是等同于放弃之前打下的那些东西,收服的那些人,又要从头开始。但是他好奇,他想要看看,云姒拿什么赢天下。 霍慎之抬眼,静静审视着云姒,并未因云姒跟他的关系,有什么不同。 只告诉云姒:“你只有一次翻身的机会,我手底下的人,他们愿意跟你,你带走,不愿意,我自不会为你出面,一切,全凭你自己本事。若非你出了错,其余我皆不过问,包括生死。” 他的手放得彻底。 云姒眼底坚韧:“若是今朝不成,便是天命不佑,我自该死,不怪任何人。” 她走上了这条路,今晚开始,没有再回头的余地。 要做,就要做绝,要做,就要做到最好。 “我就要摇光一个,加上十一,足够了。十一跟了我这些年,埋没了他的本事。” 六年,她奔波在为景昀治疗之中,在明帝的手下,滋生出了对权势的野心跟欲望。 一个药王谷的药王,已经不能再满足她的胃口。 这西洲,她一定要握在手中,成为江山主宰,不管多难! “轰隆”的一声,外面响起了爆竹的声音,比之前的更加恢宏盛大。 济民堂也在今晚,被人彻底烧毁。 在这么一个喜庆的夜里,男人,女人,都动了手,让下面的人想要救火都不成。 云姒听见了消息,只问:“纵火的那些人抓到了吗?” “抓到了,其中有官场家的几位公子,还有一些女子,打着牝鸡司晨有违天理的口号,烧起来的时候,引来不少的人喝彩。当时南绛还在里面收东西,带着意欢跑出来,索性没事,这会儿正赶回来。” 十一说完,云姒就听见了南绛的声音。 “阿姐……” 她大年夜,被烧得黑乎乎的。 云家外面,甚至还在今日这样热闹的日子,来了一群人,叫喊着:“交出罪人萧慈!” 萧慈听见,忍不住快步走到云姒跟前,狠狠啐了一口:“老子什么时候成了罪人!” 门大开,外面的人叫嚣得厉害。 云姒转头看向了身后的男人。 霍慎之朝着云姒含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转身就离开。 景昀哒哒哒地跑过来,说:“母亲,父王让你们快些回来吃团圆饭。” 云姒摸了摸景昀的小脑袋:“去玩儿吧。” 她的目光看向了外面这群人。 特意选在了这个时候,分明是不想要她过安生的。 其中有个男的上前,指着萧慈:“女子上战场,嫁了人还不安分,殴打婆母,烧毁婆家,大逆不道,犯了七出……不,七出都不足以写你的罪状!婚后无子,凌虐婆母,你简直恶毒。” “如今装作没事儿人一样,躲在这里,难道这天下,就没有王法了,唯你云家是尊了吗?” “掌权为己,自取灭亡!”…… 叫嚣者甚多,听得云姒都笑了。 甚至还有给萧慈造黄谣的男的,说萧慈一个女子哪有这么大的本事,肯定是以身赢战,毕竟云大将军那里,可没有什么军妓呢! 这谣言,还真是古往今来的一种糟粕传承,没办法脱裤子,就随时随地地用言语脱裤子了。 萧慈烦的厉害,转头就要让人去让人那自己的银枪:“老子挑了他们的筋!” 云墨裴抬手拦住萧慈。 云姒挥手:“去,准备锣鼓来,他们喊一声给他们敲一下,壮壮声势,这么干喊,多没劲儿,再弄点水来,喊累了就喝点。” 说完,她就要进去。 这么一小的场面…… 萧慈现在不是萧家人了,没有萧家的庇佑,他们现在想要从萧慈入手来打压她,到时候唇亡齿寒,她今天交出萧慈,就等同于跟这些人低头。 最让云姒心寒的,是说她们“牝鸡司晨”的人里面,还有女子,嘴里喊着:“我是女子,我也觉得你做得不对~” 她叹了口气,抬眼又是笑脸:“进去,好好过个年!” 锣鼓摆了出来,云姒摆出的态度,是根本看不起这些人,甚至自己给他们助威。 有些人想要走,被人拦住,让一直喊,t?喊到明天天亮。 这会儿常嬷嬷煮好了饺子,一边捞一边想要叹气,碍着不吉利,才忍了。 看着稀烂的饺子,摇光甚至有脸问:“常嬷嬷你年纪大了活儿也干得不利索了,你看你把饺子煮开口了。” 常嬷嬷看了看饺子,再看了看摇光,都懒得说他。 “这是我包的,你记得吐丝。”珈蓝把一碗饺子端给南绛。 云姒诧异地看向了珈蓝:“吐丝?什么吐丝?我已经吃下一个了。” 南绛这会儿戳了一个,鱼线钩到了牙齿:“是……这个丝儿吗?” 第1781章 他们的第一年 老长一根的线,还是钓鱼用的那种,让南绛从嘴里抽出来。 珈蓝疯狂点头:“是是是,就是这样的,好玩吧?” 南绛不知道应该做什么表情,迟钝的咽了咽口水,心觉,咽下去可完蛋了,不知道要吃什么泻药折腾呢:“好玩……吗?” 云姒的眼皮一跳,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那些饺子,有些担忧了。 这时候,她又看向了意欢。 小女孩最好是别吃到这种东西。 谁知道,意欢碗里…… “这水煮大肉饼!”意欢说着,一口咬下去。 馅儿是常嬷嬷调制的,常嬷嬷的手艺是没得说的,这群人包都没有包好。 意欢咽下去:“我第一回吃水煮大肉饼。” 都跟着云姒看过去。 只见到意欢碗里是两片饺子皮盖在一起的。 东陵初阙举起手:“我包的我包的!” 意欢又不是没吃过饺子,大魏有的是御厨。 女帝的女儿吃不完了,她会偷吃一点。 女相虞阳熹喜欢她身上的那股机灵劲儿,什么不给她吃一点。 好东西她还真的没少吃,没吃过也见过的。 意欢竖起大拇指:“好饼!” 东陵初阙刚转头要跟珈蓝说,就看见珈蓝已经端着碗过去,把在排队的景昀挤到了后面。 云姒的眼皮一跳,又看见东陵初阙端着碗去,插队在了珈蓝跟前。 常嬷嬷这时候说:“这一锅就是咱嬴棣小少爷包的啦!” 云姒忍不住站起来一看,那锅里面的饺子各个匀称,胖乎乎的飘了起来。 常嬷嬷慈爱的笑着,往锅子里面打了第三遍冷水,等锅子沸腾了起来,闷了一会儿,才开始盛出来。 景昀排在后面,垫脚去看,他以为没人知道他做的那个记号。 常嬷嬷摇起来,说了一句:“随缘的,谁吃到那就是谁的,我也包了,我在里面包了铜钱,包了一颗蜜枣。” “有什么说头吗?”东陵初阙看着碗里面的饺子,忍不住问。 常嬷嬷说:“吃到了铜钱,代表新的一年赚大钱。吃到了蜜枣,代表日后生活甜甜蜜蜜。” 众人看着东陵初阙捧着碗,嘀嘀咕咕的开口:“我要甜蜜蜜,我银子已经够多了,三辈子都花不完!” 她可是东陵最受宠的锦鲤小公主。 东蓝景兴冲冲的一人一碗,端着做到了桌子跟前。 云姒刚想说饺子蘸料吃。 她是不喜欢光蘸醋的,得有好吃的调料,辣一些。 还没有说呢,就看见三人一口一个,也不吃,就咬开,专门找里面的铜钱跟蜜枣。 景昀咬完了,可怜巴巴的仰头看着云姒:“一个没有。” 云姒无奈的很。 看三人的碗里面跟狗啃过的一样。 景昀看向了珈蓝,珈蓝也没有。 东陵初阙也没有,但是她还有一个可以赌。 就见到她夹起一个白乎乎胖嘟嘟的饺子,一口咬下去—— “呜~~~” 东陵初阙的眼睛亮了起来。 几人凑上来问她:“吃到什么了?” 东陵初阙给众人看咬开了一半儿的蜜枣:“吃到常嬷嬷给我包的蜜枣啦!我要甜甜蜜蜜快快乐乐一辈子喽!” 众人羡慕。 云姒不太喜欢吃饺子,她喜欢吃粉蒸肉大肘子,扣肉。 这会儿云江澈进来,带着做好菜的那些小厮:“来,我去楼里给你们订了几桌,吃现成的了!” 大桌子凑在了一起,摆了老长。 今日无大小,没人坐在首位。 九爷此时把余下的事情处理好,将好到了门口。 他身边,还有云令政。 云令政一眼看见了在里面的南绛:“我原以为她会在萧家的。” 第1782章 一次又一次的忘记,一次又一次的开始 霍影道:“大人有所不知,南绛先在这里过完了,再去跟萧家的人过。” 去跟萧家的人团圆? 云令政面色半点不显,只面上有些冷。 进来之后,众人的笑容都冷了几分,那热闹也降了几度。 南绛一点没受影响,吃吃喝喝,还把好吃的往意欢的碗里搁,以为意欢没吃过一样。 意欢什么没吃过。 且众人看霍慎之示意,才又坐下,外面爆竹声声,里面也又热闹了起来。 常嬷嬷代替已经去了的二老居首位,看着坐在自己跟前吃的尤其激烈,把嘴都塞满的摇光,非常爱惜:“这孩子,真能吃,看着真有福气!” 老人养活物,就凭吃来断好歹的。 常嬷嬷:“你个人的事儿怎么样了啊?” 摇光:“啥叫个人事儿?” “有媳妇儿没!”十一嫌弃的提醒。 摇光头皮发麻,看着常嬷嬷,心中想着早知道刚才就装哑巴:“谁看得上我?” 常嬷嬷满意的点点头,开始数了数人,这是要准备给他们说亲了,连霍影的算上了。 霍影这会儿低着头吃,一句话都没有说。 云江澈更是哑然,装作没看见。 云姒坐在霍慎之身边,揉了揉有些酸疼的腰,刚准备拿起筷子,椅子就动了。 霍慎之拉着她的椅子扶手,将她拉去贴向自己。 抬手,不轻不重的在她腰上轻轻揉着。 手下,半点没有耽误给她夹菜。 高朋满座之中,慎姒无声,却将爱意说到最顶。 饭后的小红包,云江澈大方的很,直接把店铺契约都塞进了红包里面,还有几千几万两的银票也塞红包,让众人抽。 好不热闹。 景昀有点贪财的样儿,揣着厚厚的红包,十一忍不住开口说他:“都笑得从喉咙里都能看见肠子了!” 景昀闭上嘴,拿着个木盆,一下子滑跪到霍慎之跟云姒跟前,脑壳狠狠在木盆上撞了一下:“父亲,过年好!儿子给您拜年!” 说罢,就把手高高举起,顶着大包看着霍慎之。 霍慎之眼底掀起些笑意,问云姒:“你年幼时是否也这样?” 云姒看着景昀脑壳上的大包叹息:“过个年给磕成傻子了。” 没有云江澈那样精心准备的红包,景昀拿到了一把匕首。 嬴棣道:“这匕首是跟在父亲身边多年的,随父亲征战,近战搏杀,我喜欢了好久,都没有开口要过,父亲给你了。” 景昀拔出匕首,想要从自己脑袋上拔一根头发,可是怕疼,他看着嬴棣:“哥,你想不想要看吹毛立断?” 嬴棣叹了口气,歪头把脑袋给他。 景昀嘻嘻的从嬴棣头上拔下头发,对准匕首吹了一下。 果真是吹毛立断! 吃了饭,大家都出去放烟火了。 门口还有叫唤的人,但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都听不见。 南绛要回萧家去了。 跟云姒他们说了一声,这就出府。 登上马车,却不曾想,里面坐了一个人。 “你是……”她不敢进去,身子一半儿在外面,迟疑的想要往后推。 内里,男人倾身,显露出样子。 是云令政。 他眉眼淡薄,眼底的情绪混杂不清。 看着南绛这样,只朝着她伸出手:“上来便是。” 南绛:“不了,我不认识你,打扰了。” 这话犹如利剑,在无人可见处,云令政瞬间鲜血淋漓。 他终究明白了“情”之可怖。 比当年他同白添翎那时,更为伤人。 谋士动情,十死无生,竟是如此地步。 “我是云姒的二哥。”云令政终究不愿意,但到底妥协:“云令政,今朝才从远处回来,载你一程,你要上哪去了?” 南绛根本不识,可看了身边跟着的人,那人点头。 既然如此,她便上了马车。 云令政吩咐车子启动,侧眸去看南绛。 不认识…… 既然转头就忘,那他就日日出现在她眼前! 或许是察觉到了云令政深谙的目光,南绛忍不住看了过来,直白的开口问:“云二哥可是有什么心事?” 云二哥…… 叫的极为陌生且生疏。 云令政移开眼,看向了马车外璀璨的烟火。 既然一次又一次的忘记,那就一次又一次的开始。 第1783章 云令政:忘了我就讲给你听 云令政转过脸,看向了南绛,轻声说了一句:“医者可能医心?” 南绛只是随口客气一句,没想到他真这么说。 想着她跟这人也不熟,而且又是阿姐的二哥,南绛客气地笑了笑:“医者若能医心,世上何来伤心事惹出的伤心人。” 云令政定定地看着南绛。 她是真的不同了。 一场劫难,她犹如新生,忘却那些痛苦,正在卖力生长。 云令政:“少年时我曾跟一位叫白添翎的姑娘相识,我同她性子相合,处处合适,人人都说我们t?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我也这样认为,因为她太懂我,她也太聪明,同这样的人相处,很舒服。” “我觉得自己一定会娶这样的女子,我也当真觉得她很不错,可以同我相伴一生。我为她寻嫁衣,寻珍宝,只是快要岛定终身的那日,她为了自己的医术,自己的前程,一声不吭,离开帝都,抛下了我。” 云令政的声音很轻,很淡,不像是在说自己的事情,倒是像在说别人的故事。 南绛静静地听着,全当作是话本故事,心中倒是有些想法:“那白小姐追求自己的人生似乎并没有错,嫁给你之后,就要做妇人,那时候的西洲律法严明,成婚之后连外出都难。云二哥是在介怀,她为什么就这么走掉?或许是没有勇气面对,所以才这样离开,不是每个人都有勇气当面说拒绝的,尤其是对自己的爱人。” 云令政垂眸,又看向了南绛。 曾几何时,他就想要南绛变成这种样子。 理智,沉稳,知道在事情之中,看见本质,不会随意被人牵着走。 她现在,就是这个样子了。 “不是。”云令政开口:“她给了我留了书信,说她自觉除了情爱,还有更加广阔的天地,人不能局限在生儿育女的爱恨情仇之中。她的离开,我用了很多年释怀,后来,我又遇到一个女子。” 南绛挑眉,等着他继续说。 “自以为此生不会再动情,尤其是那样的女子。初见时,当真觉得她蠢笨无知,后来她给我下了东西,让我们不得不相处在一起。起初我无比厌烦这样的女子,后来慢慢地,我似乎习惯了。开始我也不知道那是叫习惯,是她离开后,我看着她曾经模仿我的那些字迹,才知道那微末的情绪叫做不习惯。可我因为她叫了白添翎的一个字,打了她一巴掌。” “你喜欢她?”南绛不知自己是事中人。 云令政摇头:“不喜欢,只是觉得新鲜,跟这样的人相处,还能相处这么久,觉得很新奇,很新鲜。所谓喜欢是舍不得攀折,我自有过那样的情爱,如何会不会情爱是何物,做那分不清情爱的蠢人。她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为我解了药,我醒来之后,她走了。” “她离开的四年,我未曾想过这个人,也没有想去找过这个人。直到她再一次出现,她要跟我五弟订婚,我亦无感觉,只是觉得,自己的东西,就要成了别人的。男人卑劣的占有欲,不管喜欢与否,哪怕是烂在手里,也不希望成别人手中的东西。” 南绛暗自撇撇嘴,心中估摸出这不是个什么好故事。 第1784章 只有他不想要,没有他得不到 “后来我用了些计谋让她跟了我,她年纪小,没有承受过什么情爱,在情爱之中,自然比不得男人,心思动了,上手什么都能来。我不排斥她,但是也不爱她,就觉得,跟这个人在一起,也不错。” 南绛越听越不对:“人家都跟你五弟一起了,你也明知人姑娘年纪小,容易被摆布,你让她见不得光,把自己的私心说得那样光明正大,让别人做外室,不想要负责,还说什么成婚也是那样……你……你这不是给人洗脑吗?那姑娘信了?” 云令政看着南绛:“没有,她闹得厉害。” 南绛呼出一口气,像是为了那个姑娘:“还好还好,那姑娘知道是非,不会做人外室……云二哥,你……” “后来,她的心又被我捉了回来。我跟着她回她家,女子都是容易被一些男人的好感动的,男人付出一点好,她们便没了心智一样,愿意给这个男人生儿育女。我说我娶她,也是因为此,大婚之日,她家族门户大开,兄嫂归来,我婚礼上跟着白添翎离开,抛下她一人,之后,她满门被屠杀。” 南绛的脸色一僵。 却听见云令政问:“而后,在后来的两个月,我才渐渐对她起了男女之外的心,我才开始心里一点点有她。但是她现在,恨我恨到了极点,我如何才能再把她留在身边。” 南绛吃惊地看着云令政。 许久找不到一句完整的话来。 这些事情,但凡是真的,听着都那么炸裂…… “你……你把人害成了这样,人家还要跟你在一起吗?你……人家又不是狗。换我不弄死你都是轻的,怎么还会跟你这种人在一起?”南绛眼底已经起了几分压制不住的厌恶。 谁疯了还会回头的。 这男人都不为了人家姑娘想想的吗? 这算是间接杀害父母的凶手了吧? 天啊。 怪不得阿姐从来不提起这个人,怪不得她都不认识这个什么云二哥,大家也都不跟这种人玩儿…… 南绛眼底的厌恶刺进云令政的心。 他张了张口,本来能说的口舌,此时说不出一句辩解,说多了,却更像是狡辩一般。 “家中有兄弟五人,还有一个最受宠的妹妹。大哥早年离开家,三弟四弟是双生子,还很小,后来有了五弟六妹,我便如一个边缘上的人。看着父母欢乐,看着家中的兄弟欢喜。我自小不知如何去爱才行,父母生我,而养我者是我师父。师父年迈在我十七时已经逝去,无人教我怎么看待生命。” “我此生经历无数悲欢离合,学的是阴阳之谋,抬手之间,看人灰飞烟灭。我这样的谋士,但凡疼惜别人的性命,死的可能就不止我一个。” “她的家人是我害死的,可是……一条命而已,来世依旧还是人。若无来世,人早死晚死都是要死的,他们只是去的早了些,人的最终归宿,都是死。” 云令政眼底猩红。 南绛皱眉问:“所以你至今不觉得,你让人家一家人死成那样,有什么大错,只是死了几个人而已,是吗?只是死了几个人,就像是倒了一杯水一样。在你眼里,性命如尘土,是这样吗?” 云令政的面色已经再难窥探,他却应了一声:“是。” 难道不是吗? 师父死的时候也是这样说的。 人都是要死的,无所谓悲伤与否。 三弟入了佛门,人生自有轮回路可以走,父母是,他今后也会是。 死了,代表不了什么,只是不能在见面而已。 他也是这样认为的。 今后南绛也会死,他也会死,他没有想过有什么不同。 是他害死的,他可以赎罪,他可以用一生弥补,在她裙下俯首称臣。 只是,她为什么要嫁给别人! 南绛瞪大眼睛看着云令政,这时候,马车停了,地方到了。 南绛忽然想起有一种精神疾病,就是漠视生命,她想要建议云二哥去找云姒阿姐看看,但是转头,看见马车里面黑暗之中坐着的男人,她只觉得浑身泛冷。 这种人,还是不要沾染为好。 看着南绛逃一样的离开,云令政唇边溢出讥诮的笑,缓缓闭上眼。 谁也看不见的暗处,他眼尾湿润了几分。 再睁眼,首辅大人眼神清明,自下了马车,朝着萧家进去。 只有他不想要,没有他得不到! 第1785章 滑脉,怀孕! 萧家的人没有想到云令政会来。 萧国公面上没有落下,还笑着过去拱手道:“首辅大人大驾光临,不知寓意何为?” 云令政扫了一眼那满桌子的饭菜。 萧家是真心对南绛,不管是从哪方面衡量。 且已经把南绛娶进门,他们也真心把南绛当成自家人。 但凡有一点不好,云令政也有万分之一的理由朝着南绛合情合理地伸手。 但是如今…… “萧天策唤我一声二哥,如今他不在,我自然来瞧瞧了,不欢迎吗?”云令政笑得滴水不漏。 萧国公也不能在大过节的赶人。 上了桌,老太君疼爱地看着南绛:“快吃吃看!” 南绛留了一半肚子呢,这会儿笑嘻嘻地喊了一声:“祖母。” 她拿起筷子,吃了一口油腻腻的红烧肉。 云令政莫说闻到味道,才看见了那块肥肉,便是五脏翻腾,控制不住的想要干呕。 他竭力压制下去,那饭菜的香味起来,挑动得他内脏都开始翻腾。 “大人怎么了?”萧国公看见云令政面色不佳,忍不住开口。 只云令政半刻都无法待下去。 他起身看向了南绛,南绛已经完全不认识他了…… 转头就是陌路,眨眼他就成她眼前的飞灰。 云令政猛然皱眉,转过身去。 心口那股恶心感越发浓重。 萧国公看着云令政突然的来,突然地走,忍不住问南绛:“南绛,首辅大人是怎么回事?” 南绛嘴里满满当当的,碗都被几个嫂嫂还有老太君夹的满堆堆的菜。 听见萧国公这么说,转头看过去,压了茶才问:“什么首辅大人?什么?” 她来就坐下吃了,谁有功夫管别人啊。 萧国公愣了一下,想起萧天策走的时候说的事儿,只摆摆手笑了笑:“好了,今天是你在我们萧家的第一年,我萧家有规矩,新妇t?进门第一年除夕,无规矩大小,其他人也一样,吃吧喝吧,今儿我不管你们!” “我们沾了南绛的光喽!” 大家笑着举杯。 有人欢喜有人忧。 此时,街巷边。 照溪看着马车内的云令政。 云令政已经开始吐血了。 断断续续的,是压制不住的样子。 “怎么会这样?大人,我们去找六小姐帮你看看吧!”照溪担忧无比,想着可能是那个药的原因。 云令政闭了闭眼,好一会儿才没有来那一股翻腾感觉,方才开口:“去找战奴。” 战奴对于云令政来说,医术也不亚于云姒,且不是亲人,很多事情很多话,好说得很。 只不巧的是,很多时候,即便是节庆之日,对他们这样的人来说,都没有什么区别。 战奴已经被九爷召去了。 云令政按捺着又要开始发作的不舒服,转头就看见了云姒站在自己身后。 他刚要开口,便压制不住那股翻腾的感觉。 云姒看着他呕出血来了,而且这样子很像是妊娠的…… “怎么了?”云姒快步走过去,抬手就要摸云令政的脉搏。 云令政却是避开:“无事,你来这里做什么?” 第1786章 云令政知道了南绛怀孕 云姒看着云令政的面相,心中还怀疑这难道是药物的原因,可是隐约之间,又想到了南绛…… 如果是那样的话……她宁愿是药物的原因让二哥不舒服! “你来战奴这里,是不舒服了。你坐下来,我给你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你之前吃的那些药的事……我来找战奴,也是为了这个事。我寻思,能不能给你换血?这毕竟不是病,而是药物影响。但是等药物已经开始侵蚀五脏的时候,那不是病也是病了。我用小老鼠做了试验,目前成功与否,还需要观察。” 云令政跟着云姒坐下来。 看着她找脉诊,只问:“什么办法能让南绛想起来?” “你是想要她的命吗?”云姒看着云令政:“她身上,忘忧蛊,噬心蛊,蛊王,是闹着玩儿的吗?” “若是对我无心,何必惧怕。若是对我依旧有情,何必阻拦?”云令政眼底的偏执,让云姒想到了当初的…… 霍临烨。 云姒闭了闭眼,已经不准备跟他说这些了。 他是个很好的谋士,很好的臣子,官路上他理智无比,对民,是民之幸。 但是感情上…… “好了,我现在开始为你诊脉,你且放松些。” 话音一落,一旁的照溪都屏息以待。 云姒按住云令政的寸关尺,初初不觉得有什么可是…… 滑脉? 云姒吃惊,却不显露,只道:“换只手……你最近有什么不舒服吗?” 照溪:“大人最近闻不得油腻的味道,那些荤腥碰不得,一碰就不舒服。浓烈的气息也对大人有影响。有的时候,便是喝口水,大人也会呕血出来。” 云姒感受着指下脉搏的诡异,不动声色的问:“还有呢?” “没有了……哦,最近用药量大了许多。”照溪开口,心疼的看了一眼云令政。 云姒垂下眼,收起脉诊。 云令政是个敏锐无比的人,此时看云姒神色,虽然看不出什么,只感觉上就不妥:“怎么,我命不久矣了?” 云姒摇头:“你切先休息,我去找战奴商量一下。” 看着云姒离开,云令政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手腕上:“你说我这几天如何?” 照溪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闻不得油腻,荤腥碰不得…… 起先云令政无心身上的变化,但这会儿…… 他抬眼,看着云姒已经离开。 遂起身,吩咐照溪:“你跟着她,看看她是不是去找战奴。” 照溪一愣,本就是听吩咐办事,但是她不放心。 只是才转身,又被叫住:“慢着,她身边有十一,你不是十一的对手,且这些年,她变的敏锐了,想要找谁,不会特别去找……尤其是现在……” 云令政眉眼微沉:“准备马匹,找一处偏远的医庐,要快。” 云姒这头才出去,如云令政料定,她直接去找了战奴,借着找战奴的机会,她吩咐人给南绛带话,让南绛马上过来相聚。 或者,给她开后门,她进去。 十一看着云姒面色不对,忍不住问:“这是怎么了,怎么见了首辅大人一趟,就不一样了。” 云姒回头看向了十一,沉默了一瞬,方才开口:“你还记不得,南绛是怎么取蛊王的?” 十一点点头:“不就是这样那样,发生了些不应该发生的……难不成南绛怀孕了?” 几乎是瞬间,云姒的脸色就变得无比难看起来:“妻子怀孕之后,丈夫或许受到妻子身体里面的激素影响,妻子怀孕的那些痛苦,会变成丈夫承受。” 这在后世,被一些人说成什么? 因为男的足够爱妻子才会孕吐,难受。 这只是激素相互影响,扯不上爱不爱的。 “啊?”十一反应过来:“刚才大人那个样子是被南绛影响的……” 云姒不好完全确定,只冷脸道:“我现在需要找南绛来一探究竟,只希望是虚惊一场。南绛现在进来萧家,萧家的人对她极好,也不因为是她背后有我们撑腰的缘故。如果她当真怀了不应该怀的人的孩子,那她……” 如果没有嫁给萧天策,这孩子留不留都无所谓。 但是嫁给了萧天策,这个孩子,就不能留了。 若是生下来,将萧家置于何地,把萧天策置于何地。 但是这一切,还需要往后绸缪。 彼时,云令政已经抵达了一处医管。 大夫落在他的脉搏上,面上的神色变幻。 “按理来说,这脉象,是妇人有孕时的滑脉之相,但是滑脉也不一定是有孕时才会出现……男子也会出现滑脉,滑脉对应的症状有女子的妊娠,或者腹水……您……” 云令政抬眼:“这些,我都没有。但若是女子怀孕,可会影响到男子?” 第1787章 南绛知道自己怀孕 老大夫沉吟了一瞬,许久才开口:“这倒是有过的事情,但是发生的概率非常的小。妻子怀孕,难受的是丈夫。” 妻子怀孕,难受的是丈夫。 云令政眼底一沉,想起了之前南绛娶蛊王的那一出。 她不是处子,而现在,又怀了自己的孩子。 圣女因为长期喝那些药,用药滋养身体,再加上双蛊王都在她身上的缘故,体质强健。 算算时间,南绛若是那时候怀孕,现在怎么说也有三个多月了。 她的月事不来,她自己没有发现吗? 云令政起身:“多谢大夫。” 老大夫拱手一笑:“恭喜恭喜,这也是有传闻,说是妻子怀孕妊娠反应的是丈夫,是因为丈夫太爱妻子的缘故,想必您一定是十分疼爱尊夫人的,回去的话,一定要好好照顾夫人。妇人生孩子,都是闯关,最后一关,可叫鬼门关,愿意为男子生儿育女的女子,都是好女子呢!” 云令政转身,冷冷扔下一句:“她现在是旁人的妻子。” 老大夫刚还想要说几句恭喜呢,听见这话,不由瞪大眼睛。 - 彼时,云姒到了萧家后院。 她摘下斗篷,南绛迎了上来:“阿姐这么想我?” 云姒什么话都没有说,拉着南绛屋去子里面坐下,方才开口:“南绛,这几个月你月事怎么样?” 云姒只祈祷一切都是虚惊一场。 南绛道:“阿姐忘了,我不曾来过什么月事,早前问你,你说行经分为什么,月经,季经,暗经。我便是属于暗经,身体好好的,但是不会显。” 云姒记起来了。 当时空青她们还羡慕南绛不会痛经。 南绛看着云姒沉思,问:“阿姐你突然来问这个,是我怎么了吗?” 云姒抿唇,看了南绛好一会儿,才提起气儿开口:“南绛,你把手伸出来,我给你号脉。” 南绛听话地照做。 云姒看着那只纤细白皙的手,第一次有了迟疑。 她希望不是,一切都是一场乌龙。 一切,都是二哥吃那种药吃的。 倘若真的有了孩子,她不敢想会怎么样。 实在是见过很多人在生孩子一事上丧命,之前看的那些案例都是冷冰冰的东西,生死不过眨眼之间,好像生孩子就是吃饭睡觉那么简单,但是真的落到女子的身上…… 云姒深吸一口气,落在了南绛的脉搏上。 南绛此时也紧张了起来,她恨不得说是自己把脉看一下:“阿姐,我……” “别说话!”云姒突然厉声打断她。 南绛吓了一跳,呼吸都放缓了。 云姒触碰到了那脉搏如珠滚玉盘之际,她甚至下意识地怀疑起了自己的医术。 怎么会这样…… 云姒脸色一变,看向了南绛。 南绛诧异地挑眉,伸手就要按在自己手腕上:“阿姐,我……” “南绛!”云姒抓住南绛的手腕,不让她自行触碰脉搏。 她目光尤其复杂地看着南绛,完全就已经断定了这个孩子是谁的,南绛,的确是怀孕了! 可是南绛现在已经把能忘记t?的都忘了,这个孩子的是去是留,她又要在什么基础上决定? 南绛看云姒脸色不妥,第一次执拗地挣脱开云姒的手腕,把自己的手按在了脉搏上。 当她自己也触碰到那特殊的脉搏时,南绛整张脸都仿佛定住,做不出半点表情,好半天,也说不出半句话。 “南绛?南绛!”云姒抓住南绛的手腕,轻轻摇晃:“别怕,别怕,我们一起想办法。” 第1788章 南绛再也不是南绛 南绛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腕,一用力,隐约可见看见脉跳。 ——“南绛这几天怎么这么能吃?” ——“南绛,你可是又吃又睡的,快成猪头了?” 那些日子,众人的调侃还在耳边。 南绛一时承受不住,忽然闭上眼仰头倒下去。 “南绛!”云姒在这个时候接住了她。 十一也及时现身,问云姒:“我能做什么?” 云姒抱住南绛,南绛睁开眼,几乎是满脸的痛苦:“阿姐……我怀孕了?我怎么能怀孕呢?就算是怀孕,也应该是萧天策的孩子才对啊!” 云姒张口,想要跟她说,这个孩子是你的,是你自己的。 可是,她已经跟萧天策成婚了。 这个孩子,就不是她一个人的,她已经有了新的家,萧天策在外搏杀,她在这里…… 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都不应该。 南绛在地上坐起身,目光直愣愣地看着烛火。 云姒抬手在南绛的眼前晃了晃:“南绛,咱们想办法,没有破不了的局!” “这个孩子我不能要。”南绛目光瞬间回神,转头看向了云姒。 云姒:“什么?南绛你说什么,我没有听清楚,你说……” “阿姐。”这次,南绛一句一字,无比坚定地开口:“这个孩子我不能要。” 云姒张了张口,可从来能说会道的她,今时今日,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是正确的,标准的,应该的。 很久,她扶着南绛起身,问:“你知道这孩子怎么来的吗,你知道……” “我知道啊。”南绛看向了云姒:“我父母是因为我爱错了人害死的,我救我阿嫂在那个错误的人身上取了蛊虫,那个人已经被我确定是杀了,我怀的是那种人的孩子啊。” 云姒抿唇看着南绛。 她不记得那是云令政,她什么都不记得,但是她脑子是清楚的,她记得那些重要的事情,可只要跟云令政有什么单独关系的事情,涉及不多的,她的记忆都会因为忘忧而忘却。 此时此刻,云姒竟然不知道应该说忘忧蛊厉害,还是南绛足够清醒理智。 南绛继续开口:“如果我没有嫁给萧天策,这个孩子我可能也不会留下来。血海深仇不共戴天,那个人现在虽然已经死了,但是他害死了我全家,他对我的每一笔伤害我都知道的。” “生孩子,得对这个孩子负责吧,我不能随随便便把孩子带到这个世上,那对孩子来说不公平。我不是年幼无知,愚蠢无知的南绛了,我要对生命负责。阿姐,不用忧愁,孩子来的不是时候,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我拿命去拼一个跟我有血海深仇人的骨肉,不行。” 南绛的眼眸越发清晰。 甚至整个过程,没有考虑过什么萧家,什么萧天策。 她活得越发的清醒,一切从自己出发。 今时今日,云姒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孩子不能随随便便出生,一定要对这个孩子负责…… “南绛,萧天策那边……” 南绛:“无妨,我会跟他说的,若是他接受不了,那……那只能和离了,是我对不起他,我会给他补偿,给萧家补偿。但是我绝不会拿父母给我的命,我好不容易自己保住自己的命,去拼一个伤害过我的人的孩子。把这个孩子,随心所欲地生下来。生,也得让孩子有个健康的,好的环境。牲口生育之前,还知道垒窝对孩子负责呢,我是个人,总不能连牲口都不如,阿姐,我说的可对?” 是怕云姒反驳,怕云姒劝,怕云姒说半点她不想听的,她在反劝云姒。 命运堆的棋盘,谁来下,都得棋差一招…… 云姒垂下眼,作为一个后世的人,她主张女子为自己活,管好自己的子宫,为自己活。 但是眼前的是南绛,她物伤其类,她为南绛难过,也为她为难。 让她也没想到的是,他们所有人都以为是天大难题的事情,在南绛的理智面前,不值一提。 南绛活成了曾经被期许的模样。 “南绛,三天时间,你给自己三天时间。这三天,你不要这么快对自己动手,你跟阿姐回家,好好想想,我不劝你,我只让你自己想想,我也不告诉别人,好不好?”云姒摸了摸南绛的头发。 她长高了,再也不是曾经的样子了。也不是曾经,一腔热血,凭着热血冲的少女了。 第1789章 囚禁南绛,让她生儿育女 看着南绛睡下之后,十一以为云姒也要休息了。 谁知道,云姒转头就吩咐:“跟我去找战奴。” 十一有些不解:“为何?而且主子你说让南绛等三天,南绛心意已决了,等三天,难道她能反悔不成?” 云姒摇头:“南绛不会反悔,她现在比什么时候都清醒,可是她只想到不要这个孩子,却没往另一个方向想。她身上……有蛊虫,万一有什么意外……” 万一这蛊虫在施药之时有什么不妥,危及她的性命,那怎么办? 云姒年长她几岁,经历得比她多,看的事情也比南绛多。 她只想第一保住南绛的命,以活命为最基础,身体损伤,降到最小,如此才能考虑其他。 战奴的医术深不可测,云姒想要听听战奴的意见。 但凡是战奴觉得可行,不会有什么问题,而且十分确定了,云姒亲手给她药! 十一有些沉默,但是他也照样支持南绛。 云姒坐在马车上,叹了口气:“女子……生育是走鬼门关,生下来养也不容易。到时候南绛一个人,带着个孩子,巫族那边的人怎么看她,世人怎么看她。不管别人怎么看她,这个孩子长大了,南绛不在乎流言蜚语,孩子怎么办呢?生下来,就必须要对孩子负责,管好子宫,就是一个人最大的自律。” “可是不要孩子,同样危险。我是个大夫,我看过很多行差踏错,偷尝禁果的小年轻。男的没什么事儿,罪都是让女孩子受。聪明的女孩子就算了,遇到个傻的,真的被骗得什么都没有,还傻兮兮地觉得这个男的好,还想要跟人家白头到老。” 云姒发愁了。 “可只是舍一个孩子,应该不会有什么吧?”十一并不懂这些,“不要孩子”这三个字说来轻飘,好像是眨眨眼就能不要。 “要孩子”说来更轻飘,好像死亡是很遥远的事情,生育之后的损伤,更是很遥远的。 云姒深吸一口气,才开口:“不要孩子,会破坏女子的子宫内膜,容易造成不孕,感染,还有药流不全,容易残留在身体里面排不出来,到时候就要刮宫,刮宫对身体影响更大。” 她说到最后叹气:“做女人,哪有这么容易呢,都是在鬼门关上走。南绛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我是她现在触手可及的家人,我必须为她考虑得当,事事周全!” “那不如把南绛送去别处,等一切定下来……否则若是首辅大人知道了,恐怕不好。”十一提议。 云姒眼眸一沉:“二哥只怕是已经知道了,难瞒住这种人的。所以我才让南绛跟我回家,在云家,这么多人在,有九爷,还有几个哥哥,能拦住他。即便是拦不住他,他也不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来。但是把南绛送到外面,可能等我们找到南绛的时候,南绛的孩子都生下来了!” 二哥完全可以囚住南绛,等南绛为她生儿育女,再无回头路可走。 第1790章 这一次,他想要为自己谋一场 十一点头,这会儿,刚好就见到了战奴进家门。 云姒快速下马车,朝着战奴喊了一声。 战奴脸上带着笑意,手中还拿着一封信,迎着云姒过来,似乎要说什么话,可是看见云姒脸上的焦灼,他收起笑脸:“这是怎么了?” 云姒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请您到里面谈,是一件大事。” 战奴点头,手中拿着信,又踹回去。 今日是节日,云姒笑了笑:“是她给你来的信吧?” 战奴怕云姒不想要提,见云姒主动提了,点点头:“是……其实小姐人很好的,她现在在大周,说是创办了一个学堂。” 云姒点点头:“还说什么了?” 战奴有些迟疑,在云姒目光之下,他失笑道:“小姐问太子殿下死了没有……还让我跟你说……” 云姒挑眉:“说什么?说……当年的事情,她是凶手,霍临烨也是,让我不要厚此薄彼,要她的命,那也要把霍临烨先送下去,先要霍临烨死才t?行,对吧?” 战奴笑了,点点头:“你都知道。” 云姒怎么会不知道。 而苏韵柔说的,也对! 她跟霍临烨,都是凶手,害死原主的凶手。 但是云姒不准备对他们动手,这种世道,活着不比死还难受。 苏韵柔日日担惊受怕,霍临烨一点点失去所有,他们两个,总有挥刀相向的那天。 云姒坐下之后,再不谈其他,只把南绛的事情告诉战奴。 哪怕是到了这个份上,战奴都没有跟云姒提一句,当年他知道南绛怀孕的事情,他也知道南绛怀的是谁的孩子,他是第一个知道的。 战奴的嘴严到了某种地步了。 这也是云姒信他的原因。 “南绛是蛊女,自己就是一只活人蛊,这孩子怀了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动静,可见身体强健。相比她之前同房后,也是吃过药的,这样孩子还是活了下来。一般的药,只怕是不能对南绛起作用的。”战奴这么分析,瞬间是拨开云雾之感。 云姒担忧的也是这个,她捏了捏眉心,想到了西洲朝政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完成,想到了济民堂被人烧了,她过几天还要面对那些厉害的文官。 还有……她还要为了南绛,跟云令政,自己的亲二哥扛。 二哥这种人…… 云姒闭上眼,情绪渐渐平稳了之后,才问:“你有什么办法吗?” 战奴也沉默了。 药下去不成,那真的伤身体得很。 “等我想想怎么办……等我想想。”战奴迟疑了。 云姒起身:“三天时间,我们只有三天时间,多了,恐怕生变故,而且对南绛也不好。” “好。” 战奴送走云姒。 转身刚进门,一眼就看见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游廊走进来的云令政。 云令政刚才看见他送云姒走了,这会儿直白地问:“是不是关于南绛,南绛怀孕了?云姒来找你做什么,是谁不想要这个孩子?” 战奴垂眸:“没有,六小姐只是来问济民堂的事情,问问关于大人你身体的事情。” “你还要骗我?”云令政挑眉一笑:“我的身体是什么样,我不知道?” 战奴依旧垂着眼:“既然大人知道,就更应该知道,有些事情,有些人,不是你现在能碰得了。人过日子不能只看眼下,还要看更远的地方。大人不能只图当时痛快了,把余生无尽悲伤带给别人,对吗?” “战奴,你觉得苏韵柔能活到现在,是因为什么?”云令政说完不绕弯子,直言了。 战奴撩起衣袍跪下:“六小姐叫我一声师父,给了我家小姐一条活路,我以此为交换,帮六小姐做事。大人,您若是用我家小姐的命来威胁我,我既不能舍弃我家小姐,也不能背弃六小姐,战奴这辈子不算是什么好东西,但是也有想要护卫的人,我不怕死,我愿意用命换清净,我相信,六小姐是个信守承诺的人,她会看在我为她做了这么多的份上,留我家小姐一命,九爷也会。” 说罢,战奴从腰间拿处匕首,递给云令政:“大人,若是不快,大可以动手。” 云令政自是熟知人性,拿起匕首时,又扔在了一旁。 “叮铃”的一声,在外面隐约的鞭炮声音之中尤其明显。 战奴看着落在自己身边的匕首,下一刻,他被云令政扶起:“帮我戒药吧。” 黑暗之中,云令政清隽的面容多了几分温度,嗓音也不再那么冰冷。 他想要活着,为了南绛肚子里面的孩子,他想做一次人。 谋士不上战场,他为谋士,谋过生,谋过死,都是为别人谋的,这一次,他想要为自己谋一次。 看看是不是师父说的,谋士动情,十死无生。 他想……试试。 云令政嗓音有些哑,缓缓说出最后一句话:“不管多难。” 第1791章 不搏一把,谁知道哪条生路哪条死路? 昏暗的光线内,没有一丝喜庆。 节日的欢闹声,隔绝在了门外,离他们都很远。 战奴看了云令政许久,他第一次在这种人的身上,看到了低声下气的味道。 为了个女人。 为了一个每个人都觉得那已经不可能的女人。 战奴转过身去,道:“大人可知道,戒药你也会死。” “不搏一搏,怎么知道哪条是生路,哪条是死路?我这个人,就喜欢赌。”云令政挑眉,眼角眉梢,皆是狂妄。 他还年轻,有的是时间跟机会。 “这药没法戒,我给你的时候,就跟你说过,吃太多,戒不了。就不要说,大人你吃了那样多,血里面,都是药的味道……” “没法戒是因为没有人成功过,没有例外,所以你才这么断定。事在人为,我不信这世上,没有能够左右的事情。若是有,那也只能是现在的手段,只能到此为止。是人的能力有限,而非没有解决之法。”云令政是个不信天不信命只信自己的。 战奴转身看了他好一会儿,点点头:“那过几天……” “明天。”云令政打断了战奴的话:“明天就开始,若不成,便是死。” 战奴迟疑了好久,最后终究妥协:“好。但是这件事情要不要跟云家的人说说?” “我会去告诉他们的。” 云令政拱手做谢,转身时,似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回头问:“噬心蛊跟忘忧蛊,先生可有解法?” 战奴摇摇头:“当真没有。” 云令政却不死心:“巫族的典籍哪里能弄到?” 既然身边人无路,那这条路,他就自己走。 战奴沉吟了一瞬,方才开口:“应当是都让南汉那边的人搬走了,乱世之中,医者珍贵,就别说药典这种东西了。” “好。”云令政转身,这次再无回头。 夜色深深,他自走到了云家府门口。 他身边的照溪忍不住地问:“大人为了回这里来,应该去萧家,把南绛姑娘带走才是。六小姐肯定是知道南绛姑娘怀孕了,若是让六小姐对南绛姑娘做什么,倒是得不偿失的。要不要属下现在去把南绛姑娘带走,藏到大家都找不到的地方,等瓜熟蒂落,再做其他。” 云令政心中是动过这种心思。 只是,又有别的情绪拉扯着他。 他更希望南绛能够自愿把孩子生下来。 思及此,云令政摇摇头,直接朝着府内走去。 那些叫唤的人,现在还在门口继续叫唤。 看见云令政,他们自知云令政的公正,都求着云令政为他们做主。 只是这一次,云令政没有理会,只问照溪:“你知道选亲随最重要的一点是什么吗?” 照溪:“听话。” “对,主子让做什么,那就做什么。这才是一个合格的亲随,而不是随心所欲为主子办事,自以为好地做一些自以为是的事。”云令政进了门,冷淡地扔下一句:“南绛已经被带回来了。” 现在的云姒,已经到了能揣度人心的地步。 他现在,要见南绛。 第1792章 南绛的决心,一切提前! 彼时,天都还没有亮。 东蓝景三人叫天枢把他们带上了房顶,躺在房顶看烟火。 云姒仰头看着这三人,尤其是东陵初阙跟叶珈蓝:“也就是她们自己本身就很聪明,所以东陵帝王跟叶家家主,才敢把两人送出东陵的。” 空青站在云姒身边,眨眨眼笑了:“小公主是个从来不让人操心的性子,聪明的人一定会得到命运的偏爱。只是主子,你这出去一趟,是去做什么了?” 几乎是话音才落,云姒就听见了十一匆匆过来,说是云令政来了。 点名要见的,就是南绛。 云姒越过十一,看向了身后的来人。 “她什么都不记得了。”云姒看着云令政,叹息地开口。 云令政只道:“此事你不用管,我只问你,她现在在何处?” “十一,带首辅大人去。”云姒抬手吩咐。 空青急忙上前提醒般地喊了一句:“主子……” 看着云令政离开,云姒摇摇头:“没事,不用担心。现在的南绛,不会有什么事儿。我想,等会儿,二哥可能就要见九爷了,九爷现在在何处?” “北院的书房,见那些大人们。” 等天亮开,就是西洲换血之时。 这一夜,谁都没法睡了。 夜空闪耀,烟火璀璨。 南绛定定地看着屋子里面明亮的烛火思绪不断,她在想怎么跟这个孩子说再见。 门那边,传来了轻微的敲击声,南绛抬眼看去。 云令政看见了她眼底一片陌生,心不受控地微微一痛。 爱也是分程度的,曾经白添翎的离开,未曾让他这么痛过。 “你是……”南绛迟疑着起身。 云令政没有跟他废话:“你怀孕了。” 南绛一惊,下意识地捂住肚子,第一反应是云姒告诉他的? 可是又马上否决这个想法,阿姐不是这种人。 还没有等她问出口,就听见男人开口:“南绛,把孩子留下来了,我要这个孩子。” 南绛从一脸的疑惑防备,到满脸的惊讶,就连瞳孔都放大了几度。 有病? 一定有病t?! 她好久才合上嘴巴说:“济民堂是被烧了,但是白天我们还是看诊的,要不你明天上门来,我们这有个大夫叫傅娥媓,她专门学这方面的……” “我知道你现在不记得我,你肚子里面的孩子是我的。”云令政声音淡薄,甚至不再有情绪起伏。 南绛却是一下比一下还震惊。 她的记忆里面,根本不认识这个人,孩子的父亲,也早就死了被她杀了,她潜意识都想要“孩子父亲”的命,为家人报仇! 云令政知道南绛会不要这个孩子,他伸手拉住南绛的手腕,用一种近乎哀求的语气开口:“南绛,我要这个孩子,你把孩子生下来,我会带着孩子离开,从此以后,只要有你巫族圣女南绛所在的地方,我都不会踏足。我不会叫孩子知道你是她的母亲,也不会打扰你的人生。” “你跟萧天策,想要怎么样都无所谓,我认了,我云令政这辈子,认栽。我只要你把这个孩子生下来,我再也不会来打搅你。若是你想要我为你家人偿命,我甚至随时等你取我这条命,只要你开口,我甚至能亲手了解我自己。” “但是你若是把这个孩子弄没了……” 云令政眼底翻滚着可怖的偏执,但他闭了闭眼,再睁眼,没有狰狞,也没有怒吼。 他眼里像是浸透了一团浓墨,暗的不见天日,声音也轻了下去,仿佛在天边,又仿佛在眼前,缥缈虚无的厉害—— “若是你把孩子弄掉了,你最好祈祷我能早死,否则,只要我活着,这辈子,我跟你……不死不休!” 南绛的身子瞬间绷紧,她定定地看着云令政,心中骇然。 他是谁? 他到底是谁? 可是这个念头才起,南绛心中又起了逆反。 她管他是谁! 她的身体,她做主,她说了算! 走生死门的,又不是他,说就能生吗! 孩子是无辜的,生下来难道不负责吗,只是想要就能随便的生吗! 云令政忽然放了南绛:“记不住我没关系,我想到了一种办法,等会儿我会叫别人来同你说这些话。你会记住的,南绛。忘忧蛊,也不是神物,对吗?” 看着云令政出去,南绛没有半点犹豫,直接转身提起纸笔,在上面写下一个方子。 她想要听云姒的,再等三天。 可是这一番折腾,她心底有个声音,尽早做决定,夜长梦多,一定要快! 南绛落下最后一笔,口中呢喃:“要快,一定要快!今晚,就今晚……” 她谁也没有通知,自己悄悄地从后门出去,敲开了一家医堂:“大夫,药我自己抓,我在你这熬药。” 第1793章 知道了所有秘密 老大夫看着南绛自己就要上手抓药,急忙上前:“吃出问题来了……” 南绛转身,直接递给老大夫一锭金子:“够不够?” 说完,她提起笔,写下责任书,按下指印:“我只是在你这里进药,没有让你给我开药,这些足够了吧?” 老大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就没有再管。 只是站在一旁看着南绛这药抓的似乎是…… “你这是……西洲若是……” “我知道西洲不让,但是,我的身体我做主,凭什么要那些律法来管我?这么多银子,堵不上你的嘴?”南绛心中慌张,只想要快把事情办完。 其余的,她一概不想管不想听。 甚至内心那股恐惧跟担忧,让她恨不得现在就能把药喝下去。 “煮药的东西,给我吧。” 南绛已经把药配制好了…… 看着冷水下了药,南绛垂眸,在自己手腕处割开,血滴到了翁中,她低声呢喃:“蛊女以身饲蛊,唯望蛊王搭救援助。” 外面的烟花绚烂,在她的脸上绽放出奇异色彩。 南绛再睁开眼,眼底的笑意弥漫开。 任何人,都别想再想要操控她,她只能在不损害自己利益的情况下,为自己而活! 以自己为本,绝不接受什么“伟大”牺牲跟“伟大”奉献! - 北苑,书房。 不出所料,云姒见到了云令政。 云令政看了云姒一眼,知道她是猜到这一盘大棋了,所以就不再避讳。 “都说军师不上战场,但是这次,我以身祭,为江山百姓,也为我云家兴盛。我还有一个要求……” 窗下,霍慎之眉眼静默,同云令政对视,遂缓缓开口:“你要知道,南绛不是个物件,不是我做主,她就能跟你的。” “不。”云令政摇头:“我要她腹中子。” 倘若他们真的不再有可能,那孩子,就是他们在这世间,或许千千万年之后,唯一的联系,因为这孩子,今后还会有子子孙孙。 “我会在之后,带着孩子离开。” 霍慎之睨了一眼云姒,云姒没有开口,只静静地看着云令政。 许久,房间里面,男人冷淡的嗓音响起:“可还有其他想要?” “所以这么一个要求,都不行?”云令政冷笑。 霍慎之抬眼看着云令政,未曾再开口。 僵持了不知多久,云令政转身便要走。 可就在此时,十一匆匆进来,手中拿着一封信。 他看向了云姒:“南绛的信,是在巫族时就写的,算足了时间让人送来的。” 云姒将要过去,谁知云令政更快。 直接接下了信撕开。 云姒眉头一凝:“二哥,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尊重?” 云令政拆开信的手未曾停顿:“我挺烦你们这些女子嘴里的那些道德的,尊重?守着这些仁义道德过吧。” 云姒要抢,抬手间,被拦住。 云姒看过去,拦她的是霍慎之。 霍慎之眼底冷清,只是看了云姒一眼,示意她没必要。 信封被打开,云令政看下去,脸色彻底一变。 云姒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那信就被扔在了地上。 第1794章 失我者,永失! 而云令政快步出门,叫上了照溪:“给我把她抓回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此时,云令政眼底难得的乱了。 他呼吸粗重,看着节日的满天烟火。 上天从未宽宥过他,从未! 彼时,云姒捡起信件,看见南绛亲笔—— 阿姐,见信好。 我体质特殊,又有双蛊王傍身,若非巫族之中,这方面厉害的巫医,实在难看出是否怀孕。在跟云令政一夜之后,我喝过药,但不一定能有用。当年我身上只是一只蛊王,同他同房解蛊之后,尚且难落,孩子只能生下来。现在身有双蛊,我怕再步当年后尘。阿姐,若我身怀有孕,剖我取蛊王,请蛊王重选圣女,再给我一碗药,了却腹中孽债。南绛,只能做自己的南绛,再不能重蹈覆辙! 至亲阿姐,南绛拜谢。 若有来世,欠下阿姐的债,愿为一切可助力阿姐者,报答万一。 南绛,亲笔! 云姒的手在抖。 她猛然收起信,朝着南绛所在的地方去。 只才踏出去一步,霍慎之将她拉住:“能写出这样的东西,后面的事情,不需要任何人再插手。” 云姒双手颤抖,打开了信:“二哥知道南绛曾经为他生过一个孩子了,可是那个孩子不在了。” 霍慎之轻轻拍了拍云姒的后背。 天已经快要亮了。 云令政打开门的一瞬,南绛不在。 照溪急忙开口:“是不是六小姐把人给藏起来了?” 话音才落,云令政片刻不停,直接去找云姒。 今日,是上朝的日子。 只是他们稳定的内部,已经塌陷了一块,塌陷了云令政这一块。 “南绛呢?”云令政看见云姒便问。 云姒:“她不在?若是不在,又是因为什么不在,你可想过?你甚至有没有想过,是不是因为你,才把她吓得离开?” “为什么不找人看着她!”云令政步步逼近。 气氛,瞬间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 云姒怒吼:“她是人她是人她是人!我要跟你说多少遍,她是个人!她不是你呼来喝去的狗,不是你代孕的工具!南绛是个活生生的人,你爱她,你口口声声爱她,连尊重她你都做不到吗!” 云令政抬手,掐住了云姒的脖颈。 谁也没有料到她会对云姒动手。 霍慎之不在,可霍影在。 霍影手中的剑,几乎立时出鞘! 云姒抬手直接制止住霍影,下一刻,一巴掌狠狠甩在了云令政的脸上:“你到底有什么脸怪她,怪我,怪任何人!我想帮你,哪怕你没有冷血到害死人家一家,你没有拿着给白添翎的嫁衣给南绛,你没有舍弃南离,哪怕这些你没有做过,我都能帮你!” 云令政的脸上出现了鲜红的五指印记。 他没有弯腰,更不显狼狈。 可就是破碎了,整个人碎得不成样子。 云姒连日压抑的愤怒跟难过在此时倾泄,她走过去死死抓着云令政的衣服,怒吼质问:“你多智近妖,两岁开始就展露天赋,可你冷心冷情,我以为你不会爱,可你偏偏爱过白添翎,爱得愿意在南绛才说出一个白字,你就给她一巴掌。” “二哥,你让我怎么帮你,你让我怎么拉t?你一把!一面是跟着我出生入死,为我舍过命的南绛,一面是你,我的骨肉至亲,你要我怎么样才对!” “当初你对南绛做那些的事情,你难道想不到后果吗?你想得到,只是你笃定了,你不会爱南绛,你的感情还在白添翎身上!” “二哥……”云姒几乎泣不成声,她抓着云令政,心痛牵连了无数的情感,她抬手抚上云令政脸上的五指印。 云令政垂眸,眼底猩红一片,他看着云姒,视线模糊了。 云姒说的句句是对的,他没有办法反驳,没有。 可他就是……放不下! 曾经他嘲讽霍临烨,如今,他成了霍临烨,比之更甚…… “小六。”云令政哑声,往日冷血的男人,此时恍若重回人间,有了鲜活骨血:“南绛的孩子在哪里?” 他知道她第一次非处子。 他也在许多个深夜想过,她的处子之身给了谁。 蚩淮? 还是别的男人。 可是他又知道,南绛不是那样的姑娘,他耿耿于怀,要她记起来,也为了其中一个答案。 他想要她所有,都是他的。 不是,也没有关系了。 可是现在,他才知道,所谓的解蛊,原来是他们有过一次夫妻之实,她怀过身孕,有过他的孩子。 云姒的手缓缓下滑,她转过身,走到了桌案跟前,哑声开口:“巫族那边的人说,是个男孩,生下来就没了。但是她们一直骗南绛孩子还活着,那四年,南绛走遍山川,寻找孩子,也是在那四年之中,南绛遇到了萧天策。” 第1795章 一切都结束了 “不好了!主子,南绛不好了!” 就在这时,空青满身是血的冲了进来。 云姒才看见空青的那一身血,心就狠狠一沉。 云令政似乎也示意到了,没有再多话,就跟着她们过去。 内室,南绛昏迷不醒。 云姒医治过很多人,见过很多好或者不好。 可是第一次这样直面身边人的生死病痛,她不能瞬间冷静。 “医药箱,无关者离开,空青留下,陆鹤去找战奴来,十一去把南绛出去做了什么查清楚,见过什么人……尤其是她是不是自己给自己拿药了,都查清楚!把人带来见我,要小心,不要闹大,莫伤她名誉,免流言蜚语。” 此时傅娥媓也提着医药箱进来:“我是不是也能帮忙?” 云姒点头:“先给她换衣服!” 她转过身,看见云令政要进来。 快步走过去,拦住了云令政。 云姒没有弄死云令政,完全是因为云令政是她的骨肉至亲。 现在,她是最为难的一个!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云姒摇摇头。 云令政眼底一沉:“那就保住她的命!” “我会!”云姒甚至都不用他开口。 转身之际,云令政再回头看向了里面。 好……好样的,有骨气。 南绛! 她居然真的就不要孩子,真的动了手,甚至怕夜长梦多,一个人都没有说。 房间内,云姒吩咐人点亮所有烛火。 “空青,把瓶子里面的消毒喷完,南绛需要清宫。”云姒面色难看得厉害。 哪怕是后世,药流也是十分伤人的。 “药流不全吗?”傅娥媓走过去,摸了摸南绛的脑袋:“发烧了,有感染的迹象。” 云姒捏了捏眉心,开始让众人换上衣服:“打抗生素消炎。” 这是个看起来很小的手术,小到很多人都觉得无所谓了。 但是伤害,又是无比大的,云姒最厌恶的就是这种手术,对女子的伤害是不可逆的,不管是什么样的,受伤的永远是女人。 进行了消毒之后,探测宫腔深度,然后用宫颈扩张棒一直扩张到一定地步,开负压器,吸管插入宫腔底部,开始顺时针吸两周。这个时候,残余的东西会被吸出! 这是个极其血腥的过程,在后世云姒做过不少这种手术,已经看得习以为常了。 “好了吗?”傅娥媓第一次看这种手术,虽然已经在云姒给的那些医术本子上看过,但是亲眼看着还是愤怒! 凭什么都是女人受罪呢? 女孩子一定要万分爱自己,先爱自己才能爱别人。 “没有。”云姒声音冷硬。 等待子宫收缩之后,还需要根据手感探知粗糙度,这个过程是盲剐的,稍微犯一点错误,都能毁了一个女子的一生。 不知过了多久,傅娥媓站在云姒身边,给云姒擦了许多的汗,才听云姒说:“可以。” “术后吸出的妊娠物以及蜕膜组织需要核对,给予止血药跟抗感染药进行治疗,之后需要卧床,做个小月子吧。” 云姒的声音低沉下去。 第1796章 心碎!南绛得生! 看着南绛因为麻醉的原因还没有醒过来,她轻轻触碰南绛的手,哑声开口:“都过去了,南绛,你的债还完了,你会好好的了,南绛……” 此时此刻,云姒竟然不知应该如何开口去。 空青要拿那些残余去比对,云姒说是她亲自来。 就这样,云姒跪坐在地上,沉默地比对着。 确定了好几遍,她才回头看向了南绛:“空青,我来到这里,已经很久没有做过这种手术了。大多数,都是为人接生。为流浪的女人接生,为被卖的女人接生,为拼儿子的人接生,为被男子强暴却执意要把孩子生下来的人接生……” 空青伸出手搭在云姒的肩膀:“主子,那些人没得选,不敢选,但是南绛有的选,她今后会好的。” 傅娥媓走过来问:“她怀的是萧天策的孩子吗?萧天策现在知道吗?要不要去通知萧家?怎么罪都让南绛受了,这孩子是南绛不要的,萧天策做了什么错事,居然让南绛连骨肉都不要?” 云姒走到了南绛床前,看着血氧仪的数值。 这个手术真的有些可笑,是妇科的常规小手术,比割痔疮还小的手术,但是伤害,却比任何一个都大。 云姒沉默了一瞬,开口跟空青说:“告诉她吧。” 空青看向了傅娥媓:“傅小姐以后是我们的人了……” 傅娥媓:“不然呢?我不是吗?你们没有把我当自己人吗?要我现在去找萧天策问问证明一下是吗?” “是……首辅大人的孩子。”空青低下头。 傅娥媓的瞳孔骤然放大:“什么?” “都过去了,你知道就不要再问,南绛现在身上有了忘忧蛊,她已经不记得这些,你也不要在她面前提起。”云姒怕傅娥媓之后问南绛,索性跟她说明。 傅娥媓知道云姒是拿她当自己人了,她点点头,手握紧:“我还以为那是个好人……竟然都逼得种了忘忧蛊的南绛决心落胎……” “你知道忘忧蛊?”云姒看向了傅娥媓。 现在南绛的血氧足够,心率也正常,并不危险。 但是等麻醉过后,就不知道是什么样了。 战奴那边还没有给出答复,她们都守在这里不敢走。 云姒已经熬了一天一夜了。 此时傅娥媓点点头:“巫族大蛊,忘忧蛊,沾了对方的血,忘记对方一切,若非宿主必死,忘忧蛊绝不会失效。相见不相亲,想见两相忘。据说是初代圣女为了摒弃一切私心杂念培植出来的,一共就三只,种下去,会随着宿主生随着宿主死。南绛身上的是第几只?” “你怎么会知道的?”云姒诧异。 傅娥媓:“我师父曾经给我说过一些啊,还给了我一个本子……” “碰”的一声。 门忽然被推开。 云姒看过去,发现是云令政。 他一直在门口站着,听见傅娥媓这话,便是再也忍不住,大步进来:“你师父是谁?” 傅娥媓先前还挺欣赏云令政的,理智公正,身份背景都不错。 只如今再见他…… 本不想要开口的。 可是云姒示意她说就是。 如果她现在不说,之后也有的是麻烦,没必要绕弯子。 傅娥媓见状开口:“我也不知道我师父的名字,但是他教过我一段时间,云姒说他姓纪,曾经是段氏山庄军师一般的人物。” 当年的药王冯老一事,他们都还记得,云令政自然不会忘记军师。他后面带着段凌霄最后一个孩子离开了大周,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没想到,他后面还去过江南…… “他给的那本书在哪里?”云令政想要寻解法。 傅娥媓这会儿半点不犹豫,直接把书找来给他。 因为上面写了,除非宿主必死,否则忘忧决不可能失效。 就别说,是南绛这种人,蛊王亲自选定的圣女人选,身体有多强,忘忧蛊就有多强。 寻寻又觅觅,字字皆是离。天下书万卷,卷卷无回音。 云令政看着上面写的每一个字,每一个字,都在告诉他,忘忧若成,无法可解。 “我不信……” 云令政哑声开口,手骤然握紧那本书,猛然砸到了地上。 傅娥媓怒从心起,急忙要去捡,那可是师父留下的念想,她万分爱惜。 只是才抬脚,云姒就按住了她。 此时云令政猛然转头,大步朝着南绛走去。 傅娥媓t?心中一急,拉住云姒,云姒冲她们摇头,示意不必管。 此时南绛缓缓睁开眼,云令政一把握住南绛的肩膀:“是你给我下的蛊王,是你口口声声说爱我,想要同我在一处,明明是你先对我伸的手,把我拽入情爱泥潭,你倒是先爬了上去,把我忘得一干二净?留我一个人知道这样多的事情,来惩罚我?” “南绛,你凭什么?凭什么!” 第1797章 舍弃南绛,还是舍弃权势 南绛麻醉刚醒,听不清东西。 只觉得眼前模模糊糊,声音也是扭曲的。 云姒上前,抓住了云令政的衣服:“二哥,你想要她死吗?” 云令政眼底暗不见底,目光依旧聚集在南绛身上,声音低冷:“南绛,孩子不是你一个人的,她也是我的,你凭什么自己决定?你凭什么能这样全身而退……” 云姒心底恼火。 南绛都已经没了这么多了,受了这么多罪了,这叫“全身而退”? 她抓着云令政的衣服用力一扯。 在他看过来时,云姒朝着窗下指了过去:“二哥,你真的很爱你自己。” 云令政看着那些东西,他不是不知道那是什么。 “阿姐……”南绛声音沙哑,只觉得头晕,闭上眼喊了云姒一声。 云姒急忙过去,推开云令政:“哪里不舒服?” “阿姐,你说什么我听不见……阿姐,我会死吗?”南绛声音也是虚弱的:“阿姐不能死,巫族因为我的糊涂没了,我死之前,也要把巫族唤起,我的族人们已经快回来了,我感觉得到……阿姐帮帮我,阿姐,南绛求你帮帮我……” 云姒眼底湿润了几分,她握紧南绛的手:“不是让你等三天的吗?你怎么……不听话?当时不听话,现在知道害怕了?” 南绛睁开眼,麻醉的作用,她眼前都是模糊的:“不……不知道啊,只是忽然很害怕,心里有个念头,一定要尽快了断,一定要快……本来,是想要等三天的,是想要听你话的……阿姐,我以自己的血稳住了蛊王,一个月之内,请你帮我找一个药来……” 云姒低下头,柔声问:“什么药,你要什么药?” “要白……白添翎的血……”南绛坚持着开口。 云姒凝眉:“为什么是白添翎?” “曾经白添翎用过承受蛊王者的血,她很合适祭蛊王,蛊王能平衡我的身体,三十天,阿姐,我有三十天的时间。用我的血点一盏灯,灯灭了,我就没时间了……”南绛声音干哑。 傅娥媓捧着碗递给空青,空青急忙给南绛喂了一勺温水。 可南绛却像是枯萎的花,浇下再多的水都没有用。 云姒叫空青拿来了灯,戳破南绛一根手指,在灯油里面滴了一滴血。 那火瞬间烧的无比旺盛。 南绛的目光有些清明了,麻醉剂正在慢慢过去:“阿姐……如果我不能活,你一定要把蛊王取出来……阿姐,我又为当初的情爱买单了……希望不要再有如我这般为情爱飞蛾扑火的人。” 女子动情,才真的是走鬼门关! 南绛几乎就因为爱了不该爱的人,毁的彻底。 云姒从房间内出来,看着天色,只觉得一切如梦。 “你现在不应该把心思放在这些事情上。”傅娥媓走出来,看着万分疲惫的云姒:“你应该把这件事情交给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你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不能因为这些事情耽误,否则他日,登上那个位置,谁服你女君之称?你不应该让这些事情在拖累你的脚步。” 第1798章 她们每个人,都想赢! 这些道理,云姒又怎么会不知道? 可是她看着傅娥媓,好久,问她:“娥媓,如果今天躺在里面的是你,你希不希望我来救你?” 傅娥媓沉默了。 刀不扎在自己身上,是不知道痛的。只是她看了很久,想到如果自己是南绛,跟随云姒多年,为云姒做过那么多事情,傅娥媓声音干涩地开口:“我希望你救我,我希望我的朋友拉我一把。” 云姒笑得无奈:“你看,不是落在自己身上的事情,谁都能说出一堆理智的道理来,谁都能够慷他人之慨。” 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云姒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云姒,我不懂得如何平衡,可是今时今日,我懂了一件事。欲成大事,必须无情。我也懂了一句话,‘帝王无情才是真有情’,一如你现在,你放弃一个南绛,将来能够拯救千千万万个南绛。可你要是为了南绛一个人,放弃现在的局势,你准备了好久要扬眉吐气更西洲众臣对抗的局势,那你以后会怎么样?” 傅娥媓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手,皱眉道:“到时候,更多的人会说你配不上‘女君’这个称呼,天潢贵胄,只要是嫡子嫡孙的人,能不费吹灰之力去登皇位,而你呢,一个女子,现在多少人说你不配,多少人说你‘女君’这个名头可笑,又有多少人说你是靠男人?” 云姒抬手,为傅娥媓拂干衣摆,才说:“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傅娥媓一点也不放心:“我不能放心,你这样让我觉得,我跟了一个不靠谱的东家你知道吗!要是你跟我没有关系,你没有哄我给你干活,我不会管你死活的,我甚至恨不得看你一无所有,看摄政王不要你,到时候我自己当摄政王妃去!云姒,你醒醒,你看看你的男人成天都在谋事业,而你……你口口声声想要登高位,上第一百层,却被这些边边角角的情情爱爱牵扯住自己,你不应该!” 都已经熬了一天一夜了,傅娥媓甚至都能看出她现在努力得很。 傅娥媓看着云姒这样,她是真的害怕。 她甚至觉得,云姒偏离了航线! 内院,云令政将这一切听得清清楚楚。 这一切都是他的孽债,他造成的。 现在他让自己云姒夹在他跟南绛之间,两头为难,让自己的私情牵扯了云姒的前路。 脚步声远去,云姒眸光一闪,看向了收敛了情绪的傅娥媓:“一点小聪明而已,让你二哥好好听听,他一个人弄出这么多事,耽误了多少人多少功夫。” 云姒打量了傅娥媓许久,方才开口:“你听力不错。” 居然能听见二哥就在墙内。 傅娥媓挑眉:“我可不是一无是处的小白花,拉拢我到你麾下,算你赚了。你一定要成,我不想跟在你身边,让别人说我头上的人不好,这样我也会丢脸的好吗!” 她受云姒影响颇深,现在要她变成以前那样,实在不可能了。 良禽择木而栖,傅娥媓只想要赢! 第1799章 三人的局,云令政投去南汉 云姒浅浅一笑,看向了碧蓝的天。 这几天,九哥一直在忙政事,而她,一直被另外的事情所牵扯。 云姒怔了好一会儿,思虑许久,想,是否应该轻装前行? 但是放下南绛,她做不到,一个人为了权势地位,自己的朋友伙伴都抛弃,那就不是人了。 既非人,又如何得人心民心。 书房之中,云姒同九爷开口:“南绛只有三十天的时间,我大约能猜到你跟二哥的计划,我想……把一切提前。” 霍慎之放下手中的朱砂笔,目光扫过足足垒了半人高的信件和奏报:“这些都是你让摇光给你弄来的,我看了一遍,倒也是我所需要的,你吩咐得很好。” 云姒走过去,打开了里面的奏报,是关乎了西洲各个朝臣的奏报,很重点的地方,还被九爷用红色的朱砂笔勾画过。 她知道,是他特意看了一遍,给她标注出来的,这半人高的信件跟奏报,都被他筛选过了一遍。 九爷也不是不知道云姒重心忽然之间落在了南绛的方向,但是他没有给任何指引,就连这样的帮忙,也是点到为止。 这样的帮忙,像是一个辅助的文臣。 云姒抬眼看向了他:“我明白了……” 霍慎之看着她出门,方才再度坐下。 霍影有些不解,上前问:“为何不直接跟她说清楚?” 桌案跟前,霍慎之沉吟了一瞬,方才开口:“方才看到西洲有官员许多都有收受贿赂的,送礼的人送来礼时,并不会直接同那个官员说自己送来的是什么东西,有的会说,送一些地方特产。但是那位大人会再三拒绝,说得言辞恳切,最后还是收下。” 霍影明白过来:“既然是一定会收的,那所谓的再三拒绝,其实就是试探对方是不是个傻子,会不会真的信了他的话把礼收回去,如果收回去,那这求人办事的第一道门槛此人就没有跨过。” 霍慎之颔首:“在某些时候,送礼足够大,那被送者,所谓的推让,便只是筛除那些愚钝的,连话外之音都听不出的,留下真的聪明人,唯有聪明,才是可靠的。” “属下明白了。”霍影笑道:“从边城开始,女君就在我们身边,若是她看不透其t?中谋划,那之后的路,再怎么给她指都没有用。所以,也就不用说清了。” 对云姒来说,这何尝不是考验跟筛选。 霍慎之起身,看着窗外:“我如今未曾再把她当成需要我庇佑的妻子,她现在,是我的盟友,也只是我的盟友。” 他需要如同测试其他人一样,一遍遍地考验云姒,看看她是否能合格做自己的盟友,不只为自己,还有为同他站在一起的其他盟友的利益。 —— “一个愚钝的人,会拖累一个队伍的前进步调,加大原本的事件难度。”云姒转头,看向了十一:“所以这次,该我出手了。竞争开始,就不能同情任何一个弱者,或许我也会沦为政治的牺牲品,可是那又如何呢。人总得把眼光,放远些,尤其是女人。” 十一笑着低下头去,此时只做透明。 局中人,谁都是政治牺牲品,只是牺牲的方式不同罢了,这话,十一没有说出口,因为他也是其中之一。 到了云令政的地方,云姒没有避讳,而是快步进了他的宅院。 许多家仆阻拦,但都被十一打破。 逼近书房门口,照溪快步上前,拦住了云姒:“大人在书房……” “我找的就是你们家的大人。”云姒抬手掀开照溪。 照溪急忙追了进去:“你不能过去,大人正在里面……” 云姒拿了药来,但是这会儿不是应该给的时候。 门被推开,云姒看见因为想要戒药,而疼得晕过去倒在了地上的云令政。 他戒药之前似乎还想要握笔,写些什么让人送出去。 只是没有药物支撑,他的手彻底废了,再也不能提笔握剑,最后的时刻,写出的字也是歪歪扭扭,再也不复当初的风骨。 云姒一眼看过去,只见到两个字——南绛。 “大人!”照溪脸色苍白地冲上来。 云令政整个人几乎已经碎完,他抬眼看向了云姒:“十天时间,戒了药,我帮南绛取血,但是之后,我要带她走……” 他必须带走南绛,南绛现在不记得他,在这样人众多的地方,他永远不可能再同南绛开始。 忘了他好,忘了,更便于他重新开始,因为他如今,已经寻到了忘忧蛊的漏处。 “噬心蛊会让她死的!”云姒蹲下身子,握着药的手,重重拍在了云令政的肩膀:“你当真自私到了这个地步,非要南绛的命吗?” 药液在谁也没发现的情况下,瞬间进入云令政的皮肤之中。 他万分之一的痛苦,得到了轻微缓解的瞬间,云姒突然抬手,给了他一巴掌:“我今天来找你,就是告诉你,不单是我,就连九爷,也不会让你再碰南绛一下!” 第1800章 叛徒云令政 照溪见状,冲了上前去:“你凭什么这样!” “看不惯就好好规劝一下你家主子,让他收手,你也别助纣为虐!”云姒快速收起手中的针剂,这一针下去,能够缓解一点点的疼痛,她能够做的就只有这么多了。 起身时,云姒余光快速扫过云令政。 曾经冠绝天下的西洲首辅大人,今时今日,犹如披着一张人皮的枯骨,完全不复往日风采跟神韵。 他早是身无一物,如今家人离心,文臣再也不能提笔,上马也不能持剑,所谓生不如死,大抵如此。 夜色深浓,照溪守在云令政榻前,焦灼地看着战奴给云令政施针。 不知过去了多久,战奴收了针,照溪急忙开口:“怎么样?战奴先生,我家大人如何了?” 战奴垂眸,不免摇头叹息:“大人强行戒药,差一点性命不保。” 也是云姒的那一针药剂给得及时,当初她也受这种药折磨过,所以在清醒之际,给自己做了那样的药剂,一针下去,麻痹神经,才不至于活活疼死过去。 只是这个药药剂对于云令政来说,只能缓解这么一时…… 照溪想也没想地给战奴跪了下去:“战奴先生,你有什么办法救救我家主子?这样下去……戒药也不行,不戒药也是死路……大人有惊世之才,不能就这样折在那个南绛身上。” 战奴看着照溪,深吸一口气:“我也很想要治疗好大人,这还是九爷派我来的。现在朝政上的事情因为大人的原因延期了,大人若是不好,西洲那些唯他马首是瞻的朝臣也不会低头,西洲需要他……我……不是我不救,而是……” 照溪闻言,眼前一亮,快步跪着上前,言语之中多有怨恨:“既然是摄政王请战奴先生来的,为什么六小姐非要来发一通怒?六小姐这样感情用事的人,如何成大业?她可都是要依靠着我家大人才能管理住西洲的!” “你不要误会,我不是因为南绛的原因不救,也不是因为六小姐给了我什么暗示让我别救。” 战奴叹息:“而是这药……不在我这里,在……” “在哪里?”照溪急忙问。 战奴抬眼朝着南方看过去:“无法啊。” 照溪心中狠狠一震,南方,南汉…… 送了战奴离开,照溪快步走到了云令政床前跪下,在水里面加了药,一点点地喂给云令政:“大人,这个药你现在没有办法戒了……照溪不能看着你就这么死。” “六小姐真是个白眼狼,明明是你的亲妹妹却不帮着大人您,还有摄政王也是狠心无情,他手掌大权,那南绛,挥挥手便能给你的事。他们夫妻,一面要大人你为他们的权力地位卖命,一面又端出一副公正者的姿态,为南绛做主……大人,如今您真的……孤立无援了……” 云家的人,四公子跟五公子,也不过是来看了云令政一眼,言语之中,暗藏的多是无奈跟云令政作茧自缚,他们也叹息。 第1801章 谋士以身入局,可能胜天半子? 照溪越想越生气,猛然起身:“大人!您曾说过,一人亲随最重要的是听话……但是照溪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去死,更不想要看着你为那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夫妻卖命,不值得!照溪这次,要自作主张了……” 她猛然起身,顶着夜色,离开了府邸。 床榻上,云令政缓缓睁开眼,呼吸渐渐平复后,他闭上眼,才开口:“出来吧。” 十一行踪诡异,藏了一天,愣是没有半个人发现他的存在。 他从暗处现身出来,惊奇地开口:“大人如何知道我在?” 云令政缓缓睁开眼,看着帐幔。 他自是双手废了,再不能提笔握剑了,可是身上的那一身功夫没有废。更是曾经学什么就要把什么学到极致的秉性,如今还有底子在。 只是那又如何呢……也没用了。 “猜的。”云令政声音有些干涩:“早上小六给了我一针,来得那么突然,总不可能是专门为了给我一针的,又说了那样的话,想来,是为了把一切提前,是九爷告诉她的?” “是我家主子自己想到的。”十一端了茶水上前。 云令政起身,喝了三杯,方才点头:“嗯,她越来越上道了。留你,是为了看看我还活着否?” “嗯,也是为了让我看看,照溪会不会去。”十一朝着门口那边看去。 云令政半靠在床,嗓音冷淡:“她会的,西洲不是铜墙铁壁,南汉的人早就进来了。而且,西洲人之中,被策反了的官员不少,通敌卖国者,我都知道,照溪自然也知道,想来,她是去找那个通敌卖国的大人,为我跟南汉搭桥了。” 言语之间,满是不在意。 似乎照溪在他眼里,也就只是一个单纯的可以用的工具,暗卫,也只是如此的存在。 云姒此时乔装了,刚走到门口,听见这话,眸光一垂,缓缓开门进来,声音轻轻:“我以为经过那么多事情,你开始变得有人情味儿了。” “一个女人,你觉得可能改变一个男人吗,能吗?”云令政对于云姒的到来不意外: “高位者遇事,普通百姓只有等死的份儿,蠢人只有被利用的份儿,照溪这样不听话,且分不清是非的蠢人,只有被牺牲的份儿。” 此时,十一终于明白云姒白天说的那句话,任何人都
相关推荐:
妙拐圣僧
永乐町69号(H)
重生之公主要造反
孩子的父亲是个女的
蚊子血
呐,老师(肉)
爸爸,我要嫁给你
莽夫从打穿肖申克开始
谁说总监是性冷感?(百合ABO)
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