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是单吃果子,把蔗浆剩下。 而眼前这烤肉的模样粗糙,属实难以下咽。 只是若不吃,惹恼了恩人可怎么办? 此处荒郊僻野,黑茫茫一片,不知距离滚落的山崖多远。南平才和野兽狭路相逢过,一个人是万万不敢走夜路的。若是阿朵来寻得不及时,她还得仰仗这少年送她回去。 公主正烦恼着,一低头,就瞥见自己掌上缠了布,疑道:“这是?” “你刚刚流血了。还疼不疼?” 应是少年见到了她手掌的划伤处,帮忙细心包扎过了。 “有点疼。”南平心念一动,顺势抬手示意自己行动不便,“我现下握不住,就不吃了。你自己用餐罢,不用顾忌我。” 若是在东齐,寻常人一眼便能瞧出这是个借口,彼此心照不宣的掀过这一章。 那少年点点头,应是被她说服了。 南平松了口气,看来这人还会是看几分眼色的。 正想着,她的眼前却蓦地闪过一个影子——措仑敏捷的挪到了她身旁,带着干冽的风。 他呼出的热气喷到了公主的鼻尖上,近得几乎要脸对脸。 “放肆!”南平哪见过这个阵仗,以为对方要轻薄她,骇得往后缩,惊声叫道。 而这一张嘴,瞬时叫人结结实实塞进一大口肉。 喷香的油脂充斥在唇齿间,烤肉没加盐巴,却越发显出肉质本身的鲜。诚然多少还带着些腥膻味,但不至于难以下咽。味道莫名熟悉,却想不起在哪里吃过。 措仑喂完这一口,退开一点距离,满是期待的望向她。 他赭石似的眸子亮晶晶的,毛皮翻袖擦过少女露在风中的脖颈,惹来一片酥痒。 原来少年全然没领会她的推诿,也并不打算羞辱她。单是真心实意的觉得,她不肯吃是由于手不方便,于是好心帮忙。 南平觉得面上“呼”的一股热流涌动,为方才的胡思乱想生出些愧意。 一口才吞下去,对方又固执的塞过来。她躲也躲不开,最后竟然被迫就着少年的手,吃了个九成饱。 “够了,够了。”眼见措仑还要再喂,南平不敢再绕圈子,连忙直截了当道,“当真饱了。” 她说得着急,整个人又裹在不合身的男式长袍里,蓬松毛领越发衬得一张俏脸楚楚可怜。 少年听言果然住手,怔怔看着她殷红的唇。 那嘴沾了些油光,媚意盎然。一开一合间,仿佛能把人的魂吸进去。 “怎么了?”南平注意到他的凝视,疑心自己脸上沾了灰,用腕子蹭了蹭。 措仑没吭声,扭过身去面向篝火。不知为何,却连耳朵尖都红了。 一时之间,湖边沉静的只剩下劈啪作响的柴火声与呼啸的山风。 “措仑,你还记得我跌落的地方么?”片刻后,南平耐不住试探道。 “嗯。”少年点头,“在湖东边,山上。那里风大,就带你下来了。” 公主听见这描述,觉得恐怕不是一点半点的路程,不禁发起愁来:“这可如何是好,阿朵还在等我呢……” 话还没说完,措仑已经接上:“我会送你回去。太阳出来,路好走之后。” 南平一听,这才松快下来。少年果真是个心善的,看来先前自己的怀疑是错怪他了。 “多谢你。”她灿然笑道,“等我回去之后……嗝。” 这打嗝的声音突然冒出来,大有惊天动地的架势,淹没了后面的“重重赏你”四个字。 ——她许久没进过这么油腻的吃食,这会儿心里一放松,压抑不住的胃里的气来,直往上翻。 打嗝声过于清脆,好像羊叫。 措仑惊奇的看了她一眼,捂着肚子放声笑起来,恨不得要把肠子笑断。 南平又羞又气,脸涨得通红,恨声道:“笑罢!再笑我就不理你了。” 少年竟当真停下来,抹了抹笑出来的泪星子,严肃的望向她:“不要不理我。” 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南平,然后吐出两个雪域字:“卓布。” 南平一时愣住。 而措仑生怕她不明白,用烧成炭的木枝在地上有模有样的勾勒出笔画,翻译给她听:“朋友。” 这话南平其实听得懂——她临行前学过。之所以沉默不语,是因为“朋友”二字,太过陌生了。 东齐之内,人人唤她殿下,人人见她下跪,人人言行之间多加小心。就连一起长大的阿朵,也不敢逾制半分。 哪里来的朋友呢? 想来想去,也只有七八岁时,得着的宝将军了。 宝将军是她从小养到大的狗,刚来时蓝眼睛才睁开,奶声奶气嘤嘤叫着。南平喜得跟宝贝一样,走哪儿都带着。 寻常人见了南平就下跪,只有宝将军昂首阔步,日日摇着尾巴跟在公主身旁,忠心耿耿。 只是宫里的事,不是忠心就够的。 一日宝将军随南平在花园玩,从角落里莫名蹿出只猫来。宝将军护主,将猫儿赶跑。 当天夜里,中宫传来消息,惊到却是皇后娘娘的爱猫。冤有头债有主,这桩官司自然算到了瑞妃的头上。 “你们不准动宝将军!”南平眼见着狗被宫人拖走,大泪小泪一齐掉,哭得肝肠寸断。 “今儿个不过是有人借着狗的由头,给储香宫个教训。”瑞妃淡声道,“也是给你上一课。” “它是我的朋友!它不能死!”南平要往前冲,被嬷嬷死死拦住。 “南平,你乃千金之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世间,没人配做你的朋友,懂么?” 那狗到底是被打的断了气。 临死前它睁眼望向南平,哀哀叫着,不明白她为什么不去救它。 …… “喂,卓布。” 一双略显粗粝的手在南平眼前挥着,把她的神思拉了回来。 南平把目光移向措仑。对方的眼神真挚而坦率,满是信任。 措仑不知道她的身份,单纯以为自己不过是个落难的异乡客。眼前这个萍水相逢的异族少年,拿她当个真心实意的伙伴。 等明日天亮,自己便会回到那规矩森严的地方了。所以南平即使纵容自己,也不过片刻而已。 许是月色太过温柔,回忆太过汹涌,南平最终开口:“你把手摊开罢。” 措仑一脸疑惑的照办。 隔着厚厚的布条,南平把自己的名字仔细写在了他的掌心:“我叫南平。” 少年灿烂的笑了,好像天上挂着的火热太阳。 “南平,南平。”他叫不够似的,一遍一遍唤她的名字,快活的要飞到天上去。 少女被感染的,嘴角也不自觉弯了起来,唤起朋友的名字:“措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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