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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时候就花光了,所以我再也不会遇见视我如珍宝的男人,或者我这个人本来就不适合婚姻,不适合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我早已腐烂的人生,因为爱是相互的,我没有办法想象要和一个根本不爱的男人绑定生活一辈子。 这对他不公平,对我也是。 我爸跟我说:如果要用悔婚来坏路家的颜面,那我还不如直接去死算了。 这世界上有什么事是比死更可怕的吗? 正是他的这句话,让我忽然有了叫板命运的勇气。 荻野。我现在要去做一件无法回头的事了。 谁也不能阻止我,包括你。 还记得 17 岁那年你带着我逃的第一次课吗?我们躲在一家奶茶店里,跟老板一起看了整整一下午的《终极一家》,你说你喜欢那首东城卫的《够爱》,尤其喜欢那句独白。 在写信这一刻我忽然也想起了那一句独白。 我想我要做的这件事,也是要证明,我为了你,存在的意义。 如果某一天你知道了真相,请不要责怪我的鲁莽,不要为我而悲伤,不要对此念念不忘。你只需要相信雨过天晴,就会有太阳。 而你要做的是活下去,站在阳光里。 曾经告诉我“不要费力讨每一个人喜欢”的人是你;曾经在追求者大张旗鼓用玫瑰花摆出爱心形状,带着围观者喊口号,企图用人海战术逼迫我说“我愿意”的时候救我于水火的人是你;曾经为我背负所有骂名,抵御所有伤害的人是你。 我的青春是一幅黑白的画卷,除了课题、考试,填满我空余时间的永远只有一个问题“如何收获大多数人的认可和喜欢”。 为这样黑白的青春涂上颜色的,也是你。 一切的一切,都是你。 我有什么理由心安理得地享受这一切却不作出回报呢? 对了,我还没有告诉你我的新名字。 我总想着,也许有一天你会看到,也许你看到的时候会骂我疯子。但我竟然因此而产生了无耻的快乐,就像做了一个小偷一样,为偷到心仪的东西而沾沾自喜。 那时候你说,你的名字本不该叫宋荻野,而是宋千寻。 因为你的妈妈去为你改名的时候,并不知道《千与千寻》的女主角荻野千寻的“荻野”只是姓氏,“千寻”才是名字,于是我有了这个可趁之机,我现在的名字叫路千寻。 荻野,这是我做过最快乐最大胆的一件事,是我梦寐以求的事,是别人不会理解其中奥秘的事。 以我之姓,冠你之名。 ??31.两端 如果贞洁是一个女性的命脉,是衡量一个女性未来人生是否能够丰满、快乐、被人珍视的准绳。 那宋荻野的人生早在八岁的时候就已经完蛋了。 但为了活下去,她需要保持十足的阿 Q 精神。 坚信何英是何英,宋荻野是宋荻野,在这两个名字之间划一条整齐而规范的“三八线”,就像她在课桌上和讨厌的男同桌“割席”时那样。 从此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所以这一段故事是属于八岁的何英的,她死在了一个晴空万里的日子。杀死她的人是血缘关系里“大伯”的角色。 彼时碧空如洗,似火的骄阳将房顶烧化,将树叶烧化,将水泥的路面烧化,命运用狰狞的手把所有被烧化的东西粘合成一团颜色诡异的浆糊,再用这团浆糊遮天蔽日。 小何英的左手掌心里捏着一只小小的青蛙。 那是罪恶开始前她所得到的报酬。 一场非等量交换的游戏,她的大伯用一只咕咕叫着的青蛙换取了她接下来的人生。 “现在你要陪我玩游戏了。” 他用手语比划。然后他拉着她的手,将她带到偏僻的河边,示意她躺在茂密的芦苇丛里。见她迟迟不动,他又贴心地脱下自己的衣服在芦苇丛中铺平,以保证她的身上不会沾到泥巴。 “躺上去。” 这句话他一连比划了三次,很急迫的样子。 小何英起先觉得很害怕,但真正躺在衣服上,又没有那么害怕了。 她可以仰头看着那一方蓝色的天空,看着流云像兔子、像绵羊、像飞机一样掠过,除了掌心紧紧攥着的那只小青蛙轻微的“咕咕”声,一切寂静如斯。高高的芦苇丛是天然的屏障,是一座小小的城池,谁也不知道她睡在这里。 一只蚂蚁爬到了她的脸上,痒酥酥的,她不知道大伯要跟她玩的是多么神秘的游戏,只知道大伯压上来,他的身形覆盖住了蓝色的天,紧接着是一种撕裂的疼。 当她意识到这并不是个好游戏的时候,她已经无法脱身了。 小何英的家里一共六口人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她自己,以及一个哑巴大伯,大名叫做何志远。 他很瘦,面部凹陷,身形佝偻,孤身居住在猪圈旁边的小茅屋里,每天的工作是喂养家里的两头大肥猪。他没有老婆更没有儿女,常常歪嘴叼着旱烟,将上衣掖在迷彩长裤里,穿着一双绿色的胶鞋,在村里四处溜达。看到年轻女人,就像块牛皮糖一样跟在人家身后,人家骂他,他也不走开,像听不懂一样。 如此,村里的女人都恐惧、厌弃他。 传言人少的时候,他会对着路过的女人没理由地脱裤子,偶尔也不脱,就把手放在裤裆里,不知道在做什么。 女人们骂他是“讨不到媳妇儿的哑巴流氓”。 家里人对此充耳不闻,偶尔人家骂得太难听了,就象征性呵斥大伯两句,再阴阳怪气地酸回去:“你跟一个神经病计较个什么玩意儿?咋地,他还能日了你不成?” 这句话小何英在奶奶和爷爷嘴里听得最多,她发现每次他们说这句话的时候样子都很神气,便自顾自的觉得这是句好话,可惜她只能听懂前面半句,不知道后面半句的意思。 她把这句话捡回去问妈妈,妈妈别过头去,岔开话题“你以后少跟你大伯接触,他不正常。” 不正常的意思大概就是大伯有神经病? 但好像他也不是完全的神经病吧,他也知道吃饭,睡觉,喂猪,比划手语。 为了能跟他正常交流,家里所有人都会使用简单的手语,除了妈妈。妈妈很奇怪,她不光自己不会,也不许小何英学,她总是对小何英千叮咛万嘱咐:少去猪圈、远离大伯、别学手语。 但问她为什么,她就只说:他不正常。 如果妈妈能早说何志远会偷看她上茅房,会偷走她晒在院子里的贴身衣物,会止不住地对着她露出猥琐的微笑,小何英也许就会多一份警戒心。 可惜那个年代的性教育太上不得台面了,谈性色变的态度,是滋养罪恶的温床。 小何英对手语有种天生的好奇,她觉得手语是一种秘密暗号,不用说话也能传达出自己的心思。于是她偷偷看,默默理解一手平伸,掌心向上,由外向里微微拉动是“给”;一手掌心向下,由外向内挥动是“来”;一手拇、食指微曲,指尖抵于颌下,头微微点动一下是“喜欢”。 偶尔妈妈不在,她就会偷偷和大伯比划手语。 小何英把这种小小的叛逆理解为“酷”。 这种“酷”的行为偷偷持续了两三年,直到大伯被迫与家人分居。 因为他惹上了村里头一个暴脾气男人的老婆,暴脾气男人找上门来,当着爷爷奶奶的面一拳把大伯打趴在地上,放出狠话:“再他妈乱脱裤子,老子扒你的皮!” 邻居们都跑来围观,而说不出话的大伯只能发出一连串含糊不清的呜咽,他贴着黄土地,身体扭来扭去,像一条奇怪的虫。 终于,实在受不住邻里白眼的爷爷奶奶只好在村委会的调和下,强行将大伯安置到了小溪尽头废弃许久的破砖屋里,叫他远离人群。 村委会奖励似的给大伯???发了两把长杆捕鱼网,让他没事沿着溪流捞捞漂浮在溪面上的大小垃圾,并向爷爷奶奶承诺,只要大伯干得好,他们每个月都给他发 300 块钱作为补助。 如此,日子和平了好一阵,小何英的手语也再无用武之处,直到那座横跨在溪流上的小木桥被拆除。 据说是县上拨款下来了,要给大家重新修更牢固的桥。 基础设施修缮是好事,但没了木桥,到溪流对面去就得绕路是坏事,更坏的是,要绕的那条路必会经过“哑巴流氓”的居所。 “哑巴流氓”声名远扬,住在溪流两头的女人都怨声载道,连带着小朋友们也对破砖屋避之不及,只有小何英还好,她相信这一切远没有那么可怕,况且,他们多少有层亲戚关系,有个成语叫什么来着血浓于水。 于是,人群中只有她在路过桥头破砖屋的时候从不会刻意加快速度,不会捂着脸,不会恶狠狠地吐唾沫。 到她被杀死的前一秒,她还天真地相信着她的大伯本质不坏,只是因为没几个人看得懂他的手语,他很孤独而已。 彼时,她正独自在放学回家的路上,快乐地玩着手工课上制作的纸青蛙。 用手指轻轻摁住纸青蛙的屁股再松开,纸青蛙便像是有了生命一样,“嗖”地跳出一段距离,小何英就这样一点一点的和纸青蛙一起前进着。 一双脏兮兮的绿胶鞋挡在了她的面前是大伯。他们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没见了,这次他看小何英的眼神格外热切。 “我带你去捉真正的青蛙。” 他这样比划。 如果小何英像其他女人和小孩一样,路过破砖屋就跑得飞快,如果小何英看不懂手语,如果小何英不那么贪玩...... 后来村里人虽然对所发生的事情感到愤怒,但也止不住要挑小何英的毛病。 她不是一个完美的受害人,她理所应当成为反面教材。和那只最终被握在掌心窒息而死的青蛙一样,流言蜚语也扼住了她的脖子。 狠狠地用力,直到当事者断气。 关于何英这个名字的记忆就戛然而止了。 相较之下,路莱的命就要好一些了。 2000 年 5 月 18 日,警方在 H 市与 S 市交界处破获了一起大型儿童拐卖案,抓获犯罪嫌疑人两名,解救被拐儿童共八人,被拐儿童年龄在二至六岁不等,其中五名男童和一名女童已经成功联系到原生家庭,剩下两名女童因暂未联系到家人,公安机关已将其安置到 H 市同间区孤儿院。 记忆由此展开。 方蕊是第一眼就相中那个小姑娘的。 小姑娘皮肤白皙,睫毛浓密,有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乍一看很像商店橱窗里的洋娃娃。但美中不足的是小姑娘似乎是个哑巴,带她过来的护工很惋惜: “这么漂亮的孩子,体检下来也没毛病,就是从来不张嘴说话,可能是不会说话,也可能是给人贩子吓的,多可惜啊。” 跟她同一批进孤儿院的女孩都已经被领养了,只有她,每次有人来看她,她都双唇紧闭,怯怯地站在护工旁边,用什么糖衣炮弹都不能撬开她的嘴巴。 于是,来的人就都知难而退了。 毕竟谁也不想领养一个缺陷如此明显的孩子,更何况是个女孩儿。 只有方蕊没退缩。 她早年做过一段时间特教老师,懂得一些手语,所以她通过几个简单的动作很快确定了眼前这个完全不懂手语的小姑娘应该不是先天哑巴。 只要不是先天的,就好了。 她把路谦和带到走廊上商量:“要不我们就领养她吧。” 路谦和别过头去看文化墙上贴满的儿童彩笔画,他双手环抱在胸前,脸上没什么特殊的表情。只淡淡应和道:“哦。” 其实方蕊知道,路谦和还是想领养个男孩儿,他一向喜欢男孩儿,身边的朋友也都生的儿子,来的路上他也说过:非要领养的话,还是尽量领个儿子吧。 可方蕊觉得,自己还是有机会生儿子的。 她患的多囊症,只是难孕,又不是不孕,这时候决定领养一个孩子,是为了暂且稳定住夫妻俩想要孩子的焦躁心绪。 毕竟要孩子这事儿光着急也没用,怕路谦和在外头搞出小三和私生子,朋友们都建议方蕊可以先领养一个孩子。所以不管路谦和对那个不开口的小姑娘态度到底如何,方蕊已经下定了决心,就是她了。 护工明了方蕊的心意后,脸上满是欣慰,帮着方蕊给孩子收拾行李时,忍不住夸她:“太太,你是个菩萨心肠,会有福报的。我在这儿工作十来年,心里门儿清得很,谁不想要个健康孩子呢?但话说回来,真正没有一点毛病的孩子,又怎么会留在我们这里?就拿那个小姑娘举例,来看她的人,一开始都满心欢喜,可逗她半天她也不张口后,立马就找理由走了……” 护工絮絮叨叨讲了很多,但方蕊就记住了两个字“福报”。 她的确需要一个福报。 方蕊轻轻牵起那个小姑娘的手,感觉到小手冰凉,就把它握进掌心里摩擦。 “乖乖,以后你就跟我们一起生活,好吗?”她问。 小姑娘还是不说话,呆呆地看着她,但方蕊不气也不恼,她嘴角带笑。 “我给你起了一个新名字,叫路莱,你喜欢吗?” 路莱,路来,希望有了她,这个家就有更光明的未来。这回面前的小姑娘似乎是听懂了,方蕊见她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一切果然进展得非常顺利。 回家的第三周,路莱张口叫了她和路谦和妈妈、爸爸,她开始像个正常的小姑娘一样,说想要妈妈陪着睡觉,想要爸爸给买小熊玩具,家也变得更像一个寻常而温馨的家。 回家的第十八个月,她老公路谦和在事业上得到了一位贵人提点,决定从国家扶持的农业项目入手,去到地广人稀的 F 城承包下一块山头来,从此,路谦和半生的事业开始萌芽。 回家的第十年,已经对生育指望不大的方蕊竟然怀孕了,尽管已经是高龄产妇,但她还是坚强地生下了一个健康的女儿。老来得子的路谦和喜出望外,亲自给女儿取名叫路心贝。 心尖上的宝贝。 路莱确实没有让方蕊失望。她来了,渐渐的什么都来了。 她像一颗散发微弱光芒的星辰,陪伴着路家走过了至暗的日子,现在,黎明到来,灼热的阳光照进生活里,万物皆暖。 而自来万物皆暖时,唯有星辰暗淡。 ??32.不要命的好处 2005 年的夏天,一档名为超级女声的综艺爆火,全国至此掀起了一股中性风狂潮,数以万计的女性受此影响减掉长发,大街小巷的商店也都在循环“想唱就唱,要唱得响亮”。 宋荻野也是在那一年自己用剪刀“咔嚓咔嚓”剪掉原本及肩的长发的。 原本以她的年龄,还远到不了追逐潮流的时候,但正因为这是时下社会的流行导向,所以没有人关心到宋荻野的精神状态是否健康。 连宋雨丽也以为女儿只是在模仿。 直到她发现女儿开始不再穿裙子和任何色彩鲜艳的衣服,她才猛地意识到,宋荻野变了。 当初,宋雨丽去为女儿改名字的时候,手里捏着的是女儿递给她的《千与千寻》DVD 影碟外壳包装。 “就改成个名字。” 她对工作人员指了指故事简介里“荻野千寻”四个字,这是女儿自己提出来的,宋雨丽没能力给女儿什么好的,这点要求她理应满足。 “四个字?”工作人员很疑惑,“哪有孩子取这么长的名字?宋荻野千寻?” 宋雨丽文化程度不高,也是从工作人员口中才听出来,原来第一个字念“迪”,她有些不好意思,于是连忙改口:“哦哦,我的意思是,就叫宋荻野吧。” 如此,一个阴差阳错的名字诞生了。 一个厌弃自己身上女性特质的宋荻野也随着名字一起诞生了。 宋荻野的青春期来得比同龄人更早,在那个噩梦一般的村庄里,她先人一步认识到了社会的暗面与生为女性的天生禁忌。当她以“宋荻野”这个名字获得重生后,便对自己的性别产生了后知后觉的憎恶感。 这个社会对女性的道德要求远比男性要高出太多。 如果她是男孩子就好了,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了。 甚至没有人会说:“这个男孩子是有多贪玩?为区区一只青蛙,就跟那个男人到了芦苇丛边。” 但生理注定无法改变,她只能在外形上下功夫。 剪掉头发、拒绝裙子、等她的胸部开始发育的时候,她甚至偷偷去内衣店买来束胸穿在里面,以保障自己还是“一马平川”。悲伤的是,她看着镜子里相比之前已经焕然一新的、像个男孩子一样的自己,却从未感到过快乐。 她只觉得空洞。 更悲伤的是,???这些痛苦她注定无法去跟宋雨丽坦白。 虽然离开村庄以后,她和宋雨丽回到了宋雨丽的娘家F 城,可宋雨丽并没有一点要支会宋家人的意思,只是带着宋荻野默默地在一个相对偏远的镇子里租了一套简陋的房子,至此,她们开始了仅有母女二人相依为命的生活。 城里生活不比村里容易,房租要缴,学费要缴,买房子的钱要存好,日常生活的开销也要准备到位。宋雨丽做收银员、送奶工、后厨墩子......这些工作虽然内容简单,但都挣不来几个钱,为此,她常常愁眉苦脸,彻夜难眠。 还好,F 城很快在政策的推动下进入了发展期。 为助力城市化,各地开始大兴土木,宋雨丽也凭着一股牛劲儿和早些年做农活练出的一身力气转去了建筑工地做小工。 虽然累是累些,但好在到手的钱确实肉眼可见的变多。 意识到必须尽快买到房子的宋雨丽不敢有松懈,她把自己活成了一个旋转不停的陀螺,白天转在尘土飞扬的工地上,晚上又找了个兼职保洁工作,转在灯红酒绿的夜场里。就这样还没算完,好不容易有点休息时间,她还要转在大街小巷的垃圾回收站,和其他提着塑料袋的阿婆们抢夺矿泉水瓶和废纸皮。 这一切宋荻野都看在眼里。 她知道宋雨丽依然穿着已经磨断一条肩带的内衣,知道宋雨丽双手已经爬满厚重的老茧,知道宋雨丽经常连衣服都来不及脱就累得睡倒在沙发上。 宋荻野只能报喜不报忧。 把被打落的牙齿吞进肚子里,营造出生活一片平和的假象。 宋荻野就读的初中名叫 F 城第三中学,属于当地最末流的公办院校,是每年本地职校生源的最得力供给方。学校里,比起努力学习的人,更多的是被束缚在九年义务教学里靠着睡觉和拉帮结派虚度光阴,祈祷下课铃声打响后,能骑着轰鸣的机车,与三五好友招摇过市的闲散青少年。 宋荻野一开始还属于前者,直到她作为靶子被瞄准。 那时候,宋荻野的话很少,她没有朋友,不爱出风头,只是个默默无闻的角色。但奇怪的是青春期时她的发育迅速至极,个头很快就超过了一大片同龄人,又因为她生得纤瘦,皮肤白净,穿着蓝白色校服、斜跨书包的样子很符合时下日式“少年感”审美,很多错把她当成“男生”的女同学会在走廊上偷偷望她,她们彼此耳语,悄悄讨论: “快看,冰山帅哥来了!” “喂喂,你们有没有人敢去找‘他’要 QQ 号码?” 这让很多刚刚开始发育,荷尔蒙蠢蠢欲动,正想要在女孩子面前“一展雄风”的男生很不痛快。他们成群结队,理所应当地用“遏制歪风邪气”的大道理,欺辱、打压所谓“不男不女”的宋荻野。 宋荻野最开始是不会打架的,被男生叫到停车场背后,一脚踹翻在地上时,她看着自己磕破的膝盖,只是诧异和不解。 “你们为什么......”还有“打我”两个字没出口,又是一记重拳敲在了她的背脊上,把没说出的话打回她的肚子里,转化为几声呜咽。 “你是不是变态啊!打扮成男人模样!” “成天不说话装什么酷呢,你以为你算老几?” “烂鱼臭虾。” 仇恨的言论像被风吹散的蒲公英,铺天盖地朝宋荻野涌来。原来沉默寡言也是错误,开始感到害怕的宋荻野撑着身子爬起来想要逃开,可没跑出两步又被男生们抓回来。 “道歉!”他们说。 宋荻野不说话,他们就用卷成棍状的英语书打她的脑袋。 “快道歉!”他们重复。直到宋荻野梗着脖子,用含糊不清的声音说出“对不起”后,他们才像解决了一件大事一样长舒一口气。 原来“替天行道”是这么快乐的事,他们放下狠话:“警告你,以后少装酷,不然见你一次打你一次!”然后,以胜利者的姿态大摇大摆地退场,商量着接下来要去哪里“炸场子”。 被打懵的宋荻野愣在原地好久都不知道动弹,有人远远地望了她一眼,又机敏地倒回来,指着她鼻子再次警告她:“别告诉任何人,不然你的下场只会更惨!” 他甚至学着电影里做出了抹脖子的动作。 宋荻野确实没敢跟宋雨丽说这件事。 她已经早早把自己的事情分成了两类“能跟妈妈说的”和“不能跟妈妈说的”,前者是考试考了好的成绩、受到老师表扬、学校发了奖状;后者便是她的苦难与挣扎。 挨打这件事的确属于后者。 宋荻野知道,宋雨丽每天在外已经足够劳累,况且这些年,她们“孤儿寡母”受过的欺凌也不少,宋雨丽也是打落牙齿往肚里吞,为了生存处处隐忍。宋荻野记得有一次,她清晨起来看到正在热早餐的宋雨丽脸上有个又深又红的巴掌印,追问不休才知道,昨夜宋雨丽在夜场打扫吧台时,因为不小心把客人还没喝完的酒收拾掉了,被喝大的人不分青红皂白甩了一个耳光。 “没事,跟醉鬼较什么劲呢?他自个儿都不清醒,”宋雨丽为此只是淡然地笑笑,她把煮好的面条放在宋荻野面前,“别想那么多,他还是赔偿了我 600 块钱的,你们不是正要缴新校服的费用嘛,等会儿我把钱给你。” 宋雨丽的生存法则就是隐忍。 忍常人所不能忍,受常人所不能受,是为大智也。 她向来是这样“乐观”生活的人。 老祖宗是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但老祖宗没说,吃“苦中苦”的人大概率一辈子也做不成“人上人”,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靠吃苦就翻身的。 学校比社会更残忍的地方是,它连那层所谓的“成年人体面”都不会存在。所有的隐忍都会变成懦弱,而懦弱又会招来下一次拳打脚踢,这是一个黑暗的死循环。 在那之后,宋荻野成了停车场背后的常客。 今天被老师骂了?那就抓她来打一顿;昨天跟爸妈吵架了?那就抓她来打一顿;学校里两股水火不容又不敢轻易开战的势力憋着一股火气?那就分别抓她来打一顿。 少年的恶是无知而无畏的,他们深信“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 弱者向更弱者挥刀,有什么问题吗?反正更弱者会选择隐忍。 宋荻野在这样的炼狱里被反复煎炸,终于迎来了无法避免的爆发。 那是一个艳阳高照的下午,放学的铃声打响,学生们欢快地骑着自行车,吹着口哨离校了,但停车场里仍然热闹,有人说,今天要把宋荻野裤子扒了,检查一下她到底是男是女。 扒裤子多好玩啊,特别是扒女孩儿的裤子。 慕名而来的人在停车场围成了一个不规则的圆形,圆形的中央是推着单车的宋荻野和当时年级上最负盛名的不良少年头头,外号叫“狗爷”。 “体面点,你自己脱,证明你的性别。”狗爷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颐气指使道,“不然我动手,场面就难看了。” 宋荻野还是不说话,她遇见这种事情的时候总是沉默,像一座人形雕像。 “听不见啊?” 狗爷有些不耐烦,他往地上啐了口唾沫,摩拳擦掌起来。 “看样子你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当他走过来把宋荻野推倒在地上,而围观的人群却爆发出不怀好意的欢呼时,宋荻野一个恍惚,仿佛回到了那个罪恶的芦苇丛里。 要脱下她裤子的人变成了大伯,围观的人变成了对她指指点点的村民。施暴者和围观者正一起将她送往万劫不复的炼狱里。 宋荻野觉得自己好像已经等这个时刻等了很久了,她被人打得多了,间接也锻炼出了一副耐打的身子和“见多识广”的好身手。她知道打人打哪里最疼,知道踹人踹哪里会让人立马站不起来。 现在该是“学以致用”的时候了。 在狗爷彻底碰到她的裤子前,宋荻野用拳头问候了他的鼻梁。 这件事后来在第三中学一度被传为“恐怖事件”,有幸围观过的人无一不面色惨白,他们说:“那个宋荻野像疯了一样,每一拳都照着‘狗爷’脸上打,她肯定是想杀人的!打得‘狗爷’彻底起不来之后,她还来追我们了!有几个跑得慢的也被她打得满脸是血,还好我跑得快......” 闹剧下,所谓的“狗爷”被打断了鼻梁骨,还落了三颗门牙,那几个被追上的围观者情况稍好一些,只是鼻青脸肿。 由于影响实在不好,校长不得不亲自出面安抚那些找上来的家长们,希望他们不要把事情闹大。 下午三点半,涉事学生与家长们黑压压地聚在校长办公室里,剑拔弩张的气氛,即使空调开到 26 度,豆大的汗珠还是爬满了校???长光亮的脑门。 受伤学生的家长在喋喋不休地要说法,要赔偿,要严处,打人学生的家长却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着:“肯定是有什么误会的,肯定是......” 办公室里吵得像早上八点的菜市场,任谁置身其中都心烦意乱。 忽然“罪魁祸首”宋荻野说话了,说得很慢,一字一顿: “是他们先动手的,他们要扒我的裤子。以前他们也欺负我,把我带到停车场背后,用木棍打我,用烟头烫我......”她一边说,一边掀起了衣袖,露出可怖的伤疤,“你们不信,就跟我去年级上问一问。” 年级上那几个早被吓破了胆的纸老虎三两下便把自己做过的恶事吐得明明白白,如此一来宋雨丽更是情绪崩溃,在校长室哭得惊天动地。 “是你们的孩子不做人!我姑娘要是再不反抗,她还能活吗!” “恐怖事件”在铁一般的事实下最终不了了之,毕竟真要论赔偿和严处,到底该严处谁还说不准,有几个本来是来讨说法的家长最后甚至跟宋雨丽道了歉。而宋荻野在这个过程中始终死死盯着狗爷的脸,她发现他已经完全不敢跟自己对视了。 原来坏人也会害怕。 这是宋荻野第一次体会到不要命的好处。 ??33.浪漫破坏者 学校里团伙作恶的人以纸老虎居多,哪有那么多两肋插刀。如果真的碰上不要命的,还是会立马就地散伙,各自逃命。 这是宋荻野在追打那些围观者时,最深的心得体会。 她在此次战役中一战成名了,自此没有人敢再惹她,甚至还有几个小喽啰私下偷偷问她:“我们以后能不能跟你混?” 虽然她对“混”完全不理解也不感兴趣,但她的凶猛至此一发不可收拾。 宋雨丽很担心女儿会误入歧途,好在女儿上高中之前,她每天连轴转的回报加上之前逃离前夫时所拿到的“补贴”已经足够支撑她做两件大事 1、买一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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