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有宝绽一个人,配戏的张雷,伴奏的邝爷、时阔亭,全都没带,谢老板不要酒,只是一壶茶两个杯,和宝绽对坐。 “唱得好,”他开门见山,“这些年我让老査到处去找好戏、找不落俗套的味道,大海捞针的,找着一个你!” 完全陌生的两个人,又不是喝大酒,实在热络不起来,宝绽又不是八面玲珑的性子,捏着杯不说话。 “别紧张,”谢总给他添茶,“你这地方不错,以后我常来。” 宝绽硬着头皮冲他笑:“谢谢老板。” 傻子都看出他局促了,谢总发笑:“你叫什么?” “姓宝,绽放的绽。” “宝……绽,”舌尖抵着齿龈,谢总说,“好名字,多大了?” 宝绽机械地答:“二十八。” 谢总发现他是真不会逢迎,没怪他,反而直截了当:“你戏好,人好,团也好,就是那经纪人不行,”提起小牛,他摇了摇头,“换了得了。” 宝绽瞪大了眼睛。 “多少钱?”谢总问。 “啊?”宝绽还懵着。 “经济约的违约金,”谢总晃了晃杯,瞧着那抹清透的汤色,“我把你买出来。” 我把你买出来,匡正也说过这话。 “那小子不懂戏,”谢总就事论事,“让他捏着,把你糟蹋了。” 第82章 匡正到戏楼底下,正要往小街里拐,一辆黑色宾利从里头开出来,两边同时减速,错车而过。 这附近经常有豪车,匡正没当回事,一进小街,见宝绽在楼门口站着,正要转身回去,他第一反应是按喇叭,又怕突然一响吓着他,放下窗户探出头:“宝绽!” 宝绽应声回身,在阑珊的夜色下看到他,愣了一下,反常地垂下眼睛。 “怎么下来这么早,”匡正打个轮儿,到他面前,“等我呢?” 宝绽瞄一眼路口,欲言又止的:“我上去收拾东西……你等我。” 匡正当然等他:“怎么了,戏没演好?” “不是,”是演的太好了,宝绽咕哝,“累。” 匡正看一眼周围,没什么人,从车窗里伸出手,握住他的腕子:“回家,哥哄你。” “我又不是小孩儿,”宝绽把手抽出来,“不用你哄。” 匡正有股痞劲儿:“我这不是正哄着嘛。” 宝绽露出了点笑模样:“……烦人。” 他转身进楼,边走,边回头看匡正,那是他的依靠、他的后盾,因为这个人,半小时前韩总提出要把他从小牛手里买出来,他本来是拒绝的。 “那小子不懂戏,”韩总说,“让他捏着,把你糟蹋了。” 宝绽听他那个冷漠的口气,摇了摇头:“没有小牛,也没有我们现在这杯茶。” 韩总放下杯,不解地看着他。 “我这个团叫如意洲,”宝绽屏着一口气,“有一百多年历史,可就在三个月前,我们还停水停电,连房租都交不起。” 韩总有些意外,他们第一次见面,这傻孩子不吹一吹自己的师承门派,倒把什么底细都交待了。 “这个楼,”宝绽瞧着眼前这间奢华的茶室,“不是我们的,是基金会借给我们的,我们除了几条嗓子,一无所有。” 他说这些话,丝毫没有叫苦叫屈博同情的意思,可听在爱戏的韩总耳朵里,却受不了,仿佛是因为他来迟了,才害宝绽遭这个罪。 “小牛不懂戏,也爱钱,”宝绽承认,“但如果不是他给我们拉演出,我们哪有戏唱,又上哪去认识你这样的大老板,说要把我们买出来?” 简单朴实的两句话,问得韩总哑口无言。 “人,”宝绽低声说,“不能忘恩负义。” 原来他是这样看这件事的,“宝老板,”韩总把茶具推开,不跟他玩虚的了,“我大你一轮,叫你一声小老弟,”稍顿,他说,“你太单纯了。” 宝绽挑起眉,就一张小桌,两个人咫尺之隔。 “你对人家讲情义,人家只对你讲生意,”韩总教给他,“你唱戏凭嗓子,我们听戏的出钱,他们经纪人在中间只搭个桥,但因为这条路子,他要从你身上刮一笔,这笔钱从哪来,从你的嗓子来,是你养活了他,你明不明白?” 宝绽明白。 “我把你买出来是付违约金的,三倍五倍,真金白银,他亏了吗?” 没有。 “你心里觉着欠他的,我替你补给他,”韩总斩钉截铁,不容宝绽拒绝,“把你买出来,也不是买给我,是还给你自己,让你从今往后有一个自由身。” 自由身……宝绽从没觉得不自由,他穷惯了,苦惯了,隐忍惯了,这世界对他来说步步是障碍,处处有藩篱,一纸经济约又算什么,归根到底,他从来不懂自由。 “不仅如此,”韩总想了想,“还得给你注资,前期……先投五百万,”他指着宝绽的胸口,“让你在这条街上有底气。” 五百万?宝绽瞠目结舌:“我……我们还不起!” “不用还,”韩总随性地摆摆手,有些财大气粗的意思,“只要你稳稳当当把戏唱好,在台底下给老大哥留一个座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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