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但那些人,她连名字都对不上。 信件中,她时常和余敏提起的,只有两个男孩。 一个阳光开朗,坦率真诚,和她有着相投的脾味,和诸多相近的爱好;总是带给她温暖和快乐。 另一个有些……特别。 苏曼总是不吝啬对他的赞美:说他聪明沉稳;说他才华横溢;说他抚摸钢琴键时有着最优雅华丽的手,说他在对事情抽丝剥茧时,有着最冷静的头脑和最缜密的逻辑…… 从她描述里,余敏感觉得到,她对他格外崇拜,同时又有些畏惧。 她像在描述一个偶像,一个幻影。 余敏很难通过夸张的只言片语,拼凑出他具体的形象。 直到十九岁那年,她亲眼见到他。 0003 初见 十九岁那年,余敏念大二。 暑假来C市旅游,正好赶上苏曼的生日Party。 偌大的苏家别墅挂满各种彩色气球,五颜六色的飘带从天花板顺着柱子垂到地上—— 余敏第一次见到如此盛大地party,忍不住四下张望,苏曼却悄悄把她拉到一旁,指着指着不远处的某个男孩给她看:“那就是……我跟你说过的……学长。” 空气中飘满食物和酒水的香甜,人们在晃动的射灯下尽情欢闹嬉笑。 余敏顺着苏曼目光望去,只见一个挺拔男孩站在靠窗地位置。 眉眼深邃,挺鼻、薄唇,下颌线清晰利落——英俊归英俊,却透着那么几丝“生人勿进”的气息。。 “蒋承泽。”苏曼重复他的名字,又道,“他不说话的时候看上去是有点……不太好相处。但你若真的和他接触了,会发现他不是那样的。” 是吗? 余敏在心里反问。 有些喘不过气的喧闹空间里,她举起酒杯喝了一口。 借青柠的酸和冰块的冷冽,展开回忆,将苏曼信件里描述一一和眼前的身影结合。 怎么都没能拼凑一个鲜明,逻辑自洽的完整形象—— 反倒是一场牌局,让她对他有了基本的了解。 牌局是在聚会过半后,不知谁提出的。 Party上的人走了大半,剩下八九个,刚好凑一桌德州扑克。 余敏不玩德州扑克,但年少闲来无事时,翻过父亲书柜里的《德州扑克高阶策略实战笔记》,知道规则,也知道这个游戏的本质并非运气,而是概率计算,心理的博弈。 “我不会,我先看你们玩。”她退到一旁做观战的角色。 苏曼没勉强,牌局很快开始。 苏曼玩牌和她本人一样直率,第一轮便早早盖了牌,生怕人不知道她手里牌烂。 要是余敏,在前面两人大小盲注的情况下,怎么都得扔些筹码进去,探探路——但她没有。 苏曼旁边的玩家比她好一点,但也只好一点。 会一些分析,但喜怒全在脸上。 余敏看了两圈,就能根据她拿牌的表情和微动作,猜到她手中牌的大概等级。 意外的是,牌桌上都是差不多玩家。 要么策略偏紧,根据其下注便能推测底牌大小,一点经不起诈。 要么人菜瘾大,什么烂牌都敢堵上运气。 稍微会玩一些的,也只是停留在炸金花的层面,会推测各家底牌大小,但后面如何跟注,加注,计算赔率……就完全不会了。 几圈看下来,余敏发现厉害的只有一个蒋承泽。 他不管拿什么牌,脸上都一个表情, 让人永远猜不到他底牌好坏。 但他却能观察出其他人的底牌如何,也懂策略。 哪怕拿着一手不算理想的牌,他只要看准了,就敢稳稳地加注,不会露出心虚,也不虚张声势、言语挑衅。 没多久,桌面上大半的的筹码都堆到了他的面前。 “咦,你还说你不会玩?” 最惨淡的苏曼讶异地凑到蒋承泽跟前,反复清淡他桌上的那一摞摞筹码,“连着几局了,运气运这么硬?” 那一刻,余敏忽然有一种感觉——或许,苏曼和蒋承泽并不适合。 蒋承泽的心思太深了,单纯如苏曼——如果他想骗她,也许只要勾勾手指头就能办到。 “我可以来玩两局吗?”余敏最终挨着苏曼坐了下来。 任何与运气相关的游戏对新人无非两种结果,要么运气极佳,要么开局不利。 那天,余敏是前者,第一局就拿到了一个顺子。 蒋承泽坐庄,大小盲注后,余敏第一个说话,不动声色地推了三分之一的筹码入桌面。 她是新人,后面的几个玩家见状,都打起精神陪她玩,连谨慎选手也在短暂的犹豫后选择了加注。 “下注吧,下注吧。” 轮到蒋承泽,大家连声催促。 他却只看了一眼牌:“Fold。” 弃牌了。 是自己哪里漏出破绽了吗? 第一局结束,余敏收桌上筹码时,忍不住反思。 她确信自己的表情并没有出卖她,不然一旁的谨慎选手,不会加注。 蒋承泽又是如何判断的。 他的公开牌明明不错—— 余敏想不明白。 只能把这归于他对新手的一种礼让。 接下来几局,众人各有胜有负。 但胜也好,负也好,每次开牌,情况和余敏推算的算的大体是相同的。 她桌前地筹码渐渐越堆越多,渐渐有了赶上蒋承泽的势头。 蒋承泽还是同样的表情, 余敏不时抬头瞄他—— 试图从他那双波澜不惊地深棕眼睛中去检视另一个他——苏曼描述的他。 他做事的风格,他的习惯与偏好,他看待事物地方式和态度…… 防失联速加📌薇信: [ji0][70][1][i] 自从他出现后,他就成了苏曼心中的偶像、男神。 她想知道他是否担得起那样的敬仰和爱慕。 她想知道苏曼对他的赞美是否过誉。 她还想知道,他的气定神闲是不是只只在胜券在握的时候,输急了会不会也风度全无。 ………… 在人的情感里,对一个人产生兴趣和好奇其实是很危险的,那很容易发展成某些更深层次的东西。 只是那时余敏并不知道。 三张彩虹面的公牌,余敏面无表情地从眼前山一样的筹码中推出一摞入池。在蒋承泽的紧跟中,全部推出:“All in。” 旁边苏曼看得倒抽一口冷气—— 其他人也跟着紧张。 蒋承泽丝毫不慌,也将筹码全部推出。 牵扯出的一切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掀起层层涟漪。 众人纷纷侧头。 余敏将两张牌捏在手里,盖上道:“是我输了。” “诈唬?不是吧?” 局势已经明朗,大家议论纷纷。 最近的两个围观群众同时张大了嘴巴,没想到她居然玩诈的。 余敏没解释。 她的底牌一张黑桃8一张红桃10,最初的两个8一个Q,本来三条已经稳了—— 在蒋承泽仍未盖牌的情况下,她选择了赌一把;转牌又是一张Q,拿了full house,赢面更大。 可这一轮喊注,蒋承泽仍未盖牌。 而最后的事实证明,他的运气更胜她一筹, 也换到了full house,比她更大。 所以她输了。 不管当时余敏如何虚张声势。 蒋承泽一点没有被她唬到,只是根据赢面的概率,理智地选择最合适的策略。 他的段位比她高。 现在回想起来;余敏只觉她和蒋承泽的婚姻就像那把All in。 不同的是。 她没办法退出已入的牌局,也无法撤销离手的赌注。 0004 宴会 当余敏第二天早上醒来时,床单的温度是冷的。 她进餐厅的时候,蒋承泽已经离开,他位置上的餐盘也已撤干净。 阿姨见她下楼,擦了擦手,端出给她准备的早餐,还有一大碗褐色的汤汁。 熟地黄、桃仁、何首乌、当归和芍药…… 助孕的中药材一股脑和乌鸡一起炖成汤,没人在意口味,只在意效果。 大清早看到这样的鸡汤,任谁都会被影响食欲。 但余敏确实年纪不小了。 蒋承泽今年二十八,她也二十有七;离女人最佳生育年纪上限没剩两年。 蒋家父母嘴上没说,但心里没一天不盼着抱孙子。 在子嗣问题上,大家族并不会更开明,通常只会更封建。 余敏很清楚;她不仅要生,恐怕还得一直生出儿子—— 蒋家二老才会满意。 余敏将匙子搅入鸡汤里。 厅外传来些许响动,好一阵后,管家上前道:“瑜伽老师已经来了,我安排她去健身房等候了。” “下午林家那边举办宴会。您的茶艺课是提前还是推掉?”管家又问。 余敏吞下口中的汤,擦了擦嘴:“让她提前来吧。” 与普罗大众设想的豪门太太悠闲惬意的生活不太一样,余敏其实挺忙碌。 各种补习课程;各种下午茶沙龙、慈善晚宴、画廊开幕式、拍卖活动…… 有钱人喜欢举办各种各样的社交活动,扩大人脉圈子,交流商业信息。 余敏作为蒋承泽的妻子,不管喜不喜欢都得学会应付以上的场合,并努力帮蒋承泽维系好各种关系。 下午,余敏如约来到林家。 和蒋家一样,林家在C市也拥有悠久的历史,举足轻重的经济地位。 余敏随着佣人的指引进到其间。 远远看见古典而恢弘的主楼,周围是精心照料的花园和碎石路。 每一棵树枝,每一寸屋顶,每一扇门窗都透露着其财富和威望—— 食物的气味随着微风飘散在空气里,十几个穿着优雅制服的男女匆忙地穿梭花园间,佩着鲜花,托着热菜。 年轻和年长的男女群体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闲聊、说笑。 关于他们的享乐、孩子和生意……甚至关于一些关于其他家族企业集团的丑闻或流言蜚语。 比如谁在和谁发生不正当关系,谁搞大了女佣的肚子,谁引发了洗钱骗局等等。 余敏刚嫁给蒋承泽那会儿,也曾是八卦的中心。 因为她并非来自上流圈层。 因为她和蒋承泽的婚姻并不建立在商业利益之上。 人们纷纷在背地里暗自猜测,她是不是使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 毕竟以蒋承泽的的样貌和能力。 抛却家世,也是令人歆羡的结婚对象。 无数太太小姐因为这桩婚姻伤心。 到现在对余敏都怀抱着一种毫不掩饰的嫉妒和敌意。 “看到她穿的那条裙子吗?” “款式也太老了吧。” “都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款式了,虽说是经典款……可她也没有那气场啊。” “是啊,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 “可能也不是自信,就是单纯没有那个审美;品位嘛,也不是人人都有的。” ………… 余敏刚入场,果不其然,听到了议论自己的声音。 不远处,两个女士正交头接耳,挤眉弄眼。 余敏顿住脚步。 不知怎么的就想到了动物园的猴子。 有人说,人本质其实就是教化过后的猴子。 平日里再怎么谨慎、乖觉;依旧掩不住骨子里善妒、冲动和聒噪。 领福利📌威: ji07*01i 一旦有机会,就止不住地呲牙咧嘴—— 冒昧又莽撞。 余敏从前不觉得,这一刻却深以为然。 她听着两人自许“中肯”的编排,脸上至始至终挂着浅笑。 旁边却有人听不下去了,先一步出声:“看来是我眼光不太好。” 余敏侧头。 只见蒋承泽不知何时站到她旁边,手扣在她腰间,故意用洪亮的声音开口。 刚才正议论的两人闻声侧头,对上蒋承泽地视线,心虚地一颤,又看向余敏,极力装出一副无事发生的样子。 蒋承宇见状,扣在余敏腰上的手稍稍用力,将她往前带了两步站到两人面前:“我的审美果然太土了些,这方面或许我该跟张总学习一下。” 他侧头看向余敏,仿佛在同她说话,声音却大得周围的人都能听到,转头又看向刚才正嚼舌根的蓝裙子女人:“张太太这件衣服就是张总挑的吧?” 多损啊。 周围人纷纷看过来,脸上露出想笑又拼命憋笑的表情。 那位穿蓝裙子的张太太,她的老公前几天才被拍到婚内出轨,包养小情人的照片——哪里会有时间给家里正主挑衣服? 被点名的“张太太”面上一僵,脸色当即变得十分难看。 偏偏是她自己先在背后议论人,又碍着蒋承泽的面子,不好发作,只能冷声道:“我还有点事,失陪了。” 她旁边的白裙子颔颔首,跟着也要离开。 却被蒋承泽叫住:“洪小姐,听闻你的设计最近陷入抄袭风波,没事了吧?” 语气是关切。 目光却泛着冷意,仿佛在反问,一个只会抄袭他人设计的人,也有审美? 白裙子女人气得咬牙,却也只能梗着脖子挤出一句:“不劳费心,已经交给律师处理。” 两人一前一后灰溜溜的离席。 蒋承泽见人走远,这才放开虚扶在余敏腰上的手,“他们刚才谈论得那么大声,你没听到?” 裙主唯一id📌VX🔰: [ji][070][1i] “听到了。” 可被狗咬了一口,难道要反过去咬狗一口吗? 一嘴毛岂不恶心得慌? 余敏:“嘴长在他们身上。” “如果你想,你有的是办法让他们住嘴。” 蒋承泽,“不是吗?” 他忽然侧头看她,面上是一贯的寡淡,眼底却隐隐透出一种嘲讽。 像极了多年前他躺在病床上和他对视的情形。 余敏哑然。 那一刻时间似乎变慢了,一秒就是一年。 六年的岁月如尘埃般抖去,她的记忆一瞬间从现在回到了二十二岁那年的秋天。 0005 东道 二十一岁那年,余敏毕业,签了国内发展数一数二的电商平台的数据运营岗。 岗位在C市,余敏经过三轮面试拿了offer。 六月底,学校毕业典礼结束,七月余敏便收拾好东西只身来到C市。 那一年苏曼也毕业回到C市。 因为爸妈离婚,她把家里一套空房子打扫了出来,自己住外面,得知余敏过来,连忙邀请余敏搬去和她一起住。 “你的男朋友呢?没有邀请你和他同居?”到苏曼住处的当晚,余敏问她。 “别取笑我了。”苏曼瘪嘴,“其实我正为这事儿头疼呢。” 青春期后,苏曼懵懵懂懂明白了什么是爱情,却一直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爱不具有排他性。 徐航阳光开朗,直率坦诚,与她有默契,有聊不完的话题,她在一起总是格外自在、格外开心。 蒋承泽稳重内敛,一直是他的偶像,能和他一点点拉进距离,她也很欣喜,哪怕在他面前,她并不能毫无负担地做她自己,她依旧享受那种甜蜜的羞涩。 徘徊在两人间,苏曼觉得自己两个都喜欢。 一直犹豫、摇摆,不知怎么选择。 毕业之前,三个人分别在两个国家,三个城市,一直相安无事。苏曼对于两边的明示暗示,直言不想异地恋,两边都没勉强—— 直到苏曼毕业,大家全都聚在C市,事情就开始变得棘手。 三人中最年长的是蒋承泽。 他大苏曼一岁,却高她两届,苏曼毕业时,他已经研究生毕业,进了家族企业工作一年了。 二十二三的年纪,虽不算大,但作为蒋家的长子嫡孙,蒋家人一直盼着他早日成家——隔三差五便给他介绍相亲对象。 扰得蒋承泽头疼不已。 徐航比蒋承泽小一点,和苏曼同岁,那年也有二十一。 正是精力旺盛的时候;异地一结束,便迫不及待地表示想要和苏曼确立恋爱关系。 苏曼无法做决定,到底要和谁在一起。 她和余敏倾吐她甜蜜的烦恼,当晚一个不小心喝醉了,半夜里分别给两人发消息;约他们第二天一起过周末。 毫无悬念的,两个男人都答应了。 “敏敏……我好像干了件蠢事……怎么办?” 第二天醒来,苏曼惊悚地看着两人的回复内容,第一时间叫醒了身边的余敏。 余敏睡眼惺忪地接过她手机,粗略浏览了下聊天对话: “也许,你真该做选择了。” “可我不知道要怎么选。”苏曼却纠结地皱眉,“我好怕选错……我真觉得他们都挺好的,我选不出来,敏敏,我是不是好花心?” 余敏不知该说什么。 “不然装个病吧,就说你昨天喝多了,头疼,今天不能出门。” 她认真的想了想。 苏曼却摇头。 在她和她商量地时候,她就想到了装病。 消息发过去,两人很快便回复了,都说要来看她。 “怎么办啊……徐航说他马上就出门,蒋承泽也说一会儿过来……”苏曼欲哭无泪地望着短信,“要是他们一会儿在门口撞见,我要怎么解释啊?” “……”余敏也不会处理这种情况。 苏曼皱着眉,许久:“敏敏,你帮我个忙吧。” “怎么帮?” “帮我支开徐航。” 苏曼的计划很简单。 装病,说自己不舒服,但还没到需要人照顾的地步。 徐航一会儿要是来了,她便推出余敏,告诉徐航,余敏第一次来C市内,过两天就要走了,她却不舒服没办法尽地主之谊——趁机提议让他带她四处逛逛。 两年前苏曼来C市时,徐航正好不在,没见过苏曼。比起蒋承泽,他更容易糊弄,支开他相对更容易。 苏曼看着余敏。 水汪汪的大眼满是恳求。 理智上,余敏知道苏曼的主意的不妥,她的拖延是对三个人的不负责任。 可感情上,她其实有些理解苏曼。 她一直是小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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