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不像林嘉青,有属于自己的事业,她不想沦为单纯的背景板,于是拒绝了。 却不知短短半个月,杂志已经装订了出来。 展开的杂志里,蒋承泽穿着熨帖的黑色西装,气定神闲地看向镜头——足足占据半页。 另外一页半是对他简单的介绍,以及专访问答。 其中,还有一张缩小的照片,里面的蒋承泽穿着黑色T恤和运动裤,站在马路的绿化带旁,一改他严肃且冷漠的形象, 笑得格外灿烂。 照片年代久远,画质明显不如现代照片,色彩失真且像素低,即便印成缩小的照片,依旧有些模糊。 毫无疑问,那是蒋承泽年轻时候的照片。 具体是多少年前,余敏也不确定。 她蹲下身,循着问题一个个看去,终于找到了线索。 记者:我们在网上找到这张照片,据说是你学生时期参加马拉松之后被记者抓拍到的,我们对比你社交的账号,和其他流传网络上照片,再没有找到这么灿烂的笑容,我想问,当时是有什么特别开心的事吗? 蒋承泽:没有什么特别开心的,如果一定要说,大概是替朋友高兴吧。 记者:是朋友拿了冠军? 蒋承泽:没有,我只是没想到她能坚持跑完全程。 记者:哦……朋友啊,听你这么描述似乎是异性,是……关系很不一般的朋友? 蒋承泽: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已经结婚了,对方也已经结婚了,我建议你把这个问题删掉。 镜头的闪光冲淡了背景,蒋承泽的笑容确是那样的鲜明。 是什么人能让他露出那样的笑容? 又是什么人能够让他在多年后谈起,依旧露出温柔的表情,引起记者八卦的猜测? 余敏捂唇,拼命压抑心头呼之欲出的答案。 视线却不期地,撞进另一段蒋承泽,对婚姻的看法的问答里。 “结婚,一段婚姻关系,的确是要彼此忍让,因此,找一个适合的合作伙伴比找一个爱的人要来得实际。” 散乱的信纸就堆放在脚边,但看不看已经不重要了—— 他们的婚约不过是一纸明码标价的买卖。 一种沮丧到近乎绝望的情绪汹涌奔来,几乎将余敏淹没。 她摇晃着起身,整个脑袋嗡嗡作响,心脏却似乎被人拽住一般,紧得喘不过气来。 她需要空气,她必须离开这里。 她艰难地站起身来,跌跌撞撞地朝书房外走去。 整个走廊空无一人。 她扶着墙壁,一点点往开阔地方而去。 当颤抖的手贴上冰冷的栏杆时,胃里又忽地泛起翻滚的恶心。 余敏下意识地弯腰,捂住嘴巴就是一阵干咳,却忘了自己正在楼梯边上—— 她一个踩空。 脚下便扭曲成模糊一片。 天旋地转间,身体传来迟钝的闷痛。 她低头,只见红色的,血一样的粘稠液体,正从自己双腿间汩汩泌出。 0034 心死 鲜血是从下体涌出的,疼痛主要来自腹部—— 余敏失神地看着那红色。 是肚中的新生命么? 大约十天前,她便发现月经推迟了。 她想做个检查,但又怕只是单纯内分泌紊乱。 毕竟从前也有过那样空欢喜。 她想再等一段时间,谁知,等到了这样的意外—— “有人吗?”从后怕的猜测中回神,余敏忽地有些慌张,撑起身艰难地呼救。 “打电话给秦医生。”管家闻声而来,蹲身就去扶地上的余敏。 “医……院。” 余敏弓着身体,本能地蜷缩着,用手臂护住小腹,有气无力地开口。 管家低头,看到她裙子下渗出的猩红一片,倒吸了口气, “备车,快!备车去医院!” 黑色的轿车在街道飞快地疾驰。 两旁的树木建筑都成了模糊的绿影,路灯也拉出长长的灯带。 晚上的街道没有白日的车水马龙,医院很快就到了。 挂号、交钱、送诊…… 余敏撑着浮浮沉沉的意识,隐约听到医生低声说着什么“妊娠六周”、“清宫”;她用力抓紧了医生的手,想说什么,却最终没撑过药力的作用,昏昏然睡了过去。 昏沈、气闷、肿胀。 余敏一片浑沌之中竭力睁开眼时,意识还有些模糊,仿佛处于午睡后似醒非醒的昏沉,视线过了很久才聚焦。 墙壁上的电子钟刚刚跳转到凌晨三点,天色还是黑的,窗帘透过的不知是月亮的清辉还是路灯的光亮。 腹部隐约的疼痛和下体的黏腻感让她有预感,已经失去某些东西。 她不甘心地伸手摸向腹部—— 打着点滴的手牵动着点滴绳,带起瓶子一阵晃动,轻微的动静中,趴在病床边的人直起身来: “醒了?感觉还好吗?” “要不要喝点水?”他又问,起身就要去倒水。 余敏拉住他的手,虚弱地开口:“孩子是不是没有了?” 床边高大的身躯顿时僵住,回头看着她,嘴唇几次张开,又合上,颤抖着始终没能抖出一个字。 窗外隐约的光线,照出他锐利的下颌线和锋利的颧骨,在他低垂的眉眼间投下一片浓影。 从前商场上,面对再强大的对手挑衅,再无理的股东的责难都能淡定应对的蒋承泽,如今却仿佛经历着千万万难一般。 他脚步往前,又退后两步。 最终在余敏病床前蹲下身,紧紧握着她的手。 良久,好像,从用砂石磨砺出一般的沙哑嗓音开口道:“孩子,我们以后还会有的。” “你的身体没有大碍,修养几天就可以出院了,你什么都别多想。”他将滑落的热水袋重新放在她的手下,抓着她的手,试图用自己的温度去温暖她。 余敏侧头,目光从抓在自己手掌上的双手,缓缓上移至蒋承泽的脸。 在他复杂的,愧疚的目光中—— 麻药的余效再次上来, 她无力地闭眼,再次陷入昏睡当中。 似乎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余敏跋涉风雪,披荆斩棘;追着一个影子不停的赶路—— 她不知目的地为何处,只知道奋力追赶。 前方的背影靠近又远离,从没等她真正地赶上,也从没试图停下脚步。 她执着地追赶者,直到陷入一片泥沼之中。 她拼命地挣扎,却像困在蛛丝缠绕的网里,越陷越深—— 黑色的背影逐渐消失于暗淡的暮色中,离她越来越远。 任她怎么呼喊,求救;对方都视若无睹, 她挣不脱泥泞的沼泽,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子不住往下沉落。 她很难过,好像她不配追上她想要的东西。 又很委屈,明明她并没有做错什么—— 她开始流泪。 那些压抑许久的情绪,争先恐后地涌出来的,又酸胀、又苦涩。 泪水滑过她脸颊。 黑暗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轻柔地抚过她的脸颊,温柔地擦去她的泪水。 她顿时哭得更凶了。 仿佛要把所有委屈和不甘都哭出来,她不住掉泪。 一阶段的眼泪哭干了,但只要一回想,下一阶段的酸涩又涌上来。 她就这么无声却又汹涌地放任自己感情外泄。 从日出到日落。 当夕阳已经跌入世界尽头,徒留一片破碎的霞光,她的泪水再也流不出来—— 她的心也跟着空空的,再没有一点情绪。 余敏浑身疲惫地醒来,病房里同样是日暮。 窗户开了半扇,夕阳从窗外照进来,将雪白的墙壁染得昏黄,墙壁上的电子钟“嗒嗒”的走着,床头的百合在傍晚的微风下吐着浓郁的香息。 一切,宁静得恍如隔世。 “你醒啦?”林嘉青的声音冷不丁地响起。 余敏刚撑着病床试图坐起身来,病房门已经被推开,林嘉青放下手里的热水壶,“你躺着,我来——” 她小跑着到她病床前,扶着她重新躺好,又将病床一点点摇起来。 “你什么时候来的?”余敏靠在床头问。 “来了有一阵了,下午蒋承宇跟我说,我就马上过来了。” “承宇也知道了?” “……大家都知道了。” 林嘉青摇好病床,将水壶重新拿过来,到了杯水递给余敏。 蒸汽熏上来,余敏眼睛微微发疼。 “你还好吗?”林嘉青小心地问。 “没事。”余敏紧了紧手中杯子,虚弱地挤出的笑容,刚想说点什么,忽听外面传来一阵急促地脚步声,伴随这蒋妈妈的掩不住的责怪:“怎么会就小产了呢?自己怀孕了都不知道?那么不注意——” 然后,另一道有力的声音喝住了她:“妈!” 余敏侧头,是同行的蒋承泽,他忽然顿住脚步,脸色铁青、目光森寒——是她从未见过的骇人神色。 梦中的背影一下子和眼前的人重合。 梦里一直看不清的脸瞬间变得鲜活—— 余敏出神地望着。 微疼的眼睛提醒着她昨夜落泪有多汹涌,那些酸涩的情绪却再找不到痕迹。 余敏于是转头,将注意力重新放到地上的夕阳上,木然地看着那倾斜光条沿着地板上一寸寸往后缩。 后面的几天,余敏都在睡觉。 早也睡,晚也睡。 病人无需应酬,病人被允许有情绪—— 不需要迎合任何人,包括蒋承泽。 好几次,他坐在她病床前,试图找些新鲜的趣事说给她听,她都背对他,一副送客的姿势。 蒋承泽只好默默放下餐盒和水果,在换上鲜花后,安静地带上房门。 出院是一周后的事。 余敏在医院医生和家庭医生的双重要求下,做了一系列的检查,确定没有任何大碍后,又被叮嘱了一大堆注意事项才得以离开。 回到别墅,刚一开门,就有人精神饱满地向她问好。 “恭喜出院——” 充足的暖气扑面而来,余敏站在门口,看着一反常态的灯火通明的客厅,以及客厅里一排的佣人,一时有些怔愣。 蒋承泽一向不喜欢家里太多人,家里一向只有节日需要应酬,才会临时增加佣人;而且非必要时候,佣人忙完自己工作,一般都在房间里待命。 很少这么大阵仗—— “这是做什么?还没那么快到元旦吧?”余敏疑惑地转向管家。 “蒋先生要求的,说房子太大了,要多添些人才好。” “……”余敏,“开饭吧。” “额……您要饿了的话,厨房有点心和炖汤。”管家咳了咳,“晚饭得再等等,蒋先生说今天回来吃。” 傍晚六点半,蒋承泽准时回来了。 司机和他一起从电梯出来,把手里的电脑包和文件交给佣人拿上楼,蒋承泽和平日一样,一身笔挺的深黑西装,只不过,手里还捧了一束鲜花。 一束红玫瑰。 有人说,收到鲜花的难得在于,送你花的人从挑选鲜花,捧着花束一路向你奔赴而来的路程上,他抱着鲜花,脑子里想的都是你。 余敏不是没有收到过蒋承泽的鲜花,但从来都是假他人之手的,千篇一律的卡片和包装纸样,一看便是他总裁办的手笔。 这是第一次,他亲手捧着鲜花。 “下班路过花店,看到这花开得娇艳就顺手买了。”蒋承泽,“上次嘉青带去病房的玫瑰,你好像挺喜欢的。” 红玫瑰的香味在暖气充足的客厅里浓郁地散发开来。 蒋承泽伸手,将花递到余敏跟前。 大红色的玫瑰是那么鲜红、蓬勃、和冬日的冰冷形成鲜明反差,仿佛一团跃动烈火。 可她的心早已和梦里的夕阳一起,熄灭成冷冷的烟尘。 余敏愣愣看着那花,良久,侧头看了一眼旁边的管家:“拿去插上吧。” 不顾蒋承泽微僵的神色,径直绕到餐桌前:“开饭。” ———— 这章不怎么虐蒋,下章余敏提离婚,火葬场才正式拉开序幕哈。 0035 离婚 晚饭很丰盛:乳鸽参汤、牛肚菌煲鸡、山药烧海参……放眼整桌菜色,都是医生叮嘱的高蛋白,补气血的清淡饮食。 余敏拉开凳子,面无表情地落座、吃饭。 楠木筷子在骨瓷盘上发出细微的响声,她圈着婚戒的细长手指流畅地动作着;自落座后便不发一言,沉默且专注地对付桌上的食物。 蒋承泽坐在对面:“下次你要是饿了就自己先吃,我只是说回来吃,你不用非得等我。” 余敏头也没抬:“也不是我要等的。” 一旁待命的管家忍不住微微垂了垂头。 男主人忽然说回来吃饭,他们怎么敢怠慢,当然掐着时间,尽量让食物在出锅后便端出来。 余敏让开饭时,米才刚下…… 再说了,从前只要蒋承泽回来吃,不管多晚,余敏都是等他的—— 他怎么会知道:蒋承泽反常地顾家了,两个人的关系却似乎比从前更僵化了。 也是好心办错事了。 余敏这话呛得蒋承泽有些尴尬。 他缓了一会儿,才又重新换了个话题:“过两天就是冬至了。” 余敏:“嗯。” “今年嘉青也回来了,家宴上应该会热闹些。” 都说“冬至大如年,人间小团圆”,要是平常,余敏早附和着,建议起冬至的家庭活动了。 但现在,她只是敷衍地应了一句:“也许吧。” 便没了下文。 后面的用餐时间,无论蒋承泽试图提起什么话题,余敏都一副兴趣缺缺的样子。 两人沉默地对坐着;管家静静地站在旁边等待吩咐。 整个别墅异常安静,只阿姨来回盛饭、盛饭的脚步声和摆放餐盘的声音。 从饭桌下来,余敏沉默地去了二楼。 很快,淋浴间传来哗哗的水声。 “洗澡吗?再等一会儿吧?你刚吃了饭——”蒋承泽试图阻止。 里面无人回应。 蒋承泽推门,这才发现门上了锁。 浴室的水声过了很久才停。 余敏顶着湿漉漉的头发从里面出来;坐到梳妆台前,从柜子里取出电吹风,细细地吹头发—— 住院不过一周,她整个人似乎清减了许多。 当她把头发全部笼到一侧后,即便隔着睡衣也能看出她后背的瘦削—— 蒋承泽放下手中的文件,走过去,接住那吹风。 “我来吧。” 打开吹风筒。蒋承泽的指尖碰触到了余敏仍旧湿润的黑发,软软的、轻轻的—— 和余敏整个人一样, 吹风筒风力强劲,却很安静,。 蒋承泽移动着吹风机,来回拨拢着那黑发。 它们像鸟类淋湿的黑色羽毛一样,泛着湿润的光泽,凌乱地在她白皙的后颈上流淌—— 微妙的距离里。 他嗅到了她身上散发着的沐浴露残留的、浅淡的、带着些许潮湿的香气。 有点甘苦,像橙花,却意外的清新,和她本身的,像兰花一样清幽的香气混在一起,格外勾人。 他好像还没和她说过,她很香。 他也忘了自己是否和她说过,她的眼睛很漂亮,声音很动听,身体每一条曲线都恰到好处的曼妙。 过往的一年半的时间里,他一直不是个合格丈夫。 疏于陪伴、赞美、甚至沟通。 心头忽然有些涩涩的,他关掉吹风。 头发已经半干,余敏伸手摸了摸,感觉差不多了,就要起身。 还没动—— 蒋承泽先一步抓住她试图收回的手,半蹲下身,以一种半跪的姿势,从她身后抱住了她。 他的手抓住她的手十指相扣,牵到脸前,在指节上落下一吻。 没什么欲念,只是单纯的嘴唇和皮肤轻轻接触,短暂贴一下后又放开—— 余敏感受到蒋承泽有些凉的嘴唇落在自己手上的触感,如同蜻蜓点水一样轻轻一下又转瞬即逝。 她从镜中看到他低垂的眉眼,罕见地带着柔情,轻轻贴着她的脸:“周末会展中心有场拍卖会,要不要去看一下?” “我之间看宣传册,里面有件珍珠发卡,是80年代日本的藏品,你戴着应该很漂亮。我陪你去看看?”他问。 见她不语,又改口:“你要是不想去现场,我把册子拿过来,你选,到时候让他们去拍?” 余敏仍旧没接腔。 从前无数次,她渴望这样;在黑夜里、在大雨中、在星空下、在日光与晨曦里…… 在每一次身体激烈交缠时,她都想要这样—— 想要他的触碰,想要和他手指交缠,想要和他视线交汇、耳鬓厮磨…… 每当她渴望地望向他时,心中总会涌动起不可名状的酸涩。 每一次,她都努力把那些情绪揉碎、消化;压抑它们,直到他们消失。 可很快,它们又在下一次的痴妄中卷土而来,剧烈地反噬,膨胀,直到猛烈爆破—— 把过往仅剩的丁点温情炸得支离破碎。 徒留再无需诉诸于口的心声和令人窒息的麻木。 “蒋承泽,我们离婚吧。”余敏忽然开口。 “按协议也好,不按也行,反正财产本来就是你的,你想怎样都行,我们离婚吧。”她以一种平静的语调开口,就像当初她故作镇定地答应他的求婚一样。 从前是她摸不清自己在蒋承泽心里的定位,所以不想显得自己有多么在意,不想露怯—— 现在,她依旧摸不清楚他的想法,但已经不重要了。 离婚吧。 伴随余敏话音地落下,本就安静的房间更显寂静,连空调送风的声音都隐隐清晰可闻。 余敏抬眼看向镜中人,镜中人也看向她—— 依旧是那双波澜不惊、没有太多情绪的眼睛,但他的身体隐秘地颤了颤,绷紧了下颌,唇亦跟着抿紧。 “离婚?”像很多俗套电视剧里的台词一般,他盯着她镜子里的眼睛反问。 “嗯。”她应声。 然后是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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