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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章

很艰难的事,四个鞑子却争先恐后的举手。 “我有老汗王汗旗,成么?” “国相金刀算不算数?” “可汗金印比金刀、汗旗还宝贵!” “左贤王的王鞭行么?” 贾蔷看着四人怔了怔后,转头对董川、华安二人笑道:“我其实是想低调来着,但天生富贵,拦不住啊。” 董川、华安哈哈大笑起来。 放在开国那会儿,有这样的缴获,贾蔷能直接封王了,淮安侯府都能升国公。 可惜了,如今的卫拉特部不是当年的蒙古,所以就要打些折扣了…… …… 翌日晌午。 贾蔷接到京城来信,说了辽东事。 他没想到,所忧之事居然真发生了,辽西蒙古果然以那劳什子特木耳之事起兵,屠戮了那么多百姓,着实该死啊…… 不过…… 让贾蔷意外的是,尤二姐肚子里的孩子没保住,因惊吓不安流掉了,实在有些可惜了。 似乎,这是一种宿命。 信上还说,朝廷派去的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三司官员已经到了蓟辽总督府。 查证并不困难,蓟辽总督杨复、辽东将军兴远都不是无能之辈,早先就将各处人证物证口供汇聚齐全。 特木耳身边的副官也还活着…… 总之,贾琏虽有罪过,毕竟引起了辽西蒙古攻伐,但至少不是如传闻中说的那样,奸淫鞑官妻子,又伙同辽东将军府杀人灭口,罪行让人发指…… 再加上贾蔷这次立下如此殊勋,哪怕不分给贾琏丝毫,可就算只因其姓贾能沾点光,也论不起重罪。 至于朝廷上的清流言官会不会善罢甘休…… 有御史大夫韩琮在,就不必担心甚么。 韩琮刚直,不会放过坏人,但也不会冤枉好人。 在顺天府时便是如此,比窦现那个老忘八不知高明多少…… 若是窦现仍在位,这一次贾琏怕是要被五马分尸。 如今,贾琏这条狗命,多半还是能保住的。 就是不知道经历此次打击后,会不会有所转变…… 放下信笺,贾蔷又沉思起来,思索朝廷这次会给他甚么封赏。 晋升国公应该没跑了,旁的功劳可以压,军功没有压的道理,更何况还是斩可汗之功。 就是不知道,会再给个甚么官缺。 要是能外放就好了…… 不过,也只能想想,应该没甚么可能…… “侯爷……” 正当贾蔷倚在卧房床榻上想入非非时,忽听门外敲门声,并有声音传了进来。 贾蔷闻声眉尖一扬,道:“巧姑娘?有事么?” 竟是华安大妹妹华巧儿的声音。 他没开门,一来知道自己对少女的杀伤力,恍若屋外凉风一般让人难以抵御…… 二来他自知名声如何,华家是用心思联盟起来的盟友,不好让人难堪。 华巧儿在外面见贾蔷没有开门的意思,面色微微黯淡下来,轻声道:“我哥哥从前面传话进来,说父亲让侯爷去前厅一趟。镇城内的乡老士绅和读书士子们来劳军了,都想见见侯爷……” 这些人,便是一地之根基。 宣镇虽是军镇,却亦有民。 只要有民之地,士绅乡老们,便是民心民意的代表…… 只是,却和贾蔷没甚关系。 这个风头,他不愿出,也出不得。 因而道:“告诉世叔和子扬,我今儿身子不大舒适,许是染了风寒,见不得外客,回绝了罢。” “啊……侯爷身子不好么?可要请郎中……” “诶诶,不必进来!” 听到推门声,贾蔷忙婉拒罢,又觉着不大近人情,便解释道:“被子里睡着呢,不大便宜相见,劳烦巧姑娘告诉子扬即可。” 华巧儿显然明白了甚么,黯然应了声后,转身离去。 待听到外面没了动静,贾蔷起身走到镜子前照了照,叹息一声:“唉……” …… 石碑胡同,赵国公府。 敬义堂。 东暖阁内,姜家子孙多聚集于此,神情疲倦的看着奄奄一息的姜铎。 不是他们孝顺爱看一个将死之人,只是昨儿半宿姜家这位老祖宗让人将他们都叫了来,然后…… 姜老鬼沉沉睡到现在。 眼看日上三竿了,如姜保这样年岁大的都快撑不住的时候,姜铎缓缓睁开了眼,看向一众儿孙,叹息一声道:“老子一宿未合眼呐。” 好些姜家儿孙这会儿在心里破口大骂…… 老东西睡的哈喇子打湿了半个枕头,鼾声阴阳顿挫,折磨了人一宿,居然还有脸说一宿未合眼? 对于这些人的脸色,姜铎恍若未觉,只自顾道:“听说昨儿有人在外面大骂贾蔷?说喂条狗还知道摇尾巴?哪个说的,给老子站出来……” 见没人动静,姜铎摆手道:“别怕,站出来,老子不打不骂,说话算话。你不是要把贾蔷当狗喂么?老子成全你,送你到贾蔷跟前,好好喂喂他。” 姜保面色铁青,回头看向姜平之子姜阳。 姜阳这会儿唬的脸都发青了,跪地磕头道:“老祖宗,孙儿……” 姜铎精力有限,哪有功夫听他扯臊,摆了摆手,道:“直接送去贾家,等贾家小子回来了,让他好好喂。” 姜林顶着诸多叔伯狐疑的目光,下令让亲兵将姜阳带了下去。 昨儿知道贾蔷在宣镇带着宣德侯世子一道立下烧军粮金帐,杀可汗的大功,宣德侯府出现转机后,姜家人无不破口大骂。 就以姜平之子姜阳骂的最难听,在酒楼扬言贾蔷不过是姜家喂的狗,这条狗却喂不熟…… 这句话,引起了不小的波澜。 虽然很快被姜宁派人阻止辟谣,但姜林还是将此事告知了姜铎。 老鬼差点没被这龟孙子蠢哭…… 经历这么点小事,姜铎似乎就已经耗尽心神,眼睛又快睁不开了,却还强撑着说道:“老子都不知道,吩咐过贾蔷让他去对付董家。你们一个个球攮的在背后骂人忘恩负义……你们给了人家甚么恩?还有人扯他娘的臊,说宣镇的事是老子设计对付董家的,老子……老子设计你娘!一群忘八肏的,就怕姜家没个抄家罪名?现编一个给人家?老子怎么就攮出这么群忘八顽意儿?都给老子跪瓷实喽!” 最后瞪眼喝了一声后,眼见黑压压一屋子儿孙跪好,姜铎又缓缓闭上了眼,没一会儿,鼾声响起…… 姜铎确实没睡着,他心里在狐疑,莫非姜家真的到了末期? 不然,怎么儿孙都变得比猪狗还蠢了? 便是酒桌上的狂言,也不是那样的说法呐…… 唉…… …… 第0815章 回京!! “朕仰荷天休,丕承帝统。景命有仆,祚胤克昌。式弘建国之谟,茂举大封之典。今有一等宁国公之玄孙贾蔷,禀资奇伟,赋质端凝。挺峻绰于金枝,挹英风于琼握。除叛逆于临危,斩单于于金帐,大功于社稷,复门楣之荣耀。夫名冠天下,当受天下重赏。今以蔷为总领大燕海师一品大都督,封宁国公。尚其夙夜畏天,慎厥身修思。惇叙九族,庶明励翼。永钦予时命,以克有令誉。钦此!” 宣镇总兵府正门前,设香案迎旨,大燕皇五子恪和郡王持旨诵读,读罢册封贾蔷的封国诏书后,将剩余的旨意交给了随行中官,也没理会淮安侯华文等还跪在那,见贾蔷起身后忍不住嘎嘎笑道:“贾蔷,听到了没有?让你夙夜畏天,慎厥身,修思永!” 此言出自《尚书》,意思就是让人谨慎其身,自身的修养要坚持不懈。 “惇叙九族,庶明励翼”,大白话就是管教督促好族人,让他们当个人…… 贾蔷黑着脸道:“这必不是皇上的原话,谁拟的旨?”这言下之意,岂不就是在说他修养品性不行? 然而面上恼火,贾蔷心里却是一阵狂喜,总领大燕海师大都督!! 放在当下世人眼里,这或许和蒙古海军司令是一个级数的,可对贾蔷来说,万金难换啊!! 有了这个官位,首先他在香江岛上积攒的那些兵器家当,瞬间洗白! 还有,虽然多半不给军费,可却可以以朝廷力量来召集工匠,打造最先进的海船,安装舰炮! 当世之人还不了解海军水师到底能强到甚么地步,所以并不以为意,但贾蔷却知道,兵船,是可以直逼直隶神京城的…… 李暄也快笑死了,提醒道:“你小子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这是御史大夫韩琮韩大人对你的殷切期望,你回去得给人家磕头。唉,都怪爷没教好你,让人拿你的修养品性说事,爷惭愧哇!!” 看着捶胸顿足,神情显得十分亢奋的李暄,贾蔷面色阴沉,暗暗发誓,回头一定让你喊爹…… 李暄不知贾蔷心声,见其面色恼火,愈发乐不可支。 这孩子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离京这么远,看到外面的天空…… 一路上,都是撒着欢儿来的。 此时淮安侯华文等也已经领完恩赏旨意,华文已二品总督,加兵部尚书衔,升为一品。 算是真正达到了武臣巅峰,将来回京,就不似先前的武侯回京后,只能任个兵部侍郎了。 其余诸将士亦皆有封赏,连华安也因功得了游击将军的封号。 这就注定了,将来华安板上钉钉的承袭侯爵。 这是元平功臣诸国公、武侯世家中,第一个确定第三代仍可原封袭爵的高门。 华家父子自然大喜过望,其余将士亦欢喜,独董川无人问津…… 贾蔷当众问李暄道:“董家的事有没有个说法?” 李暄看了董川一眼,知道此人入了贾蔷的眼,也没乱言,只摇头道:“朝廷里对宣德侯府存疑良多,许多事都蹊跷未决,不过父皇还是相信董家的,并未让绣衣卫去圈府。这一次宣德侯世子立下不小的功劳,应该可以折扣一点……” 说罢不理此事,同上前问安的华文道:“淮安侯不必张罗,本王同贾蔷一道住,明儿就和贾蔷回京。你们且慢慢准备,过了十五带着俘虏缴获返京献俘就是。” 难得正经说了句后,便不再和华家父子多言,与贾蔷勾肩搭背笑道:“走走走,带爷去瞧瞧你在哪里杀的博彦汗?球攮的,要不是爷没能来,哪里有你出风头的机会……对了,贾蔷,你知道不知道,你拿小妾给你生了俩双生儿,一儿一女?你小子行啊,贾蔷,打个商量如何?” 贾蔷脸上止不住的笑容,也不追究这忘八的自吹自擂了,道:“甚么事?” 李暄嘎嘎笑道:“让这俩孩子认爷当个干爷爷如何,爷吃点亏……哎哟我草,球攮的贾蔷,你敢摔爷一跟头?别跑,给爷站住!!” 贾蔷忍无可忍,将这逆子一跤撂倒后,转身就跑。 李暄怒骂起身,追上前去,誓要斩奸臣! 华家父子并宣镇军将,多听说过贾蔷在京炙手可热,与五皇子情同手足。 董川在京里也只是耳闻,并未见过。 这一次,却是亲眼所见。 当世敢将一位皇子郡王摔一跟头的,怕也只有眼前这位了。 华文赶紧同华安道:“立刻带人保护好,出半点闪失,你自己思量后果。” 华安不敢耽搁,忙带人跟上前去。 …… 五里堡,虎丘山上。 看着新勒石碑上,鲜红笔墨写着一等宁国公府世袭一等侯贾蔷斩可汗处…… 李暄的脸都扭曲了,咆哮道:“你还要不要脸?就这么点破事,就要刻碑勒石?” 贾蔷看他眼睛都嫉妒红了,放声大笑起来。 华安上前赔笑道:“王爷,当晚宁侯以绝大之勇毅,单枪匹马断后,一击毙杀博彦汗。那博彦汗在草原上是第一等勇武之人,号称……” 不等华安说完,李暄觑眼看着他,指了指博彦汗先前所立之处,道:“来,你站这。” 华安一滞,不解其意,干笑了声,站到了那里。 李暄从旁边侍卫腰畔抽出腰刀,怒吼一声:“杀!” 就斩向了华安,华安唬了个半死,忙闪避开来,惊魂未定的看了看仍不死心也要上演一出斩可汗大戏的李暄,又看向贾蔷求助。 这王爷他娘的果然是个疯子,这是真砍啊!! 贾蔷笑着上前夺过李暄手里的刀丢给侍卫,又对华安道:“子扬,你先带人下山去再找找看,有没有博彦汗留下来的玩意儿。” 其实五里堡早被宣镇掘地三尺了,不过给华安寻个台阶下。 华安在京里也算是顶级权贵了,自忖能融入任何圈子。 但显然,李暄对他乱插话很不满意。 华安心里郁气,带人下山后,贾蔷寻了处石块坐下后,问李暄道:“怎么着,生了个女儿不大高兴?” 此处没有旁人了,李暄倒也不必装了,一屁股坐雪窝里,挠了挠头叹息一声道:“爷原想着,要是能生个儿子就好了。” 贾蔷哈哈笑道:“你这是望子成龙,想要父凭子贵?” 李暄斜眼看着贾蔷,道:“爷这是为了哪个?贾蔷,爷跟你说明白,四哥若是坐上那个位置,你想跑都没多大机会。再说,你贾家那么些人,你往哪跑?林相也跟着一道跑? 所以,你要么天天磕头,求老天爷让爷大哥上位,要么看看能不能撞个天运,让爷生个儿子出来,教养的好,说不准更容易些。 唉,这天家也不知怎么了,大哥那俩儿子的性子,和他简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也不对,大哥还知道疼爷,那俩忘八羔子,就只剩下冷和狠了。四哥家那个,又和四哥极像,可又不如四哥。四哥能装的让满朝上下赞他贤王,可他家那小兔崽子,就知道使心眼儿。 爷早就起誓,生个儿子,一定好好教养,爷亲自管教,保准能成才……你笑个鸡毛?” 贾蔷仰头哈哈大笑道:“你亲自教,那不全毁?” 李暄攥起一团雪气狠狠的砸向贾蔷,被贾蔷一手接住后,也忍不住笑了起来,道:“总比你强!” 贾蔷颠了颠雪球,若有所思道:“观圣孙传位,倒是个妙招,只是……来得及么?” 李暄瞪贾蔷一眼道:“父皇龙体康健,再有二三十年春秋盛寿不是轻而易举之事?”随即却又沮丧道:“可是爷没想到,生了个闺女……” 贾蔷呵呵笑道:“那怕甚么?接着生啊!王爷才多大点,王妃也年轻,今年养养身子,年底再来一波!” “放屁!” 李暄气骂道:“你当说有就有!关键是……”他压低声音,小声道:“爷如今瞧着邱氏就觉得腻烦,动不动就哭哭啼啼,连宽衣的心思都没有……” “诶!” 贾蔷正色道:“妇人刚生孩子,情绪难免波动,这个时候嫌弃不大好罢?” 李暄“呸”的一口啐在雪窝里,道:“你少给爷胡吣?爷是那种人?不是不让她哭,可她一见到爷就哭,还不是为了她和孩子,只一味的想给邱家弄些好处,给她爹求个官儿,给她兄弟弄个发财的行当。爷听了能不腻烦?” 贾蔷笑了笑道:“哪处寻不得一个位置安顿几个人?果真官儿不好弄,寻个门道让邱家赚点小钱还不容易?” 李暄烦躁道:“不在这个,而是这份心!你球攮的,别说你不懂!” 贾蔷在李暄逼视下点了点头,道:“王爷是觉着,感情不纯粹了,王妃不以王爷为重……” “着啊!” 李暄大感知己,又道:“云氏就不同了,从不开口让爷为难。” 贾蔷哈哈大笑了声后,忽地眉尖一挑,想到了甚么,看向李暄问道:“王爷今儿忽然吐露心声,不是那云氏教你的罢?” 看着李暄面色微妙,贾蔷悚然一惊! 我日哦,这都他娘的弄的是甚么事?! “瞎想甚么?她懂个屁!” 李暄见贾蔷大变,忙摆手道。 他摸了摸鼻尖,道:“贾蔷,你说有没有可能,将云氏接回王府?” 贾蔷双手用力揉了揉脸,叹息一声道:“你们哥儿几个,还真都是亲兄弟啊。” 听出贾蔷讥讽之意,李暄仰头躺下,气笑道:“你也有脸说爷?你家里那些破事,如今神京妇孺皆知。” 贾蔷扬起眉尖道:“我和你能一样?” 李暄这次没反驳,真心请教道:“贾蔷,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爷瞧着林家那位和子瑜表妹知道你搞天搞地的混搞,好似也没多生气。见他娘的鬼了,怎么可能?你教教爷!” 贾蔷嘿了声,道:“首先,我对正妻绝对尊重!” 李暄急道:“爷难道没让着邱氏?你忘了,王府里还不都是她说的算?” 贾蔷摇头道:“我是真心喜欢她们,这份喜爱也让她们知道了,她们在我心里是最重要的人。王爷做到了么?” 李暄不大听的明白:“邱氏怎么想,爷还能管得了?” 贾蔷出主意道:“人家想让娘家过好一点,不算甚么大错。你觉得腻烦,就往外打发嘛!譬如这宣镇,送过来当个小官儿,发点小财,也成不了甚么大祸害,让人看紧些就是,暗地里常敲打着不让他们仗着王爷的名头做坏事不就行了?至于连这点体面也不给么?王爷这般做了,岂不就让王妃知道王爷心里着紧她?你如今只是一味的腻烦,她心里就愈发没底。你再把云氏带回去,天天睡一起,这不是逼王妃下辣手么?” 李暄听闻此言茅塞顿开,不无敬仰的看着贾蔷道:“好球攮的,果然是高手啊!快快快,再说说,再说说!” 贾蔷嘿了声,笑道:“王爷,一个安稳祥和的家,对任何人都极重要,对王爷也是如此。所以花些心思在王妃身上,让她知道,无论进来多少人,她都是第一位的。多多疼爱闺女,再多陪她睡几晚,关心关心。最好尽快生个儿子出来,她一高兴,王府就高兴,王爷也就爽快了。到时候,你再想接云氏回府,就不算甚么难事了。但不管接云氏还是接苟氏,确定王妃的地位不动摇,是你过好日子的基础。没听说过哪家宠妾灭妻,还能过的长久的。” 对这厮,贾蔷也算是费了心了。 李暄自然能感觉到贾蔷的担心和好心,从雪窝里坐起来,拍了拍贾蔷的肩膀,道:“不枉爷平日里对你的教诲……” 一团雪在他脸上炸开,李暄飞扑而上。 好一阵打闹后,两人都是一头雪,李暄心里郁气散尽,忽地挤眉弄眼笑道:“爷把王府事都说了,你球攮的还没说你那些破事,到底怎么回事?子瑜和林家那位果真不吃醋?你简直快成桃花神了!” 贾蔷摇头道:“完全听不懂王爷在说甚么……如今,我只想快点回家,看看那双儿女。” 李暄瞬间被带偏,好奇道:“你要去扬州?怎么可能……” 贾蔷笑道:“不是,李氏要带着孩子,从扬州回京。算算日子,应该快到了。” 李暄闻言睁大眼道:“这还没出月子……娘们儿就算了,孩子还没满月,就敢带着乱跑?!” 贾蔷笑了笑,道:“船上不比家里差……我现在只想回家。” 说着,他远眺南向。 见他如此神情,李暄起身,拍了拍屁股,道:“走,不留夜了,回京!!” …… 神京城,青石码头。 贾家客船停泊在岸,十数驾马车排成队鱼贯而下。 早有国公府亲兵和林府家仆候着,等马车下船后,队伍打着相府和国公府的旗牌,一路有亲兵开道,直往宁国府而去…… …… 第0816章 九彩凤凰与牧童戏牛 宁国府,宁安堂。 因李婧先一步使人送信与黛玉,所以今日黛玉一大早就过来,先去了西府见了贾母告知此事后,就好大一家子,都来到东府。 暖阁早已烧的暖热,各式婴孩用品琳琅满目。 各位姑奶奶们也都准备好了见面礼…… 贾母准备了八个奶嬷嬷,梅姨娘又让黛玉带来了两个,凑齐了十全十美。 看着满是期待的一家人,薛姨妈感慨笑道:“这两孩子也是有大福气的,万般宠爱于一身呐。” 贾母呵呵笑了笑,道:“也不算甚么,到底姓李。” 诸姊妹们闻言,登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目光落在黛玉面上。 黛玉今儿上面穿着勾勒宝相花纹服,外罩一件蝶戏水仙裙衫,下面则是紫绡翠纹裙。 一如闺阁女儿家,倒未故意穿一套大妆来摆嫡母的威风。 黛玉看着贾母笑道:“早八百年就议定好的事。当初蔷哥儿从东府逃出去,身无分文,举目无亲……虽有舅舅家帮衬着,却也单薄了些。小婧当时手下就有两千人,凭甚跟了他?他脸白呀?” 此言一出,诸姊妹们都笑疯了! 薛姨妈也绷不住笑道:“大姑娘这张嘴,真真了得!” 凤姐儿在一旁笑道:“姓李也好,省得许多麻烦事。”长子非嫡,可不就是麻烦事么? 不过这话也点到为止,黛玉只当没听到。 贾母还是不甘心,道:“不是说是龙凤双生?要不女孩子姓李,男孩子随父姓?国公府的长子,头一个就出继出去,岂有这样的道理?” 黛玉摇头道:“小婧姐姐为了蔷哥儿付出了极多,好多危险的事,她都不让蔷哥儿去办,她自己顶上去。流血受伤都是等闲,为的不过是李家能有个香火。再者,她父亲的身子骨也快熬不住了。能有个香火承嗣的,也能安心。此事老太太就别多理会了,蔷哥儿素日里虽不显,但很敬重小婧姐姐。大年下的,老太太何必生这个气?” 薛姨妈在一旁帮衬道:“老太太也别忒急了,如今已经多了两个玄孙,往后只会越来越多。等姑娘和郡主过了门儿,到时候哥儿、姐儿扑棱棱的都来了,多的你都认不过来!” 贾母听到这种话,嘴巴都合不拢,也就按下此事不说,一迭声催问道:“到哪儿了,再去探探!” 未几,平儿急匆匆进来报道:“快来了快来了!前儿传话进来,方才已经下船,往这边来了!” “哎呀!” 前两天还觉得天要塌了的,说不得要往教坊司走一遭的贾家姑娘们此刻听闻此言,登时激动的了不得,你拉拉我,我推推你,比过年还高兴。 唯有小惜春面色凝重,气势中渐渐多出了姑祖母的帝威…… 外间香菱、晴雯、紫鹃、侍书等一干丫鬟们也都满面欢喜期待,晴雯瞪小角儿和小吉祥两个,道:“你们手里拿着甚么?” 小角儿、小吉祥本还想保密,不过在晴雯淫威之下,还是暴露了出来,原来两人一人握着一个玻璃珠子。 这顽意儿在当下很是稀罕,寻常百姓人家根本见都见不着,还是黛玉得了后,赏她两人当年礼,两人睡觉前都要藏半天,快赶上某人的通灵宝玉了。 原是约定当传家宝传下去的…… 晴雯自然也知道这些笑话,这会儿见她们拿出来,笑道:“你们这是要送礼?还是要在孩子跟前显摆?” 小角儿和小吉祥笑嘻嘻道:“给宝宝!正巧一人一个!” 丫头们都笑了起来,都是好的…… 这时尤氏走了过来听见后多瞄了眼,登时唬了一跳,道:“给你们姑娘作祸呢!这种小物什小孩子最好往嘴里放,吃进去人就没了!” 丫头们笑不出了,小角儿和小吉祥更是白了脸,泪花闪闪的。 正巧黛玉在里面隐隐听到动静,走了出来,见场面有些紧张凝重,笑道:“大年下的,你们又淘气,招惹大奶奶?” 尤氏忙笑道:“哪里是招惹我?我刚路过,瞧见小角儿、小吉祥打算将玻璃珠子送给两孩子。这些小东西再不能送到孩子跟前,万一填进嘴里,那不是顽笑的!” 黛玉见小吉祥、小角儿眼泪扑簌扑簌的掉,心知尤氏方才多半训斥了两人,便笑道:“你们可以把珠子放在婴孩的乳母嬷嬷手里,叫她们看仔细了,但不能让婴孩自己拿到手里。快把眼泪擦了,大奶奶是教你们别犯错,可不许哭。马车马上就要到了,你们想让哥儿、姐儿瞧着你们哭鼻子?” 小吉祥、小角儿这才收了泪珠,委屈巴巴的瘪着嘴跟着香菱出去了。 尤氏暗自后悔,同黛玉赔笑道:“我也是着急狠了,话说重了些……” 黛玉笑道:“这叫甚么话?大嫂子原是为我好,谁还理论这些?快里面去罢,老太太在里屋呢。” 尤氏心中暗赞黛玉愈发大气,便随黛玉一道往里面去了。 只是还未等贾母问外面的事,吴嬷嬷就急急进来,笑道:“到了到了!马车到门口了!” 贾母激动的都站了起来,准备出去迎一迎,却被凤姐儿、李纨笑着劝下,凤姐儿笑道:“你老也不怕折了孩子们的福,坐着瞧着就是,果真迎出去才不像呢。” 李纨亦笑道:“你老封君出面,李氏少不得还要抱着孩子下来磕头,连月子也未出,如何使得?” 贾母笑道:“罢罢,不迎就不迎。不过我不迎,你们出去接一接。可万万见不得风,女人在月子里见了风,那是了不得的罪过。” 众人便笑着应下,迎了出去,至二门前,正好看到马车到了跟前。 有跟着的嬷嬷往马车里递了话,马车门就要打开,宝钗见了忙同嬷嬷道:“不可打开,见不得风。” 黛玉笑道:“瞧把你着紧的。” 宝钗瞥她一眼,只作没听见。 平儿笑着上前同嬷嬷道:“老太太说了,月子里见不得风,铺了门板马车驶入,到抱厦处止。” 李婧在车里谢这谢那,凤姐儿走到跟前笑道:“快别啰嗦了,孩子都还好?” 李婧在车内笑道:“都好,只一点咳嗽……” 这话却让众人唬的变了色,本就未出月的孩子,乘船跋涉几千里,哪里是顽笑的? 黛玉蹙了蹙眉心,抿了抿嘴,道:“去朱朝街尹家,请郡主来一趟,就说有喜事。” 李婧派在她身边听使唤的孙九娘就往尹家去了,李纨笑着抚了抚黛玉的鬓角,道:“蔷儿能有林妹妹这样的贤内助,真是他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黛玉没好气嗔她一眼,心里却缓缓呼出口气,这种管家的滋味,着实有些累。 得端起装贤惠,呸! 等某人回来,非要他好看…… 马车过了二门,顺着宽绰的甬道直到宁安堂月台上,又往里进了些,到抱厦内见不到风处放停下,几个嬷嬷打开车门,正准备小心的去搀扶李婧下车,就见她一手抱着一个襁褓,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一群姑娘家有些眼晕,心口跳的厉害。 李纨和凤姐儿也唬了一跳,忙上前看去。 李婧站定后看了一圈儿,见好些人围着,都巴巴的盯着她抱着的两个孩子,就想用下巴将襁褓裹着孩子小脑瓜的褡裢弄开…… “欸欸欸!!” “别别别!!” 李纨、凤姐儿、一众姑娘、婆子忙拥上前相拦,李婧唬了一跳,住了手后笑道:“不当紧,都进屋里来了,没那么娇弱。” 等看到孩子被奶嬷嬷一人一个抱了去,黛玉呼出口气,上前嗔怪道:“再说这样的话,一会儿老太太听了去,就带去西府养了,你再逞能!” 李婧立刻闭嘴,笑着与黛玉见了礼。 黛玉笑道:“快到里面去罢,都等急了。一会儿老太太若说孩子姓氏的事,你不必出声,我来回话就是。” 李婧闻言心里咯噔一下,虽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可看到黛玉这般态度,还是存了一线希望…… 众人簇拥着李婧往内堂走去,凤姐儿在后面拉住李纨小声问道:“大嫂子,当年你生完兰儿,也能这般蹦跳?” 李纨小声啐道:“做你的美梦罢!一个月未下床,疼的我呀,生的时候险些……嗨,我同你说这个做甚么?唬得你脸都白了。人和人不同,听说好些妇人都是正在做事,孩子自己就掉出来后,包好后背起,继续做事。你常年走动,身子骨总要好些,多半不会比我难捱。” 凤姐儿还是艳羡李婧,道:“要是能如她那样就好了……算了,看命罢,万一过不去,那也是造化。对了,大嫂子你仔细些。万一再有了,不是闹着顽的……”说罢,笑着往里面去了。 李纨:“……” …… 宁安堂内堂,暖气烧的屋内暖煦。 李婧见礼问候了贾母,贾母倒也没给她脸色,还道了声:“辛苦了。” 但也只说了一句,就让乳娘嬷嬷将孩子抱了来。 早有婴孩床推到跟前,奶嬷嬷将孩子襁褓放下后,看了这一圈人,心里感慨真是人命天定,孩子刚出生,就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了…… 两个奶嬷嬷将两个襁褓一起打开后,周围登时响起一片惊叹声: “哇!!” 两个粉雕玉琢的小小婴孩,正睁着漆黑黑的眼珠,看着周围满满的人。 一众女孩子们心都要化了,宝钗都忍不住笑问道:“哪个是李思,哪个是李峥?” 显然,家里已经知道了两个婴孩的姓名。 李婧闻言眉尖轻轻一扬,道:“姑娘猜一猜?” 众人即刻七嘴八舌的猜了起来,虽然两个婴孩衣着用品都一模一样,模样看着也差不离儿,不过左边的比右边的似乎更壮些,宝钗笑道:“这是李峥,这是李思?” 李婧爽朗笑道:“姑娘这回可猜错了,壮些的是女孩子,更像我,男孩子倒瘦小些,笨的紧,吃的也不如妹妹多……” 众人都笑了起来,就听贾母笑道:“既然女孩子像你,不如就跟了你去,往后也好接手你的帮主位。男孩子瘦弱些,就留在家里养着读书罢,对他也有好处。正巧他老子这次立下了封国大功,晋国公了。孩子虽非嫡子,可却是长子。若是姓贾,朝廷必有恩赏,一个正三品的一等轻车都尉跑不了。多少人一辈子苦熬苦掖的,也得不了这个品衔,一辈子都有指望了。当娘的,还是要为孩子多思量思量。” 李婧闻言,笑不出来了…… …… 凤藻宫,偏殿。 总管太监牧笛来到尹后身旁,躬身笑道:“娘娘,外面传信儿回来,说宁侯在扬州的两个孩子,已经回京了。” “哦?” 尹后惊叹一声,道:“怎这样快?” 牧笛笑道:“月子在船上坐的,据说是那位李帮主的父亲身子骨差不多了,想落叶归根,所以急急回来了。” 尹后想了想,道:“可惜了,若非姓李,趁着这个大功之时,世子没份,一个轻车都尉却是跑不了的。如今……他恣意妄为,天家想施恩也没道理。” 牧笛笑道:“到底姓甚么,也不好说。正在这个档口,说不得那边就松了口。荣国太夫人知道这里面的门道……” 尹后却哂笑道:“旁的且不说,论志气胸襟,贾蔷大的很,岂会将这点放在心上?” 顿了顿,她又道:“从里面将那座九彩凤戏凰灯台,和紫竹雕牧童戏牛笔洗送去贾家,给两个孩子。” 牧笛闻言一怔,一个凤凰灯台,显然是给女孩子的。紫竹雕牧童戏牛笔洗,自然是送给男孩子的。 只是女孩子送的九彩凤凰,男孩子送的牧童戏牛…… 贾家显然能明白这其中的深意。 再一想,牧笛就明白了,皇后娘娘怕是惦记着国公府的嫡长子呢…… 倒也是人之常情…… …… 朱朝街,丰安坊。 尹家萱慈堂。 尹家太夫人问明白孙九娘事情原委后,同秦氏、孙氏笑道:“可见果真是当成一家人了。” 秦氏笑道:“相府的教养自然是极好的,若是那起子小气心思阴微的,这等事自然是瞒着这边,孩子果然有了甚么差池,偏子瑜又有神医之名,怨头岂不是都在这边?” 孙氏也笑道:“林家姑娘是个极好的,能入了老太太的眼,自然差不了。只是,是不是还要备几分礼送过去?” 尹家太夫人笑道:“不必和人攀比,尹家也比不过那些人家,按正常礼数送去就是。你们也不必送,只以我的名义送就好。都送了,往后尹家怕送个精穷也送不完。快去请了子瑜来,带着药箱,让前面备好马车送去罢。” 尹家一屋子妇人都大笑了起来…… 孙氏笑罢感慨道:“双生儿啊,多好!” …… 第0817章 姜铎の遗折 石碑胡同,赵国公府。 敬义堂。 内堂,看着地上奄奄一息的一群姜家子弟,邹氏与闭着眼昏睡的姜铎赔笑道:“您老太爷有甚么气,总也该出了,几位老爷都是有了春秋的人了,跪了两天两宿,也都知错了。再跪下去,怕是要出事。” 别说姜保、姜平、姜宁几个已经神情恍惚,连下一辈的诸多年轻子弟们,此时也都快坚持不住了,精神小伙神气不再。 姜铎多少还是要给这个大儿媳妇些体面的,从昏睡中缓缓醒过来,有气无力病丧丧一副暮气将朽的姿态,却仍将儿孙们折腾的欲仙欲死…… “泰哥儿……回来了没有?” 姜铎有气无力问道。 邹氏往人堆里一指,道:“也跪那了,昨儿晚上就跪着了……” 姜铎老眼凝了凝,缓缓道:“三大火器营,从来年节轮休,不会……不会都休沐。先前,姜泰才同老子说,今年,是他白虎营值守。甚么时候,值守将军,晚上能回家来了?” 姜泰膝行上前,心里害怕,叩首道:“老祖宗,是四叔让人叫了孙儿回来……” 姜铎闻言,长叹息一声,跪地诸人中,连十来岁的半大小子,都能听到姜铎叹息中化不开的失望。 “林哥儿,取笔墨来。” 姜铎喘息着吩咐道。 姜林忙去取来,姜铎缓缓道:“老子,要写遗折。我说,你写。” 诸人唬了一跳,姜保忙道:“父亲要打骂惩罚儿孙们容易,何苦要写这不吉利的……” 姜铎冷笑一声道:“有打骂你们的气力,老子不如去攮个女鬼!” 一旁邹氏吃不住这骚气了,嗔怪了声:“老太爷,这么多儿孙在跟前呢!” 姜铎掉的没毛的眉头挑了挑,瘪了瘪没牙的嘴,不过到底收敛了,没再继续骚气冲天,念起遗折来:“皇上,老臣……本布衣,躬耕于辽东,苟全性命于乱世……” 姜家子孙齐齐扯了扯嘴角,面色无奈。 您老这尊荣,和诸葛武侯差的有些远了罢…… 许是姜铎也觉得不大合适,咂摸了下嘴,道:“罢了,划掉罢,功过交由春秋来定,老子还是谦逊些。” 众人:“……” 姜铎闭目休养了片刻后,又道:“皇上,老臣……自太祖十三年入军中,历经……历经太祖、世祖、景初、隆安四朝。世祖以微薄之功封国公,圣祖不以臣卑鄙,猥自枉屈,立为军机,咨臣以当世之事。受任于败军之际,奉命于危难之间……罢了,这句也划掉罢。” 姜家儿孙心累,怪道昨儿这位老爷子让姜林读了半宿《出师表》,原来这会儿抄用…… 又过了一炷香功夫后,姜铎方再度开口,这一开口,虽是粗浅白话,却又石破天惊…… “皇上啊,老臣一生谨慎,实不想因儿孙不肖,累得一世之名尽毁。长子志大才疏,不堪大用。次子庸庸碌碌,傲慢骄狂。三子已废,四子心思阴微,子侄尚不能容,岂能以诚事君?故而,皆不可用。赵国公之世爵,子不贤,则传孙,老臣请皇上念臣历四朝辅三帝七十二载微薄之功的份上,准臣所请,老臣叩首谢恩。愿皇上新政大行天下,开辟我大燕隆安盛世,打下万世不易之社稷根基。” “父亲!!焉能如此?!” …… 宁国府,宁安堂。 “老太太,这事果真要商议,你老也寻错人了。小婧能做得了主?便是说动了她,蔷哥儿回来不认,她也是没法子的。所以你也别为难她了,等蔷哥儿回来,你与他谈妥了,自然也就作准了。” 眼见李婧下不来台,黛玉笑着解围道。 贾母生生气笑,转头同薛姨妈道:“我倒成坏人了!” 她这番安排,的确存着为黛玉着想的心思。 长子安排在外,超然于诸子之中,但贾家显然不会薄待了他。 便是没有那轻车都尉的爵儿,这边该给的恩宠一样少不了。 可这孩子却只认李婧一人,甚至心还在李家那边,便是不孝敬贾蔷、黛玉,也不犯甚么过错。 如此好处都舍给那边了,这边甚么也落不着。 从今往后,李婧说不得只想着往那边扒拉东西…… 这是人性,不是猜疑。 所以,贾母才想将李峥留在贾家。 薛姨妈劝道:“蔷哥儿、姑娘都是第一等聪明的,他们如今的想法和咱们不同了。若不是相府又有了血脉,当初蔷哥儿还打算再出继一个姓林来着……” 众人轰然大笑,黛玉俏脸通红。 独贾母气道:“我自打进贾家门儿做重孙媳妇起,到如今连重孙都有了子嗣,大半辈子凭甚么离奇事没有见过?偏没见过这号将自己骨肉到处送的!” 不过也知道她说甚么没用,众人哄劝稍许后,看着孩子又笑了起来,道:“瞧瞧那眼睛和鼻子,和他们老子岂不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蔷哥儿小时候便是这般模样。” 凤姐儿好笑道:“对对,蔷哥儿还是个蛋的时候,老祖宗就瞧见过他。” 听闻此言,连宝钗都忍不住笑喷了。 贾母气笑啐凤姐儿道:“我倒看看你,过半年能下出甚么好蛋来!” 一些未经事的姑娘装着听不懂,满面通红憋的好辛苦…… 这满堂欢闹中,李思忽地“咿呀咿呀”的笑了起来,登时引得一众人惊喜惊叹。 偏李峥许是嫌吵,“哇哇”大哭起来。 李婧面上挂不住啐道:“瞧你这怂样!” 自然引来一阵讨伐声,待李峥哭着哭着咳嗽起来,贾母都有些见慌了,一迭声让请郎中来。 黛玉一边关心的看着被李婧抱起的李峥,一面道:“刚已经派人去朱朝街尹家那边了,过一会儿就来。” 贾母激赏的看了黛玉一眼后,同薛姨妈等人道:“我原还担心这边,蔷哥儿是个不着调的,甚么事都随着性子来,也不理会许多世俗规矩。玉儿呢,打小娇弱,动辄落泪哭半宿。尹家那位又是那样的情况……我都常犯愁,这日子该怎么过?咦,没想到,蔷哥儿还是不着调,玉儿倒越发变好了!” 薛姨妈笑道:“是啊,愈发变好了。” 心里却有些不以为然,当初黛玉丧母,五六岁孤身一人离了父亲远到京城来,寄人篱下之下,岂有不敏感多疑的? 再看看如今,父亲来京,位列宰辅军机,她成了相门千金。 说的人家又是这样的情形,处处拿她当宝。 若是都这般了还一哭半宿,那多半是失心疯魔怔了…… 换做她女儿宝钗能有这样的家世,不比这强得多…… …… 大明宫,养心殿。 隆安帝与韩彬、林如海商议新政推行,选出直隶、甘肃、宁夏、山西、陕西、山东六省,为第一批新政推行省份。 直隶最大的难处宗室、勋贵已经算是化解,虽然正在和内务府钱庄扯皮,但那又是另一回事。 所以直隶问题不大。 其次,甘肃、山东二省去岁大旱,士绅损失惨重,元气大伤,至今远未恢复,因此反抗力度必定薄弱,可行之。 宁夏、山西、陕西有九边数镇,此次直临蒙古压力,最知此次朝廷赫赫武功之威,因此,趁热打铁,也可顺势推行! 江南那边还要暂且缓缓,如今新政的进度已经远比先前谋划中快了至少二年,所以有时间缓和图之。 只要北地新政大行,使得天下人见之成效,再往南方推行,阻力就会写一些,也能少见些血…… 连续多日商谈国事,终于定下这六省后,隆安帝也算松了口气,道:“甘肃巡抚王顾,山东巡抚曹叡,宁夏巡抚周世阳、山西巡抚李遂、陕西巡抚赵伦,皆精干之才。江南那边也要提前布局,庸碌无能之辈,占着要紧位置,却只一味清谈邀名的,统统拿下!” 韩彬闻言点了点头,沉声道:“两广总督、江浙总督,和各自巡抚闹的很僵,各自呼朋唤友,拉帮结派,对立严重。指望这样的督衙巡抚来齐心推行新政,只会越办越糟!还有云贵总督宋河,手段绵软,对上那些土司,步步退让,只会息事宁人,难成大器!” 林如海在一旁笑道:“元辅,且慢慢来。便不算治大国如烹小鲜,也不好一次变动这么多封疆大吏。” 韩彬却不为所动,摇摇头道:“两广总督施静,江浙总督诸葛兴都不能再留任了,垂垂老朽,手段无能,当撤之。巡抚对调,或升云贵总督。要变,不变就始终一摊死水,养一坑臭鱼烂虾。” 隆安帝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忽然问道:“诸葛兴可是出身江南九姓诸葛家?” 韩彬颔首道:“正是。地方势力雄厚,相互援结,织成大网,以抗中枢。不打破这个局势,新政难行。长久以往,江南成了他们九家的江南,忘却朝廷。这等事,不容轻视。先调离诸葛兴,余者再慢慢图之。” 隆安帝闻言,连连点头道:“此为老成持国之言,理应如此。这些地方巨族盘根错节,相互结为援手,势力极大。再有一方总督为庇佑,岂能不坐大?” 顿了顿又看向林如海奇道:“贾蔷怎么和他们搅和在一起的?” 林如海叹息一声道:“此事臣早先就同贾蔷谈过,江南巨室,富且清贵,族中举人进士层出不穷,新法推行,必为阻碍。贾蔷言道,若强推之,则不知要掉落多少人头,流多少鲜血。这些人,其实皆为大燕之底蕴。不如换个法子,由他出面,请这些人出海以得巨利。便是想要兼并土地,海外有无尽肥沃之土,可随他们去兼并。因当时朝廷还未有此议,臣就想着,大可让他先去试一试。” 隆安帝闻言,起身在御阶上来回踱步数回后,忽问戴权道:“贾蔷何时能归?” 戴权面色隐隐有些古怪,道:“主子爷,刚才下面送上来的信儿,说宁侯……宁国公已经回京了……” 隆安帝闻言一怔,皱眉道:“已经回京了?人呢?” 戴权小声道:“回家了……” 隆安帝脸黑了下来,贾蔷为钦差出行宣镇,回京后只能先入城外驿站,等待旨意后方能进城待宣。 他居然敢擅自回家?又将朝廷和天子颜面放在何处? 这不是恃宠而骄是甚么? 隆安帝咬牙道:“李暄呢?他去宣的旨,人在哪里?” 戴权吞咽了口唾沫,道:“也去贾家了……” 隆安帝:“……” 看出隆安帝动了真怒,韩彬看向戴权皱眉问道:“贾家可是出了甚么事?” 戴权忙道:“是宁国公在扬州的小妾,带了两个婴孩回京了。” 韩彬臣下脸来,厉声呵斥道:“放肆!大胆阉庶,竟敢在御前搬弄是非,顽弄话术!鄙贱之辈,包藏如此祸心,不如诛之!” 林如海也眼神如刀般盯着戴权,这个状告的着实歹毒,有没有讲明缘由,完全是两回事。 说出了,虽仍有过失,但贾蔷、李暄素来顽劣荒唐,因观婴孩做出这等混账事来,也不过教训一顿后,就一笑了之了。 可不说,二人之行,便是藐视皇上,其心可诛了! 隆安帝皱眉呵斥了戴权一声后,随即同韩彬、林如海道:“蠢才无知,再犯必诛之。” 韩彬眉头拧成一团,眼神只是盯死跪地磕头老脸上都是冷汗的戴权。 林如海却知道,这条老狗深得隆安帝信任,手里握住中车府,一次过错是打不死的。 因而与隆安帝一个台阶下,道:“皇上,何不将贾蔷招进宫来,让他说一说路数?” 隆安帝也担心韩彬执意要杀戴权,文官集团对阉党之防范忌惮和厌恨,犹在武勋之上,便忙同戴权道:“去,将那两个孽障与朕带来!原以为长进了,不意仍是这般混账!” …… 宁国府,宁安堂。 因有碍事的外男在,所以贾家姊妹们都去了东暖阁内避讳。 贾母仍在,尹子瑜亦在,李婧也在。 黛玉因到底还未过门儿,所以仍需避讳开。 这让李暄很不满,埋怨道:“你进爷王府,和王妃坐一道吃酒,爷来你府上,你把林相的千金藏起来不让见?” 贾蔷一双眼只在孩子身上,随口应付了句:“等大婚之后再说。” 看着孩子,心里的感觉,很奇妙…… 总感觉着,这孩子虽然还很陌生,却又是世上最亲的人,想要保护着他们平安长大…… 李暄见他这个德性嗤笑一声,同李思、李峥笑道:“哦哦哦,干爷爷来看你们了!” 上面贾母差点没呛死…… 东暖阁姊妹们听到了声,也差点没笑死过去。 贾蔷笑骂道:“胡吣甚么?你当干哥哥的,做好榜样才好。” 二人逗了会儿嘴,互相当了回爹后,贾蔷同李婧道:“辛苦你了。” 李婧强笑了笑,道:“并没有。”顿了顿又轻声道:“爷,还是让峥儿姓贾罢……” 贾蔷闻言眉尖一扬,抬眼看向上榻坐着的贾母…… …… 第0818章 御前奏对 贾母见贾蔷看来,有些心虚,也有些恼火,啐道:“你看我做甚?我不过是这么一说。如今你立下大功,若是孩子姓贾,还能沾你些光,荫封个世官儿。如此浪费过去了,岂不可惜?不识好人心!” 李暄笑道:“贾蔷,太夫人说的也在理。你初封国公,按例能荫一子得个一等轻车都尉的衔儿,一年不少钱粮,还是正三品的世爵,一辈子都能安稳了。” 贾蔷嗤笑了声道:“我贾蔷的儿子,还需要靠一个三品爵位当一辈子蠹虫不成?” 他俯视着婴孩床上的小小婴孩,目光柔软。 从两个孩子的眉眼间,果真能看出他的模样…… 李婧闻言,嘴角抿起一抹极喜悦的弧度,因为她忽然想起贾蔷曾与她言:“江湖又算甚么?将来我儿,必于四海称王!!” 二人对视一眼,这句话在二人目光中回绕了一圈后,李婧抿嘴笑着点了点头。 一旁李暄见之差点给贾蔷跪了,旁人家里,为了一个世爵,狗脑子都能打出来。 贾家倒好,现成的世爵都不要?! 要知道,过了这个灭国大功的风头,再想这种美事就纯粹是做梦了! 再者,若是长子得了,其他孩子除了世子之外,基本上就没甚么可能再得一世爵了,没有荫封三支的道理。 可贾蔷居然能安抚得住这个小妾,放弃这一支? 好家伙! 李暄拿定主意,回头一定要问出诀窍来! 若能解决这个难题,多少娘们儿纳不得…… 贾母显然同样看出了李婧被贾蔷说服了,也对这个重孙的手段感到惊叹佩服。 女人一旦生了孩子,便是以孩子为主了,爷们儿都要排到后面。 可李婧竟会因为贾蔷一句话就让出这样大的一个前程,可见是被迷了心智了…… 既然如此,她也不愿多事,只当没说过。 且皇后都出面了,显然是另有打算…… 她岔开这茬同贾蔷道:“男孩子有些咳嗽,秉性弱,玉儿就让人请了郡主来。她们姊妹倒是亲近不见外……” 李暄在一旁看了看贾母,又看了看浅笑静韵若青莲的尹子瑜,心里疯狂呐喊!! 球攮的贾蔷,必然还有秘诀没相告! 不然,怎么可能两个老婆都能相处的那么好?! 这可不是小妾,都是正妻啊,原该天天上演七十二计斗出火花才对! 秘方,一定要搞到秘方! 贾蔷没留意神情开始转阴的李暄,听闻孩子咳嗽忙看向幼小的婴孩。 眼神之温柔,莫说素来见惯他刚强的贾母,连尹子瑜和李婧都为之动容。 世人讲究抱孙不抱子,男人如此直白不加遮掩的疼爱孩子,还是少见的…… 贾母却又道:“对了,还有一事,家里人送了礼且不算,好大一堆,宫里皇后娘娘也使人送来了礼。一座九彩凤戏凰灯台是给姐儿的,一个紫竹雕牧童戏牛笔洗是给哥儿的。” 贾蔷闻言,这才明白贾母为何没有坚持让李峥姓贾…… 原来是皇后出手了…… 贾蔷心里有些不大痛快,他子嗣之事,便是皇后娘娘也没有干预的道理。 身量好就了不起? 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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