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如海道:“五军都督府内,要有一个知海事的。眼下大燕虽无精力大起海军,可水师军官学院却可办起。” 林如海点了点头,道:“此事你和五军都督府商议就是,赵国公府那边通通气。” 说罢,却又看向闫平,道:“令嫒于水师海战一道之天姿,虽古今千万须眉亦不及也。自爪哇悄然折返回安平城,一战平息大患后,老夫赞其有古来名将之风采。吾等钦佩之,虽无上阵作战之力,可若有甚么能为之事,让她万不可谦逊客气。大燕海师之重,将来都要指望她呢。只是未想到,令嫒言并未他难,只一点,怕将来不能再领兵出海。老夫奇之,盖因深知蔷儿与别个不同,从不以为内眷不可做事,只能藏与深闺中。 虽然此事为许多人诟病,但老夫往小琉球走了一遭,旁观多时,发现也没甚么不好。尤其是令嫒,若非她,蔷儿绝无今日之局面,因而问之。 不想,原来不是蔷儿不许,是靖海侯不许?” 闫平不是小家子的人,也不是没见过大世面,可如今身处九重深宫,天下至尊至贵之地,仍难免气短,干笑了声,道:“到底是女儿家,抛头露面,不大合适……高门规矩重,礼数多,我也是怕她将来落不得好。不如就在家里,相夫教子才是本分。” 林如海笑道:“我道甚么……靖海侯在小琉球时也该知道,纵是小女,还有蔷儿的其他内眷,只要有些才华能为,都不会赋闲着。也是好事,不然好好的孩子,都关在院子里,岂能不勾心斗角?如今各有各的正经差事,老夫观之,一个个也都乐在其中。若只三娘子一人留在空荡荡的院子里,岂不愈发难熬?” 闫平闻言,眨了眨眼,斗胆看了笑吟吟拉着闫三娘说悄悄话的尹后一眼,随后抿了抿嘴,问林如海道:“都到了这样的地步,王爷说不定甚么时候就变成……难道王妃娘娘她们还在外面……在小琉球做事?” 林如海看向贾蔷,贾蔷笑道:“这有何不可?别说她们,太后娘娘这两年都要四处走走。都说天家坐拥大燕十八省,富有四海。可多少天子,一生也没见过皇城之外是甚么模样。这样的天家,又有几分意趣?若说别家,让内眷出去做事怕还有人说嘴。可天家中人出去,那叫体察民情。日后海外乃重中之重,海师无三娘子在,我不踏实。当然,靖海侯若果真想让她早点家来,就看你老何时能为大燕培养教诲出更多的海师将领。” 闫平扯了扯嘴角,瓮声道:“成,反正是王爷家事,我没甚好说的。” 摆平此事后,林如海问贾蔷道:“西夷各国的公使到津门了?” 贾蔷点头道:“明日进京,谈判。” 林如海叮嘱道:“蔷儿,大燕的形势,你心里也是有底的。连续数年的大灾大难,家底耗费一空。莫说北地,便是南省富庶之地,也是伤筋动骨。朝廷如今的嚼用,都是得自皇家钱庄的借款。所以,能谈和,就谈和。就我所知,德林号也是绷到底了,摊子铺的那么大……” 贾蔷自然明白这个理儿,别的不说,东瀛一战打的倒是威风过瘾,也解恨。 可小琉球储备二年的子药炮弹,经过东瀛一战,算是彻底见底了。 若非在爪哇从尼德兰武库中抄了一回大底,小琉球的家底甚至都未必能撑得起东瀛这一战。 贾蔷笑道:“倒不是打不起,三娘才赚回来三百万两银子。不过眼下还是以发展壮大为先,争取两年太平光景。也不必露怯,那三百万两银子故意让他们见识了番,让他们心里也有些数。先施之以威,再谈合作罢。” 林如海道:“待见完西夷诸国公使,你就要奉太后娘娘出巡天下了。可还有甚么要准备的没有?” 贾蔷笑道:“该办的都办稳妥了,京里有先生在,我也放心。”说着,他看向尹后和闫三娘,笑道:“说是巡视天下,其实就是各处逛逛,吃喝顽乐。自打扬州起,被先生和韩半山引入官场,这三四年里,几无歇息过一天。一会儿担忧形势之变,一会儿还要担忧功劳太著,引得天家忌惮。再加上办的那些事,可谓举世皆敌,所以战战兢兢,不敢有一日懈怠。如今大局抵定,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 林如海看着贾蔷好笑道:“若是别家师长听闻自己弟子如此说,要去懈怠偷懒,吃喝顽乐,那必是要动怒的。偏为师听闻你要歇息了,反倒松了口气。歇两年就歇两年,好好陪陪你那些子嗣。都十多个,一半你连面都未曾见过。也不知过二年回来后,你又有多少子嗣。” 贾蔷目光在闫三娘肚子上顿了顿,嘿嘿一笑。 尹后则笑道:“天家血脉凋零,已经到了十分险难的地步。如今倒是好了,秦王凭一己之力,重新抵定了社稷之本。” 贾蔷哈哈一笑,看着尹后道:“过奖了,过奖了!” 林如海眼睛眯了眯,同贾蔷道:“蔷儿,赵国公府白天时往武英殿送了封信,说老公爷想见见一战破万国,又打败东瀛的传奇海师将军。正好靖海侯也在,一并过去坐坐罢。” 贾蔷干笑了声,一行人出了宫,往赵国公府行去。 待诸人走后,尹后面上难掩失落。 如今她虽仍于名义上贵为太后,在林如海未回京前,她的地位也和从前没甚太大变化,于权势而言,甚至犹有过之。 因为贾蔷不爱理会政事,军机处的大小国事,都会拿与她过问。 但林如海回京后,形势就急转而下了。 一应大小军国之事,再无她插手分毫的机会。 林如海性情温雅,处置起国事来也不似二韩那般如火如钢,但是那绵里藏针的手段,更让人无处施力。 至此,尹后才真正体会到,亡国之痛! 好在,那人不是没良心的,若不然…… 尹后行至窗边站定,望着外面的月色,眸光闪动。 贾蔷是她从未见过的男人,他的所思所想所求,都是亘古至今,帝王中从未见过的。 最重要的是,他并非只是妄想,而是实实在在的做成了大事。 开疆拓土亿万里,这还只是开始…… 他到底能做到哪一步? 尹后深深期待之…… 或许有一日,他真会如他许诺的那般,也与她一个封国,建一人间女儿国…… …… 东海,小琉球。 安平城上,于高处远眺,海天一色。 天上一轮月,海上一轮月。 又如何分得清哪里是天,哪里是海…… 贾母看着地毯上滚爬一地的婴孩,又看了看几个抱着婴孩顽笑的孙媳、重孙媳…… 再看看站在女墙边,无限惆怅的宝玉,和离的远远的孙媳姜英,心里的滋味,真是一言难尽。 唉,想家了…… …… 第1105章 直接摁死! 月华如练。 薛姨妈坐于贾母身旁赏月,闻其悲凉一叹,不由好奇问道:“如今贾家富贵已极,老太太何故长叹?” 其实薛姨妈焉能不知贾母为何而叹?只不过妇人家的小心思…… 往日里,薛家都是依附着贾家过活,贾家若不庇佑,薛家孤儿寡母的,偏又怀百万家财,都不知该去哪里容身。 所以一贯里在贾母跟前是伴着小心,言谈中从来奉承的。 尤其是王夫人坏了事,被圈起来后。 薛家的处境,十成十的尴尬。 然而眼下形势似乎发生了根本变化…… 贾蔷居然不是贾家的种,成了天家血脉! 啧啧啧…… 贾蔷以前是贾家人,所以许多事老太太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左右肉烂在锅里,一笔写不出两个贾来。 且高门大户,谁家又比谁家干净? 可贾蔷若不是贾家的种,那贾家这些事就都成天大的笑话了! 贾母身为荣国太夫人,贾家的老祖宗,心里岂能受用? 再看看薛家,如今却又不同了。 宝钗为正经侧妃,这是在朝廷礼部登记造册过的。 等贾蔷当了天子后,黛玉自然就是皇后,这没甚么好说的。 尹家那位郡主,当个“副后”皇贵妃。 剩下的,还有两个贵妃,四个皇妃。 宝钗再怎么说,也该有个贵妃位才是。 如此一来,薛家也不比贾家差哪去了! 当然,薛姨妈也并非小人得志,起了甚么坏心思想压过贾家一头,就是单纯的嘚瑟一下…… 贾母若是往日里,自然能听出薛姨妈话里的揶揄,只是此刻心神不安,便未能听明白,只是缓缓落下泪来,道:“姨太太岂知我心中的苦呐!” 薛姨妈见贾母如此,心中反倒不好意思起来,宽慰道:“儿孙自有儿孙福,再者如今眼见王爷都坐江山了,贾家将来只会愈发富贵,老太太心里何须苦楚?” 贾母叹息道:“我也不盼他坐江山,称帝为皇。都成了别家的人,再怎样又和贾家甚么相干?” 凤姐儿在一旁冷眼旁观多时,这会儿笑道:“怪道我瞧着近几日老祖宗看起来不受用,问鸳鸯那蹄子,如今她一心只顾着奶孩子,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原来在这窝火呢!” 贾母见她就来气,啐道:“你这泼皮,少与我搭腔!你和琏儿都和离了,如今是别人家的人,和贾家不相干!” 若是落魄时,贾母这番话就扎心了。 可如今凤姐儿不知道多得意,如今眼见着连皇妃都能当一当,她可是王府庶妃,亦是在礼部正经登记造册的,又生了儿子,便是母以子贵,也少不得一场泼天富贵。 所以这些话听着也就过去了,压根不往心里去,满面春风地笑道:“老祖宗不认我,我却要巴着老祖宗!乐儿也不改姓,还叫贾乐!” 贾母到底经历了一辈子内宅事,这会儿心里明镜儿似的,瞪着凤姐儿道:“你这是看上了东府的家业了?” 凤姐儿未想到老太太这么敏锐,一下就说破了,一时间反倒尴尬起来。 这时不远处的宝钗悄悄与正在静静赏月的黛玉耳语了几句,黛玉回过神来看向这边,笑了笑后走了过来,笑道:“老太太这是怎么了?听说这几天总是睡不踏实,饭也用的不香。” 凤姐儿赶紧顺势下坡,笑道:“老太太还在为王爷成了天家人吃味呢。” 黛玉哂然一笑,道:“我猜也是如此。” 一旁琥珀赶紧为黛玉置好椅子,黛玉微笑颔首后落座。 其一颦一笑之姿态,落在众人眼里,当真恍若凤栖梧桐,贵不可言。 也是奇怪,当初黛玉孤身进京至荣府时,怎么看都只是一个病恹恹的瘦弱丫头,就算生的好看些,也看不出甚么来。 背地里,多有人说那是一副短命相。 可再看现在,总觉着身上笼着金光…… 黛玉着一身桃花云雾烟罗衫,下面是翡翠烟罗绮云裙,眉眼间施着淡淡的粉黛,其实穿着用度比当初在国公府时还简略许多。 她落座后,同贾母笑道:“老太太想偏了,钻进牛角尖里出不来。如今京城里不知多少人要羡慕贾家的气运,有了这样一层渊源在,贾家几世富贵都有了。其他的,你老还要看开些。” 贾母也不知是不是老糊涂了,忽地“福至心灵”道:“玉儿,要不将来你的孩子姓贾?” 听闻此言,黛玉俏脸飞霞,笑而不语。 一旁薛姨妈都唬了一跳,忙道:“老太太,这等顽笑话还是要慎言,了不得呢!” 贾母也反应过来,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茫然的目光看向了不远处的宝玉,心里喃喃道:果真一般大…… 好在黛玉不计较这些,她看着有些消瘦的贾母温声道:“老太太若是在南边儿待的不痛快,想回京也是可以的。” 贾母摆手笑道:“一年到头哪经得起这样来回折腾?大半光景都在路上度过了。且不说我这个老太婆,我都这样的年岁了,甚么样的荣华富贵也都享尽了,若非临了临了出了这样一档子事,这辈子也算圆满了。可你们不同,还这样年轻,岂有长久分局两地之理?以蔷哥儿如今的富贵,上赶着的闺女不知多少。瞧瞧那些人,盐商、晋商、十三行倒也罢了,商贾出身,不讲究那么些。甚么小姐姑娘都送过来,儿媳、侄媳、孙媳也都送来。连九大姓,世代簪缨之族,也将家里女孩子都送过来。他们尚且如此,更何况京里?” 听闻此言,薛姨妈脸上闪过一抹不自在。 贾母方才心神不宁没反应过来,可这会儿却回过神来,还了薛姨妈一个厉害…… 黛玉只作不知,笑道:“他也要有功夫浑来才是,如今整个天下的大事都落在他肩头,怕是连正经睡觉的时间都少。另外,前儿收到他来信,说不日将奉太皇太后、皇太后南下巡幸江山,遍游大燕十八省,问我们要不要一并去……” 话音刚落,一旁的湘云就跳了出来,欢喜道:“哎呀!十八省都游遍?那咱们也去呀!如今南边儿、东边儿的大海咱们瞧见了,可北边儿和西边儿的沙漠瀚海还没见过!” 探春也喜欢,笑道:“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心神向往之久矣!” 宝琴悠哉悠哉笑道:“我瞧过!” 探春一把抱住她,“蹂躏”起她愈发出落的美的不像话的娇脸,咬牙道:“你瞧过了,所以就不用去瞧了是么?” 宝钗提醒道:“家里那么多事,一人看一处都忙不过来,哪有功夫去闲逛?” 黛玉笑眯眯的看着她,道:“如今你有身子,自然不能四处走。这一回和别处不同,乘船的时候不到一半,大半都要坐车,有时说不得还要走几步。有身子的都留家里,有孩子的放心不下的也留下。这样一来,家里的事也有人看着了,也不必担心路上有甚么风险。” “……” 宝钗又气又好笑,道:“这是嫌我们碍事不成?” 宝琴上前抱住黛玉,乐嘻嘻笑道:“好姐姐,我没身子也没孩子,可以和姐姐一道去罢?” “噗!” 一旁湘云刚吃一口茶都喷了出来,探春等无不放声大笑。 宝钗气的脸都涨红了,上前拉扯过宝琴,瞪眼道:“吃了几杯黄酒,吃迷瞪了不成!” 宝琴闻言,只是娇憨笑着。 贾母很喜欢漂亮女孩子,宝琴是家里女孩子中数一数二顶漂亮的。 原一直惋惜,若不是家世差些,说给宝玉是极好的。 没想到,如今人家瞧上贾蔷了…… 贾母看到不远处宝玉形容失落,简直凄凉,心中一叹。 便是她再偏宠宝玉,也不可能在这等事上犯浑。 君不见,宝玉就那么一个老婆,如今也形同陌路。 偏连她眼下也不好对姜英动真格见家法,逼迫他们同房了,人家手里握着二三千女营,平日里披甲在身,了不得。 再者,宝玉看到姜英那副尊荣就跟吃了苍蝇似的…… 唉,都是冤家! 收敛起这些糟心事,贾母同面色有些僵直的薛姨妈笑道:“左右那边过些时日就化家为国了,也不叫事。” 薛姨妈干笑了两声,看着正抱着宝钗撒娇的宝琴,不再言语。 果真能在一起进宫,也算是个帮手…… 另一侧亭轩旁,尹子瑜面色平静的坐在那,静静的看着天上的明月。 她有些,想他了…… …… 神京城。 石碑胡同,赵国公府。 敬义堂上,姜铎伸着那颗乌龟似的脑袋,努力睁大眼睛看着闫三娘。 在贾蔷面前,闫三娘是乖巧的,可并不是说她见不得大阵仗。 千军万马百炮齐轰都能指挥,心理不强大又怎么可能? 她知道眼前这位老人有多么恐怖的权势,连贾蔷都与之结盟为友,是真正当世巨擘老怪,再加上年近百岁,所以被这般冒失的打量也不为忤,见礼罢大大方方的站在那。 看了好一阵后,姜铎方不舍的收回眼神,转头再看看身边两个孙子,破口骂道:“老天爷真是薄待老夫,想老子一世英名,怎么到头来就生下这么两个忘八鳖孙!姜泰,你是水师出身,也一心想着要重返水师,傻鳖种一个!今儿你自己说说看,能不能和这位……这位娘娘一样,与西夷那群野牛攮的贼羔子们会战四海,打的他们抬不起头来?” 林如海是知道姜铎甚么性子的,贾蔷更不用说了。 可闫平和闫三娘不知道,此刻看着姜铎将两个亲孙子从祖宗十八辈起攮了个遍,两人皆是目瞪口呆…… 除了姜家人外,今晚还有永城候薛先,临江侯陈时,景川侯张温,荆宁侯叶升,和永定侯张全。 五军都督府五大都督,今晚俱在。 所以姜林、姜泰弟兄俩,愈发抬不起头来。 眼见骂了好一阵老鬼越骂越恼火,林如海微笑劝道:“老公爷,如三娘子这样的绝世名将,汉家几千年来也未必能出来几个,你又何必苛责家中子弟?” 薛先也笑道:“老公爷必是在笑我等无能!” 众人大笑,姜铎却冷笑道:“你们不无能,难道是老子无能不成?” 此言一出,薛先、陈时等登时尴尬起来,心里也都有些恼火。 如今姜家的老底子大部分都撤离京城,转往爪哇封国去了。 真正论实力,他们未必就畏惧这老鬼。 偏这个时候,贾蔷将姜铎抬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姜铎仍是赵国公,手中也无甚兵马大权,但贾蔷深敬之,不是隆安帝他们那种敬,是真正以尊长敬之。 这就让姜铎的地位,愈发超然,压的他们无可奈何。 姜铎似看出了几人的心声,冷笑道:“王爷将多大的兵权都交给了你们?老子都不去提各家的封地,世袭罔替的富贵,单看你们现在一个个,球攮的操持着比原先老子手里还大的天下兵马大权,五军都督府执掌军中一切,结果你们倒好,让一群忘八肏的成日里怨妇一般絮絮叨叨。他们果真不知道那一亿亩地就是个租田,是引着那些文官士绅们出钱出力的?他们知道,私下里还在牢骚,这起子忘八又蠢又坏,你们就放任他们成日里骂娘?” 薛先登时坐不住了,起身与贾蔷抱拳道:“王爷,下官实不知有这等事!” 陈时也眉头紧皱道:“倒是听说了几句,当时训斥过后,就没上心……” 贾蔷笑道:“大燕百万大军,军务繁冗且沉珂甚深,诸将军操持大政,一月里回家不超过三回,没留意这些事情有可原。不过,也不能放松警惕。” 姜铎“欸”了声,看着贾蔷孺子可教的神情,道:“军中无小事,尤其是这等事。老子就不信,绣衣卫那边没查出些甚么来。” 贾蔷沉吟稍许道:“倒是查出了一些,回头让人将东西送去五军都督府,事情还不小。但还是那句话,军中事,便由军中决。本王不日就将离京,这些事就由五军都督府来办,就当是军中宪卫司竖大旗的第一案来办。军中风气,武勋中的风气到底能不能肃清正本,就看这一案了。 不过要在本王走后来办此案,不然旁人只道是本王在办,不知五军都督府的威严,这不成。五军都督府不是本王的传声筒,你们一定要立起来!不要手软。” 听闻贾蔷之言,虽然明知道,贾蔷是拿他们当刀,让他们对日益骄横的武勋,以及部分武将,他们自己的旧将来开刀,可是贾蔷这般一说,他们心中还真就生出英豪正气来。 操持天下兵权的滋味,让他们欲罢不能,他们心甘情愿的就范。 再说,与天子为刀,又有甚么好丢人的? 解决完此事后,贾蔷心情愉悦,同姜铎道:“老爷子,最后一个钉子,也等我走后,由先生和老公爷你一起出手发力,将这颗钉子砸死按灭!他不是善于藏匿伪装金蝉脱壳么?那就让他永远别露头!假的那个我带走,真的那个,直接摁死!!” 姜铎闻言,“嚯嚯嚯”的笑了起来,道:“好,你有这份狠心就好!都到这一步了,天王老子下凡都翻不起浪来,凭那个鼠辈又能干甚么?” 说罢,转头同林如海道:“如海,老夫羡慕你啊,虽病恹恹的像是快死了,可离死还早。老夫就不成了,坚持不了太久了。可惜啊,这辈子属这些时日过的畅快,不用担心被秋后算账,满门抄斩。真想看到,以后十年是何等的昌盛呐!” 林如海闻言,呵呵一笑,道:“是啊,真不知,该会何等的昌盛。” 贾蔷在一旁乐呵呵道:“青史之上,后世子孙,一定会永远铭记诸位的。老爷子放心,等你死后,本王就在承天门外,立一丰碑,上刻你老神像,睁着眼,看看十年二十年后的盛世,必如你所愿!” 姜铎闻言,豆大的一双老眼登时红了,看着贾蔷瘪了瘪嘴,道:“蔷小子,谢谢你。” 贾蔷笑了笑,道:“应该的。”又与薛先、陈时五人道:“好好办好军中差事,你们也一样。” 这份承诺,可比任何丹书铁券都珍贵十倍百倍,五人当即跪地叩首,泪流满面道:“敢不为万岁效死!!” 贾蔷亲手将五人搀扶起,笑道:“不只是为了本王,也为社稷,为黎庶,为汉家之气运!诸卿,努力罢!” “遵旨!!” …… 第1106章 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翌日清晨,秦王府。 内堂。 床榻上悬着织金帐无风自动,好一阵激荡涟漪后,伴随着翠鸟鸣叫声,缓缓轻扬起来…… 过了稍许,织金帐打开,贾蔷自花梨木恰花月洞架子床上下来,一脸的清爽。 啧! 贾蔷自己穿戴整齐后,同蒙在被子里不肯露头的二女道:“三娘子没怎么来过京城,小婧今儿带她四处去逛逛……对了,不要乱吃东西,有身子呢。” 李婧气的不成,一把扯开锦被,露出一张满面桃花尽是春韵的俏脸来,啐道:“爷倒还知道她有身子!” 贾蔷打了个哈哈,正要开口,却见另一床锦被也落了下来,开口娇脆:“爷说了,三个月后就没事,你少管!” 贾蔷看着李婧气的恨不能吹胡子瞪眼,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李婧恨恨的白了她一眼,回头对贾蔷道:“爷今儿会见西夷洋使,听说他们来者不善,要不要做些准备……” 贾蔷好笑道:“来者不善?你问问三娘子,他们敢不敢真的不善。” 闫三娘嘴角浮起一抹冷笑,道:“若是出了马六甲,咱们眼下还真惹不起他们,对付不来那么多。可在马六甲以内,让他们跪着喝老娘的洗脚水,他们敢站着都是作死!” 贾蔷闻言,再次仰头大笑起来。 眼下不是前世,南中国海上容不得恶霸、流氓来横行! 卡死马六甲,占稳巴达维亚,最多三年内,整个亚洲就能姓贾! 哪怕是现在,这些地方也如同一个脱尽衣衫的绝世美人,等着贾蔷来临幸。 只可惜,他需要欧洲那些已经成体系的自然科学,需要请回大量的科学教师,发展大燕的自然科学。 争取在第一次工业革命到来前,大燕的人要能明白蒸汽机的运动原理,甚么是热能,甚么是动能,甚么是有用功…… 但到目前为止,西方的科学理论都是基础理论,连他们自己都未必知道这些理论将会爆发出何等改天换日的能量。 他们并不知道,他们的自然科学到底有多牛逼。 所以,也就给了大燕留下了极宽裕的机会。 用十年时间来追赶学习,再以举世无双的国力推进,贾蔷就不信,自然科学在汉家土地上,开不出花结不出果来! 心情愈发大好,俯身在二女身上流连片刻后,如一恶霸一般大笑离去。 …… “不害臊!” 贾蔷刚去,李婧瞧着仍是一脸娇(花)羞(痴)模样的闫三娘,取笑啐了口。 闫三娘如何惧她,“哼”了声,眉尖扬了扬才道:“昨晚上,也不知谁不害臊!” 李婧大怒,这种事做得却说不得,举起拳头道:“你这浪蹄子又好到哪去?”瞥了眼她的肚子,又道:“要不是看在你有身子的份上,非摔你个大跟头不可!” 闫三娘不是莽夫,她看着李婧笑眯眯道:“你敢!除非你这辈子都不出海,不然到了船上,才叫你知道海龙王有几只眼!” 李婧可能不出海么?当然不能。 明眼人都知道,贾蔷日后的道路就在海上,李婧是他身边人,怎么可能不出海? 可到了海上,的确和地面不同。 一计又不成,李婧横眼道:“我是最早跟着爷身边的人,你敢和我叫板?你还是自己跑来缠着爷的!” 闫三娘居然还是不恼,只冷笑道:“咱们胳膊折了往袖子里藏,大姐莫说二姐!别以为我不知道,当初你那金沙帮遭难,有侯门权贵想将你纳妾,你也是自己送给爷的!” 李婧大惊:“哪个杀千刀的告诉你的?” 闫三娘愈发得意,“哦”了声,道:“小蹄子,你惨了!是王妃娘娘告诉我的,王妃娘娘和我的关系可是亲近的很哦!” 李婧算是见识到了海娘子的厉害,不过她也不是白给的,很快冷静了下来,看着闫三娘冷笑道:“你也不必拿娘娘来压我,我和娘娘同生共死的时候,你还不知在哪打鱼呢!你是厉害,功劳也大,只可惜……” “可惜甚么?” 李婧下巴一扬,冷笑道:“你的肚子有我厉害么?” 闫三娘:“……” “想不想知道,多生儿子的秘诀?” 李婧声音诱惑的问道。 这个世道,哪个女人不想生儿子? 即便知道,此事多半是李婧在扯淡,可闫三娘还是悄悄咽了口唾沫,点了点头,眼热心也热。 李婧见之大喜,哈哈大笑道:“求我!” 小娘皮,再让你厉害! 兵法不是用的很娴熟么? 看看你的肚子能不能再用兵法! 闫三娘“呸”了口,表示不屑,不过心里却打定主意,晚上好好问问贾蔷。 她也好想两胎四娃三个儿啊啊!! …… 太和门。 林如海、吕嘉、曹叡、赵国生等军机大臣,并五军都督府五大都督俱在。 这是朝廷第一次正式的和西夷诸国打交道,贾蔷将西夷洋鬼子们看的太重,他甚至将大半精力都用来对外。 所以朝廷这些人也都想看看,这些西夷们到底是甚么样的嘴脸…… 贾蔷坐于御座上,看着尼德兰、葡里亚、佛郎机、英吉利以及海西福朗思牙五国国使,目光淡漠。 李婧说的没错,同文馆的人先前就传出话来,说这些西夷洋罗刹一个个凶的很。 倒也在意料之中。 闫三娘三次大战,尤其是小琉球岸防炮伏杀一战,将这五国在亚洲的水师力量几乎一网打尽! 损失已经不能用惨重来形容了。 待尼德兰使者叽里呱啦说了好一气后,同文馆翻译脸色难看的同贾蔷躬身道:“王爷,这位尼德兰国使奥兰治勋爵说,王爷您毫无道理的、卑鄙的袭击了尼德兰的巴达维亚城,这是对尼德兰的不宣而战,是让人鄙夷的。他要求王爷立刻归还巴达维亚,并赔偿尼德兰的一切损失。” 另一边,葡里亚使者亦是好一阵聒噪,翻译也说了大概一样的话。 最后,英吉利国使要绅士一些,与贾蔷欠了欠身,道:“尊敬的亲王殿下,我知道,我们的联军刚刚被殿下的德林军打败,但是,我们是从实力出发,对亲王殿下和贵国提出的要求,还请您能够冷静、务实、谦逊的思考,最终答应。” 从实力出发…… 贾蔷很是不解地问道:“我大燕人口亿万,财富更不是彼辈蕞尔小国可比,如今我德林军将尔等联军打的爹娘都不认得,你们让本王从实力的角度的出发,给你们赔礼赔钱?能否解释一下,从甚么实力出发?脸皮的厚度么?” 已经暴怒的大燕文武们闻言,文臣还好些,武勋们却纷纷发出大笑声来。 一群忘八贼羔子,打了败仗居然还敢来放屁,简直胡扯他娘的臊! 英吉利伦道夫勋爵看着贾蔷道:“亲王殿下,我们对您有很详实的了解。您是贵国少有的,对我们的实力有清楚了解的人,所以不必说这样的话来遮掩。 而贵国的实力,我们也并非一无所知。贵国虽有百万大军,可绝大多数都还在使用刀剑甚至棍棒。若非如此,亲王殿下也不会凭借一个商号的火力军,就取得了今天这样的地位。 只是亲王殿下的德林军虽然强大,可毕竟才建成不到三年。连续打了几场大战后,德林军的实力也消耗了许多罢? 这个时候,从实力出发,您不应该拒绝我们的好意。 毕竟,以贵国当前的形势,天灾和人的祸患连续不断,连粮食都供应不足,又有甚么实力,来抗衡我们的舰炮呢?” 这番话,让林如海等人的面色都阴沉起来。 贾蔷如今便是一国之主,此辈西夷敢如此相逼,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不过未等林如海等开口,贾蔷就摆手呵呵笑道:“既然如此,那就没甚么好谈的了。”他与徐臻道:“让人告诉他们,今日大燕正式与西夷诸国宣战。限他们三个月内,悉数撤出马六甲。在新年之前,本王不想再在马六甲以东,看到任何一个西夷。违令者,杀无赦! 其二,安南、暹罗、真腊、吕宋等国,皆为大燕属国,亦为大燕疆土。尔等西夷强行霸占之,烧杀抢掠,人神共愤,尔等于诸属国之利益,悉数赔偿于大燕,不得带走分毫。 其三,莫卧儿国原名天竺,早在千年前唐朝时,大燕便派天子御弟前往,收为汉家河山。此事,便是大燕街头巷尾之孩童亦知。所以,不准尔等再踏足半步! 大燕是礼仪之邦,念你们远道而来,今日就不怪罪尔等之痴蠢了,都跪安罢。” 贾蔷说罢,诸翻译将这番话转述与诸位使者,五人惊怒之余,英吉利使者伦道夫看着贾蔷,道:“尊敬的亲王殿下,您应该明白,我们绝不是无知之人,我们也相信,以亲王殿下对我们国家的了解,亲王殿下更明白,以我们五国之力,大燕目前的实力,绝无可能胜利……” 贾蔷笑道:“你说的没错,别说你们几个国家加起来,就算以尼德兰一国之力,果真将水师都调至东方,大燕目前的武备,都未必能胜。但是,也请你们看清一事。马六甲如今在大燕手中,巴达维亚也是,大燕火器虽不多,但也能以足够的重炮看死这两处。这里还要谢谢尼德兰,你们在巴达维亚储存的重炮、火器实在充足给力。原本这是你们和英吉利他们对峙谈判的根底,如今成全了我大燕,呵。” 尼德兰国使闻言,简直暴怒。 不过伦道夫却按住了他,看向贾蔷道:“亲王殿下,马六甲虽然要紧,但并不是打不通。尼德兰在海上的实力,您应该很清楚。” 贾蔷微笑道:“你们调集所有战舰火炮,当然可以重新打通,但你们可以算算,那要死多少人!我们给你们交个底,除非大燕在彼处战死五十万大军,否则,绝无可能再度失守。马六甲虽小,却是大燕自古以来不可缺失的领土。 汉家有一言,不知你们几个做足了功课的国使,是否听说过?” “请说。” 贾蔷呵呵一笑,目光看向御门之外,声音平淡,却又掷地有声道:“我大燕江山…… 不和亲! 不赔款! 不割地! 不纳贡! 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便是你们五国举国来攻,本王也将亲率我大燕子民,战至一兵一卒! 血不流干,死不休战!!!” “血不流干,死不休战!” 哪怕心中对贾蔷的国策有再多不解,此刻林如海也坚定不移的站在他这一边,目光肃煞凝重的看着五国来使,沉声说道。 吕嘉、曹叡等跟上。 永城候薛先、临江侯陈时、景川侯张温、荆宁侯叶升、永定侯张全,以军礼跪拜,誓要战死以报天恩! 血不流干,死不休战! 贾蔷看着面色苍白的五使,哈哈大笑道:“就凭我大燕之军心士气,从今日起,以举国之力造舰造炮,等你们从万里之外的西夷调来兵船,迎接尔等的,一定是我大燕最雄武的兵锋!不必再谈了,你们退下罢!” 徐臻带着同文馆的人,将五个神情仓惶,眼神中又有一些不解的人离去。 等他们走后,陈时、张温等脾气暴躁的就开始破口大骂起来。 方才没骂强忍着,是因为林如海要求他们在对方来使前保持大燕国体。 这会儿却再也忍不住了…… 听他们骂了好一阵后,贾蔷笑道:“你们不知西夷之事,所以无法理解这群忘八怎么这么大的脸,打了败仗还敢开这样的口。如今他们五国,可以算得上当世最强的海权国家,小小的尼德兰、葡里亚、佛郎机,甚至当过世界霸主。即便现在被英吉利打败了,瘦死的骆驼也比马大。以他们五国加起来的实力,当世还真没有哪个国家能扛得住,真让这五家堵上门,也只有认栽的份。 但那是在西方,是对那些小国。 他们来前的确做足了功课,甚至连一些秘闻都打听的明白,却还是不明白传承了几千年的汉家王朝的骨气和血性!” 诸文武点头称是,随后,林如海看向贾蔷问道:“若是,他们果真来攻,又当如何?” 贾蔷哈哈笑道:“再借他们十颗胆罢!西夷想来攻伐大燕,非数十万大军不可,人少了只能送菜,马六甲都过不来。而以现有的运力,撑死他们也做不到。即便能做到,也消耗不起万里远征的负担。 这就是他们一贯的做派,先是威胁恐吓,再以兵戈相向……当然,他们现在连像样的战舰船队都组织不起来,更逊一筹。 之后,就该服软谈判讲条件了。” 话音刚落,就见徐臻匆匆进来,笑道:“王爷,伦道夫他们请求王爷再谈一次。这一次,他们一定会更有诚意!” 贾蔷笑着同林如海等说道:“瞧,这就是西夷人的务实。” 笑罢,对徐臻道:“告诉他们,今晚本王在西苑,依次接见他们,分开谈判。让他们各自都想好,到底该如何表现出他们的诚意。大燕愿意同他们合作,但合作伙伴,只有三个。” 五个里,有三个。 听闻此言,林如海的眉尖忽地一扬,笑了起来。 这是要使二桃杀三士之计么? …… 第1107章 将行…… “大不列颠、爱尔兰汉诺威王朝国王陛下,向伟大的燕国秦王殿下问候!” 伦道夫勋爵躬身见礼,姿态虽与大燕不同,但仿佛也能看得出其恭敬之态。 文武此刻仍在,与西夷打交道的次数太少,过去也从未重视过,如今却无人再轻视此事。 见伦道夫如此,连对西夷最不满的五位武侯,面色都和缓了下来。 贾蔷见之,与他们笑道:“莫要被西夷们所谓的礼数所打动,这群白畜最是言而无信,毫无道义可言。他们内部,或许偶尔还讲究一个契约精神,可对咱们……他们是打骨子里瞧不起的。 也就是三娘子的几场大战打疼了他们,不然在他们眼里,大燕也就是一块猪肉罢了。 总之,西夷信得过,母猪也能上树。” 徐臻在下面眨巴了下眼,问道:“王爷,这话同他说么?” 贾蔷瞪他一眼,道:“有甚么不能说的?本王就是当着他的面说这些话,需要藏着掖着么?” 徐臻老脸抽抽了下,让同文馆的人翻译了过去,就见伦道夫一张脸涨红,叽里呱啦一通抗议。 同文馆翻译小心翼翼道:“王爷,伦道夫勋爵说王爷的话是对他们西方国家最恶毒的污蔑和羞辱,如果是在他们国家,他一定会在王爷靴子前扔一只手套,要和王爷……要和王爷生死决斗……” “放肆!” “大胆!” “西洋罗刹,不知死活!” “来来来!本侯先与你过过招……” 贾蔷摆手笑道:“倒不必如此,两国交战还不斩来使呢。” 伦道夫也很快恢复了冷静,看着贾蔷道:“亲王殿下,我不知道殿下是从何处听到的一些谣言……或许,这里面有些误解存在。” 贾蔷好笑道:“你们英吉利,还有葡里亚、佛郎机在大西洋对面那片广阔的大陆上,屠杀了多少土著?你们甚至鼓励国民去猎杀他们的百姓,剥一个头皮赏银若干,死了的印第安人才是好印第安人,是你们取得的广泛的共识罢?那些土著百姓,在你们眼里算人么?” 这番话,让林如海等人毛骨悚然。 这些人,还算是人么? 伦道夫看着贾蔷,也有些毛骨悚然,他未想到,贾蔷对他们的了解会深到这个地步,连万里之外的事都清楚。 他看着贾蔷缓缓道:“亲王殿下,那些人不信上帝,穿着野兽的皮,如同野兽。他们凶残之极,袭击我们……等将来亲王殿下的子民去了有土著在的地方,自然就明白了。 殿下,大燕和他们不同,大燕是有自己文明的国度,有统一的王朝,有你们的文字,所以我们绝不会像对待那些野兽一样对待大燕。 我是带着大不列颠、爱尔兰汉诺威王朝乔治二世陛下的友谊来的!” 贾蔷笑道:“别的人我还不大了解,乔治二世多少知道些。” 倒不是因为前世关注过此人,而是偶尔中看过一则趣事。 乔治二世的长女安妮公主当了一辈子的摄政王,死后她的婆婆又当了尼德兰的摄政王,她婆婆死后,安妮公主的女儿又当了十年的摄政王…… 而乔治二世,则是一位骨子里尚武的君主。 英吉利的东印度公司便是在这位君王的统治时期,将印度最富饶的地方,蚕食一空,并组建了强大的军队。 也为日后侵略中华,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好在眼下,此人登基还没多久。 贾蔷将乔治二世的性子与文武大致讲了遍,最后同伦道夫说道:“英吉利与大燕到底是战是和,即便以贵国国王的勇武,想来也该明白如何抉择。大燕和你们不同,大燕是礼仪之邦。愿意与西方诸国交流来往,愿意与你们贸易。以大燕亿兆黎庶之众,以大燕国泰民安天下之安稳,三年后即便英吉利将所有的商货都卖进来,其实都不够。而大燕之产出,也可以让英吉利成为欧罗巴大陆上最强大最富庶的国家。” 听完同文馆的人翻译完这段话后,伦道夫眼中的炙热和疯狂,连林如海等人都为之动容。 此辈西夷,对大燕到底有多觊觎…… 他们心中也愈发相信,若非大燕有贾蔷在,提前警醒,若再不看外界,仍按过去几千年的路数发展下去,早晚有一天,这些西夷也会如对待殖民地的土著一般,来屠杀侵略大燕…… 林如海等简直不敢想象,一个汉家子弟的头皮,被人割了去换银子时,他们这些国之宰辅,即便死在九泉之下,怕也没有脸面去面对华夏先人。 贾蔷余光看到诸文武的反应,眼中闪过一抹笑意。 他所为者,便是如此。 伦道夫在经过一阵狂热的期盼后,却又冷静下来,同贾蔷道:“亲王殿下,无论如何,英吉利在莫卧儿的利益不可能丢去……” 贾蔷笑了笑,道:“这世上没有甚么不能丢弃的利益,只要有足够的新利益来填补。而贵国若执意殖民莫卧儿,那是大燕不可接受的事。因为大燕不可能允许任何一个强国,利用莫卧儿的人口和地利,对大燕形成巨大的威胁。谁想这样做,谁就是大燕的死敌,那就是战争。 阁下也不必急于一时来答复,到底是要做大燕的敌人,还是要做大燕的盟友。你可以送书信回国,或者亲自回国,面见你们的国王陛下。如果选择做敌人,那就没甚么好说的了。 除了强大的海师外,大燕还有数以百万计的陆军,到今年年底,大燕将彻底封死马六甲。若是选择成为大燕的盟友,那么本王希望,是全方位的盟友。” 伦道夫听完,面色阴晴不定,问道:“不知亲王殿下所说全方位的盟友,指的是甚么……” 贾蔷笑道:“若是结盟为友,那么大燕庞大的市场大门将对贵国敞开。除了在经济上外,还有文化上的结盟。大燕欢迎贵国的学生来大燕学习大燕的文明文化,大燕将不会吝啬任何珍贵的圣贤典籍,会请最好的老师教授他们,让他们学大燕的语言和文字,如此一来,将来也可以更加便利的交流。 大燕也会派大量的学子,前往贵国学习贵国的语言、文化和知识。 还有在军事上的结盟,大燕将保证贵国商船在东方大海上的安全航行,而贵国也该保证大燕商船在西方大海上的安危。 你我两国,还可以共同开发世界上还未被发现的土地,还可以帮助别的国家开发。譬如,葡里亚人在红木国的统治。他们才多少人,根本占不完那么广阔肥沃的土地。” 伦道夫闻言,面色变了几变后,难掩心动,声音低沉道:“英吉利不可能和所有国家为敌……” 贾蔷哈哈笑道:“佛郎机、葡里亚、尼德兰,对了,还有海西佛朗斯牙,你们几家哪有安生的时候?英吉利当然不可能和所有国家为敌,因为你们的人口太少,才不过区区千万丁口。但只要和我大燕结盟,大燕愿意支持英吉利成为欧罗巴大陆的绝对霸主,无论是海上,还是陆地。太阳王虽已死,可海西佛朗斯牙却仍是欧罗巴霸主。 作为代价,英吉利也需要支持大燕,成为东方的主人,正如过去几千年来那样,大燕需要一一收复失地。” 伦道夫沉声道:“尊敬的亲王殿下,此事着实太重大,我无权做出任何决定。不过,今天我就可以离开,返回大燕,还请亲王殿下写一封国书,由在下带回,交给我国国王陛下。” “善!” …… “大燕无意与尼德兰为敌,至于巴达维亚……你们应该心知肚明,巴达维亚的一砖一瓦,都是由汉家子民所建。巴达维亚原本就不属于尼德兰,所以不在争议范畴内。 我们唯一可以谈的,就是大燕愿意与尼德兰结为盟友,真正的盟友。 尼德兰的商船,可以停泊小琉球,可以在那里买地,建足够多的货栈。三年后,若尼德兰人未触犯大燕法规,则可以入大燕内陆地带,开设商铺。 相信本王,到那时,尼德兰在大燕一国的收益,将超过其他地方的总和。 为何选择尼德兰,因为在本王看来,尼德兰比其他西夷各国要纯粹许多,你们并未大肆屠戮,只为了生意。 很好,大燕就喜欢这样的盟友。 当然,如果你们非要执着巴达维亚,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不做我们的盟友,便是我们的敌人。 除了要与大燕为敌外,我们还会和你们的竞争国家合作。 想来,不管是佛郎机还是葡里亚,都愿意取代你们的位置。” …… “如果海西佛朗斯牙不同大燕结盟合作,又怎么能抵挡得住日渐强大的英吉利呢?太阳王如此强大,可惜留下了一个烂摊子,没有足够的经济发展,一定争不过英吉利。但是有一点要说明白,海西佛朗斯牙若想和大燕结盟,就必须终结在暹罗的殖民,必须!” …… “当然可以和葡里亚进行贸易,但亚洲没有你们的殖民空间了。濠镜是大燕的濠镜,可以借给伊丽莎白,但只有大燕能在上面驻军。” “葡里亚没有别的选择,如果你们选择为敌,那我们将与佛郎机全力合作。” “其实你们完全没有道理在亚洲与大燕为敌,葡里亚在红木国发现了如此旁大的黄金宝藏,又何必来此侵略殖民?拿黄金来买东方的丝绸、茶叶、瓷器、香料,不是很好么?” “你们的兵力如果深陷东方,红木国的金矿又拿甚么去守护呢?” …… “蔷儿,不是五选三么?怎么瞧你之意,也不似二桃杀三士之计呐。” 等贾蔷让徐臻安排人将最后一位心神不宁的佛郎机使者送回同文馆后,林如海看着贾蔷微笑道。 贾蔷轻轻呼出口气,一旁李春雨上前,从林如海几上取来茶盅茶壶,与贾蔷斟了一盏来饮。 这是林如海亲自要求的,贾蔷在家里如何他不理会,但在宫中,其所用之水米,皆要林如海先用过之后才可。 贾蔷劝了几遭,被不耐烦的林如海训斥了几句后方作罢。 从屏风后出来的尹后看到这一幕,恍若未见。 贾蔷吃过茶水后,呵呵笑道:“结盟三家,其他两家也不是不能做买卖嘛。主要是这些国家各国都有十分优秀的工匠技人,我一个都不想放过。” “他们的国主,会答应大燕的要求么?按照你的说法,这五家联合起来,当下的大燕,似乎并不是对手……” 尹后吃不准,轻声问道。 贾蔷笑道:“他们五家若是果真一心,组成远征军来攻伐,那咱们还真有些吃力。开头几年,说不得要吃大亏。但只要熬上二三年时间,保准打的他们全军覆没,连收尸的人都寻不着!可他们五家常年打仗,哪里能齐心?” 曹叡皱眉道:“这些西夷,当真可怕。不远万里征伐四方,烧杀抢掠。尤其是那个葡里亚,已经占据了一个红木国,居然还想在这边继续侵占……” 贾蔷提醒道:“红木国的国土,不比大燕少。可耕种的土地面积,更是比大燕还多的多!然而人口,却少的可怜。即便如此,西夷们也从未有过一天满足。他们和我们大燕不同,我们得到土地是为了耕种,是为了百姓的生存。他们得到了土地也不会去种,只为占有,只为烧杀抢掠盘剥压榨。这样一来,他们的胃口就永远没有满足的一天。” 吕嘉钦佩道:“若非王爷天授聪慧,生而知之,我大燕便是一时无事,早晚也难逃彼辈邪魔之血爪。天降王爷于世,可见我大燕国运昌盛!” 曹叡目光几乎难掩嫌恶的看了吕嘉一眼后,问贾蔷道:“王爷,若此类西夷如此混账,王爷又为何要与他们结盟?如此一来,岂非与虎谋皮?” 贾蔷笑道:“国家利益当前,是没有对错正邪的。和他们结盟,一来是想汲取他们的长处,做到师夷长技以制夷。 二来,也想多争取些缓冲时间。 我们想要得到天下最肥沃的土地,给我们的百姓去种。 可他们想要奴役压榨世界上人口最多的国家,他们远行万里,绝不会放过大燕和天竺。 大燕和天竺两国人口加起来,是他们的几十倍之多。 对他们来说,是绝不容错过的征伐目标。 所以,早早晚晚会爆发大战,但本王却想将这个时间,尽量推后。” 说罢,他站起身来,呵呵笑道:“好了,各国国使也见过了。本王于京城的事暂时告一段落,三日后,本王奉太皇太后、皇太后出京,巡幸天下。京城安稳,天下大势,就劳烦先生与诸文武费心了。今日,就到此为止罢。” 听闻此言,一直感觉气氛沉闷的尹后,忽地扬起了嘴角…… 终于要避开此等另她渐渐窒息的皇城了…… …… 第1108章 这不是结束,而是开始…… “爷,这就是你以前的家?” 神京西城,宁荣街后街,一座普普通通,甚至显得有些破败的小院内,闫三娘略显震惊的问道。 她一直以为,贾蔷出身显贵,没吃过苦受过罪呢。 贾蔷看着窗几栏杆,俯身下去,拨弄了下粗糙的炉架,和一个瓦瓮,轻声笑道:“这是,我爹娘住的地方。” 这里的点点滴滴都未变,李婧派人保护的很好。 也不知百年后,此处会不会成为后世子民打卡的地方…… 李婧在身旁笑道:“爷在这住了没几天……” 闫三娘轻呼了口气,笑道:“我就说,爷住这里忒受委屈了!” 李婧好笑道:“因为又过了些时日,爷为宁府狗贼所迫害,连此地都住不得了。” 闫三娘闻言大怒,道:“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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