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7章
到的消息,刘毅已经在集结兵马准备出发,两天之内,就能兵进豫章。” 卢循的脸色一变:“怎么回事?他不等后续就敢出兵?不要命了吗?” 黑袍摇了摇头:“他是想趁你们分兵的时候,打一个措手不及,本身他手上有两万多兵马,加上前线的孟怀玉,有超过三万的步骑,足够对付当面的徐道覆所部了。” 卢循咬了咬牙:“那我若不带大军返回,真的可以挡住他这一波吗?” 黑袍微微一笑:“去吧,分兵之时,徐道覆之所以敢拍着胸脯保证以他本部人马,一定可以守住豫章,就因为他手上有我们给他的秘密武器。” 卢循的双眼圆睁,脱口而出:“什么秘密武器,我怎么不知道?” 黑袍平静地说道:“其实,就是我们教给你的木甲机关术,徐道覆尽得其机要,又在原来的木甲机关人基础上,改进了,变成可以半木半铁,身高丈余的新一代强化机关人,这些东西,他一直在豫章城外的秘密基地里打造,已经做了一千部,本来是准备用来对付刘裕的,但这回,就先用来收拾刘毅吧。” 卢循咬了咬牙:“这样的事情,你们居然瞒着我?” 黑袍摇了摇头:“其实,这是徐道覆早早自己准备的,你只知道他在南康那里准备了舰队,只知道他可以船的龙骨下加了轮子运过五岭,却不知道,他其实早就在江州秘密准备了三百套以上的木甲机关人,就算水军战事不利,他也可以出动这支力量,在陆上打败何无忌和刘道规,凡事,未虑胜先虑败,一定要有后招,这才是一个优秀的将帅。” 卢循的眉头一皱:“难怪超石一再地提醒我,他觉得徐道覆还留了后招,就是为了压过我一头,独取大权的,果然,这次终于拿出来了,既然如此,我更不能让他独取大功了,现在,我就要赶回去,而这里的军队,我就交给朱超石代管。” ===第三千九百八十四章 黑袍掌军监超石=== ,东晋北府一丘八 黑袍的脸色一变,沉声道:“你真的想把这里所有的军队,交给朱超石指挥?你就这么信任他吗?” 卢循点了点头:“他毕竟亲手斩杀了何无忌,不可能再有二心了,至于他一直挑拨我和徐道覆的关系,也是人之常情,毕竟,他可能没爱过兰香,但为了兰香而跟徐道覆结下死仇,继而在我们神教这里得到更大的发展机会,甚至可以有取代徐道覆成为大将的可能,这是刘裕也给不了他的。” 说到这里,卢循顿了顿:“朱超石兄弟以前也为桓玄效力,是楚军大将,后来也是见势不妙投靠了刘裕,我不相信这样的人有多忠诚可言,但是,他一定会为了自己的野心,做所有可以提升自己的事。” 黑袍轻轻地叹了口气:“所以,你觉得朱超石一定会站在你这边?执行你所有的命令?” 卢循自信地说道:“他还有别的选择吗?” 黑袍摇了摇头:“若是他在这个时候,带着军队投降刘道规,重新归于晋国,你就不考虑这种可能性吗?” 卢循的脸色一变:“他可是杀了何无忌的人,怎么可能再回得去?” 黑袍沉声道:“胡藩还杀了檀凭之呢,不也为刘裕所用?更何况,何无忌的死,疑点重重,卢兰香当时是怎么死的,还是个未知之谜呢,朱超石是不是真的可信,如果我是你,绝不会这样轻易地把大军托付给他。” 卢循的眉头轻皱:“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现在全军上下都知道朱超石是我最得力的副将,我不在的时候,若是他不能指挥,那军中会有各种流言与怀疑,甚至会让朱超石心寒,起了别的想法呢。要不,我把朱超石一起带去豫章吧。” 黑袍摇了摇头:“我倒是觉得,这次是试出朱超石是否真心的大好机会,卢教主,你可以自己去豫章,只要你到了那里,徐道覆必然会听你的号令,击破刘毅,并非难事,但是,这里的近十万兵马,也不要浪费,可以用来攻打江陵,让朱超石为前部先锋,看他的指挥,一旦他有什么叛军投敌的异动,或者是指挥部队去送死,那就由我,来把他斩杀。” 卢循笑道:“黑袍神尊,你虽然厉害,但在军中想要斩杀我的大将,恐怕也不容易,而且,我为何要相信你呢?” 黑袍轻轻地叹了口气,摘下了自己的面具,陶渊明的那张黝黑而清瘦的脸,展现在了卢循的面前,卢循一看之下,大惊失色,倒退两步,讶道:“居然是你?!” 黑袍重新戴回了面具,一副了无生趣,死气沉沉的青铜脸,直对着卢循:“卢教主,我主动地向你展现了身份,这个诚意,你觉得如何?” 卢循从极度地震惊之中回过了神,咬了咬牙:“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原来陶公你才是神盟以前一直用来对付刘裕的一着暗棋,在公开的地方到处关心天下百姓疾苦,反对刘裕发动的各种战争与劳役,世人皆知你是一个伟大的文人,大晋的良心,却不曾想到,你居然会是新一代的神尊。” 黑袍的眼中闪过一丝可怕的神色:“我自幼与我最心爱的师妹一起,被斗蓬神尊所收养,然后被黑袍一手训练,经历了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与生离死别,通过了无数的试炼,甚至牺牲了我最爱的女人,这才走到了这一步,卢教主,想必我的经历,你也能猜到一二,感同身受。” 卢循的眼中闪过一丝暗然:“当然,走到这个位置,就是牺牲了无数人间的亲情,爱情,友情,变得冷血无情,对一切都保持着警觉,不相信任何人,所以,我们是真正的同类,也可能成为真正的朋友。” 黑袍摆了摆手:“我们不会成为真正的朋友,但会成为在共同利益之上,合作愉快的盟友,也许,总有一天,我也会向你讨教一下,如何跟斗蓬神尊相处的技巧呢。” 说到这里,黑袍和卢循相视而笑,一股诡异的心照不宣,尽在不言中。 笑毕,卢循点了点头:“好了,我的朋友,你既然肯向我透露你的真实身份,那就是对我的信任,我如果再不相信你,也说不过去。这支军队,本就是大部分由降军和临时征召的各路散兵游勇所组成,并非我天师道的真正主力精锐,就当是我回报你的信任好了。” 说到这里,他探手入怀,一面檀木令牌,被他翻在手中,递向了黑袍。 黑袍接过令牌,也不多看,直接隐入了大袖之中,说道:“天师令,这可真的是好东西,见令如见教主,你连徐道覆都不肯给这东西,也就给过卢兰香,居然愿意给我,我还真得谢谢你。” 卢循的眼中闪过一丝异样之色:“所以,不要辜负我对你的信任,朱超石是忠是奸,就由你来帮我把关了,中军的英纠和范无病,是我亲授的弟子,只要见令,他们就一定会相信你,胜过虎符,到时候你想做什么事,让他们办就行。” 黑袍微微一笑:“我事先说明,江陵,是不能真打的,所谓的攻打江陵之战,只不过是检验朱超石是否可靠的最后一次测试,而且,也是配合你们在豫章的行动。这点,你可以提前跟英纠与范无病说明。” 卢循摆了摆手:“不必了,既然要装,就得装得象点,我如果连朱超石都信不过,那也不能完全相信我的这两个弟子,毕竟,世上熙熙,皆为利往。” 说到这里,他走向了船的另一边,声音顺风而来:“我这就得走了,这里的一切,就拜托给你啦,如果方便的话,也请帮忙挡住刘道规可能派出的援军,我可不想在大战刘毅的时候,有什么别的势力出来捣乱。” 黑袍一言不发,看着卢循远去的身影,远处的中军大舱之中,响起了低沉而密集的海螺号角,那是召集诸将议事的声音,黑袍的嘴角边勾起一丝冷笑:“朱超石,你以为你的心,我看不穿吗?” ===第三千九百八十五章 群凶军议轻超石=== 半天之后,长沙,天师号,主舱。 朱超石顶盔贯甲,将袍大铠,坐在帅位之上,而他面前则是一条长方形的长桌,十余名身着道袍,劲装长剑的高级头领,分坐在这长桌的两侧,在这个还没出现高脚家具的时代,这种情形显得非常的怪异,一如朱超石的这身打扮和这些天师道中人一样,格格不入。 朱超石的面前,摆着一面帅旗,他清了清嗓子,沉声道:“各位,半个时辰前,卢教主在临行前,已经跟大家交代过了,他现在要去完成迎击刘毅的大业,而为了配合好他的这一举动,我们必须在这里齐心协力,各率本部兵马,攻打江陵,只有我们这里打得越狠,越凶,刘毅那边才能相信,教主仍然在这里,神教的主力仍然在这里,才会放心大胆地全军押上,进入我们的陷阱之中。” 坐在左首第一位的,一个深蓝色道袍,四十左右,独眼长须的中年人,正是卢循的大弟子,名叫英纠,此人是最早一批在孙恩起事时就跟随卢循的弟子了,更是西汉初年的九江王英布之后,也跟英布一样,学了一身悍勇的武艺,作战风格异常凶勐,对付敌军也是残忍无情,即使是在狠人林立的天师道中,也是让人闻风丧胆的一号人物,这点,从他脸上的数道伤疤,尤其是瞎掉的那只眼中,装着的蓝宝石假眼珠,就可见一斑。 英纠冷冷地说道:“就算师父不在,我们这里仍然有七万大军,比起刘道规的部队,要多出很多,现在在马头渡口一带驻扎的晋将檀道济所部,不过五千余人,只要我们全军压上,十个打他一个,还怕他能挡住我军吗?” 朱超石叹了口气:“各位,虽然我军人数众多,但多是新附降军和新征募的士卒,核心战斗力也只是船上的水手和那些岭南的蛮人,缺乏组织和纪律,这半年多来,我们的这些军队在豫章多次和孟怀玉所部交手,还没看明白和真正的精锐部队的差距吗?” 英纠咬了咬牙:“那是我们没有放开大打而已,要是师父和徐副教主早听我的话,全军压上决战,孟怀玉部早就给我们干死了。朱师弟,你可别忘了,你是怎么成为我们其中一员的!孟怀玉再厉害,能强得过何无忌吗?” 说到这里,他得意地放声大笑起来,而坐在下首的一众师兄弟们也跟着得意大笑起来,如同群狼夜嚎,声音在船舱里来回激荡。 朱超石的面无表情,心下却是雪亮,这些妖贼首领们原来一个个都位居各部将帅,也都是想领兵挂帅,掌握大权,可自己归降天师道后,深得卢循的器重,一路直升,在他们这些多年老贼之上,虽然在能力上让他们无话可说,但这个资历和心中的不服气,却不是只靠能力就能弥补的,有卢循在时,英纠等人还不敢太过放肆,现在卢循不在,又没给自己生杀予夺的大权,只是给自己统领诸军的权力,也难怪英纠会这样借机发挥,当面嘲讽自己兵败被俘之事了。 等到周围的笑声都平静下来之后,朱超石轻轻地咳了一声,说道:“各位师兄,我朱超石加入神教的时日是比较短,不比各位入教多年,需要向各位在教义上学习的地方还有很多,但是,各位也可以们心自问一下,为何现在是我,而不是各位坐在这个位置上呢,难道各位想说,是教主偏心,还是看走了眼,把我这个无能之人硬放在这里呢?”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脸色都微微一变,就连英纠的脸上,也不复刚才的狂妄,毕竟,抬出卢循,他们无话可说,而朱超石在这半年中的军事才能,也通过多次的军议和战斗,让他们心服口服。 坐在右首边第一位的,名叫范无病,是个三十四五岁,皮肤白皙,看起来有几分书卷气的文士,与英纠的感觉完全相反,他是做卢循的书童出身,也是跟随卢循多年,长期处理军令与公文的拟写,堪称卢循的心腹,听到这话后,打了个哈哈,说道:“各位师兄弟,刚才师父离开的时候,特地要我们精诚团结,只有团结,才能打胜仗,如果一盘散沙,各怀心事,那是成不了大业的,到时候,我们又如何向师父交代呢?” 他这话说得众人连连点头,而范无病说到这里,也转向了朱超石,笑道:“朱师弟,你加入神教时间虽然不长,但你的才能,我们都清楚,师父更是信任你,看好你,现在把全军的指挥权都交到你的手中,刚才英师兄只是提了他的建议而已,最后怎么打,是你来决定。就象你在豫章的时候,不也提了不少军议嘛,可最后是否采纳,还是看主帅的意思。” 朱超石点了点头:“我没有不尊重英师兄的意思,只是我想提醒下大家,要是晋军真的不堪一击,为何以教主之能,徐副教主之用兵,这半年多来,前不能吃掉孟怀玉,后不能回头打下荆州呢?甚至桓谦从后秦带来的兵马,在荆州召集的旧部,也是迅速地给刘道规消灭,连谯蜀的兵马也退兵百里,远离江陵驻扎呢?我们身为将帅,每个决定要为几千,上万的教友们负责,岂可任性?!” 英纠这下又不高兴了:“朱师弟,哦,不,朱将军,你这话我可不能完全同意,刘道规我们不是没打过,檀道济我也亲自跟他对过阵,在湘州,在巴陵的时候,我可是正面打败过檀道济和檀祗的联军,打得他们一个撤回江陵,一个退保武陵,也没觉得他们有多厉害啊!” “至于桓谦他们不行,主要是因为他们小胜之后,自满得意,止步不前,失了锐气,才会给刘道规偷袭得手,这并不代表我们神教兵马不行。我觉得,我们就是缺乏这种一鼓作气,勐打硬冲的狠劲,才会拖这么久,浪费大好的时机。若是朱将军你下令,我愿为前部先锋,不破檀道济,势不回营。” ===第三千九百八十六章 黑袍监军魔眼亮=== ,东晋北府一丘八 朱超石叹了口气:“英师兄,你得明白一件事,一年多前我们刚出兵时,打了晋军一个措手不及,除了何无忌所部三五千人马是作好战斗准备外,檀道济,檀祗的兵马都不是常备,比如巴陵之战,你带七千精锐的前锋主力,打他们加起来两千不到的人马,还有一半左右是临时征来的衙役,库丁,自然毫不费力,但这并不是晋军真正的实力。” “等到刘道规稳住阵脚之后,在荆州征召了大量有经验的桓楚老兵,配合万余的北府军作为中坚,实力已经不是当时可比,现在更是有鲁宗之的雍州兵为后援,能一天之内击灭桓谦,就是最好的证明!” “想那桓谦,一开始起事时也是势如破竹,但真正碰上荆州军的主力,连一天都没顶住,自己也兵败身亡,这半年多来,我们多次和孟怀玉部下的晋军豫州兵马交手,难道还不明白他们的真正实力吗?英师兄,你也领兵几次主动跟他们陆战,结果如何呢?” 英纠的胡子在轻轻地发抖,喉头上下晃动着,却是说不出半句话来。 一个金铁相交,异常铿锵刺耳的声音,从船舱外响起:“我很同意朱将军的观点,晋军确实是劲敌,不可小视。”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声音来处,只见舱门“支呀”一声打开,外面江风清朗的味道,伴随着一个高大的黑影,夹在一起冲进了门内,而一张死气沉沉的青铜面具,配合着面具后那洞穿人心的双眼,直入朱超石的眼帘。 站在下首的几个天师道头目起身,手按在了剑柄之上,沉声喝道:“你是何人,竟然敢擅闯帅舱?!” 而英纠和范无病则同时向此人行礼:“见过尊使。” 黑袍微微一笑,手腕一抖,那面天师令牌就抄在了他的手中,直示众人,这下,连朱超石在内的所有人,全都下跪抱拳,恭声道:“见过教主。” 当所有人重新站起身时,黑袍已经把这块令牌收入了袖中,朱超石看着范无病,说道:“二位师兄好像认识这位前辈?” 范无病点了点头:“是的,师父走前,特意让我们拜见过这位尊使,他是教主多年的好友,也为神教做过很多事,这次教主离军去豫章,怕朱师弟你资历不足,无法让军令顺利执行,所以,特地让这位前辈执神教的圣令,协助朱师弟你发号施令。” 朱超石轻轻地“哦”了一声,看着黑袍,说道:“请问尊使,如何称呼?” 黑袍点了点头:“你就叫我尊使好了,我的名号,已经多年不用,自己也记不得了。再说,名字只是个代号,不代表什么,将军只需要知道,我是接受了卢教主的委托,来这里助你的。” 朱超石的眉头一挑:“既然如此,尊使手持本教至尊令牌,又是教主亲自授权委托的,那还请您坐上这帅位,由您来指挥。” 黑袍笑着摆了摆手,自顾自地在长桌的对面,直对朱超石的地方坐下,澹然道:“朱将军,打仗,我不行,服众,你不行。卢教主就是怕你镇不住众位头领,才要我持令在此,你只管继续指挥即可,如果有不执行你军令的,我会帮你,以卢教主的名义处理。” 朱超石微微一笑:“那就有劳尊使了。” 他嘴上这样说,心下却飞快地在思索着,卢循离开之时,半点也没跟自己谈及这个尊使和令牌之事,却在自己掌军之时,先是由英纠和范无病一唱一和地向自己发难,贬低自己的主帅权威。 然后在自己重新控制局势,明确帅权之时,又进来这么个尊使,明明有最高权限的令牌,可以号令三军,却说自己不懂军事,不会指挥,只会给自己撑腰。 这明明就是并不信任自己,而这个名为助自己的尊使,就是卢循对自己的监视,以英纠和范无病这样资深弟子都对此人毕恭毕敬的样子来看,卢循必然是把此人的地位捧得极高,又严令这两大弟子服从他的指示。 而英纠和范无病手下的部队,超过了全军的三分之一,这两人根本不可能真正听自己的号令行事,而卢循并不希望自己真正地进攻江陵,只是要虚张声势,让英纠和范无病与自己意见相左,最后形不成统一的决议,只能按兵不动。 英纠为人,虽然粗鲁凶暴,但绝非无谋之辈,刚才那样说,恐怕也只是一个试探之语罢了,是想套出自己的真实意图,真正监视自己的眼睛,还在面前的这个笑里藏刀的尊使的脸上,甚至,卢循对自己的监视,也很可能出自此人的建议呢。 原来自己想要借着这次难得的统兵机会,把这支天师道的大军,故意引入绝地,让荆州军团的兄弟们有空将之一举歼灭,甚至可以就势反击湘州,或者是赶得上去解救刘毅,可这么一来,明显是卢循和这个尊者早有了防备,自己再想通过分兵出击,让刘道规和檀道济各个击破的计划,已经不可行。 而自己所部军士,不过二千左右,还多是以前的江州降军,半数以上已经亲手杀过不肯投降的同袍,再无回头之日,更不可能象自己一样,宁可没命也想要立功赎罪,自己现在的首要任务,恐怕也只有想办法自己脱身,向刘道规报信了。而要实现这个计划,最关键的一个字就是:快! 朱超石的主意即定,看向了黑袍,平静地说道:“卢教主临走前,给我们布置的任务是虚张声势,作出一副要大举夺取江陵的模样,现在的江陵,与我们长沙郡差不多是隔江相对,有马头渡口和乌林渡口这两个最近的地点,可以登陆。” “另外,江陵是水城,靠近江边,如果我们直接靠着强大的船队,陈于江陵的外城,也可以形成强大的压力,只要我们能动起来,那西城一带的谯蜀军队,也可能会跟进,从西边压向江陵,形成策应之势。” “所以,我以为,我们最好是兵分三路,英师兄和范师兄两部各一万五千人,分别攻击马头渡和乌林渡,而我,亲率主力船队,直扑江陵外城!” ===第三千九百八十七章 分兵之计被识破=== 英纠的眉头微微一皱:“朱师弟,你真的有把握,离了我和范师兄的军队,没了最精锐的水手和那些在岭南征召的俚侗蛮人,靠你自己就能打下江陵吗?” 朱超石微微一笑:“我要的不是一次打下江陵,而是靠成四面分兵的样子,让晋军摸不清我们的主攻方向,我们的兵多,这是最大的优势,可以四面攻击,而晋军兵少,要是我们四面出击,他们一时拿不准,也只有分兵各处,两个渡口,防守兵力不会少于五千一处,而西城方向的谯蜀军队如果出动,晋军也肯定至少要一万兵马前去抵挡,如此一来,江陵的晋军不会超过两万。我这里有六万以上的船队,千艘以上的战船,晋军又怎么敢掉以轻心?” 范无病轻轻地“哦”了一声:“那朱师弟的意思,就是我们只是虚张声势,与晋军对峙,并不是真正地攻打荆州,尤其是江陵?” 朱超石摇了摇头:“事在人为,分兵各处,相隔数百里,就不可能因循守旧,英师兄和范师兄自己也是久经沙场,可以相机行事,如果觉得有把握,就一举拿下当面之敌,占据渡口,如果没有把握,那就与晋军对峙,尽量多地小股部队出击,也逼着晋军不敢放松,更不敢分兵回救。” 范无病笑道:“那朱师弟的意思,是我们各自相机行事,有机会就打,没机会就象在豫章一样地相持,等机会出现?” 朱超石正色道:“是的,卢教主给我们的命令是让敌军以为我们的大军是来夺取荆州的,从而激刘毅主动进攻,而我们要做的,不是真的拿下荆州或者江陵,当然,如果有机会,就拿下,但如果没好的机会,就只要这样保持压力即可,我这里要打卢教主的旗号,甚至装扮成卢教主,这样才能吸引刘道规和檀道济亲自集中在这里,只要他们不去添乱,加入豫章战场,那我们的目的,就达到了。” 黑袍突然冷冷地说道:“朱将军,你的这个方案,我有几点疑问,想听听你如何回答。” 朱超石早就料到他会有此一问,平静地说道:“尊使,这是军议,你既然是代表了卢教主,自然可以提任何问题,我这里也会全力作答。” 黑袍点了点头:“很好,请问,晋军就会跟我们所想的一样,乖乖地分兵各处吗?就没有可能是象打桓谦时一样的战法,集中优势兵力,突然出击,只打一路,比如说,吃掉英将军和范将军的部队呢?” 朱超石微微一笑:“他们的兵力没有这样的机动性,英师兄和范师兄所部是水师,来回于江上,而晋军没有这么多战船,就算陆上可以调兵,但无法到大江上攻击我军,想要吃掉我们,怕是没这么容易。” 黑袍摇了摇头:“如果只是在江上作战,那自然没什么可担心的,但如果是敌军使用阴谋诡计,诱我军上岸呢?比如说在马头渡,那是英将军去打的地方,要是他觉得当面之敌不多,比如只有几百,千余,于是强攻占领渡口,再趁胜追击,向江陵进军,你觉得这样如何?” 朱超石的心中一沉,暗道这个家伙好厉害,自己本事就是想用这样的战法,诱英纠和范无病上岸,以刘道规和檀道济的军事才能,必然会设下埋伏,在岸上解决这两人,一万五千左右的妖贼部队,虽然精悍,但如果是被荆州军团主力,在远离水上的原野中伏击,那完全可以在两三天之内解决掉,只要折损妖贼一部主力,那就有理由收缩防守或者是退回长沙,如此,就有可能给刘道规军团西援,创造机会,甚至还可能逼得卢循和徐道覆放弃原有的计划,改为退守湘州呢。 但现在,朱超石的耳边却传来了范无病的赞叹之声:“还是尊使看得准哪,刘道规诡计多端,不可小视,这种诱敌深入的诈术,也不是第一次用了,在水上打,我们没什么好担心的,可要是在陆地作战,晋军可就能充分发挥优势,朱师弟,咱们的这个分兵之法,可能还是要好好重新计划一下呢。” 英纠沉声道:“那要是占了渡口,却不轻动,等待后面的大军主力过来,如何呢?” 朱超石心中一动,继续说道:“这样恐怕也不行,如果守在江陵外的水军主力撤离,绕去别的渡口上岸,那江陵城中的晋军主力就有可能渡江向南,配合在武陵的檀祗所部,攻打长沙或者是巴陵,之前我们一直是隔江对峙,他们也没有机会过江,可现在要是大军或者船队主力离开,那就无法做到封锁江面了。” 黑袍微微一笑:“那要是只留船队和水手在江上,而陆战部队全部登岸,如何呢,或者说,干脆集中大军,挑一个渡口强攻,一举而攻克,然后全军上岸,水陆并进,再取江陵呢?” 朱超石叹了口气:“要是近十万大军的陆军主力,全部扑向一个渡口,那就无法实现分兵的战法了,我们最大的兵力优势,无法体现,而且,晋军也会相应地派出陆军主力,向我们所攻击的那个渡口支援,只要有坚固的工事,营垒,就算不是江陵这种坚城,这两个渡口一样很难攻克,这就是当时我军最大优势时,也无法拿下渡口,直扑江陵的原因。” “至于江陵,有内外城,外城还有水城,即使是只有万余人马,也可以挡我们十万大军,我们如果不能想办法让晋军尽量四处分兵,那他们一定可以轻松地派出足够的军队支援各处,甚至,可以先向西出击,解决掉蜀军,再来迎战我军。” 黑袍的眼中冷芒一闪:“所以,你这个打法,其实就是希望我们分兵四处,同时对两个渡口和江陵城保持压力,逼着晋军不敢集中兵力于一路出击,其实并不考虑真正进攻,夺取江陵,对吗?” 朱超石微微一笑:“不,我这样,恰好是为了诱晋军主动进攻,在江上与我军决战!” ===第三千九百八十八章 骄惰之兵引敌攻=== 黑袍的眉头微微一皱,看着朱超石,说道:“晋军主动出击,在江上和我们决战?” 朱超石点了点头:“是的,这是刘道规的打法,我知道他的用兵,绝不会坐以待毙,一定会想办法主动求变。” 黑袍轻轻地“哦”了一声:“就象他会出奇不意,以劣势兵力主动去打桓谦一样吗?” 朱超石正色道:“是的,作为兵法来说,敌军如果大军远道而来,这时候既是气势正盛,又是长途而来,有所疲惫,正是骄兵,惰兵,是打击的最好时机,而远道而来的外军,对此地形势情况不熟,又面临与原来的守军混编后军令一时难以统一的问题,指挥方面难免混乱,自恃兵力众多,轻敌冒进,如果作出分兵这种行为,那更是证明了其骄纵,有此三点,在兵法上来说,就是可击之兵,那接下来,就是要出其不意了。” 黑袍微微一笑:“以晋军弱势的水师,突袭我军的舰队,你说的出奇不意,就是这个吗?难道就不会去进攻英将军,范将军他们部队?” 朱超石摇了摇头,正色道:“英将军和范将军是以陆战部队为主,要对付他们,最好的办法是诱他们攻击渡口,然后在岸上消灭,这就不是主动出击的打法,我们最强的就在于这主力船队,足有一千多艘战船,大型的八艚舰,也有六艘之多,晋军的战船,不过二百多条,全都藏在江陵的水城之中,看起来,完全不敢出战。” “但是这些战船,多是原来桓楚留下的黄龙战船,数量虽然少,也不象我们的八艚战舰庞大,但却比我们多数这半年多征来的渔船和走舸要大了不少,若是真的趁机突袭,配合风向,水文甚至是火攻,不是没有机会一举击破我们。而且,如果我们想要攻打江陵的话,这些水城之中的战船,就是在水上最好的防御工事,不破了这些战船,我们无法直接攻进江陵水寨,自然也无法夺取江陵。” 黑袍点了点头:“所以,你想趁机诱出这些黄龙战船,在江上歼灭,这才故意分兵,给晋军制造一个假象,对不对?” 朱超石点了点头:“兵法之道,无非就是斗智斗勇,隐瞒本方的意图,猜出别人的意图来,我如果是刘道规,那断然不会眼睁睁地被动挨打,任由我方分兵攻打各种,我军大军前来,而下游那里没有任何晋军跟进攻打,那说明下游的局势很严峻,卢教主亲自率军前来,就是志在必得,不能再指望外力相助了,只有靠自己,趁着手上还有五万兵马,江陵还有两百多条战船的时候,在我军分兵之时,以水师突袭,就是最好的选择,看似出奇不意,但实际上却是最优打法。” 黑袍满意地点了点头:“朱将军不愧是曾在晋军中效力多年,跟着刘裕学过很多兵法的名将,这些分析,非常有道理,那你的打法,就是诱出晋军的战船,然后一举将之消灭?” 朱超石笑道:“尊使说得很对,我就是要反其道而行之,以英师兄,范师兄的兵马,分攻其他两渡,让刘道规产生误判,以为我们这里徒有水军,又是守备空虚,于是会派黄龙战船来战,更是会采用突袭的打法,想要一举歼灭我军。” 黑袍微微一笑:“难道,他们会用火攻之类的战法?” 朱超石摇了摇头:“时值春夏之交,江上潮湿,水气湿润,这种时候,想要火攻,并非易事,何况我军的战船并不象三国时的曹军战船一样,铁索相连,又不是在水寨之中,想要火攻,殊为不易,不论是我们进攻敌军,还是敌军进攻我们,火攻基本上都不可能。” 黑袍“哦”了一声:“那他们有什么办法,能一举击灭我们的主力舰队呢?” 朱超石正色道:“最靠谱的办法,就是趁夜偷袭,最好是在一个月色不足的夜里,靠着对这江陵城外江面熟悉的优势,在我军舰队停于江中央的时候,派出数十条黄龙战船,打我们个措手不及,甚至,他们会把战船伪装成我军的战船一样,混进来,还能引诱我们的自相残杀。如此,一夜下来,就算不能全灭我军,也可以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让我们大损元气。” 英纠恨恨地说道:“果然是狡诈奸滑,这刘道规真的是象极了他那个哥哥。” 范无病也点头道:“幸亏朱师弟熟悉他们的打法,提前预警,不然的话,就算我们不分兵,他这么搞一下,也难以抵挡啊。” 黑袍笑道:“这不是给朱将军看出来了嘛,那敌军若是敢这样打,我们必有应对之道,朱将军,请当着我们所有人,说出伱的打法吧。” 朱超石的心中开始变得坦然,在铺垫了这么多之后,终于看起来象是要把敌军这些首脑们,引入到自己的套中了,自从昨天卢循走后,自己就一直在冥思苦想如何才能尽力帮到荆州的兄弟,而刚才自己所说的,也几乎一定会是刘道规和檀道济采用的战法,而接下来的应对之道,就是自己潜伏敌军这半年多来,最终要作出回报的时候了。 朱超石正色道:“不管敌军怎么伪装成我军的战船,起码有几条船,他们是无法伪装的,大家应该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英纠心中一动,脱口道:“你说的,就是我们的八艚战舰吗?这个晋军确实没有,难道,你准备用它们作手脚?” 朱超石微微一笑:“正是,我们把八艚战舰,派出四艘,下锚定于江中央,作为四个移动的水上城堡,而把大批中小战船,隐藏于其后,有巨舰阻挡,晋军不知我军虚实,轻易不敢动手,但如果是无月光的黑夜,他们有可能会利用巨舰的身形巨大,又灯火通明,是现成目标这点,出动上百条战船突袭,而我军要做的,就是在巨舰之上,埋伏足够的伏兵,舰后的江中,准备五十条潜龙快船,一旦晋军来袭,就从水底潜行,绕于其后,配合巨舰上的兵马前后夹击,将之消灭!” . ===第三千九百八十九章 上浮战法不可行=== 此言一出,众人脸色都为之一变,英纠先是一愣,转而笑了起来:“哎呀,朱师弟这招可真妙啊,我差点忘了我们还有潜行战船这个厉害的杀器了呢,这一年来打晋军,都没有水战了,也不再用这种出奇不意的奇兵战术,可要是晋军的战船前来,那就是管用的大杀器呢。就这么干!” 范无病看向了坐在左首第二的一个头目,这人身着黑色水靠,身上尽是水滴,与一众道袍在身的天师道头目们,反差强烈,正是潜龙战船队的统领,姚启晨,而这会儿的姚启晨,却是一众兴高采烈的头目中,唯一一个沉默不语,甚至脸上也没有笑容的家伙,甚至那对非常标志性的三角眼,也轻轻地眯了起来。 范无病沉声道:“既然是要用潜龙战舰,那我们是不是要先问问姚师弟的意思呢?姚师弟,你好像不太开心啊,对朱师弟的这个想法,有什么意见吗?” 姚启晨叹了口气:“朱师弟的这个想法很好,如果是在白天,这样打没有什么问题,但刚才他说,是要在夜里,在漆黑的江底来实现,那就有个大问题了。” 黑袍紧接着追问道:“什么问题,姚统领你快说。” 姚启晨沉声道:“可能朱师弟对于潜龙战船不是太了解,我们的潜龙舰,在水下的时候是完全密封的,根本不知道外面的情况,只能潜伏于江底,提前布置好位置不动,等到外面传来指令,就是那种水鬼队的兄弟在江中看到外面的情况,然后拍打船壳,这时候潜伏的潜龙战船才会砍断定在水底的锚石,直接上浮,出现在敌军的后面,对其突然一击。” 朱超石点了点头:“原来如此,上次在豫章大破何无忌,那突然从水底钻出的舰队,尤其是海龙号这条巨船,都是这样提前埋伏的吗?” 姚启晨勾了勾嘴角:“要是在水底短距离的逆行,也不是不可以,但那得提前摸好水流,熟悉江底的情况,毕竟在江底有很多乱石,礁石,一个不小心,把船底给划破,撞通,进了水的话,那整条船就完蛋了。” “上次在豫章的江底,为了达成突然性,我们的战船,都是短期内在江底逆行了一段,有十余条潜龙战舰,就是因为在江底行船,撞上了水底礁石或者是碰到了江面上的晋军战船的底壳,直接就在江底撞毁了,而那些船上的几百个道友,也全部葬身鱼腹。” “白天都这样,在夜间漆黑一片的江里,这样做恐怕更加危险,还有,就是这江陵一带的水文,江底的水流速度,我们并不熟悉,万一在江底固定不住,产生了偏移,或者是那些江面上的我军八艚巨舰,也没有固定住,随水而漂,就有可能到达我们的这些潜龙战船的头顶,一旦我们的这些战船上浮,就可能撞到自己的八艚巨船。到时候自相残杀,就成了笑话了。” 原本面带笑容的诸多头目,这会儿都面色凝重,再不复刚才的笑颜,黑袍点了点头,看向了朱超石,沉声道:“朱将军,既然连潜龙船队的姚统领都觉得不合适,我看,还是另寻他法吧。” 范无病也跟着说道:“是啊,我们的水军本就占了很大优势,没有必要用这种激进的战法,黑夜之中,就算能成功上浮,也不辨敌我,很难再重复当时在豫章的胜利。” 姚启晨叹了口气:“豫章那次,是我们准备了一年多,多次测量侦察了桑落州那一带的水流,江底,因为中央有个大沙洲,所以减缓了流速,不至于让潜伏的船队给冲走,至于那些潜龙战船,则是秘密在南康和豫章一带打造,一个多月的时间内分批悄悄下水,固定在江底的,有些兄弟就这样在江底呆了一个月以上,其艰难与困苦,绝非常人所能忍受。这次在江陵,我觉得没有这样的条件,还请朱师弟另寻他法。” 朱超石的心中暗叹,这个该死的姚启晨,把自己的算计完全给否定了,原来就是想着沉个几十艘潜龙战船在江底,然后再想办法改变其位置,让其正好位于那些八艚舰之下,然后突然上浮,能跟自己的巨舰撞成一团,这样达到不战而胜,不攻自破的效果。 可是姚启晨却把所有的利弊分析得如此清楚,这样一来,自己的这一招怕是无法实现了,还得另寻他法。 想到这里,朱超石的心一横,沉声道:“风险越大,收益越大,如果是按部就班,列齐舰队横于江上,那晋军根本不敢前来攻击,只有我们作出骄兵的姿态,让他们觉得有机可乘,才可能一举获胜,只有歼灭了他们的船队,我军才有直接攻打江陵水城的机会。” 说到这里,朱超石冷笑道:“当然,要是诸位师兄都只想着虚张声势,在这里拖延时间,给卢教主和徐副教主创造战机,那我们完全可以按兵不动,就在这里作作样子就行了,卢教主也没下达要我们一定要进攻,甚至是拿下江陵的命令,我虽然代行主帅之职,但也约束不了各位的部众,还是要看大家的意思,不想建功立业的话,就不必这样做。” 英纠的脸色一变,沉声道:“朱师弟,你这说的是什么话,身为将帅,哪有不想立功的?哪有坐拥大军,却要看着师父他们去拼命,自己无所作为的?如果有机会,我们肯定是想攻下江陵城啊。” 范无病也冷笑道:“我们跟北府军作战多年,无数同袍死在这些官府走狗的手下,就是这个刘道规,檀道济,他们的手中,不知染了我们多少道友的鲜血,他们的盔缨,就是用神教兄弟的血染红的,这回有大好的机会报仇,我们岂能放过?姚师弟只是说潜龙战舰在这次的夜里不太合适使用,可没说不打水战,你不要误会了。我们还是想想,有什么别的办法和战术吧。” ===第三千九百九十章 强攻烽燧巨舰威=== ,东晋北府一丘八 朱超石摇了摇头,沉声道:“反正我是想不到什么更好的办法了,又要诱晋军觉得有机可乘,又要有足够的力量歼灭他们出击的舰队,那就只有伏兵这一个办法,而潜龙战舰就是唯一的水上伏兵,就象豫章之战,我们的舰队在水底可以埋伏一个月,也有十几条战舰在水底触礁石而沉没,这些不都是风险和损失吗?为什么当时可以舍出命来潜伏,现在就不行了呢?” 舱内陷入了一阵沉默,朱超石的话让所有的头目们都无言以对,姚启晨叹了口气,说道:“朱师弟,话不能这样说,当时的情况和现在不一样,那时我们是要全力消灭何无忌这个晋军大将,而且当时敌强我弱,抢的就是速度,可这回的情况是…………” 朱超石冷冷地说道:“这回的情况,又有什么不同?不就是因为强的是我们这一方,大家都觉得正常打就能赢,何必冒这生命危险吗?不就是觉得卢教主没给我们下死命令要我们拿下江陵,所以大家可以在这里混日子吗?” 姚启晨的脸上闪过一丝愤怒之色:“朱师弟,你这话太过分了,我们神教的兄弟,个个都是视死如归的,只不过,就算是死,也得死得有价值,这种无意义的牺牲,又有何用?再说了,所谓的晋军舰队出击,也不过是你的猜想而已,你有何把握,敢说晋军一定会出战呢?” 朱超石沉声道:“我敢这样说,自然是有办法,有把握诱他们出击,姚统领,你现在可以去测量江底的流速和水文,礁石的情况,我现在就带舰队前去诱敌。” 黑袍的眉头一皱,说道:“诸位将军,咱们这是在军议,要团结一心,齐心合力才是,不要在这里意气用事甚至是伤了和气,我相信在座的各位,没有贪生怕死的,也没有不想建功立业的,朱将军,还请你冷静一下。” 朱超石平静地说道:“我并没有不冷静,姚统领说我没有办法诱出晋军战舰,所以我现在证明给他看,现在,我要下将令了。” 黑袍点了点头,说道:“那还有请朱将军下令。” 朱超石的目光环视这条长桌的两边,沉声道:“今天,是我们舰队开到长沙的第一天,晋军应该已经知道了我们到来的消息,但并不知我们虚实,现在,我们就去显示一下我军的实力,英师兄,请问我们的舰队如果全军出击,或者说,以六艘八艚战舰,配合两百条辅助战船出击,需要多久?” 英纠不假思索地回道:“八艚舰上有足够的补给,随时可以出击,而补给完成的战船有三百多条,也可随时扬帆起航,从这里到江陵,半天的时间,足够了。” 朱超石点了点头:“已过申时,临近黄昏,正好明天清晨我们可以出击到江陵外的江面之上,晋军现在是在江陵一带的江岸之上,而了不少烽火台,是吧。” 范无病沉声道:“是的,一共有二十余座烽火台,配备了投石机和强弩,以防我军登陆,而且,晋军这半年来把江岸都布了堤坝,就是防我军登陆的,只有江陵的外城水寨,才是可以突破的地方。” 朱超石微微一笑:“我知道,前天就有斥候报告,这些晋军的烽火台,都是建立在堤坝或者是临江断崖之上,想要直接登陆攻击,那是难于登天,不过,我们有八艚巨舰,足有十丈之高,完全可以在巨舰之上,以投石机和火箭,摧毁这些烽火台。” 黑袍的眉头一挑:“摧毁这些烽火台,意欲何为呢?你也说过,就算摧毁了烽火台,因为有堤坝的存在,坝后还有晋军支援,我军还是不能全面登陆。因为清理那些江滩上的障碍物与拒马,木桩倒刺,都需要很多时间。” 朱超石正色道:“这些烽火台,就是晋军沿江的耳目,用来监视我军的动静,我军所有在江面上的行动,尽入他们的眼底,这是我们极力需要避免的,拔除了这些烽火台,那晋军就成了瞎子,聋子,不知我军往何处攻击。” 英纠哈哈一笑:“这一招好,拔掉这些烽火台,那晋军就不知我军动向了,再也不可能见招拆招,到时候,我们就算不打江陵,而是集中兵力,突击一个渡口,也是有把握的。” 朱超石微微一笑:“我要让晋军知道我们这些八艚巨舰的威力,让他们看到,有这样的巨舰,就如同移动的江上堡垒,可以任意地拔除他们的沿江据点,以后就算是强攻江陵外城水寨,这也是威力巨大的,所以,刘道规和檀道济,会想尽办法解决我们的这些八艚巨舰,只要巨舰在,他们就不可能控制制江权,也就失去了沿途的耳目,只能被动挨打。” 英纠沉声道:“所以,朱师弟你是要显示八艚巨舰的威力,然后诱敌军来攻,对吗?可是,他们有这么愚蠢,看着我们八艚巨舰就这样横在江面之上,周围没有任何战舰护卫吗?” 朱超石哈哈大笑道:“这就需要斗智斗勇了,如果我是刘道规,会尽力引开周围护卫的战舰,比如以二三十艘黄龙战船出击,引我们的护卫战船去追,八艚巨舰虽然威力巨大,但是行动缓慢,这样一来二去,就能让八艚舰的身边,只剩下少量战船的护卫了。” 范无病若有所思地说道:“这么说来,如果用这种诱敌之计,主动拉开,那即使是白天,敌军战船也有可能出击,是吗?” 朱超石点了点头:“是的,在白天的时候可以来回追逐,等到黄昏的时候,则停船点火,只让巨舰停在江中,如果我是晋军的主帅,就会利用晚上难得的机会,派出主力船队突击,这是唯一可以破解被动挨打的好时机,不然的话,就只有等着我们一个个摧毁沿江的烽火台,直到摧毁两个渡口的水寨防卫,最后,就是强攻江陵水城!” ===第三千九百九十一章 黄火为信潜龙出=== 英纠哈哈一笑,满意地点头道:“朱师弟啊,今天,你又一次地让我们刮目相看了,师父看重你,不是没有原因的,你的军事才能,今天,我老英服气了,说吧,要我们怎么办,来配合你?” 朱超石看向了仍然一言不发的姚启晨:“姚师兄,如果你还是觉得潜龙战舰埋伏有危险的话,我愿意亲自带领潜龙战船,埋伏在江底,请你在两天之内探明江底的水流与地貌,早作准备。” 姚启晨的眼中闪过一丝愤怒之色,沉声道:“师弟,你是看不起我吗?觉得我是贪生怕死之人,才不敢出动潜龙战船的?” 朱超石淡然道:“不,我绝没有这个想法,只不过,如果你对这个计划有异议的话,执行起来可能不会那么坚定,毕竟,几十条潜龙战船,要潜伏在江底,深入敌后,就算两百多条黄龙战船杀到,你能成功地浮出水面,正面作战,也未必有优势,这一战,是要置之死地而后生,既然是我提了这个提议,那理当由我来执行这个计划。” 姚启晨咬了咬牙,沉声道:“我们神教中人,没有贪生怕死的,就算让我们明知去送死,也会含笑而去,只要能取得胜利,我们随时愿意献出生命,朱师弟,你不识水性,并不适合去指挥那些潜龙战舰,还是由我亲自带领这些战船潜入水底吧。” 朱超石的眼中冷芒一闪:“如果是姚师兄肯亲自去,那自然是最好不过,只不过,到时候我如何能联系你,让你上浮呢?” 姚启晨点了点头:“这点你不用担心,江底我们会放十余个水性极好的水鬼兄弟,随大船行动,如果你需要我们潜龙战船浮出的时候,就让他们潜入水中,然后在黑夜中,在江面上举一种特殊的黄色火炬。” 朱超石心中一动,讶道:“黄色火炬?” 姚启晨正色道:“是的,这是专门联系我们潜龙战舰的,里面加了不少硫黄,这样在燃烧之时,火焰不同于平常的火把发出红光,而是偏黄,我们在水中的兄弟,即使是在夜间,看到这种黄色火焰,也能在数里之外,一眼认出,然后就是可以敲击潜龙战舰了。” 朱超石恍然大悟,直到今天,他才算真正地明白了这潜龙战舰的操作流程,之前在天师道近一年,这潜龙战舰的用法,他一直是求而不得,现在,掌握了这种妖贼最致命的武器的用法,他的心里只剩下了一个念头,那就是无论如何,都要把这些消息告诉给师父,告诉给道规哥,道济哥,甚至连消灭上百条妖贼的战船,与这件事相比,也是微不足道了。 朱超石点了点头:“很好,到时候我会亲自坐镇在天师号上,指挥全局,一旦发现敌军的战船靠近,我会让水鬼们下水,潜向你们的潜龙战船那里,等到打到激烈之时,让你们突然从水底杀出,出现在敌军舰队之后,两面夹击,教晋军的战船,片板不返!” 姚启晨点了点头:“交给我吧,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朱超石看向了英纠,说道:“英师兄,范师兄,到时候你们各率一条八艚舰,与其他的巨舰一起,扫荡摧毁沿江的晋军烽火台,然后按原计划,分别带领运兵船,驶向马头渡和乌林渡,有机会就攻击这两个渡口,没机会的话,就在对岸的水寨驻扎,等我的进一步号令。” 英纠的脸上闪过一丝失望之色:“这次的水战,难道就不让我们参加了吗?” 朱超石笑道:“如果我们不主动分兵,让晋军觉得有机可乘,他们又怎么敢冒险突击呢?二位师兄的分兵是此战的关键之处,如果有机会消灭晋军,二位都是大功呢。” 英纠叹了口气,摇头道:“好吧,不过,朱师弟你要答应我一件事,若是成功地歼灭了晋军的水师战船,要强攻江陵的时候,可千万别忘了我们,那两个渡口,我可没什么兴趣,攻进江陵城,亲手斩杀刘道规和檀道济,才是我天天梦里想做到的事。” 范无病哈哈一笑:“放心,英师兄,朱师弟既然这样说了,那最后合力攻打江陵的时候,一定是需要我们的陆战兵力的,我们到时候只需要留下副将带偏师继续攻打二个渡口,主力回师,没有了水师和外城的江陵,如何顶得住我们八万大军的强攻呢?” 朱超石的心中一阵得意,他的目光落到了一直沉默不语的黑袍身上,说道:“尊使,你看这样如何呢?” 黑袍平静地说道:“既然朱将军你已经计划好了,大家也都认同这个打法,那我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到时候你率领四条巨舰在前方,再辅以几十条小型战船护卫,以引诱晋军来攻,而我,就执行你的诱敌之计,带大队的战船,去追逐可能出现的晋军船队,如果大战到来之时,你再发信号,我率船队来援,这样如何?” 朱超石笑道:“到时候,还有请尊使最好能直接率领船队,攻向江陵的水寨外城,一边截杀敌军败退的战船,一边最好能趁乱攻入敌军的水寨之中。如此,说不定我们可以趁机直接拿下江陵外城呢。” 黑袍满意地点头道:“这样最好,不过,我到时候离你很远,又是黑夜,战况未必能看得清楚,如何来接受你的号令呢?” 朱超石正色道:“到时候我会在船头点起狼烟为号,如果是三道烟柱,你就回来支援我们船队作战,如果是五道烟柱,你就直扑晋军水寨,不用管我们,这样配合行动,无论战事是否顺利,都可以有你的船队作为后援。当无一失。” 黑袍满意地点了点头:“很好,那这回我也按你的号令行事,三百条大小战船,就是我这里的游击支队,朱将军,你的这四条巨舰上,还得多布水手战士,以防敌军的围攻啊,一定要撑到我们回援之时。” 朱超石微微一笑:“我们一定会在战场上相会的。” ===第三千九百九十二章 江陵府中亦军议=== ,东晋北府一丘八 江陵,刺史府。 一年以来的天师道之乱,已经让原本的刺史府,也变成了荆州军团的中军帅帐,来来往往的,皆是军装将士,就连手捧着兵书战报,或者是公文状纸的书吏们,也都身着皮甲短衫,一副肃杀之气。 刺史府的中堂之上,刘道规全身将袍大铠,端坐刺史的大桉之后,而桉板之上,已经不再是平时的公文累牍,而是一大筒令箭,臧焘作为军法官,手持大令,站在他的身后,而檀道济与鲁宗之,全副武装,分别站在左右首第一位的将校行列之中,荆州本地的将校,与雍州来援的兵马指挥们,也分别站在二人的身侧行列,衣甲制式,泾渭分明,玄色的雍州兵与橙色的荆州军,各擅胜场。 刘道规的神色从容,手里拿着一份塘报,说道:“现已查明,就在昨天中午,卢循亲自率领的七万大军,已经到了长沙郡,在长沙港进行了补给,并与当地的三万余守军汇合,现在妖贼已经有了十万大军,战船有六艘八艚舰为首,近千艘之多,在江面之上,连绵三十余里,可谓声势浩大,妖贼军中遍是传言,这次卢贼亲自前来,就是要与我军决战,夺取江陵的。” 鲁宗之哈哈一笑:“好大的口气,本来卢循要是不来,我们也已经集结了四万精兵,准备夺取长沙的呢,现在他来得正好,也省得我们去豫章灭他们,征西,请下令吧,我们正好可以和敌军决一死战。” 鲁宗之的身边,几位将校纷纷呼应,尤其是他的儿子鲁轨,还有被临时划到他手下的到彦之等人,都是神色激昂,声音洪亮,鲁轨更是用拳捶击着胸甲,沉声道:“是跟妖贼作个了断的时候啦,寄奴哥已经灭了南燕,我们难道就在这里眼睁睁地看着时间流逝,无所作为吗?” 檀道济平静地说道:“象齿,不可轻敌,妖贼这回是卢贼亲率的主力到来,势力庞大,又有近千艘战船,在水上有了绝对的优势,现在刚刚前来,气势正盛,不是决战的好时机,我的意思,还是稳守住江陵和沿江的烽火台,观察敌军的动向,派出精锐的机动部队作为援军,随时准备支援乌林,马头二个渡口,先判断出敌军的意图为上。” 鲁轨的眉头一皱:“这是被动挨打之策,要是敌军一直不动,或者是分兵进攻我军的渡口,那又如何呢,陆上行军,总不如在水上来的快,妖贼有制江之权,可以在大江之上来去自如,尤其是夜里行船,我军的烽火台也观察不到他们的动向,就算想去支援,只怕也来不及呢。” 檀道济微微一笑:“象齿不必过虑,在二个渡口,我们也是经营一年之久,现在已经成为易守难攻的水寨,虽然只有两三千的军士,但是远有拦江锁,近有数十座的塔楼箭台,里面放有投石车,万钧神弩,即使是敌军的黄龙战船来攻,也能教他有来无回,这半年多来,长沙一带的妖贼曾经多次试图进攻乌林与马头渡口,皆是铩羽而归,这回,也不可能说是一夜之间,就拿下我军渡口的。” 鲁宗之突然开口道:“这回不一样,妖贼有八艚巨舰,这些巨舰的高度,比江陵的城墙还高,还有五层的甲板,在这些巨舰之上,是反过来能用其高度和远程的优势,击毁我军的江防工事,这次巨舰前来的时候,已经摧毁了我军沿江的几个烽火台,而江夏一带的水寨,也被其完全击毁,这就是卢循这次前来的原因,也是他敢放言夺取江陵的底气所在。” 檀道济的脸色微微一变,轻轻地自语道:“这些巨舰确实很麻烦,我军的陆地兵器的射程和威力难以对其构成威胁,简直就是移动的水上要塞,还得想办法解决才行。征西,我认为沿江一带的要塞和烽火台不能布置太多兵力,以防敌军巨舰的远程杀伤。” 到彦之沉声道:“道济所言,应该是示弱之举,如果按这个思路来,我们不妨更干脆一点,诱敌上岸,只要能离岸三里,远离他们的巨舰打击范围,我军就可以发挥陆战优势,把妖贼的上陆部队,一举消灭,或者是让他们深入腹地,甚至是从渡口来进攻江陵呢。” 说到这里,到彦之的眉头一挑:“哪怕是假装放弃渡口,只要妖贼的一两万人马登陆,再诱他们往江陵方向进击,那我们就有在陆战中消灭敌军的机会了。” 鲁宗之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个想法很好,当初妖贼主力东去,留下那些从后秦来的蛮夷部落,由苟林率领,在荆州一带四处劫掠,与桓谦策应,一度让局势很危险,也正是听到这个消息,我才不顾雍州当时面临的压力,亲率主力来援,天佑我大晋,我与征西配合默契,各个击破,歼灭了桓谦和苟林这两路贼人,这才有了我们的现在,这次,就让我们再成功地重现一次当时的胜利吧,征西,我老鲁请命,愿意负责马头渡的防守,诱敌上岸,然后一举歼之。” 刘道规缓缓地开口道:“各位,你们真的认为,妖贼的主攻方向会是我们的两个渡口吗?” 此言一出,刚才还气氛热烈,交头结耳之声不断的声音,全部消失不见了,整个刺史府内,都安静得连大家的呼吸声都听得清清楚楚,所有人都看着刘道规,刚才兴奋而狂热的脑子也变得冷静下来,同时在思索着:“是啊,为什么会这样呢,为什么他们沿江而来,路过这些渡口的时候,不干脆以巨舰直接攻击呢?” 鲁宗之沉声道:“是我们考虑不周了,还请征西明示,敌军的用意,究竟为何。” 刘道规微微一笑:“老鲁啊,如果你是卢循,想要夺取江陵,会不会大张旗鼓地让军中每个妖贼都知道,这一战就是要攻克江陵呢?” ===第三千九百九十三章 兵以诈力自相欺=== ,东晋北府一丘八 鲁宗之的眉头一皱,转而笑道:“兵法有云,能而示之不能,不能而示之能,这么说来,妖贼放话说是要夺取江陵,其实是诈语吗?他们也不攻打马头和乌林二渡,其实根本就没有夺取荆州的心思,是这个意思吗,征西?” 刘道规平静地摇了摇头:“不,我认为是正好相反,他们就是要夺取江陵,所以才会故意地用兵法中的能而示之不能,来反诈一次,这样公然放言,会让我们以为这不过是虚言诈术而已,但实际上,这正是他们的真实意图。” 檀道济沉声道:“征西,这样何以见得呢?妖贼也许是初来乍到,没有作好攻击江陵的准备,才这样故意用疑兵之计呢,或者…………” 说到这里,檀道济顿了顿,脸上闪过一丝忧虑之色:“或者,也许妖贼是想要故意这样分兵,给豫州的希乐哥造成错觉和误叛,引得希乐哥出兵攻击豫章的徐道覆,然后他们再设伏,一举歼之。” 鲁轨笑着摆了摆手:“不可能吧,他们哪有这个实力,妖贼所恃的,不过是水师舰船而已,陆战远非我军的对手,而这回,连八艚舰都来了,卢循也过来,徐道覆手上的兵力,最多三万而已,恐怕还多是乌合之众,希乐哥手下可是大晋最精锐的部队之一的豫州军团,跟随他南征北战多年,消灭和打败过无数强敌,怎么可能给妖贼伏击消灭呢?” 檀道济的眉头越发地深锁:“妖贼诡计多端,经常会以这种示弱或者分兵的态势来诱我们上当,卢循大军和水师前来江陵,放言要夺取荆州,确保其后撤的退路,看似是因为知道了大帅攻灭南燕,征燕大军即将回师,所以想退保岭南的举动,但实际上,这恐怕是妖贼以前多次设伏的旧事重演,比如高雅之,谢琰,无忌哥,就连大帅,也曾经在海盐追击战中,中过妖贼的埋伏,思之念之,恍如昨日啊。” 刘道规也正色道:“是的,海盐那一战,就是鲍嗣之轻兵冒进,引得全军进入了妖贼的伏击圈,当时我们以为妖贼攻城不克,损失惨重,撤围而走时,已经是疲兵,可击其惰归,但最后还是上了当,所以这一次,我认为妖贼绝不可能再想保什么退路,因为他们无路可退了。” 说到这里,刘道规环视四周,沉声道:“以妖贼现在的情况,就是要借着江州之战的侥幸得手,打败了我们荆州军团,消灭了无忌哥的江州军团,逼得希乐哥的豫州军团不敢妄动,靠着这种打败北府军名将和军团的战绩,引得天下的宵小之辈加入他们,这种时候,就是有进无退,一往无前,如果还想着情况不妙就退兵自保,那首先就失了人心,就算退回了广州,又能撑上几天呢?” 鲁宗之摸着自己的胡子,满意地点头道:“不错,确实如此,所以我同意你的看法,他们来就是想夺取荆州,攻克江陵的,而绝不会是想着回师岭南,当然,道济刚才说的引诱希乐的豫州军团出击,也是一个可能,但我仍然认为,以徐道覆的实力,以妖贼的陆战水平,即使是设伏,也不可能打败希乐的豫州军团,这次跟上次无忌的主动出击不一样,希乐就算是出击,也不会轻兵冒进,一定会是前后呼应,侦察四周,才会步步为营地挺进,或者是水陆并进,相互掩护,断不至于给敌军包抄了后路,围而歼灭。” 刘道规的面色凝重:“希乐是一代名将,手下的精锐又是征战多年的老兵,按理说不至于此,但我最担心的,就是现在大帅攻灭南燕,立下不世之奇功,希乐一向与大哥争强好胜,在这个时候,难免想要建功立业,独取击破妖贼的大功,如果是这样的话,妖贼的分兵西进,就给了他最好的进军理由,一如当年的谢琰,一旦心态出了问题,只想着杀贼立功,那就可能会中了贼人的圈套了。” 檀道济咬了咬牙:“这么说来,征西你也同意我的观点吗?那我们要不要想办法通知希乐哥,让他万万不要上当中计,仍然是要保持防守,等大帅全军回师,再合兵破贼呢?” 刘道规摇了摇头:“我们是劝不了希乐的,而且以我的身份,劝他可能是适得其反,以为我是想阻止他立功,超过我大哥,所以,现在要做的,只能是管好我们自己,希乐那里,也只有祈祷他能冷静下来,不要中了贼人的奸计了。” 鲁宗之哈哈一笑:“其实,这也不难,只要我们有办法能打垮当面的妖贼水师,那就有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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