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4章
用禅让制,而不是直接传给儿子,对吧。” 王妙音叹了口气:“是的,不过上古时期,可能还是连家庭都没形成的时候,以母为尊,可以跟部落里的每个男人苟合,所以连父亲都不知道是谁,这样一来,所有部落里出生的孩子,都是这个部落的族人,也无所谓父亲的权力传承了。我没说错吧,慕容兰,这样的部落,恐怕你们草原上还有。” 慕容兰冷冷地说道:“在草原上也很少有这样的以母为尊的部落,更不会说是女人会跟男人象犬羊一样地交配,连父亲都不知道是谁。大多数的部落,还是想父传儿子的,除非是儿子实在压不住族人,那也是传弟弟。刘裕,你说的那些,只存在于上古的传说中,三皇五帝究竟是怎么传承的,也不好说呢。” ( ===第三千二百一十二章 血亲亦为权力争=== 刘裕的眉头一挑,沉声道:“上古以来,条件艰苦,多是处于游牧状态,就算中原地区,也不象现在这样良田万顷,几乎所有的地方,还是跟现在塞外一样的草原和森林,当时的人们只能结成部落,共同抵抗野兽,获得食物的来源也主要是野兽,要想活下去,就得与天斗,与兽斗,与人斗。” 刘穆之点了点头:“是的,天灾,野兽,别的部落,都是生存的巨大威胁,所以古代的贤王圣君,其实都是有本事有能力,能带着全部落人活下来的强力首领,所谓的立贤,就是这个意思。” 刘裕正色道:“胖子说得好,就是因为立首领是看他的能力,而不是看他的子女,所以才有了禅让制度,并不是妙音和阿兰所说的,因为不确定父亲是谁,才不立儿子,这是不对的。立别人不立儿子的根本原因,是别人的能力强过儿子,对部落更有帮助。” 慕容兰笑道:“是这个道理呢,不过,父母喜欢自己的亲生骨肉,这是天性,一个首领如果权力越来越大,那自然是想把大权传到自己的儿子手中,中原的这种禅让制的废除,是从夏朝时的启开始,他驱逐了大禹要立的伯益,自立为君,从此开始了子孙继承的这套。而在草原上,就不知道是何时开始的了,但所有的部落,最迟在秦汉时的匈奴,也是父传子,兄传弟,搞这种血缘继承,而不是所谓的立贤。” 王妙音点了点头:“所以说,这是天性,不管中原还是草原,都避免不了,因为如果立贤,那谁都会觉得自己贤,最后就会相争互斗,就象裕哥哥之前说过的,权力面前无父子,没个继承的规矩,那就会乱了套,敌人没打过来,自己人先打起来了。所以,这套血缘继承,正是千万年以来前人的智慧,从启开始,有了这套,天下才开始安定,王朝才开始延续,裕哥哥,你可别一时冲动,开历史的倒车啊。” 刘裕摇了摇头:“我没觉得这套血缘继承,是什么历史的进步,有一个问题始终解决不了,就是血缘并不能保证继承人的能力是最强的,最能服众,传位给儿子,给弟弟,不是为了什么防止仇杀和稳定,而是因为自己的私心,而我所说的就是公私权力不分,把属于全体百姓,族人的公权力,私相给了自己的儿子或者是弟弟,这就是血缘继承的开始,也是一代比一代弱的根本原因。” 王妙音的眉头深蹙:“你说的有道理,但你也不能不承认,这个血缘继承起码比外人之间互相不服,然后靠各自的力量硬是起兵夺位要来的好吧。” 说到这里,她看向了慕容兰:“你们草原上不就是这样吗,大首领往往只能管自己的一个部落,而其他部落很多只是臣服于他的外姓,就好比拓跋氏建立代国,贺兰部只是一个臣服于他们的部落,但也起了野心,想要夺大汗之位,不惜里通外国,起兵作乱,这不就证明非我子孙,其心必异吗?” 慕容兰叹了口气:“草原上确实是这样,以力称雄,但就算是自己的儿子,兄弟,分家后统领部落,也会起兵夺位啊,最伟大的草原领袖冒顿单于就是杀父自立,至于兄弟相攻,父子反目这种,看看我们慕容家就知道了,妙音啊,这种血缘,亲情,在权力面前一样靠不住的。” 刘穆之也点头道:“是的,我们中原其实也一样,八王之乱,哪个不是司马氏的宗室,哪个不是血亲?之前汉朝的七国之乱也是同理。并不是有血缘,是亲戚,甚至是父子兄弟,就能保证这权力能顺利,平稳地传承了。” 王妙音咬了咬牙:“那就得想办法让子孙,兄弟们不带兵,只要手里没兵,不实封土地,那他们就没有起兵作乱的可能了。” 刘裕笑道:“妙音说得好啊,天下为了权力而征战不休,归根到底的原因,就在于有能力夺位的人,往往手握重兵,分封实地,远的不说,就说我们大晋,桓玄,刘牢之能先后作乱,谯纵,卢循等人能割据反叛,就在于他们的兵马只听命于他们,不听命于朝廷,不听命于皇帝。就算是我,希乐,无忌他们,也是这种情况,所以妙音你贵为皇后,手握玉玺,能代皇帝下诏,却也指挥不了我这个臣子,对吧。” 王妙音叹了口气:“熟归熟,但我必须要说,这是不对的,就象你刚才说的名与器,你毕竟是身为臣子,不是皇帝,凌驾于皇帝之上,这是大逆不道。” “所以我和穆之想到的就是你改朝换代,自立为君,这样才能解决这种主弱臣强的乱象。” “这次打完后,你回去后就应该考虑这事,但这需要世家的配合,而我这次生气的,不是因为穆之临时变卦,而是你根本就没往这方面去想,如果你要走这条路,就绝不应该现在与世家高门翻脸,转而跟慕容兰复合,去保护鲜卑人。” 说到这里,王妙音看向了慕容兰,正色道:“这回我不是跟你争风吃醋,我是为了国事,你也应该知道,刘裕现在的基本盘,军队靠北府,但北府也不是他一个人的,还有刘毅在,政治上他得靠世家高门。” “不管他搞什么庠序,搞什么功臣子弟授以文教,那些都不是现在能给上力,助他登位的,想要大权在手,必须要跟世家高门搞好关系,不然他们可能转而去支持刘毅。你如果真的爱他,那就不要在这个时候拖他的后腿。” 慕容兰叹了口气:“妙音,你应该知道,这么多年,我一直是家国两难,我所要的,不过是族人们能在这个乱世保住命,能在中原定居下来,现在我们不就是为一个能各方都接受的协议而讨论吗?” “让我们回辽东老家,那就是送他们去死,让他们就这样入世家庄园,就是让他们为奴,难道除了死亡和奴役,就没有别的选择了吗?” ===第三千二百一十三章 公权不可私相授=== 王妙音冷冷地说道:“失败者的宿命,逃不脱的,就象你们这百余年来奴役和杀死败在你们手上的人一样。如果大晋给你们慕容氏的燕国所灭,那现在就是轮到我们跟那二千多给掳去的百姓一样,纵使为奴亦不可得。慕容兰,认清现实,才是谈判的基础。” 刘裕叹了口气:“妙音,你应该知道,我想要建立的国家,就是一个没有死亡和奴役,没有压迫的世界,公权力的使用,是为了造福于民,而不是用来害人。慕容燕国做这些事,是因为他们崇尚暴力,野蛮残忍,强大时去欺负别人,弱小时给人所灭,如果我们今天因为灭了国就要去奴役别人,那弱小时给别人奴役难道就是理所当然,报应不爽?那我们整个人类文明的进步,体现在哪里?” 王妙音咬了咬牙:“弱肉强食,这是不变的天道,刘裕,你改变不了。” 刘裕摇了摇头:“我们汉人之所以比四方的蛮夷更进步,让他们仰慕,不是因为我们的武力比他们强多少,而是因为我们的文化,物产远远强过他们,而这个文化,不是因为我们读书习字,而是因为我们有仁义这个说法,换言之,我们自周以后,就慢慢地废弃了那种把人命当成畜生一样,可以随意杀戮的做法,人祭人殉这种事也慢慢地为人所不齿。” “在春秋的时候,打杀奴隶,主人是不用负责的,但到了战国秦汉开始,哪怕是自己的家奴,随便地打杀虐待,也是官府要去处理的,当然,你们可以说很多时候这些处理只是走个形式,做做样子,但这毕竟是国法明确规定的犯法行为,是国家层面上认为的犯罪,这个说法,你们同意吗?” 刘穆之正色道:“你这个说得不错,杀人是犯罪,犯法,哪怕是自己的家仆,现在大晋也是这样,总的来看,从有文字纪录的古代到现在,我们中原华夏是变得越来越仁义,文明,而摆脱那种野蛮,残忍的做法,比如处刑方式也从残虐肢体的各种酷刑,肉刑,变成了流刑,徒刑,笞刑这种不伤人肢体的,即使是大辟死刑,也是开始用斩,绞这种方式,不再是以前的那种车裂,剁成肉酱这种可怕的刑法。” 王妙音澹然道:“但对谋逆之类的大罪,仍然是严刑峻法,就象桓玄,即使是死了,也要枭首于市,悬首大航以警示天下。对于掀起判乱,祸及天下的乱臣贼子,用重刑没什么问题。” 刘裕点了点头:“但总的来说,我们的世人,朝代的刑法是越来越仁义,文明,杀人不过头点地,以暴制暴,不是根治之策,这就是我们这次出师以来,即使对于敌方士兵的尸体,也不会搞什么京观,虐杀之类的做法。” 慕容兰冷冷地说道:“就在今天,你们还经常搞枭首军前这样的做法呢,也不是什么仁义手段吧。” 刘裕叹了口气:“以后这些做法也要慢慢地阻止,战斗中打红了眼,有时候要诱敌,一时情绪失控下做这种事,也是情有可缘,这就需要我们这些将帅,还有朝臣从军法上来控制这些暴行了。不过,我说了这么多,只是想表达,生命是可贵的,有尊严的,犯罪之人,敌国将士,可以杀,可以罚,但不必通过这种虐杀的方式。自古以来,我们是变得越来越仁义,而不是越来越凶残野蛮,所以,在继承权这个事上,我们也应该相应地变化,不要拘泥于古法。” 王妙音沉声道:“血缘继承总归是比以力夺权更好的办法,这正是我们的祖先们经历千百年的纷争后得出来的结论,你现在也拿不出个更好的。人人平等?你也只说了这只是希望和机会上尽可能的平等,要你现在去跟个小兵一样平等,你愿意吗?现在为什么不是在打扫战场的小兵坐在这里讨论这些事情,而是你呢?” 刘裕微微一笑:“妙音,你难道忘了吗,你我刚结识的时候,我刘裕不就是一个小兵吗?在君川之战,淝水之战的时候,身为小兵的我,不也是在战后做打扫战场的事吗?而论功行赏,确定战后处置的这些大事的,是坐在帅台上的玄帅,谢琰,刘牢之他们在讨论的,不关我事,对吧。” 王妙音一时语塞,一边的刘穆之说道:“这就是你说的,机会平等,人人都有从小兵靠着军功杀到大帅的可能?” 刘裕正色道:“是的,也是当年国难当头,世家子弟不堪重用,要组军御敌,才轮到我们这些乡巴老庄稼汉有了出头的机会,你们说,如果都是血缘继承,今天还有我们在这里的机会吗?” 说到这里,刘裕看向了王妙音:“如果当年不是前秦入侵,如果东晋还是能跟以前一样混日子,也就不会有北府军,如果不是有组军御敌,给我们这些农夫们建功立业的机会,那你还会有机会结识我这个三届武魁首,成就一段姻缘吗?大晋南渡近百年,真正有胡虏南下灭国风险的也就前秦那次,如果不是我们正好生在了这个时代,我这样的人,我的北府兄弟们,岂会有出头之日?” 王妙音幽幽地叹了口气:“上品无寒士,下品无高门,这是几百年来的富贵法则,但确实是有问题的,裕哥哥,我也知道这有问题,应该改进,所以让人有机会立功,得爵,有可能升入上层,这个我从来不反对,但你也要想想,这步子是不是迈得太大了,一步登天,那就是纲纪无存,如果得了权力连自己的子孙后代,亲戚家人都不能照顾到,那这个权力,又有何意义呢?” 刘裕哈哈一笑:“妙音啊,又回来我们刚才说的那点,如果是家产,那你给儿孙,给亲朋,都没问题,但那是公权力啊,是要管理,统制从几百人到几百万人,几千万人的权力,是管理他们的身家性命的权力,这些权力,随便地交给自己的儿子,孙子,兄弟,哪怕他们并不具备这种管理能力,你觉得这样也没有问题吗?” 。: ===第三千二百一十四章 天下不必有皇帝=== 王妙音的秀目中,光芒流转,陷入了沉思,显然,刘裕的话说到她的心里去了,刘裕继续大声道:“能力越大,责任也越大,坐到最高的位置上,就得负起相应的责任,但这个能力,初代的皇帝,世家有,能保证两代三代,十代八代之后的子孙,还有吗?别的不说,就说你谢家,现在还能找出有谢相公这样本事的人,比胖子更适合坐这个相位吗?” 王妙音轻轻地叹了口气:“是的,你说得没错,世家子弟,因为血缘继承的原因,出身就是富贵,长于妇人之手,从小就缺乏你这样的平民子弟们为了生存而奋斗的锻炼,我之所以能有今天的本事,也是家中的长辈,尤其是我娘,从我婴儿时就对我加以训练的结果,慕容兰,你也是如此吧。” 慕容兰点了点头:“是的,我们生来是要搞情报的女子,被寄予了族中的厚望,所以有这样的训练,但是,这世上又有哪个父母,能狠心让自己的儿女这样从小受苦呢?” “我们是有家族传统,而且是女子从事这样的谍报工作,因为以后即使是联姻嫁人,也要刺探对方家族的消息,可是再下一代,是不是还有子女能从事这样的事,就不好说了,而且,谍报毕竟是上不得台面的事,正道仍然是兵法权谋,治国平天下之道。” 刘裕正色道:“所以,血统并不能决定什么,人都是爹生娘养,大多数人生来时的能力,是没有太大区别的,最后能做什么样的人,更多的是取决于后天的教育,这就是我所说的,要给所有人尽可能平等的机会。我在掌权后办庠序,让北府将士功臣的子女有机会去读书学习,并不是为了让京八兄弟们以后取代现在世家高门的地位,而是让全天下的百姓,以后都慢慢地有这样的机会。” 刘穆之的眉头一皱:“你是不是想得太容易了点?就算有印刷术,可以大量地复制经史典籍,也不可能找到这么多的教书先生来从事授课之事啊,哪怕是现在,很多世家子弟也不愿意进庠序授业了,因为这并没有什么功业,升不了官,得不了爵。” 刘裕沉声道:“这点是我们的责任,是我们这些统治者需要想办法解决的事。攻城掠地固然可以青史留名,但是教育才是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的根本!” “现在你说的这些问题,不就是因为以前我们的教育,我们的识文断字只限于世家高门,士族之间,普通人根本没这个机会吗?所以才会造成人才的短缺,要是大晋有几十万,一百万人都识字,都可以向别人传道授业,还会有这种问题吗?” “要到了这时候,世家子弟们不肯当先生,有的是人当,就算不考虑爵位的问题,给出足够高的俸禄,把现有的从国子学祭酒到庠序博士,夫子们的俸禄提高数倍,难道还怕没人去做这事吗?” “连石勒这样的蛮夷都知道,要治天下,一定要有文化,石赵这种胡人政权都会让贵族子弟学习汉人文化,慕容德建立南燕都知道尊儒拜孔,让齐鲁的儒生来广固授课,难道我们华夏汉人,这方面的意识还不如这些胡人吗?” 刘裕的话,字字掷地有声,传进了三人的耳中,余音还在空气中回荡着,久久,刘穆之才叹了口气:“说得真好,寄奴啊,今天我才算真的发现,你虽然读书没我们多,但是这些人间的道理,却是一清二楚啊,我们这些人,最多只能当个循吏,因为我们的想法已经给限定住了,跳不开这种士族,世家的圈子,而只有你,才能在道义上比我们更进一步啊。” 王妙音叹了口气:“抛开我们的身份和立场,你这些话确实非常正确,但是说一千道一万,血缘继承,皇家和世家们子孙相继,就算有千万般不好,但起码有个正统的名份,君权神授这套就算是骗人的,但普通人信哪,认这天命,就会安份守已,不是成天想着谋反上位,不然人人有机会,那人人都会有欲望,都会想当皇帝,守规矩在体系内争也就罢了,要是不守规矩,起兵作乱,你怎么解决?” 刘裕微微一笑:“作乱不就是因为在正常的体制内,不可能拥有大权吗?你看如果象我现在这样,有机会靠军功坐到现在的位置,那我还会谋逆吗?” 王妙音咬了咬牙:“你是已经大权在手才这样说,当年桓玄当皇帝,随时可以要你命的时候,你会安分听命?” 刘裕点了点头:“所以说,碰到一个坏皇帝,只想着自己掌权享受,而不想着为国家,为天下百姓做事的皇帝,我就会推翻他,不止是桓玄,如果是司马氏的皇帝,不想着收复失地,拯救万民,而是想着夺我兵权,重新过着奴役天下的人日子,我也一样要推翻他。不仅对皇帝如此,对世家,也是一样!” 王妙音不停地摇着头:“裕哥哥啊裕哥哥,当着一个敌国公主,当着我这个大晋皇后,当着大晋的当朝宰相,你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真的合适吗?” 刘裕笑了起来:“什么是顺,什么是逆,什么是道呢?靠着祖宗当皇帝,自己就理所当然地应该拥有天下大权吗?这不是我认可的道。坐天下不是为了自己的享受,而是自己的责任,古圣孟子就说过,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如果皇帝只是想要夺回权力,为此不惜祸害天下,置万民于水火,那要这皇帝做什么?归根到底,要是皇帝把自己的个人权力看得比天下人的根本利益还重,就不必再要这个皇帝了。” 王妙音睁大了眼睛:“不要皇帝?天下无君?那谁来管理,这天下不是大乱了吗?” 刘裕淡然道:“可以通过一个共选,公推的体制,选出一个天下人都能服气的共主,这个共主,不必是皇帝,因为他无权传位于子孙,古之禅让,就是如此!” ===第三千二百一十五章 公推选举大首领=== 刘裕继续沉声道:“而这样的天下,就是我想要的。甚至,这个共主,也不必终身掌权。五到十年的执政后,就可以功成身退,让别人也有机会,如此一来,还有必要为这个帝王之位,打个你死我活,头破血流吗?” 王妙音咬了咬牙:“裕哥哥,你想得太简单了,公推首领这种事,古已有之,但仍然充满了各种阴谋诡计,血腥暴力。别的不说,就说现在世家门阀的公推首领吧,黑手党这样的组织在背后操纵和控制这种权力之争,有过多少见不得人的阴谋?有过多少刀光剑影?你以为不要皇帝,改成这种推举首领,就能做到公平无私了?” 刘裕微微一笑:“因为黑手党是四个镇守在私相授受,搞小团体,而且他们四个人也是争权夺利,互相牵制,都是想找机会让自己或者是自己的盟友上位,并不是出于公心和国事。这种推举权臣,暗中谋划,跟皇帝独断乾纲并没有大的区别,我所想说的是公推,要把范围扩大才行。就象你们的世家找首领,如果是几百个世家掌门一起推举,就往往能找出真正的领袖了。” 说到这里,他勾了勾嘴角:“而世家的这些个位置,也不应该是世袭罔替这种,我这些年一直在搞京八三巨头的推举,当初起兵之时,他们是公推我,希乐和无忌三人,也确实是我们三个当时众望所归,这几年下来,我们也是分别立下了大功,镇守一方,众人心服。只不过,这回无忌战死,三巨头只剩下了我和希乐,打完这次之后,如果我们还能胜利,那就得再次公推了。” 刘穆之点了点头:“确实是如果要搞这套公推之法,得尽量落在明面之上,公平,公开,避免小圈子操作,这才能做到公正,但是,京八党是可以拿当年起兵时的功臣来搞公推,毕竟大家当年是提着脑袋复晋起事的,没人能反对,可现在,哪怕是京八党搞第二次京八兄弟会,要重新选有公推资格的人,恐怕都是个难题了。” 刘裕正色道:“具体如何推举,推举哪些人,还可以慢慢商量,但是选首领是靠大家的公议而不是靠着血缘继承这点,应该是确定下来的规矩,至于谁有资格去公推选人,那就是可以把这些年来为国,为大军立的功劳,明明白白地摆出来,这样就能服众,如此一级一级地找出公推议事之人,文臣里选一个代言人,武将中选一个代言人,再公议一个首领,那就可以基本保证,做这个首领之人,具备领导天下的水平和人望。这不比什么血缘继承要强得多吗?” 说到这里,他看向了慕容兰:“你说,阿兰,如果我用这样的方式,把大权交给一个足够优秀的继承者,而不是交给刚出生的小义真,你会有意见吗?” 慕容兰叹了口气:“我没意见,这样确实可以从道理上说选出最好的统治者,但你如何能保证这个人跟你一样不想着权力永占,子孙世袭呢?” 刘裕点了点头:“这是以后需要解决的事,只有让天下人都相信这掌天下大权的人不是什么君权天授,不是什么天降神子,而是跟他们一样的凡人,那自然这套就会深入人心,以后再想拿什么代天牧民这套说法来欺骗民众,就没这么容易了。就算是军队,也不会轻易地站在一个想要千秋万代的统治者一边,让自己的子孙永远给他的子孙后代所统治。” 王妙音咬了咬牙:“所以,裕哥哥,你是打定主意,以后不搞世袭继承这套了吗,连你的儿子,也不想扶他上位?” 刘裕沉声道:“我会尽一个父亲的责任,把我的孩子培养得足够优秀,也给他比常人更多的机会,更好的起步优势,这算是我留给子孙的,但是,我不会拿天下大权,就因为是我的儿子,便转授给他,让他靠着是我的儿子,而不是靠自己的本事去掌大权。妙音,你明白了吗?” 王妙音叹了口气:“既然如此,那你跟慕容兰的联姻,也没有意义了,是不是?那你又何必要娶她呢?” 刘裕正色道:“这个原因,刚才说过了,这是实现和解,战后能迅速平定南燕之地的一个权宜之法,非如此,不能让慕容氏族人安心,只有让他们相信作为我妻子的慕容兰,才肯安心地归顺,而慕容兰以我的名义,配合穆之在这里发号施政,才能安抚战后的青州。毕竟,我们马上要回师对付妖贼,不可能在这里留下大量的军队,本地的防守,恐怕还得多靠现在的南燕鲜卑将士呢。” 王妙音咬了咬牙:“你想的怕是太美了,别看慕容垂把什么圣物,兵符给了慕容兰,他一个败军之将,说话管不管用还不好说呢,再说这东西现在交到了城内,在慕容超或者是慕容镇的手中,你以为他们还会再交回来吗?” 慕容兰咬了咬牙:“只要我回城,我相信可以拿回飞天马符,在这广固城内,我说话,还是算数的。” 王妙音冷笑道:“慕容兰,我劝你省省吧,权力面前无父子,这可是你们刚才一再说的。慕容垂自知命不久矣,这才给了你那个飞天马符,换慕容超,慕容镇,他们好不容易才拿到这个,还肯轻易给你?” 刘穆之的眉头一皱:“确实有这个问题,刚才是慕容镇接过了兵符和慕容垂,他一句话也没说,甚至也没问你兰公主现在的情况,本来我赶过来就是想说这个事,恐怕,你未必能说话算数。” 慕容兰的秀眉一蹙:“你们的意思,是我们刚才谈了这么多,都是白谈了,只有我回去能掌控大权,说话算数,这些约定,才能实现?” 王妙音的嘴角微微一勾:“反正刘裕已经是六亲不认,无君无子了,跟他结婚,联姻,指望儿子也没啥意义,你们复合就复合吧,我现在也没啥想法了,但就有一点,慕容家必须以后打散分离,成为大晋子民,不得挑战我们谢家的世家首领地位。” ===第三千二百一十六章 杀人偿命不可让=== 慕容兰轻轻地叹了口气:“那你也得承诺,不得再有把我们族人分散进世家庄园,世代为奴的做法,短期内进你们经营的牧场,看家护院,自食其力是可以的,但在人身关系上,不能再有那种主仆之分。” 王妙音沉吟了一下,说道:“此事我还得回去跟各大家族商量,并不能现在就给你任何承诺和保证,但是,我答应你会去全力解决此事,起码我谢家和王家不会这样做。如果我解决不了,那就让刘裕和刘穆之他们直接去面对这些世家吧,你这下是否满意?” 慕容兰的神色稍缓:“要是你真的能做到这步,那不管结果如何,我也不会怪你了,刘裕,希望你能作个见证。” 刘裕点了点头:“不管妙音是不是能以谢家和王家的力量做到这点,我都不会允许你们举族为奴的这种事发生的,只要我在这个位置上,就不会允许。不过,那些参与了屠杀我们被掳无辜百姓的刽子手,我一个也不会放过,如果你们想要他们留个全尸,最好自己先处理掉。” 慕容兰的脸色一变:“他们是受黑袍之命行事的,我…………” 刘裕的眼中冷芒一闪:“阿兰,这件事,我不想听任何理由和解释,也许在你们鲜卑人看来,战败为奴,随意地决定别人生死,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所以才对自己成为奴隶这件事如此地抵触,但以后既然归顺大晋,成为我晋国子民,就得明白一点,别人的命也是命,别人的自由也是自由。他们不想当奴隶,也不能允许任何有让别人当奴隶的想法。这个规矩,就从这次立!” 慕容兰咬了咬牙:“可是你们汉人也有个说法,不知者不罪,以前没这规矩,他们是听当时的大燕皇帝,或者是部落首领,也就是黑袍的指使,如果因为遵守命令就要杀人,那是不是今天跟大晋交战,杀了晋军的战士,也得偿命?他们要偿命,那是不是晋军也得偿命?!” 刘裕沉声道:“那二千多人,不是军人,而是百姓,你慕容家入主中原近百年,甚至在入主中原前在辽东就久沐汉化,招收了很多士人,这种平民百姓不得随意屠戮的仁义理论,还需要我今天来说吗?” 慕容兰叹了口气:“当时的情况你也知道,那是临朐刚败,黑袍煽动,让很多家中有人阵亡的军民,去主动攻击这些无辜的汉人,目的就是断了他们投降的退路,你如果不放过这些人,那可能会激起城中的变数啊。” 刘裕冷冷地说道:“冤有头,债有主,国仇家恨在这里,不血债血还,我无法向十万将士交代,无法向千百万的大晋子民交代,无法向数万这些死难百姓,将士,官员的家属交代,如果说我起兵夺回被掳百姓,最后血战一年,消灭南燕,换来的却是杀人凶手仍然没事的结果,将士们不会答应,大晋的世家不会答应,我的良心,也不会答应!” 慕容兰的眼中泪光闪闪:“真的是非要杀人不可吗?” 刘裕正色道:“阿兰,你应该知道我不是冷血好杀之人,但这回,我必须开这个头,立这个规矩,你想要鲜卑族人以后能乖乖听你的话,不再惹事生非,最好也是从一开始就立起这个规矩来。” 王妙音突然说道:“我说慕容兰,你最好还是别回去了。当时杀害这些汉人百姓的,恐怕是成千上万的人,不止是当兵的,还有很多民众百姓也出手了,你若是要杀光这些人,那恐怕他们会先要了你的命。” 说到这里,她看向了刘裕:“裕哥哥,你难道不考虑到这点因素吗,到时候议和不成,反而把慕容兰给搭进去了,你岂不是亏大发了?” 刘裕沉声道:“这是归顺投降的诚意的表示,如果不以实际行动来悔过,不做好拿命赎罪的觉悟,我又如何能相信他们?杀人偿命,尤其是杀戮无辜的平民,这就算是在燕国的部落里,也有这样的规定吧,就算是奴隶,也不能随便地打杀处死,一次性找借口杀掉两千多无辜的汉人百姓,这样的暴行,如果我就这样放过,那才是天理不容,阿兰,你如果为难,就不用回城,我会派人传达这个意思,到时候是战是和,他们自己决定。” 慕容兰轻轻地叹了口气:“如果我自己都不敢回去亲自向他们宣传这个条件,那更不可能有人遵守了,既然我想救我的族人,那就得舍出性命才行。不过,刘裕,我承认当时有很多人犯了这个罪,我也不可能一一区分。” “有些人当时只是因为亲人之死,一时气愤,上去打了几拳,踢了几脚,并不是下了死手,黑袍的毒计就是想让尽量多的人手上染血,他也做到了,你如果真的是想所有人都报仇杀了,那怕是现在城里一半左右的人都得偿命,这是逼他们死战到底啊。” 刘裕的眉头一皱:“既然如此,那这样吧,杀人偿命,一命抵一命,这最公平了,胖子,我们给杀害了多少掳来的百姓?” 刘穆之不假思索地回应道:“两千一百二十七人,我这里有名单的。” 刘裕点了点头:“好,两千一百二十七人,一命抵一命,那我就要你交出两千一百二十七人,由我们按大晋的杀人之法来判罪。阿兰,这样处理,你可同意?” 慕容兰咬了咬牙:“非如此不可吗?据我所知,很多直接执行杀戮命令的是公孙五楼带领的军士和他本人的护卫,主要也是这些人下的手,而他们,大多数战死了,少部分活下来的,我把这些人交出来,如何?” 刘裕冷冷地说道:“那你是不是今天把战死的尸体砍两千一百二十七个首级就算交差了呢?你刚才也说过,用刀剑杀是杀,但更多的是给你们的部落族人一拥而上,拳打脚踢打死的,军人今天战死的就不提了,算是为国而战,但这两千一百二十七个活人,必须交给我,这是这次出兵的结果,也是你们降服归顺的条件,要么接受,要么战斗,自己选择吧。” ===第三千二百一十七章 死罪可免活罪受=== 慕容兰轻轻地摇了摇头:“从你这里的角度,这是无可非议的事,不过,对我们的族人,我恐怕得花很多功夫去说服了。如果到明天午时,我不能带着你要的人出来,那你们就可以攻城了。” 王妙音的脸色微微一变,说道:“如此凶险,你还是不要回去了。” 慕容兰摇了摇头:“我不能不回去,我的族人,我的孩子都在城中,我必须回去,如果真的劝不了他们,那我就跟他们一起,迎来最后的时刻,没什么。” 刘裕的脸色一变:“孩子在城中?你这是何意?义真他不是…………” 慕容兰叹了口气:“贺兰敏使了个诈术,没有带义真出城,而是用别人家的孩子换了,现在的义真,还在她的手上,就是冲着这个,我也必须回去。” 刘裕的脸上肌肉在轻轻地跳动着,手也牢牢地握成了拳头,一边的刘穆之轻轻地叹道:“寄奴,要不,我看这个交人的事情,还是先缓缓?或者等他们投降了之后再…………” 刘裕厉声道:“不可,交人赎罪,这是底线,也是终止这场战争的象征,如果慕容氏族人不肯赎罪,那就算现在在强力下屈服,以后有机会也可能会再反,我绝不能给他们这个机会,必须要通过这样的手段让他们明白,杀害大晋百姓的后果,以后要是想要起兵反叛,害我军民,那这个后果,得自己考虑清楚。” 说到这里,刘裕看向了刘穆之:“而且刚才我们也说好了,起兵伐燕,口号和名份就是要报燕军犯我大晋,杀我官员将士,掳我百姓之仇,也要报他们掳走我夫人臧爱亲的仇,这就是复婚联姻,交人赎罪的意义所在,若不是有这个正义的名份,那以后只要靠实力强大就随意地出兵讨代,这不符合我们中原华夏的师出有名,恩仇必报的大道。” 刘穆之点了点头:“你说得不错,但这毕竟是要他们交出两千多人出来,万一…………” 慕容兰猛地一转身,直接就向广固城的方向走去,她的声音远远传来:“事不宜迟,我现在就走,记住我们的约定。” 她的银甲闪闪,白色的征袍飘飘,配合着她婀娜而健美的身形,说不出的一种英姿飒爽,很快,就马蹄声响,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刘裕就这样默默地站着,看着慕容兰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无数次,他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挽留,内心深处,一个声音在大叫着:“不要让她走,留下她,留下她!” 可是刘裕的手在微微地发抖,脚却是牢牢地扎在原地,不能往前一步,就象之前几次,慕容兰这样转身从他面前离去时,那种求而不得,爱而不留的感觉一样,尽管这次,直觉告诉他,如果真的让她这样走了,可能会是永别。 王妙音的声音幽幽地在刘裕的耳边响起:“你真的就让她这样离开吗?现在你想追,还来得及。再怎么说,她也算是你的结发妻子,你真的这样不顾她死活了吗?” 刘穆之看着王妙音:“你这是怎么了,居然会同情起慕容兰来?半个时辰前,你不还是恨不得要她的命吗?” 王妙音低下了头,轻轻地说道:“说来也奇怪,我跟她这样恩恩怨怨几十年,有过情同姐妹的时候,也有过不共戴天的仇恨,喜欢她的时候恨不得永远当姐妹,恨她的时候恨不得把她碎尸万段。” “但真到了这种生死关头,我却永远狠不下心,甚至,可能会不惜我的性命去救她,也许,这种莫名的牵绊,爱恨交织,就跟我和刘裕的关系,是一样的吧。直到现在我才明白过来,我想要的,是她永远消失,不要妨碍我和刘裕,而不是死去。” 说到这里,她抬起了头,眼中已经是泪光闪闪,看着刘裕:“说到底,还是因为你,你的大志,你的无私,会救天下人,但却会把我和她这样你身边最亲近的人,伤得最深。” “刘裕,你是这个世上最多情之人,你的爱心,给了天下百姓,给了将士兄弟,就是偏偏不给你的家人,爱人。我恨你,也因为这个爱你。遇到你,是我这辈子躲不过的劫。” 她的目光看向了远处的夜色,隐约间,那袭白袍已经没入了城门那里,王妙音也转过了身,她的声音顺风而来,充满了幽怨:“她也一样。” 王妙音的脚步声也渐渐地远去,夜风寂寂,空气之中甚至有些淡淡的咸苦之味,也不知道是不是两位红颜的眼泪的味道,刘裕木然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直到边上的刘穆之轻轻地咳了一声:“你今天应该早点休息了,大战一天,生死相搏,想必你也很疲劳了,明天午时,还要开门受降呢。” 刘裕平静地说道:“今天一战,燕军全面溃败,而且慕容垂的真面目完全暴露之下,他们应该知道,这些年一直是给人欺骗和指使,就为了那个虚无缥缈的什么万年太平的梦。面对不可战胜的我军,而一旦知道投降保命有个活路,想必在这种时候,人的求生欲是最强的。阿兰这一去看似凶险,但应该能有惊无险,顺利完成。” 刘穆之叹了口气:“你特意要一天内就答复,就是要利用他们这种战败之后的无力,恐惧和沮丧,在这种情绪下逼他们就范,是不是?而你一早就打好了主意,只要两千多人,而不是所有参与了攻杀汉人百姓的人,就是让他们自己内部分裂,挑人出来,而不是群起反抗?” 刘裕点了点头:“是的,我相信明天阿兰真的可以带两千多人出来,到时候,以联姻赐婚的名义,赦免这些人,交给妙音发落吧。” 刘穆之的脸色一变:“你这是什么意思,不报仇了吗?” 刘裕摇了摇头:“判他们死罪,让其以为必死无疑,就是报仇了,但大晋的国法有赦免这条口子,妙音总要给谈判的世家门阀一个交代,到时候把这两千多人,连同他们的家人帐落,就分配到各个世家庄园为奴吧,而其产出,一半要用来抚恤死难的百姓,活着赎罪,以代死罪。” ===第三千二百一十八章 世家庄园农业强=== 刘穆之的眉头一皱:“这就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饶吗?不过,如此一来,不杀人就放过,真的可以?” 刘裕淡然道:“我们大晋也有过新君登位,皇帝婚配,要为了祈福而大赦天下的事,好像除了谋反,大不敬之类的十恶不赦外,普通的死罪,都可以赦免吧。” 刘穆之点了点头:“是有这个惯例,但这回你要用大赦,不太妥当吧,你不是君王,就算要借个复婚的由头,也不合适用这个大赦的。” 刘裕说道:“是的,但是可以用别的借口,比如说广固攻取,南燕灭亡,慕容超作为伪帝投降,为了祭奠死难的将士和百姓,也为了庆祝我们消灭了第一个北方胡人的伪国,可以大赦青州,这个先例是有过的吧。” 刘穆之笑了起来:“你连这个都知道啊,不错,是有过,当年桓温攻灭成汉时,也曾经大赦过一次。这种为了稳定新收复地区的人心的大赦,并不有违法度。可以用。而且这样一来,你可以把赦免的将死之人,连同他们的家属分配给世家高门为奴,和上次打败天师道后,对于手上有晋军人命的那些敌军,发往格斗场,戏马台为奴,是一个道理啊。” 刘裕点了点头:“但我不能直接跟阿兰交底,这样她回去后如果能说服族人,交出两千多人,估计最后出来的,也会是老弱之人,或者是受伤军士。这是他们蛮夷的传统,贵少壮,贱老弱,真要到非死不可的时候,会先抛弃老弱。” 刘穆之正色道:“是的,他们的很多想法跟我们是反的,要是换了我们汉人,宁可是子女自己受死也要保全老人和孩子,这是我们的孝道,也是我们的仁义基础。不过这样一来,给世家高门的,就会是弱者,他们那种想要挑选精兵锐士,成为自己部曲的想法,也不会成立了。” 刘裕叹了口气:“这种世家想要建军,以后在军力上反压过我们北府京八兄弟的要求,你怎么提都不跟我提一句?要不是我今天坚决顶住了妙音的这个要求,现在后果不堪设想。” 刘穆之笑道:“在这个事上你不应该感谢我吗?如果不是我两头瞒,你哪能顺利地灭掉南燕呢,如果当时就告诉你这个条件,你必然不肯让步答应,到时候没了世家供应的粮草军械,就算你能靠出兵时的粮草打赢临朐之战,但也绝不可能围攻广固一年。” 刘裕咬了咬牙:“我可以提前攻城,不用拖这么久,老实说,我以前一直以为是青州的豪强供应粮草,没想到还是主要靠后方,还是靠这些世家高门。难道,我们这么多年的经营,到现在还是离不开他们吗?” 刘穆之叹了口气:“是的,事实就是这样,不管你是不是愿意接受,都无法改变这点,之前我们试图让很多京八兄弟得了爵后分封一些土地,让他们去经营,结果不到两年的时间,全都经营不下去了,熟练的佃户庄客,引水的渠道,种子农具供应,这些不是我们的武夫粗人们可以解决的,就算是你寄奴,现在给你几十顷地,要你去管理,恐怕你也连交税的粮食都拿不出来呢。” 刘裕正色道:“之前是我们疏忽了这点,要种地纺布,是需要技术和管理的,我原以为兄弟们很多在投军之前是在家务农的,不象我这样的完全不知农事,分了地后能管好,没想到地多了以后,也同样是管不过来。” 刘穆之笑道:“是的,就象让世家子弟们从军,你不能指望他们在军中练个几个月就能跟北府兄弟们一样冲锋陷阵。尺有所长,寸有所短,你得承认,在经营,管理这些事情上,在吴地经营了近百年庄园的世家子弟,比你的京八兄弟要优秀得多。” 刘裕沉声道:“他们的问题不是没这个能力,而是有这个能力,却不用来忠心为国,对国家的粮税是应付了事,用各种手段减免,留下来多的粮食布匹全成了他们的私产,最后国家有战事,又回到了要求着他们出力的时候。” 刘穆之淡然道:“税率就是这样,没有办法,你不能说对世家高门,家里地多的多收税,对普通小民少收税。他们能存下更多的粮食,说白了是因为他们在庄园里的管理水平更高,手下的庄客佃户们在农事上的技术更熟练,尤其是对于灌溉,种子,农具这些生产条件上,有更多的优势。” “同样是一亩地,如果是只分到五六十亩地的自耕农,可能最多出产二石左右的粮食,可是在吴地的庄园中,他们可以产出三石五斗甚至四石,同样三十税一,他们世家庄园就能迅速地积累起大量的财富。” 刘裕的眉头一皱:“能差这么多?近一倍的产量?” 刘穆之点了点头:“这还是建立在差不多地区的土地上,土地的肥力相当,如果是不同的地区,那就差更远了,江州,江北这些地方,产出跟高度开发的吴地,产量差出三四倍,都是可能的。” 刘裕咬了咬牙:“怪不得当时我们要以爵分地,大量给京八兄弟分封各地,这些世家高门的反对没这么强烈,意思一下就接受了,原来是心里有底啊。那现在又变成他们私人的粮储要高过国家,又变成我们要办大事需要反过来求他们,这可如何是好?” 刘穆之平静地说道:“长远来看,需要等庠序里培养的京八兄弟们的子弟,在这些地方学会了如何经营和管理庄园,此后能以国家或者是皇庄的名义,设农官,农场主,专门让有管理能力的人来打理这些地方,避免世家的私人管理,换言之,你得慢慢地把能种地产出的地方,收归国有,而不是私有,再派专门的人才管理,如此,才可长治久安,完成屯田大计。” 刘裕的心中一动,说道:“等这样的人才培训出来,恐怕要十年以上,那短期内有什么好办法吗?” ===第三千二百一十九章 国有农庄吸ji olp引力=== 刘穆之不慌不忙地说道:“短期内的办法,就只有象江北那样,搞自治村这种,然后要花钱雇佣精于农事之人,还要找擅长水利,肥料的农业好手,来充任官吏,在这些人的指导下,由普通百姓们以村为小单位,以亭,里,丘为中等单位,形成一个个的庄园,庄园的土地归属于国家,可以租种给佃农,农具这些也可以由国家提供,只是在分成时,比例要高一些。” 刘裕正色道:“你这个不是三国时期,曹操的屯田民户的办法吗,国家收六成的税,如果提供耕牛和农具,则是要收七成?” 刘穆之点了点头:“是的,这些地的所有权要收回国有,在此基础上,分配给那些没有地的人,这样才能保证收这样高的税。当然,我们不必跟曹操一样收这么多,交三成的税就行了,分配给牛的话是四成。这些人可以不用服兵役和徭役,只要以粮食和布匹为税,就可以了。” 刘裕若有所思地说道:“这样听起来倒是不错,三成的税,免了力役,应该都能承受得起。只不过按现在大晋的法律,所有百姓都要分地,你说的这种没有土地的人,从哪里来呢?” 刘穆之微微一笑:“短期内,这种人有两个来源,一个是这回灭燕后,燕国投降的人众,除了按你的计划,分给世家的两千余户,万余人外,城中的鲜卑族人,加上各地的胡人,应该有二十多万,不在少数,我们可以不急着分配给他们土地,而是要以在国有的农庄里耕作三到五年为条件,才能以后分配到土地,现在他们是亡国之余,能活命就满意了,这个条件,应该能接受。” 说到这里,刘穆之也顿了顿:“而且,鲜卑人以前只是打仗,偶尔放牧,从来不会自己种地,以后要他们彻底融入我们中原,也早晚要学这稼穑之事。这回灭燕之后,可以统计整理一下他们的人马,如果是实力很强的俱装甲骑,这些是专业素质很强的铁骑,那就让他们继续从军。” “我想五千到一万人足够,剩下的一般的男丁,则分散青州各地,作为农场的护卫,他们可以不用种地,但他们的家属,要学会耕地和纺织,名义上他们是借给世家看家护院,实际上也能借这个机会,学到耕作技能。” 刘裕点了点头:“如此一来,让世家能部分地经营这青州之地的农庄和牧场,并不是坏事,可以说一举两得,对他们也算有了个交代,只有让他们高兴,肯主动来青州经营,才能象在江北那样,派些熟练的庄头去教习耕作之事。” 刘穆之正色道:“是的,这庄园里的庄客,一半是靠投降的鲜卑人,至于另一半,则可以吸引这青州本地豪强大族的庄客佃户过来。这点,可能更加重要,要想青州这里长治久安,就得让国家的力量越来越强,而本地的地方力量,尽可能地削弱。” 刘裕的眉头微微一皱:“你的意思,是要跟本地的豪强们争夺人力资源?这等于是夺他们的庄客,真的合适吗?” 刘穆之微微一笑:“青州这里的汉人大族,从春秋时的齐国开始,就已经有势力了,很多家族是以前齐国的公室所变,就象渤海高氏,就以前是姜氏齐国的宗室,他们在这里当了一千多年的地头蛇,有大量的人口依附于他们,而他们家族也占了大量的土地。” “西晋灭国百年来,无论是哪方外来势力进入齐鲁,都只能跟这些大族合作,给他们的宗族首领官职,权力,承认他们拥有的土地和佃户,以换取他们效忠于这个王朝。” 刘裕点了点头:“正是因为他们势力庞大,所以刚灭南燕,在这里立足不稳,就要跟他们抢人,这真的能行吗?” 刘穆之的眼中冷芒一闪:“我们对他们这些大族的优势,就在于有一支强大的军队压制,即使是大军退去,这里也能留下原来的鲜卑人燕军,也是归顺我们的新附军在这里,加上部分留守的兵马,有个三万左右,足以镇压此地的大族豪强,不敢造次。他们这回攻打广固时表现不错,所以他们的土地我们不动,甚至还可以象征性地增加一些,以作示好。但是,这土地上的人口,就是另一回事了,没有理由让他们永远占着。” 刘裕勾了勾嘴角:“原来我们不是准备给这些百姓分封土地吗,这么一来,自然人人有地,也会离开这些大族原来的地盘了。可现在,不给百姓分地,而是以国有农庄的名义来吸引人来,真的有人肯来吗?” 刘穆之微微一笑:“我们这样搞这种国有农庄,那等于就是拿了原来准备分给百姓的地,集中搞这种农业建设,这齐鲁本地的百姓差不多就只剩了两个选择,要么在豪强大族的庄子里继续当佃户,要么来我们的新国有农庄里,在国家的领导下从事农业,我打听过,这里的本地农户,如果当佃农的话,是要交五成左右的税给本地豪强,我们如果只要三成,还提供种子,农具,还有兵马保护,那肯定本地百姓愿意来投奔啊。” 刘裕笑道:“听起来是不错,但人家庄客真的肯来吗?他们跟本地豪强大族可是有卖身契的啊。” 刘穆之的脸上闪过一丝得意之色:“这些契约可不是大晋签的,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南燕亡了,我大晋可以选择性地宣布,原来的这些契约作废,肯来我们庄园的,都给予自由民的身份,如此一来,两难自解。” 刘裕长舒了一口气:“真的是妙啊,一切都迎刃而解,刚才战前你可没跟我说这个,怎么现在开始提了?” 刘穆之正色道:“这个想法,早就有了,但之前跟世家有协议,老实说,我也不知道如何去化解,最后反而是你出面搞定了这些,所以,我才敢把这个方案拿出来。而且,以后我们要吸引的,可不止是青州豪强的佃户,就连河北的,中原的敌国百姓,想来投奔的,也可按此办理。” ===第三千二百二十章 仁义灭国引流民=== 刘裕有些意外,看着刘穆之那张胖脸之上的一脸严肃,说道:“你想用这个办法吸引胡虏国家的百姓?这可行吗?” 刘穆之点了点头:“战后的南燕之地,会成为大晋的青州,那等于我们又多出新的敌人了,青豫交界这里的司马国璠一党的逆贼,一直在招降纳叛,以后秦为后盾,吸引大晋内部的敌对势力过去,现在已经隐隐地有了些气候了,战后我们要回师去讨伐妖贼,不太可能消灭这些边境上的反贼。” 刘裕的眉头一皱:“要是派出青州的地方部队,还有慕容氏的降军去讨伐他们,是否可行?” 刘穆之笑道:“打败他们容易,豫州的希乐都能做到,但问题是这些人打输了就会逃入后秦,现在我们是否具备跟后秦全面开战的能力呢?” 刘裕默然半晌,叹道:“后秦不比南燕,是坐拥关中和中原,占据两京的大国,也有数十万军队,想要消灭,并非易事,之前他们敢派那个和尚鸠摩罗什来威胁我们,也是基于这方面的底气,其实,如果不是妖贼闹事,这回我还真的想灭了南燕之后,顺势就攻取中原了呢。” 刘穆之的神色一变:“别冲动,寄奴,你应该知道,牵一发而动全身,甚至不止是一个后秦的问题,还有…………” 刘裕摆了摆手:“我知道,后秦跟北魏通婚交好,形如盟友,我们如果真的跟后秦开战,还要考虑北魏那边的反应,非作好万全的准备不可。青州刚取下,在这里的统治并不稳固,非但不能用上青州的人力物力,还要在几年内投入资源来稳定这里,并不具备全面开战的条件。” “所以,这不过是说说而已,就算没有妖贼之乱,攻灭南燕之后,也得先平定了岭南,西蜀,和世家之间也继续保持合作,等到整合了所有大晋的力量,方可全面北伐,先灭后秦,再收甘凉,最后驱逐北魏,一统宇内。” 刘穆之满意地点着头:“是的,这才是正确的做法,无论何时,作为统帅,要保持冷静,不能被一时的愤怒冲昏头脑。对慕容氏的处置,涉及了以后攻灭胡人国家时,他们的抵抗烈度。” “如果能顺利地接受南燕慕容氏的投降,别的胡虏在军事上不利时,也不会抱着玉石俱焚的态度。” “所以这次你坚持不把慕容氏族人掳为奴隶的做法,非常好,我之前最担心的也是这点,一旦开了这个灭国之后,举族为奴的先例,最大的麻烦倒不是走回世家天下的老路,而是再打仗,遇到的抵抗会更加激烈。” “毕竟南燕的鲜卑人不过二三十万,来的时间也短,建国不过十年左右,人心未附,跟北魏,后秦,诸凉这些根基已深,国内汉胡混居,通婚,融合了多年,汉人胡人很难区分的国家,完全不是一回事,到时候,你可能会面临几百万,上千万人的拼命抵抗问题,会远远超过这回灭国的难度。” 刘裕点了点头:“我其实倒是没想这么多,只是单纯地讨厌这种人压迫人,人奴役人的事情,无论是汉人掠夺胡人为奴,还是胡人强迫汉人为奴,都是我不想看到的,我所建立的国家,我所打下的江山,绝不能允许这样的事发生,除非是有罪在身,杀害平民的这种屠夫,那得为自己的罪行,付出这种失去自由的代价,但处罚他们的,应该是国法,而不是成为某些世家,某些豪强或者酋长私人的奴隶。更不能允许子孙后代继续为奴。” 刘穆之叹了口气:“寄奴啊,你的想法确实是古之圣贤的那种,在这个人心丧乱,野兽横行的世上,更加难能可贵,但我还是得说,凡事你得考虑到实情,不能因为理想的崇高和志向的远大,就跟大多数人作对。即使是你想实现这些想法,也得让尽量多的人得到好处,或者是不至于损失太多利益,这样他们才会站在你这一边。”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就象你想要废除皇帝,回到古代禅让的这套,所以你已经在对司马氏下手,司马国璠,司马楚之这些人,却会觉得你是想自己当皇帝,所以要开始清理和诛杀司马氏的宗室,所以他们才会逃路,才会叛离,才会跟你作对,在他们看来,你才是大晋的叛徒,反贼,他们才是正义的,忠君的,爱国的。把你看成了当年的桓玄,而他们就是建义前的你。” 刘裕冷冷地说道:“我如果想夺司马氏的江山,那当初建义成功后自己上位就行,何必还要救回形同死尸一样的司马德宗,司马德文呢?这些家伙自己横行不轨,仗着宗室的身份想要欺负别人,或者是无功想受禄,出力的时候不见他们人,分官赏爵时却一个个跳出来,给拒绝后怀恨在心,不惜叛国投敌,这种极度自私,不顾家国的性子,倒是象极了司马氏的子孙,看到他们,我才明白,当年为什么会有高平陵之变,八王之乱!” 刘穆之正色道:“我们当然清楚这些事的来龙去脉,可是且,跟着司马氏的王朝,能作威作福的人也不在少数,这些年大军东征西讨,铲平各路内贼外匪,也有不少余孽怀恨在心,司马国璠这些人打起反旗,他们就去追随,说白了,还是想恢复以前的那种可以合法地身为人上人,不劳而获的地位。国内的世家中,暗中跟他们通消息,给援助的也不少,所以,我必须要在你和世家之间,维持某种平衡,不能让他们一下子全到对立面了,这就是我背着你跟妙音达成协议的原因。” 刘裕叹了口气:“你对我的忠心,我从来没有怀疑,我也知道,有些事情你是不得已为之,但是胖子,我刘裕不是不通情理,固执不变之人,如果大势不可逆,我的理想也得暂时让让步。” ===第三千二百二十章 仁义灭国引流民=== 刘裕有些意外,看着刘穆之那张胖脸之上的一脸严肃,说道:“你想用这个办法吸引胡虏国家的百姓?这可行吗?” 刘穆之点了点头:“战后的南燕之地,会成为大晋的青州,那等于我们又多出新的敌人了,青豫交界这里的司马国璠一党的逆贼,一直在招降纳叛,以后秦为后盾,吸引大晋内部的敌对势力过去,现在已经隐隐地有了些气候了,战后我们要回师去讨伐妖贼,不太可能消灭这些边境上的反贼。” 刘裕的眉头一皱:“要是派出青州的地方部队,还有慕容氏的降军去讨伐他们,是否可行?” 刘穆之笑道:“打败他们容易,豫州的希乐都能做到,但问题是这些人打输了就会逃入后秦,现在我们是否具备跟后秦全面开战的能力呢?” 刘裕默然半晌,叹道:“后秦不比南燕,是坐拥关中和中原,占据两京的大国,也有数十万军队,想要消灭,并非易事,之前他们敢派那个和尚鸠摩罗什来威胁我们,也是基于这方面的底气,其实,如果不是妖贼闹事,这回我还真的想灭了南燕之后,顺势就攻取中原了呢。” 刘穆之的神色一变:“别冲动,寄奴,你应该知道,牵一发而动全身,甚至不止是一个后秦的问题,还有…………” 刘裕摆了摆手:“我知道,后秦跟北魏通婚交好,形如盟友,我们如果真的跟后秦开战,还要考虑北魏那边的反应,非作好万全的准备不可。青州刚取下,在这里的统治并不稳固,非但不能用上青州的人力物力,还要在几年内投入资源来稳定这里,并不具备全面开战的条件。” “所以,这不过是说说而已,就算没有妖贼之乱,攻灭南燕之后,也得先平定了岭南,西蜀,和世家之间也继续保持合作,等到整合了所有大晋的力量,方可全面北伐,先灭后秦,再收甘凉,最后驱逐北魏,一统宇内。” 刘穆之满意地点着头:“是的,这才是正确的做法,无论何时,作为统帅,要保持冷静,不能被一时的愤怒冲昏头脑。对慕容氏的处置,涉及了以后攻灭胡人国家时,他们的抵抗烈度。” “如果能顺利地接受南燕慕容氏的投降,别的胡虏在军事上不利时,也不会抱着玉石俱焚的态度。” “所以这次你坚持不把慕容氏族人掳为奴隶的做法,非常好,我之前最担心的也是这点,一旦开了这个灭国之后,举族为奴的先例,最大的麻烦倒不是走回世家天下的老路,而是再打仗,遇到的抵抗会更加激烈。” “毕竟南燕的鲜卑人不过二三十万,来的时间也短,建国不过十年左右,人心未附,跟北魏,后秦,诸凉这些根基已深,国内汉胡混居,通婚,融合了多年,汉人胡人很难区分的国家,完全不是一回事,到时候,你可能会面临几百万,上千万人的拼命抵抗问题,会远远超过这回灭国的难度。” 刘裕点了点头:“我其实倒是没想这么多,只是单纯地讨厌这种人压迫人,人奴役人的事情,无论是汉人掠夺胡人为奴,还是胡人强迫汉人为奴,都是我不想看到的,我所建立的国家,我所打下的江山,绝不能允许这样的事发生,除非是有罪在身,杀害平民的这种屠夫,那得为自己的罪行,付出这种失去自由的代价,但处罚他们的,应该是国法,而不是成为某些世家,某些豪强或者酋长私人的奴隶。更不能允许子孙后代继续为奴。” 刘穆之叹了口气:“寄奴啊,你的想法确实是古之圣贤的那种,在这个人心丧乱,野兽横行的世上,更加难能可贵,但我还是得说,凡事你得考虑到实情,不能因为理想的崇高和志向的远大,就跟大多数人作对。即使是你想实现这些想法,也得让尽量多的人得到好处,或者是不至于损失太多利益,这样他们才会站在你这一边。”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就象你想要废除皇帝,回到古代禅让的这套,所以你已经在对司马氏下手,司马国璠,司马楚之这些人,却会觉得你是想自己当皇帝,所以要开始清理和诛杀司马氏的宗室,所以他们才会逃路,才会叛离,才会跟你作对,在他们看来,你才是大晋的叛徒,反贼,他们才是正义的,忠君的,爱国的。把你看成了当年的桓玄,而他们就是建义前的你。” 刘裕冷冷地说道:“我如果想夺司马氏的江山,那当初建义成功后自己上位就行,何必还要救回形同死尸一样的司马德宗,司马德文呢?这些家伙自己横行不轨,仗着宗室的身份想要欺负别人,或者是无功想受禄,出力的时候不见他们人,分官赏爵时却一个个跳出来,给拒绝后怀恨在心,不惜叛国投敌,这种极度自私,不顾家国的性子,倒是象极了司马氏的子孙,看到他们,我才明白,当年为什么会有高平陵之变,八王之乱!” 刘穆之正色道:“我们当然清楚这些事的来龙去脉,可是且,跟着司马氏的王朝,能作威作福的人也不在少数,这些年大军东征西讨,铲平各路内贼外匪,也有不少余孽怀恨在心,司马国璠这些人打起反旗,他们就去追随,说白了,还是想恢复以前的那种可以合法地身为人上人,不劳而获的地位。国内的世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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